我的少年已成王——梵瑟
时间:2020-02-14 09:07:36

  “好说好说。”励如桑维持礼貌,“您也费心思了,特地请来万老板。”
  如今可倒推,请来万老板和她一起鉴定汝瓷的目的,分明是让她了解,万老板是他们仿制汝瓷最大的敌人。显然,他们目前的水平,只是骗不过万老板而已。她就是被他们请来对抗万老板的法宝。
  真看得起她。
  假如她昨天晚上撒谎,他发现她的实力堪忧,今天她是不是就见不到佛头了?
  “以你的聪明程度,我们能合作得非常愉快。”纳瓦先生不吝称赞,旋即问,“需要我们配合你什么,你尽管提,我们尽全力满足。等下我就让人给你们准备更舒适的房间,让你无任何后顾之忧。”
  励如桑拒绝:“我没打算留在你们这里监工。”
  纳瓦先生不意外:“你打算怎么做?”
  “我得先回国。等确定下来我再告诉您我的安排。这期间你们可以工作,欠缺的地方,想必昨天晚上您已经听得非常清楚了。”说着,励如桑雷厉风行往外走,“这样,把你们这里的师傅找来,我亲自再交待一遍需要注意的细节。”
  “励小姐稍等。”纳瓦先生叫住她,“让你先回国,没问题。但,请你的保镖继续留在我这里做客,作为你契约精神的体现,以保障我方的利益。”
  和赵也白无声交视一眼后,励如桑凝眉,拒绝:“你方什么利益?怀疑我一出去就带警察来清剿你们?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您不自信?既然连最基本的信任度没有,这笔买卖还怎么谈下去?”
  “抱歉,这件事我无法擅自做主,我一个人信任你没用。”一张笑面佛的脸,讲出寸步不让的话,仿佛前天晚上停车场的场景重现。
  “没了我的保镖,我的安全也没法保障。”励如桑同样强势,“我现在依然是松帕先生和万老板的目标。”
  纳瓦先生见招拆招:“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他们不会再动你一根汗毛。我也会另外安排一批顶级保镖,护送你安全回国。”
  励如桑还打算说话,赵也白拉了拉她,上前一步和纳瓦先生道:“我可以留在这里,但你们的保镖不必了,我们自己会安排。”
  励如桑转了转心思,暂时决定先不制止他。
  纳瓦先生见她没反对,他便也同意:“那就这样,各让一步。”
  半个小时后,依旧由纳瓦先生陪同他们,原路折返出去。
  经过中心轴线的塔门,励如桑又朝那座恢弘的古墓投注视线。
  没等她问,纳瓦先生道:“如果感兴趣,汝瓷完工,我再带你进去参观。”
  励如桑勾唇:“谢谢您加注鼓励的筹码。”
  “应该的。”纳瓦先生再次无视她的暗嘲。
  大象的背,比来时还要颠簸。
  励如桑倒已掌握住稳坐如山的技巧。
  赵也白却仍像来时那般抓着她的手臂。
  “没事,不用了,我现在找到感觉了。”励如桑道谢。
  “现在是我需要你搭这把手。”
  励如桑心头一顿,高挑眉,瞍他。
  “不信?”赵也白神色正直。
  “可信度太低。”话虽如此,励如桑并未抽开自己的手,任由他继续抓着。虽然,她对来自他掌心的熨烫,古怪的不自在感,或许她该试着习惯,产生免疫。
  各怀心思安静数秒,两人恰好同时开口——
  “你确定你要留下来当人质?”
  “你放心回国,我不会有事。”
  励如桑没能维持与语气相一致的严肃脸:“我究竟是什么打算你都不知道,也敢说你不会有事?把我对纳瓦讲的话全盘接收?”
  “你什么打算都不影响我。”赵也白眼底淬出深色,“我要是首先连自己的安全也无法保证,我和以前有区别?你要不要再问问你自己,确定你心里和你嘴上对我说的一样,清楚我现在是个男人。”
  又来了。他倒是不厌其烦找着机会就钻牛角尖强调,她耳朵快听出茧子。不做任何反驳是励如桑最好的回答。
  “你是准备联系八爪还是你的上司找人来接我?”她问。
  “都找。”赵也白说,“不用别人,八爪和我上司就可以出马。”
  励如桑新奇端详他:“八爪就算了,你上司真的是你上司?不是反过来你才是上司?员工差遣老板?”
