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完笋丝后,将其放入锅中爆炒,爆香后再取鸡汤冲去上面的重油,再放入鸡高汤中小火微熬,直到鸡汤全部被笋丝吸收,
再捞出,放入鸡茸中拌匀。
这时候一锅快炒,倒入冬笋丝、木耳丝、火腿丝爆炒,
另一锅用大火烧锅,倒入鸡茸,撒上已经炒好的冬笋丝木耳丝和火腿丝,片刻功夫,已经是出锅,
小满盛入部分给了那客商和干货摊老板,另外的示意大花将店里拿来打包的蒲叶剪成小片,其分装几十个个蒲叶,在人群中分发,让大家品尝。
人群纷纷赞好,那北地客商,也脸红了,嘴上却仍不让步:“兀那干货老板,不跟我讲明白,又不是人人都有姑娘这般好手艺。”
众人听着都哄笑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向小满草草行了个礼。
干货摊老板急忙从自己的铺子里取出些干货物件,非要小满收下,
小满婉拒,谦虚说道:“这北地客商说的有些道理:这道菜看着简单,却唯有时常做饭的厨子才能把握。这道菜难点在于似简单,却极为讲究火候,若是烧锅了,鸡茸变成糊状,让人大失胃口,若是鸡茸和猪肉茸的比例把握不好,则口感太柴,食之无味。”
那围观的众人看着小满锅勺之间就化解了一场纷争,
又看着沙埚铺里有的餐桌上摆着的砂锅,都觉得新奇有趣,
再加上尝了小满做的鸡茸金丝笋,觉得小满手艺不错,有些有闲钱的,就招呼同伴坐下品尝。
白露和陈嫂也不走了,喜滋滋帮忙料理生意。
经此一役,小满的砂锅铺子名声大噪,时常有人特意来此地吃饭,排队。
小满又扩大了经营范围,卖之前在沅江的卤鱼杂面和雪菜肉丝面,再加上最近研制出来的糟虾糟鸭,特别是糟鸭糟虾,小满怀疑要被评为“州桥夜市最受欢迎的下酒菜”常有那的酒楼、酒肆里的经纪提了篮子来买,
如此辛劳,却也有高额回报,不到几个月的功夫,就赚了五十贯,陈老太喜不自胜,天天撺掇小满将隔壁的铺子也租下来,扩大店面。
小满琢磨了一下,砂锅铺子走的是物美价廉薄利多销的路线,现在的翻台率已经很高,
若是盲目铺开摊子,吸引的顾客总量并不会因此增加很多,反倒是成本要增加一年十贯的场地租金,会大幅度增加运营成本,所以不管陈老太怎么说,小满决定按兵不动。
眼下砂锅铺子的生意稳固的好,小满想到另外一件一直记挂的事情,那就是将立冬送去私塾读书,
此时立冬已经六岁,而由于家中贫寒,立冬一直到现在都没钱去私塾就读,只是在小满和栀娘教授下自学,如果再不就读,恐怕要迟了。
小满四下打听,开封府每个里坊按照,都配有官学,分为小学或社学,有开办教馆、私塾、义塾,除此之外,还有大儒们自己开立的各种书院。官方对于这些,都是容许的,只不过命令要求,教材是指定的。神宗禅让帝位后,与后重归于好,两人编订,删改了进学的教材。除了取士的君子六艺外,还开设了武学、律学、算学、医学、书学、画学,还增设一门科学,小满请教过,知道这糅合了后世的物理和化学,是些基础的学问。
第19章 辣白菜和热乎乎的锅子是绝配
经过考察,小满就决定让立冬就读附近的官学,束脩只需要两贯,文房四宝却要自己置办。
课本却比小满想象中贵许多,此时印刷术已经大范围推广,但由于印刷量较小,因此笔墨纸砚仍然很贵,士子多买便宜的福建货,
小满思忖再三,也买了福建产的书本。立冬高兴雀跃,捧着书本不撒手。
陈老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给立冬缝了一身簇新的衣袍,陈大婶给缝制了单肩斜跨的书贷。
由于小满的辅导,立冬在家中已经看过童蒙须知,千字文,在学堂中也颇得先生的赞赏。
小满带着白露相伴去学堂周围偷听过,学问还是可以的,教授方式也不是很极端。
那教授立冬的教书先生,叫做骆以坤,住在离砂锅铺挺近的一条巷子里,
陈老太提篮叫卖的时候装作不经意跟街坊打听过,知道骆以坤是个勤学有礼的书生,一家人才放下心来。
小满自嘲这是前世听得各种老师虐儿的新闻看多了。
下午的时候,白露在家中煮卤汤,陈婶在将鸭爪、鸭脖子、鸡翅膀等浸入酒糟,
那一戟时常把洗好的各色原料拿了木桶装好,一桶一桶运过来,小满很怀疑他是找了祁府的大厨房,但并不拆穿。
陈老太说不在家中吃闲饭,坚持带着大花提着竹篮子去春江楼叫卖,栀娘边跟小满闲聊边晾晒菜干,
这是冬天来的时候要吃的各色蔬菜,这时候虽有暖窑,但都很贵,只有达官显贵人家才买得起,穷人夏天只吃些普通菜蔬,
而到了冬天,就只有大白菜和萝卜、土豆、胡萝卜这些窖藏的蔬菜了,极为单调,却也不便宜。
因此趁着冬天快到,急忙晒些蔬菜干,做些腌菜之类,等着冬天吃。
而小满在腌辣白菜,此时辣椒还未传入中国,家常的辣味调料正是小满上次去买的茱萸,
