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尔风说,一切都是宋知昀的功劳!
娶妻娶贤,说的不就是宋知昀这样的人吗?
最后轿子也没坐成,一众人跟在他们三人身后浩浩荡荡如同游街。国公夫人热情干脆带着宋知昀将金陵城转了一圈,一面细细给她介绍着各处景点并各色小吃,水晶糕、莲蓉酥、脆皮豆腐……还着人每样都买了打算让宋知昀慢慢儿品尝,连花音都跟着吃了好多,这感觉简直像是在做梦。
他们身后数名男子见状悄然离去。
……
秦|王|府,林栖水榭。
轻垂摇曳的软烟罗后,萧倦着一身素锦踏云常服长身立于亭中,背身听着来人禀报。来人已禀完片刻,主子却仍未说话,只好将目光投向段长青。
段长青看萧倦眉眼未见舒展,手中的鱼食几乎被捏成了粉末状亦不松手,他忍不住终于上前道:“殿下总担心小五到后受国公府欺负,每日都派人去城门口守着,如今看来国公夫妇同小五之间也与谣言不同,您怎还不放心?”
萧倦一遍遍反复着手上动作。
之前是担心国公府对她不好,可眼下竟仿佛又是担心国公府对她太好。
他分明已先走一步……
一池锦鲤仿佛等不及了,纷纷跃出水面,溅了一片水花。
萧倦蓦然回神,指尖微颤,鱼饵纷纷顺着指缝散落在水面上,瞬间引得一阵激烈抢夺,水花四溅。
其实萧倦心里是清楚的,段长青说得很对,这样就很好。
他抿唇默了默,终于摆手示意跪着的人退下。
清风卷起几处涟漪,轻渐撩动些许柳枝,亭中只剩他主仆二人。
段长青立于萧倦身后,低语道:“太子于午后结束御前侍疾,听闻已搬回东宫,看来陛下病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有了起色了。只是太澜殿那边还未曾有消息传出说可以看望。”
萧倦的神情严肃了些,略点了点头,道:“东宫可有话说谢绝来人?”
段长青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很好。
萧倦的眸色略沉,当日南宫阳要跟随他们来金陵时说过,八年前的事金陵还有人知道,只是一路而来她绝口不提。直到抵达金陵城后,她终于破了口,说那人便是当今太子萧月楼。
八年前舅舅无故屠城之后,自请带兵前往青州镇压叛军的正是当时还是晋王的萧月楼,而边疆再起战乱,临危受命挂帅出征的冼重乃秦相的女婿,萧月楼的表姐夫。
后来萧月楼平叛有功,冼重以一条手臂为代价将敌军拦在沟红谷。
再后来晋王册封太子储君,秦家自然成了整个大周最大的赢家。
萧倦微凉指尖往里勾了勾,八年前那件事后,萧月楼是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是没有任何证据。
段长青担忧道:“那位毕竟是东宫储君,难道真要让南宫大夫直白地问他?就算如此,他安能如实回答?而且,当真要去东宫吗?”
萧倦徐徐道:“不能问,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段长青焦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萧倦的薄唇紧抿,并不再多言。
……
宋知昀被拉着转遍了整个金陵城,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没落下。眼下已是傍晚,国公夫人执意要宋知昀随她去府上,还说定要让她好好在府上住上一段时日,言语之间颇有种一直住下去也可的意思。
宋知昀忙摆手婉拒道:“夫人好意我心领了,我虽只是个小小仵作,也是衙门之人,理当先前往报道。再说今日实在麻烦夫人太多,不敢再劳烦您。”
她说着还一个劲冲顾玄礼使眼色。
最后终于在顾玄礼的劝说下,国公夫人才没有再强求,又着人赶了府上马车来,说要送宋知昀去府衙。
宋知昀原本已上了车,思索了下,又折身跳下车来,朝国公夫人规矩行了礼,才道:“夫人如此宽容,我也当为我之前在平城所做所言跟您道歉。从前我同小公爷是有些误会,如今都已说清楚。小公爷或许平日有些怪异,但他会变得越来越好的,若真有哪里做错,也希望夫人宽宥。”
顾玄礼听得简直快哭了,当街抓住了宋知昀的手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不是骗我的!”
宋知昀狠狠在他手背上抽了一下,他这才松手。
马车已行得远了,国公夫人仍是含笑望着。
顾玄礼不免问道:“人都走了,您在想什么?”
国公夫人仍是看着,道:“娘在想,待你来年中榜,娘便再去宋家提亲!”
“提……提亲?”顾玄礼的眸子猛地撑大。
国公夫人佯装打他一下,掩面笑道:“装什么,当娘不知你的心思?走吧,跟你爹说这个好消息去。”
顾玄礼追上去,蹙眉道:“您真误会了,我和小五不是您想的那样!”
面前美妇如沐春风道:“你那么在乎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还不是娘想的那样?”
“哎呀,真不是!”他该怎么同她说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当宋知昀心里排名第一的狗子?
不不,他现在有点野心了,他要做宋知昀心里唯一的狗子!
