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不然还能去哪里呢。
不过花音的这些担忧很快就消失在了一路的风光上,她是头一次出平城,见着什么都新奇得不行,连带许多没见过的花儿草儿都不放过。
车队在临近驿站休息后的翌日,宋知昀便换了一身男装,改了个名字叫宋五,顺便同陈楚南通了气。
花音不解地问:“姑娘上回不还说偏要穿女装出行,怎么才出平城就变了?”
那时是为了退婚,如今是为了方便,宋知昀也想在金陵重新开始。
于是在车队出行后半个时辰,顾玄礼就从行进中的马车上跳了上来。
花音惊叫着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公爷您……您成何体统!”
顾玄礼邪笑道:“我与你家公子都是男人,何来男女授受不亲?要不,你下去?”他说着就往花音身边坐,花音惊恐地跑了出去。
宋知昀蹙眉问:“你干什么吓唬她?”
顾玄礼难得一脸认真:“我打听过了,那秦公子是秦相的孙子秦少漓,是不是?”
“……你打听他干什么?”
“听说你和他关系不错。”
“没有的事。”
“新闻都说,女人否认就是肯定。”
“……”新闻害人不浅,连狗子都不放过。
顾玄礼又道:“我会让你知道我和他到底谁更厉害。”
宋知昀快笑了:“没有实权的国公府和手握重权的丞相府,你觉得谁更厉害?”
他不服道:“我比他有才华!”
“什么才?找违禁品、嫌疑人吗?”宋知昀托腮凝视着他,道,“我承认你是狗种翘楚,可你现在空有小公爷的身份,还是个文盲啊。”
这话没错,他是个睁眼瞎,“顾玄礼”三个字他那天都是照着宋知卿给的信上落款一笔一划描的。
顾玄礼一张好看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实话果真不是那么好听,他终于理解为什么人们都不喜欢听实话了。
可是……他现在也是人了啊,当初身为一条狗,他也很努力地训练,成为警犬,避免了被卖去狗肉店的惨剧,死后也有自己的荣耀。何况现在重活一世,他更当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于是在静默了三秒钟后,顾玄礼道:“我要变得比秦少漓更优秀!”
语毕,他转身跳了下去。
当初在局里,除他以外还有另外两条警犬,他在宋知昀心里可是排第一的狗子!如今他都投身成人了,自然也要做宋知昀心中的第一!
一刻钟后,顾玄礼算是把秦少漓的底细里里外外打听了个底儿朝天。
父亲是吏部尚书,祖父是当朝丞相,当今皇后娘娘乃秦少漓的姑奶奶。秦少漓本人三岁能文五岁能武,是上届春闱会试的第一名会元。
杨捕头插话道:“不出意外,他该是明年殿试第一的状元郎。”
他的话刚落,便见面前的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尔风大惊,忙扶住顾玄礼大叫:“公子没事吧?”
此刻,顾玄礼满脑子都是:这特么还怎么比??他是一只狗啊!!不不,他现在是人了,可是……一个文盲怎么和寒窗十年智商爆表的未来状元郎比??
“公子?”尔风回头便喊,“愣着干什么?快扶公子去马车上!”
顾玄礼却一把抓住尔风的手臂,睁大眼睛问:“你说,我现在回去读书还来得及吗?”
读……读书??
尔风只觉头皮一凉,他家小公爷真是疯了吧?同在金陵时他从不曾打听过任何有关秦小公子的事,甚至府上是严禁出现任何有关秦小公子的消息,毕竟……那位是整个金陵世家子弟的克星,尤其是他家视读书为粪土的小公爷。
如今这……是怎么了?
宋知昀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混乱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顾玄礼发了什么疯,一只狗投身成了国公府的小公爷,换了她笑都笑死了,他还要折腾什么劲儿。
没想到接下来的三天,顾玄礼都没来烦宋知昀,听说递进车内的文房四宝都换了好几套。
花音落下车帘,道:“说是小公爷在练字呢。”
宋知昀想到顾玄礼那三个连亲妈都不认识的狗爬式的字,不禁抖了抖。
花音又道:“还说回金陵还要请先生教呢。”
宋知昀手上的力道一沉,差点把泥人都捏碎了,连狗子都这么努力了,她更得把专业练扎实,届时好在金陵大展拳脚才是!