  “我说过我和他关系好。”赵也白说,“而且其他人我不放心。”
  励如桑扬下巴:“我明白了,你一个人赚我的佣金不够,找你老板也来赚。”
  “是,目的就是要你倾家荡产。”赵也白笑。
  励如桑弯唇:“别再吊着我坐地起价,还是现在就给我个明确的数字。”
  她以为赵也白又要像之前几次模棱两可,不成想他今天说:“谈钱伤我们的感情,不如你许我一件事。”
  “说说看。”励如桑好奇。
  赵也白微微歪头:“以我们的关系,你应该想也不想满口答应。”
  励如桑每次看他这个不自觉地小动作,总感觉他的脖子可能会像人捏手指骨节似的发出喀嚓的细微响。
  “行,我答应。你说。”面对他,她和以前一样,无法苛刻。
  理智上,即便他们小时候的关系确实好,她也不该在多年失联复重逢短短数日的情况下依旧不改当年对他的百分百信任。
  但现在理智暂时不做主。
  “尽早和窦冰离婚。”赵也白说。
  始料未及。励如桑微怔,下意识问:“什么?”
  “尽早和窦冰离婚。”赵也白一字不差重复,加重语气,“不管你和他存在什么利益牵扯,都不该拿婚姻当筹码。我不信只有和他结婚,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肯定还有其他途径。离婚,抽身,告诉我你这些年的全部。”
  剑眉之下,乌沉幽深的眸底闪烁的尽是锋芒和凌厉,仿若平静的海面下翻滚波浪,好像她要是不答应,滔天的波浪便要将她淹没。
  励如桑在一抹树枝间倾泻下来的日光晃过他面容形成明暗交接的光影后,笑了笑:“离不了,真的没办法离。”
  她话没讲完,就感觉他握在她小臂上的手掌紧缩。
  她不禁轻捺嘴角:“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窦冰他——”
  赵也白瞳孔骤缩,猛地抱住她。
  励如桑什么都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跟着他从象背上跌落下来,重重砸进一旁的草木丛生中,继而天旋地转、两眼直冒金星,只有耳朵里铺捉到跟在他们后面的泰国护卫有人吹起了尖锐的口哨。
  她本能捂住耳朵,侧歪的头从赵也白护住他的手臂下的缝隙,与倒在一旁的象夫圆睁的双目对个正着。
  当发现他的额头正中有个冒血的子弹窟窿,励如桑心神大震。
  赵也白这时候又搂紧她,继续往更为茂密的草木丛中滚。
  几个护卫端起枪朝河对岸砰砰胡乱扫射,明显找不出目标。
  很快,护卫们纷纷从象背跌落,其中两位和象夫一样有了子弹窟窿。
  其余人顿时也藏身,将哨子吹得更响。
  然而回应哨声的是轰然的爆炸。
 
 
第35章 晋.江文学
  chapter 35
  爆炸传自不久前他们刚离开的窑炉方向,地面都跟着震动。
  赵也白半眯眼,只不过朝声源处掠去一瞬的目光,便见红点再次出现,他立刻带着励如桑再躲进去些,取出藏在靴子里的枪。
  而紧接着,河对岸竟也起了爆炸。
  距离比窑炉要近。
  炸得励如桑耳朵轰鸣,心跳也快得厉害。
  捂了捂耳朵,她往后退,想走到大树后边。
  脚下却蓦然一滑,她整个人失重往下掉。
  赵也白眼疾手快捉住她手臂,没能将她拉回来,反跟着励如桑一起滚下坡。
  突出的荆刺和石块随着她身体的翻滚不断地摩擦、划破她的皮肤,很快在一阵钻心的剧痛中,励如桑失去知觉。
  唤醒她的,仍是钻心的剧痛。
  励如桑只觉自己的内脏因麻痛挤成一团,而压迫感悉数集中于左肩,再由左肩传递全身,每一次困难的呼吸皆牵动神经。
  有人在扒拉她肩头的衣服。半晌,她模糊的视线才辨认出晃动的人影轮廓是赵也白。
  他的脖子上有道树枝划出的血痕,有点肿,血液半凝不凝,看上去些许吓人。
  “流血了。”励如桑想抬起手伸去摸一摸,刚动下手指便被赵也白按住。
  实际上她也根本抬不起来。
  “我的肩膀怎么了?”励如桑费劲问。
  赵也白没直接回答:“忍一忍,等会儿就好。”
  说着,他用手中握着的那柄格|斗|刀,将她衣服的肩带一同割断。
  励如桑这才转动视线,微微偏头,垂落眼皮去看自己的左肩。
  但见左胸斜向外边的上方位置,血珠子不要钱似的从伤口汩汩往外渗,再凝睛,瞧出原来是一截树枝刺穿在肉里,很短,头差一点全没进去,被血肉裹住,几乎融为一体。
  赵也白的指腹不过轻轻一压她伤口周围的皮肤,励如桑再次痛得连连倒吸凉气。
  “抱歉。”赵也白盯着伤口的眸光越发冷寒,承诺式口吻道,“很快能处理。”
  侧开身,他就着一块石墩,拿另外一块表面光滑的小石头正在将一团不知从哪儿拔来的草叶捣碎压成沫,青筋尽起的手臂同样无数细碎的划痕。
  似曾相识的一幕。
  励如桑顶着满头虚汗,转了转脑筋。
  不过当时两人的身份互调,她是捣药的那个,他是受伤的那个。
  是那回,一直没见他回家,镇长四处找不着他人,她得知后帮着一起找,因为记起他曾经讲过的一些事,最后成功在山里的湖边寻到。
  他被她当场撞见独自一人抹眼泪,大概碍于面子,不愿意跟她回去,跑走,结果摔了跤滚下坡,膝盖受伤,没法走路。于是发生了那次她要背他、他逞强、她苦口婆心的对话(第17章 )。
  他到底愿意让她背着走了,两人却在山林里迷了路,停下来休息时,她发现树丛下长有她父亲教过她的利于止血消炎的野生草药,兴奋地拔来捣。
  “我们是不是摔下来很久了?”励如桑弄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此时身处的位置密林更为繁盛大面积遮挡了泄露下来的天光所以不怎么亮堂,目之所及之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深山老林淡淡雾气萦绕,毫无人烟,连他们掉下来的痕迹也只能看到半截,再往上的位置被树枝挡住了。
  “应该有三四个小时了。”赵也白手上捣药的动作没停,“我也刚醒来没多久。”
  “你怎样?”励如桑关心,“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你自己?”
