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反派攻略守则[穿书]——躺春茶
时间:2020-02-15 09:43:38

  “你……你怎么了?”衔蝉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伸手去碰他的肩,“你也听到那声音了吗?”
  她松开了掩着耳朵的手,发现那声音不知何时从耳畔移开了。
  可他没有半点放松的迹象,五指深深掐进树干,手背上青筋根根突显。
  衔蝉心里在叫嚣着危险,脚步却不自觉迈开了。
  察觉到她的靠近,半跪在地的少年像一只拉满的弓,猛然退后一步,艰难破碎地挤出话语:“别……过来……”
  “可是你看起来不舒服。”衔蝉依言放慢脚步,“我……我不过来,但是,你、你还好吗?”
  景箫霎时疾言厉色:“我让你别过来!”
  他的手狠狠抓紧心口。
  又来了。
  瞳孔颤抖着一下下收缩。
  它们又开始了。
  又开始不安分地暴动。
  绞心碎骨的痛苦中,景箫勉强抽出一丝理智,察觉出事情不对劲。
  就算是在初期,那些阴物也不会这般频频骚动。更何况,他现在修为已远非前世可比,它们没有理由冒着忤逆自己的风险,在他的识海里闹一丁点的动静。
  难道是因为,这几日自己心绪不稳?
  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有浓稠的乌黑逐渐扩散,呼吸变得粗重无比,脑海里一下子涌入无数声音。
  尖叫声,哭泣声,声嘶力竭。
  “快跑!别回头!……对不起,是阿娘太笨了。”
  咒骂声,大笑声,如颠似狂。
  “踹他!再踹狠一点!……啊啊啊——我的手!断了!!这小子他疯了!!!”
  这么多的声音在脑海张狂地叫嚣,这么多的画面在眼前狰狞地闪过,他再支撑不住,骤然吐出一口血。
  “真脆弱啊。”一抹雪白纤细的人影,立在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上,抬手掩着嘴角,发出悦耳的咯咯笑声:“身为一个修士,识海竟如此脆弱,简直不堪一击,那天晚上果然是我大意了。”
  江衔蝉终于知道这熟悉而刺耳的声音从哪来了。她跨出一步挡在景箫身前,警惕地望着女人:“你就是幻境的主人?”
  “别管什么幻境了,小妹妹,劝你一句,离你身后那个远一点。”白裙女人弹了弹指甲,悠然惬意地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反应这么大的呢,很危险的哦,不想死在同伴手里,就赶紧逃吧,否则……”
  她脚下的花架瞬间被刀光劈成两半,女人飞身而起,在对面的架子上翩然落下。
  “好险好险。”她拍拍胸脯,讶异道:“哦呀,这样还能动,真是不容易。”
  景箫撑着长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换他挡在衔蝉身前,咬着嘴角的血丝,戾然低喝:“你……滚远一点!”
  女人抬起下巴,似乎觉得他败局已定,说这番话,不过涨涨气势而已。
  而后,她感到脸颊上有什么液体滑落,抬手一抹,是血。
  她面色一变,嘴唇抽搐着,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猛然一挥袖,漫山遍野的紫藤花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花网,朝着两人劈头盖面地罩来。
  “你们就在这慢慢等死吧!”
  卷着花粉的狂风抽得人脸疼,江衔蝉吃力地挡住眼睛,唤出红罗伞,捏诀变大挡在两人身前。
  风一下子小了很多,她转头去看景箫。他摇摇欲坠地撑刀而立,仿佛背后有一双手在死命压他,双膝倔强地一滞,然后彻底跪了下去。
  “呃……”
  大约牵扯到了伤处,他闷哼一声,瞳孔涣散,眼里血丝密布,鬓角冷汗淋漓,浸湿的碎发遮住他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瞳,暗沉沉的像被乌云挡住的月。
  “你你你——你没事吧?!”衔蝉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是不是很痛啊?”
  古代有酷刑,将犯人绑住双手,露出腹部,然后倒扣上装满老鼠的铁桶,扣得密不透风,老鼠在黑洞洞的铁桶中无法出去,便横冲直撞,撞到柔软的肉.体,便是它们流涎不已的食物,于是一拥而上,啃咬撕扯……
  要比这样的痛,还剧烈百倍啊……
  他说不出一句话,瞳孔开始涣散。
  方才那一刀,已经是极限了……吓走了那个女人,两人性命无虞,但是幻术结界还在,江衔蝉可能毫无知觉,但对他来讲,显然极度不利。
  他修歪门邪道,本就心术不正,在幻术面前,心智更谈不上坚若磐石,所以屡次让心魔得以趁虚而入,更是屡屡成为累赘。
  景箫紧咬牙关,识海内几只无辜小鬼炸为血沫。
  不够,再死几只。
  无用的阴物,他不养。
  经脉也在断裂,他相当于是在断腕解毒。
  痛?