……
这天正好出了昌平府,下午进了汝南府地界便听外头杨捕头在说车队要改道。
宋知昀起身出了马车,叫住杨捕头问:“天色已晚,现下改道岂不是要绕出下个驿站了?”
杨捕头点头道:“正是要绕过。”他的脸色略沉重,道,“探路的来报,汝南府境内出现瘟疫,故而大人吩咐绕道而行,此处三府交界,我们往西进淮南府地界,若赶不到下一个驿站,就得委屈五姑……先生你在马车内将就一晚了。”
“不委屈。”宋知昀笑了笑。
花音听到“瘟疫”二字下意识往宋知昀身后缩了缩,在这个医疗水平并不发达的时代,染上瘟疫相当于被判了死刑,宋知昀搂了搂她的肩以示安慰。
没想到车队进入淮阳府后,天就下起雨来,并且越下越大,速度便更是提不起来。更没想到又行一段路,前面横了一条湍急河流,上面是一座年久吊桥,马车是铁定过不去了。
陈楚南考虑过后,命所有人弃车,步行至下一个驿站再添置马车。
宋知昀和花音套上蓑衣便下了马车。
一行人先过了吊桥,一路泥泞,宋知昀差点连脚都拔不起来了。她知道古代赶路费劲,却不知道原来这么费劲!怪不得那些千里迢迢赶去科考的考生一大半都死在了赶考的路上。
宋知昀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前面传来一连串马蹄声,她一阵欣喜,想着怎么着也能买下几匹马供他们装些行李,没想到一抬头,隔着朦胧雨帘,宋知昀见前面黑压压挡了一群高头大马。
马背上的人个个蓑衣执剑,目光犀利冷漠。
为首之人反手将腰间长剑拔出,直指向宋知昀一行人,厉声道:“上!”
宋知昀的脑壳一凉,什么情况?大雨徒步已经很艰难了,还要狗血地遇到刺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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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型狩猎场
说时迟那时快,前面黑压压一群人已经冲过来了。
杨捕头大叫着“保护大人”,便和随行的侍卫们全都拔了刀迎面抵抗。
“我的亲娘啊!姑娘快跑!”花音尖叫着想拉宋知昀跑,可周围已经混乱一片,花音紧拽着身后的人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
“花,花音……”此刻还站在原地的宋知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花音她拉走的人是陈楚南带的随行人员,不过好歹是侍卫,应该会护花音安全。宋知昀虽然见过无数血型残忍的杀人现场,但和直接置身于混杀现场还是不一样的,她想也不想先躲在了路边的树干后。
那边顾玄礼明显想要过来救她,奈何被尔风等一众随从死死护在身后。
而他们面前的刺客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不是宋知昀的错觉,感觉那些刺客慢慢地,全部往顾玄礼那边去了。
不是吧??
一人提剑冲了过来,宋知昀本能折了树枝就要抽,却被来人一把握住,急声道:“是我!”
宋知昀定睛看见是杨捕头,杨捕头告诫道:“别乱走,那些人似乎是冲小公爷来的!”
果然!
要搁以前,宋知昀绝对烧高香了,可现在不一样了,那不是真正的顾玄礼!看那架势,估计那姓顾的原主平时得罪的人不少,多得是人想他死。
尔风等人大约也看出门道了,他反手将顾玄礼往后一推,道:“公子先走!”
顾玄礼突然恢复自由身,第一想法就是朝宋知昀跑来。
宋知昀推开杨捕头冲了出去,大声道:“别过来!”
明显看见顾玄礼愣了下。
宋知昀扯着嗓子道:“跑!往后跑!快跑!愣着干什么,跑啊你是不是傻!”
顾玄礼有些犹豫,分明是一副“我很担心你”的样子。
宋知昀继续道:“看不出来吗都是冲你来的!你不走是想在这里害死我们所有人吗狗男人!”