  赵也白:“我没事。”
  励如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结果舔了满口的泥土,不由失笑。
  比起她伤口的血腥味,其实饱含负离子的清新的大自然空气中的草叶香味更重。
  私下里悄无声息,除了赵也白捣药的动静。此前的爆炸和枪声仿若是场梦,不知现在纳瓦先生那里是个什么情况。当然,她关心的不是纳瓦,而是佛头。
  思绪飘得略散,以致于赵也白重新转回来查看她的伤口时,励如桑迟钝了好几秒,才听清楚他在和她说,接下来要帮她先把那一小截树枝挖出来。
  励如桑点点头:“好,你挖。”
  赵也白下颚紧绷:“只找到止血的草药,其他什么也没有。没酒精,没麻药,没——”
  “你有我才觉得奇怪。”励如桑打断他,“我受得了,你别磨叽,快点动手。”、
  赵也白乌沉的眸子深深注视她,将她的那件防晒外套扯过来,袖子部分卷成团,往她嘴里送。
  励如桑张开嘴咬住,旋即偏开脸,转到右侧去,闭上眼睛。
  见状赵也白也不再犹豫,一手按住她的左手臂,另外一只手握住格|斗|刀,冷静自持而熟稔地将刀尖从树枝没入位置的边缘刺进她的肉里。
  励如桑当即浑身绷紧、不住颤抖,难以抑制的呜咽自她塞了衣袖的嘴里溢出。
  视线分别掠过她握成拳头的手掌和苍白的面容,赵也白干脆利落地用力一剜。
  励如桑陡然圆睁眼,下意识弓起身体,两侧太阳穴的青筋浮出来,似要裂开。
  幸而赵也白反应快,否则刀尖怕是也要刺穿她的肩。
  是他的失策,或许动手前他应该先将她绑住。
  没多考虑,赵也白立刻强行按她躺回地上,跨坐过去,钳住她乱动的两条腿,然后赶在她二度挣扎前迅速挑出此时已被他剜出大部分头的树枝,丢到一旁,再抓过准备好的捣好的草药沫,简单粗暴扣到冒血的口子上敷住,牢牢按紧。
  励如桑剧烈喘息,带起胸口的起伏。
  赵也白帮她拉高些许衣服,并不太顶用,很快又慢慢滑下来,而他半个手掌不可避免地仍能清晰感触到柔腻。
  他不禁有丝心猿意马。
  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脸颊和嘴角,那些漉漉的水渍分不清楚全是汗还是掺杂了她的眼泪。
  励如桑两手抓住赵也白按在她伤口的手,指尖死命抠他的皮肉,两眼因痛楚失去焦聚显得朦朦胧胧,嘴里塞着的衣袖被她吐出,她似寻求帮助,低低轻唤:“小白……我疼……很疼……”
  她其实很想摸一摸自己的裤子口袋,看看烟盒和打火机还在不在,或许抽根烟能帮她缓解。
  赵也白却在这时俯低身,轻轻贴上她的唇,吮住。
  被伤口的痛楚麻痹得脑子迟钝的励如桑,在好一段时间后才反应他在干什么。
  他的眼睛睁着,乌沉沉的瞳仁似要看进她的内心。
  他的鼻尖压着她的鼻尖,背着光的面庞近在迟尺亘在她上方,线条越发像炭笔勾勒出来的,利落又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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