  那又如何?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一条由荆棘铺就的桥梁,想过河就必须付出鲜血的代价。
  恍惚间,他冰凉的手握住一只温暖的手,一股暖流沿着掌心流到丹田,撕心裂肺的暴动,似乎平息了那么一点。
  视线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他仰面躺着,看到头顶一抹熟悉的艳红,少女雪白的脸,乌黑的眼,身上有淡淡的、好闻的果香。
  ……那是荔枝的香吗?
  他仿佛寒夜里的旅行者,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找到一丛温暖干净的火焰。完全是出于本能,忍不住贴上去,紧紧拥住,舍不得放手。
  —
  柴房的味道并不好闻,清漓郡主捏着鼻子,提起裙角小心翼翼地挑干净的地方落脚,看到角落里垂头坐着的青年,她咬了咬唇:“喂,你还好吧?”
  没得到回答。
  她伸出手,戳戳他肩膀,“你还活着吗?”
  青年紧闭着眼,只嘴唇无意识动了动,模模糊糊地说了句话。
  “你在说什么啊?”清漓郡主犹豫了一下,朝他走近一步,“别以为道歉,我就能原谅,你也太过分了……”
  知道温不弃也是被操纵之后,不知为何,她心里好受了些,偷偷跑出来看他。她已经习惯了身后有人跟随、有人保护的安全感,某一日这把保护伞受到了误会与伤害,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巨大的不适应。
  清漓郡主蹲下身,抬起他的脸,拿浸湿的手帕擦擦他脸上的血迹,“本郡主头一回照顾人呢,醒来之后,我找你算的账可就更多了……”
  窗缝中筛进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年轻侍卫的眼皮动了动,有醒来的迹象,还没等清漓郡主发觉这个小细节,他陡然睁眼,挣开背后绳索,表情扭曲,猛然扼住她喉咙 将她压在身.下。
  熟睡的忠犬醒来后突然变成了凶狠的野狼,清漓郡主的手里的帕子飘落在地,竟发不出一句声音。
  眼前人双目血红,虽然醒着,却早已失去了意识,沦为被.操控的木偶。
  但他的身体仍旧有记忆,记得自己无数次在她身后的凝望,手上力道忽大忽小,喉中断断续续发出低吼。
  与此同时,数道人影在门外出现。决浮尘庞大的剑阵自半空刺下,只听得一声尖叫,绿裙少女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整个人被震飞,撞到一旁的树上,裙子上斑斑点点皆是血迹。
  “果然是幻妖。”困住她的是铁桶般的法阵,江寻鹤早猜到她昨晚功败垂成,今日必不甘心,在此严阵以待,果不其然抓到了这条漏网之鱼。
  绿裙少女困于囹圄无法逃脱,剑阵收拢的一刹那,她仰天叫道:“姐姐救我啊——!”
  便见一阵飓风席地卷起,尖锐的音浪像涟漪般猛然扩散,将四周脆弱的符纸悉数震碎。
  “江门宗的修士,在客栈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为何还要插手?”白衣少女挥袖,一道结界拔地而起,护住剑阵中的两人,“你们不插手,这里死的人兴许会少一点。”
  凡人身躯无法抵抗这阵刺耳的音浪,那些闻讯而来的王府侍卫七窍流血,无一幸免。
  江寻鹤抬手,袖袍鼓胀,助其余人撑下这波攻击,冷然道:“妖物伤人,罪当至死。”
  白衣少女“哈”一声笑了,她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圈,正看见被修士们保护在身后的淮阳王。少女眯起眼,脸庞稚嫩,流动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说出的话语却字字饱含恨意:“老东西!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现在只能躲在这帮小崽子身后,当缩头乌龟了吗?”