众:“……”
尔风刚还觉得这五姑娘对自家公子的态度好了许多,此刻看宋知昀的目光充满了愤然,估计心里也只剩下MMP了。
尔风见顾玄礼愣着没动,他咒骂一声命其余人死守住,自己则飞身过去拉住顾玄礼就往后撤。
二人一路退,最后又从那座吊桥上退了过去。
“大人!”杨捕头安顿了宋知昀又忙折回来,“我让人先带您离开。”
陈楚南却站着没动,脸色也从起初的惊慌到眼下的坦然。
雨依然很大,面前阵阵充满杀气的刀光剑影,地上全是大片脚印和飞起的烂泥,唯独少了点儿什么。
哦,血迹。
这样一场刺杀打斗下来,地上却没有血迹。
陈楚南额角的青筋一跳,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眸看去。
这边被逼到吊桥边的顾玄礼的随从们正持剑死守着,眼看着快要失守。
突然,混乱中,一道纤细身影穿过。
花音看清冲至吊桥边的宋知昀,这才发现自己拉的人竟然不是自家姑娘,此刻她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见宋知昀手里赫然多了那把解剖用的刀,她大惊失色,道:“姑娘别想不开啊!没准他们不是要劫色呢!”
众刺客:“……”
宋知昀只觉得耳膜有点疼,她当然不是想不开,也知道这架势不是劫色。周围混乱,宋知昀没时间解释,她头也不回,握着锋利的解剖刀,一刀就往吊桥绳索上划了下去。
明显感觉整座吊桥往下沉了沉。
宋知昀心道这把刀就是快,不枉费她花大价钱找最好的铁匠打造的!
她泄愤似的一刀又一刀划下去。
终于,连接这头的最后一根绳索断开。
千钧一发之际,为首的刺客有力的手猛地伸过来一把抓住了被割断的绳索!
宋知昀惊得不行,只见那群刺客一个接一个玩起了接龙!
为首的刺客连脸都涨红了也不松手,艰难道:“小公爷快过来!”
宋知昀:“……”
连吊桥那头的尔风也似乎有些吃惊。
为首的刺客又朝身边握着剑不知道该不该动手的顾府随从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拉住这桥?”
那年轻随从微楞后,抬脚就把那人踹了出去,大声道:“誓死保护公子,给我上!”
吊桥“轰”的一声掉了下去。
随从们大喝着要碾压上去时,只见那为首的刺客从地上翻身起来,一枚令牌横在了众人面前。
令牌混着雨点,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英国公府的令牌。
刚才还喊着“誓死保护公子”的随从高举的刀猛地停在了半空,现在什么情况??
“自己人自己人。”为首的刺客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
跟着他爬起来的一众刺客们全都默默收起了兵器。
所有人面面相觑。
“国公夫人让你们来的?”陈楚南的声音传来。
为首之人面色略挣扎一番,最后终于道:“从昌平府出来的每条路上都守了我们的人,夫人说小公爷一旦知晓我等身份,便会用身份压我们,所以我等只能先斩后奏,打算速战速决,哪知……”他叹了口气,转身朝对岸单膝跪地,道,“请小公爷随属下回府!”
顾玄礼一听就怒了,骂道:“原来是那老巫婆叫你们来绑我的?”
“小公爷!”宋知昀厉声喝断他的话,怕他口不择言,只好严肃道,“慎言,那是你母亲!”
向来桀骜不驯,无人能管的小公爷突然缩了缩脖子,道:“行,我错了,我改。”
为首之人大为震惊,朝宋知昀施礼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宋知昀回礼,道:“陈大人的仵作,鄙姓宋。”
他一脸崇拜道:“同样姓宋,那平城宋家五姑娘声名狼藉,可宋先生却如此威武!”
宋知昀:“……”我还能说什么。
他又道:“我等实在别无他法,主子下令让我等带人回去,可这位少主也是不好惹的,还请宋先生帮帮忙。”
如今隔了这样又大又湍急的河,加上落差少说也有几十米高,宋知昀还能怎么帮?早知道她也不割绳了!
于是她只好道:“其实你们不必如此,小公爷本也是要随我们一道回金陵的。”
众“刺客”:“……”
如今顾玄礼是不可能再与他们同行了,宋知昀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和尔风去别处绕路。
“到金陵后,你可一定要来国公府找我啊!”顾玄礼在对岸高喊。
宋知昀没好意思说当初她在宋家当着国公夫人的面信誓旦旦绝对不去金陵找顾玄礼的。
搞出乌龙的一群侍卫们只好跟着顾玄礼带来的随从们在这边沿着河岸跟着对岸二人走,行得远了,宋知昀还能听见顾玄礼隔着一条河骂了一路。
她隐约听有人冒死顶了一句:“要不是宋先生隔断了吊桥,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