前一天清洗晒干好的白菜此时一瓣一瓣分开叶片,加上粗盐和茱萸反复揉搓,又加上白酒、冰糖和各色香料,
放入蒜蓉、姜末、韭菜段,一起放入陶做的小坛子里,拿个粗陶碗倒扣,算是做成了。
准备将坛子搬到阴凉地儿去,头一抬,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容二哥,
小满心中哀嚎,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跟原主纠缠不清的大男子主义妈宝男,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寻了来。
小满装没看见他,小心拿起了坛子进了厨房。
容安见小满不理他,于是跟陈大婶行了个礼,说;“姑母搬了新家,我特来拜访。”
陈婶满脸堆笑,急忙唤了白露去倒茶。
容二示意身后的小厮将礼品放下,都是些时下流行花样的绢扇、逍遥巾、销金帽儿等各色玩意,看来给家中众人都准备了礼物。
容二却似有别的意图,他不喝水,直接跟陈大婶说:“我和小满本来就是姑表兄妹,何况家中自小就给我订了亲事,今日来,却是跟姑母商量我跟小满的婚事。”
小满在厨房里听见,怒从胆边来,随手抄起厨房里的一根烧火用的柴火,就走了出去,冲容安骂道:“我倒不知道还有这种礼数,直接寻了姑娘家门来谈这个,便是那无父无母的孤儿说亲,也是遣了媒人来。说是亲戚,我家在沅江边被流氓地痞欺负时你在哪里?!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到了京城站稳了脚跟你倒来了?”
说着就挥起柴火,将容安和小厮都赶出了院门,栀娘也帮忙将他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搬出家门外。
小满用力摔上了院门,气冲冲继续去做腌白菜。
陈大婶小心翼翼跟到小满身边,她怯生生道:“那安哥儿是我找来的,他再怎么样也是我娘家。婆母如今每日里提着篮子叫卖,一月也能卖几贯钱,我却只会看摊子,之前婆母就嫌弃我,你嫁入我娘家,为娘的,总归多了一道撑腰的助力。”
小满内心中无限个白眼,一直觉得陈老太是这个家中最大的,盯着她不出篓子就行,
没想到一向又胆小,又怯懦的陈大婶,却是最大的猪队友。
她忍住内心的鄙夷,耐心说:“退一万步说,如今家中是谁挣钱你还看不出来吗?如果不是我的卤货好,奶奶有那么多钱赚吗,撵走了你,我不跟她算账吗?她虽然为人目光短浅,却还没蠢到得罪我,”
陈嫂眼睛不敢直视小满,嘴皮动了动,小声说:“你却姓陈,何况最终要嫁人,何不嫁给我娘家里人,容哥儿性情又好。”
小满真是气坏了,自私,短视,愚蠢,怪不得陈老太对着她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小满有那么理解陈老太为什么百般看不上她这个娘了,
于是再也不控制自己的失望之情,冷冷说:“你之前还没被舅舅和舅母打击够吗?现在他父母不同意,自己偷摸上门来,你是要我过去做妾吗?”,
说完又召集家里人,跟他们说:“我并不想嫁去容家,之前容家退亲,如今那个容安又寻上门来,跟邻居,都说是有婚约,不知道存着什么心,大家有同情他的,不如动动脑子想一想,若是他真有意,为何不去劝导他爹娘,堂堂正正上门来下庚帖,却如今四下里跟人说,让四邻传我有了人家,这才是要害了我终身呢。以后看见他大伙赶出去。”
家人俱是肃然,奶奶回家后听到这些,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嘟哝着说,这个容家二哥,可没有那个官大,若他是要明媒正娶的,倒是可以把这个给白露。”
栀娘被逗笑了,说:“奶奶啊,你这个攀龙附凤的心,人家可是守阙进勇副使,虽然连个品级都没有,可他父兄俱在朝堂,以后怕是有个大前程的。只怕人家嫌咱家小满挥舞木棍的功夫太粗野了。”
这原来是说小满下午拿着一根木棍赶走容安的事情
,小满忍不住笑了,愤懑了一下午的心情此时才好点。
陈大婶羞愧万分,似乎有几次总想向小满解释,小满却不给她机会,只如常做事,却尽量避免跟她说话,
、转眼到了冬月,树叶都落尽了,这天,天色阴沉沉的,云脚似坠了铅块,低低压在,陈老太提篮叫卖回来,拎了一方猪肉,说是向老板送的。
得益于的功劳,这时的人们已经大范围吃上猪肉了,不过比较流行富人吃羊肉,穷人才吃猪肉。
小满和栀娘守摊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冷,北风呼呼吹着,今晚的夜市却没有什么人,小满想着如今天气太冷,不如做个热乎乎的锅子。