  淮阳王负手走到众人面前,不愧是曾经率领千军万马的将领,哪怕是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仍旧面色沉静,岿然不动。
  “王爷,请您退后,不要受了这妖物的激将法……”
  “无事。”淮阳王抬手一拦,“本王想知道,阁下为何缠着小女不放,又为何去牵连一个无辜的孩子。”
  “无辜的孩子?”白衣少女面色忽地变得古怪起来,朝柴房瞥了一眼,清漓郡主正扶起昏迷的侍卫,蜷缩在角落里,怯怯地看着两方对峙。
  “是了,十五年过去了,你有了一个女儿……”少女摸了摸自己眼下一粒泪痣,无暇的面庞因这无意的动作,露出一股妩媚。
  幻妖,本就是妩媚天成。
  “真可怜啊,你大概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内心戏多的都是战损箫
 
 
第41章 白月光和她的替身(一)
  少女语惊四座,在场诸人,无不愕然。
  清漓郡主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
  “这个少年,是叫温不弃吧?名为不弃,实为弃子。”白衣少女纤纤素指一抬,与清漓郡主对上目光,让她打了个哆嗦,“他的父母是谁,王爷,见了我,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淮阳王再怎么冷静,这会面色也出现一丝裂痕,“你这是何意?我从来只有一个女儿,是我与夫人……”
  “你夫人?你还有脸提她!”少女面色陡然狰狞,目光一转看到清漓郡主手中绣帕,帕子的右下角是一朵紫藤花,随即捂住半边脸,肩膀抖动,古怪地笑了几声,“你看,你女儿手里还拿着她送你的手帕,你却把她给忘了!你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娶她,最后却联合一个臭道士、一个贱女人,把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你的担当呢?!你的誓言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淮阳王低喝一声,竟让那受伤的绿裙少女打了个冷战,“本王的发妻只有一个,那便是王妃苏教谕之女苏窈,当初许下誓言娶她,如今业已实现,从未续弦,从未纳妾,从未负她分毫!”
  “你忘了,果然忘了……不,你没忘,只有姐姐天真地以为你忘了……”白衣少女似哭似笑:“你分明是忘恩负义,想要永远摆脱她吧!如今你得愿了,重握权柄,东山再起,还娶了别人,有了另一个家庭,可怜姐姐付出这么多,却只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好似被她话语中刺骨恨意震慑,身经百战的王爷竟后退了一步。
  那样濒临绝境、交织成痛恨与绝望的神情,四面楚歌却仍欲图鱼死网破的决心,仿佛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最后响起的孤独鼙鼓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娆,给他们看,十五年的事。”白衣少女吩咐她的妹妹,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江寻鹤身上:“  我要看看,这帮修士知道真相,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说要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绿娆吞下一口血沫,五指翩跹舞动,五彩的幻术织成一段斑斓的幻境,呈现在众人面前。
  幻境中的女子,有一张温婉美丽的脸,布衣荆钗,不施粉黛,眼角缱绻着一尾妩媚。
  江寻鹤面色一动。这人是他在淮阳王书房中看到的画像上的女人,也就是王妃苏窈。
  一模一样,但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这时候的苏窈,仍是一个普通教谕的女儿,手中挎着食盒,给自己父亲送饭。这条理应走过了无数次的路,却仿佛有什么格外吸引她的东西,让她一步三停地张望着,连一条大黄狗走过去,都能让她好奇地看好一阵子。
  “原来如此。”江寻鹤终于看出了违和之处,“是夺身妖术。”
  顾名思义,夺身与夺舍类似,只不过被夺舍之人是亡故的死人,而夺身只是妖魔鬼怪为了掩盖自己的气息,借人类躯体暂且一用。
  要保护原身不受妖气伤害,这是门极耗修为的法术,这幻妖只夺身不附身,也算是妖怪里良心未泯的好妖怪了。
  她夺了苏窈的身,所以一个本应纯洁无瑕的小家碧玉会露出妩媚之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能沿着血迹找到受伤昏迷的淮阳王,甚至帮他赶跑狼群。
  而她与苏窈的相遇,纯属偶然。
  草丛间潜伏着的剧毒蜘蛛妖,袭击了这个普通少女,正欲撒下网慢慢享受美食时,恰巧遇上了偷偷溜至于此的小幻妖。
  幻妖击退蜘蛛,又好心为少女疗伤,未料彼时恰好有一个云游道士经过。她方才与妖物缠斗时受了伤,身前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类,怕被这道士误会,再引来不必要的恶战,便施了夺身术,躲进了一旁树林。
  于是恰好,看到了草叶上可疑的血迹。循迹而去,悬崖之下,躺着一个受伤的人类男子。
  这幻妖甚至十分聪明,喊来了一旁农作的小哥,让醒来的淮阳王误认为另有他人相助。
  她将受伤的男人安置好,解除夺身术,伸手想探一探他的呼吸,却被对方身上骤然闪出的一阵白光弹开。
  江寻鹤目光一凝:“王爷,这是……”
  “母妃给本王的玉佩。”淮阳王摸了摸衣领下一块小小的突起:“只要是宗室子弟,一出生便会有这块玉佩。”
  皇室中人与太虚宫有极大的牵扯,佩戴这块拥有道术的玉佩,不足为奇。幻妖无法接近,只好重新回了苏窈的身体,借用她凡人的身躯。
  年轻的王爷睁开眼,看到的第一面,是平民少女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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