小满为了除去腥气,先下锅煮了一下肉,放了浸泡干净的橘子枝叶一起煮,去掉其腥膻气味,
再捞出来整个儿下锅蒸煮,等到熟了以后,再捞出用凉水浸泡,切片备用。
锅中倒入煮好的用鲛鱼骨和猪脊骨熬成的底汤,又烫了几片青菜、粉条,铺上卤鱼杂、酱肉。垫上些晾晒好的菜干。
冻豆腐。香菇。面筋。干黄花菜,最后铺上切成薄片的猪肉。
餐桌上放着一个小火炉,上面的砂锅上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锅盖着盖,不知道锅里是什么,但是闻得见一阵一阵食物的香气飘出来,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这正是赵昀和祁非池跨进摊子后后看到的景象。
栀娘一看见赵昀,就不高兴的翻起白眼:“哼,好吃的又要少吃了。”
赵昀哈哈大笑;“我得了一套建阳窑的茶具,想着给你们送过来,你们却如此对我555。”
大花很是欢迎他俩,急忙去端水、见礼、添碗筷,
小满却只顾着上前去看那套茶具,建阳窑起于五代时期,北宋兴起,这与上层社会饮茶、斗茶风尚有关,也多在宋朝时用作礼品往来。
祁非池看见小满那副小孩子抱着心爱玩具不撒手的样子,笑道:“没想到今日里来倒是赶上了一顿饭,不知道你们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栀娘心中怨念:你哪天来没赶上好吃的。
小满看够了茶具,仔细收了起来,又将做好的蛋饺摆盘放在一边,打算待会窝在锅中,此时砂锅里食物都已经烹煮好了,忙揭开锅盖,挨个盛饭。
祁非池吃着吃着,笑道,“这有几分西北的意思,以前去那里当过兵。”
赵昀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片,专门在那晶莹剔透的脂肪层咬了一口,满意说道:“我倒是觉得有东北的意思,不过我们那旮旯是酸菜配上血肠,那个美啊。”
即使已经混这么熟了,小满听到赵昀说东北话还是会忍不住偷笑。
祁非池看见小满对着赵昀笑颜,没来由的堵得慌,他闷声道:“什么你那旮旯,你是汴京人士,这种话还是少说的好,被有心人告到官家那里去,”
赵昀环顾一下夜市周围,今日北风呼啸,出摊的店家很少,有人陆续在收摊,便是逛夜市的人,也不到平时的一成,
天灰沉沉,看似有一场大雪要落下,
他不屑的扬了扬眉毛,缓慢从暮色中收回了目光,方才冷笑:“官家心里只有自己的幼子,那里还记得我是谁?
栀娘看得他似乎是心情不好了,连忙打岔:“别抢别抢,那块蛋饺是我的。”
祁非池配合到:“先到先得哦。”栀娘不甘示弱,两人争争抢抢的,赵昀的脸色才看着有所缓和。
吃完了饭,小满送他们出去,早有两人的马车各自接走对方,
回去的路上,小满看着城中有三马所拉的马车,唤作“街车”,可坐两个人,到处都有人在拉活,
小满心中暗暗想到:“原来这就是宋代的出租车啊。”
思绪游离天外,却被人拦住,定睛一看,原来是祁非池,小满抬起头莫名其妙看着他,你不是刚走吗?
祁非池挠挠头顶,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忘记个东西,又回来了。”
小满好奇问:“什么东西啊?莫不是要拿走那建阳窑茶具?”
祁非池盯着小满的眼睛,那黑色眼眸熠熠生辉,在月色里纯真而又无暇,似是孩童的无辜双目,又似乎是曾经在深夜里看到的星空无垠,
此时那眼睛正好奇又期待的盯着他,本来成竹在胸的他突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遮掩性的咳嗽了一声:“那个,以后不要再冲着别人笑。”,
说完好似踩了蛇一样,脸刷的一下红的像夕烧一样,慌乱转身跑了,
小满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不解,这,都哪跟哪儿啊。
想了一下,突然自己的脸也红了。
第20章 水晶脍
立冬自打出生就混在陈方华的后宅里。作为一名庶子,他真是不会投胎。
嫡母性格骄横霸道,陈方华每每在外拈花惹草时,嫡母都会饿几顿后宅里的小妾庶子,
立冬的亲娘又是个不受宠的姨娘,因而立冬饥一顿饱一顿地长大,
好不容易熬到了五岁,偏偏自己生母死了。
陈家二夫人趁着陈方华不在,迫不及待就叫来了人贩子,嚷嚷着要将他卖了,
也是他运气好,正好赶上上门找儿子的陈老太,
嫡子庶子,在陈老太心中都是孙子,因而将他捡了回来。
新的家里小满俨然是一家之主,性格和善,好心收留他不说,还找了族老,将他写在了大房陈方昇一家,算做是大伯父的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