……
送宋知昀和花音去府衙的是元冬和另外几个侍卫,他们对金陵城很是熟悉,自然很顺畅便将马车停在了府衙外。
马车刚停下便见杨捕头快速奔了过来。
宋知昀和作别元冬等人,这才跟着杨捕头进门。
得知他一直在门口候着,宋知昀很的感动。
杨捕头笑着道:“咱们都是跟随大人从平城来的,在金陵人生地不熟,自然当互相帮衬,小五还对我见外?”
二人便简单聊了聊遇见国公夫人后的事,杨捕头彻底松了口气。
“对了,大人那如何?”宋知昀有些忧心问,“那位谢大人可有为难大人?”
杨捕头道:“还没见着,听闻一早便去东宫了。”
宋知昀有些吃惊道:“大臣朝下觐见太子,如今金陵局面竟这般明目张胆了吗?”难道她之前读过的那些古代朝臣明面上当同储君亦或是任何一位王爷皇子保持距离都是假的吗?
杨捕头却道:“这段时日陛下病中静养,是太子殿下监国,接见大臣自然不奇怪了。”
原来如此。
杨捕头带着她们往府衙后院走去,又道:“大人说了,今日暂且先休息,明日再去拜见谢大人。”
宋知昀点头应了。
陈楚南如今是五品府丞,是府尹谢必霖的副手,给安排居住的是东院。东院南开正房自然陈楚南的住处,左侧厢房原本应给杨捕头住,不过他照顾宋知昀是女眷,又因左厢房安静,便让给了她和花音。
花音细细收拾了一番还在不断地夸杨捕头细心人好。
宋知昀抚平枕巾,不免道:“杨捕头还未成婚呢。”
花音大窘,惊恐道:“公子莫要胡说!”
宋知昀坐在床沿望着她笑,道:“我说什么了?我说他尚未婚娶,这是实话,哪里胡说了?”
花音的脸更红了,她捂着脸扭头就跑了。
晚饭时,听说陈楚南虽还未正式上任,却得了一大堆公文要处理,所有人便都是在屋内草草吃些了事。
宋知昀和花音吃了一天倒是不怎么饿,逛了一天着实累了,便早早就睡下了。
算算都不知多久没这样睡个安稳觉了,宋知昀本也不是认床之人,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最后是被花音拖起来的。
其实花音也睡过头了,催促着要宋知昀赶紧去前头拜见谢必霖。
宋知昀匆匆收拾好,嘱咐花音留在房内别乱走便跑了出去。
昨日府衙打字地形全是认过了,宋知昀记性不错索性没有迷路,前头拐了弯便能进府衙正厅了。
没想到她才跑过去,便见另一侧正好有人过来,要不是她脚步收得快,差点就撞上去了!
不等宋知昀抬头,面前传来男人低沉冰寒的声音:“想必这位便是陈大人的仵作宋先生了。”
宋知昀自然也看见来人身上的绯色盘领窄袖大袍,她忙低首行礼道:“小人参见谢大人。”
谢必霖浅睨着面前看似无比恭顺之人,眼底难掩怒意,冷笑道:“宋先生真当帮陈大人破了几桩案便能枉顾规矩,目中无人,见了本官也不必下跪了吗?看来今日本官不好好替陈大人管教一番,将来没的让你们连累了陈大人。来人。”
他的声音高扬,身后一名捕快模样的人立马应声上前,面无表情朝宋知昀走来。
宋知昀暗吃一惊,顿然明白这谢必霖哪里是怪她不守规矩,分明是因为王英一案想公报私仇!
她往后退了两步就撞到了凭栏,如今她身边无人,她即便叫喊,怕也只能连累他人……毕竟在这府衙之内,谢必霖能一手遮天!
宋知昀退无可退,那捕快随手取下佩刀,连带着刀鞘直接朝宋知昀打来。她本能双手交叠在身前做出防御姿势,却在这时,一声“住手”隔空传来。
“谢大人。”男子声音随着脚步快速靠近,“宋先生初到金陵怕还没来得及同大人自我介绍,大人不知先生乃我们殿下座上宾之事实数情有可原。”
来人往宋知昀面前一站,傲然道:“大人确定要教训我家殿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元旦快乐~~今天在本章打正分留言五个字以上全送红包,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哦~~
然后,恭喜读者编号29130133的宝宝,2020年首订,已送出一个大大的红包,请查收~~感谢在2019-12-30 23:41:59~2020-01-01 02:5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破5个;弦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络苓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妾才走侧门
突然听得“殿下”二字,宋知昀紧张乱跳的心撞击得胸膛更重了。
先行回金陵时他连话也没同她多说一句,便是告别也没有,却不想她昨日刚到金陵,他便得了消息了。
也是,他是什么身份,金陵城中人物动向,没有他不知道的,只有他想不想知道。
那捕快自是不敢再打宋知昀,她暗自吐了口气扶着凭栏站直了身体,内心却没有千钧一发被救下的庆幸,反而更多的是对萧倦的埋怨,装了一路秦少漓,今时今日终于不再装了吗?
谢必霖脸上的神情变了变,眼底难掩怒意,语气到底客气了些,道:“本官的确不知宋先生乃是殿下的尊客,殿下何时回的金陵?可是亲自来了?”
他说的时候目光悄悄朝外头看去。
来人不卑不亢道:“我家殿下回府了,未来,便是差属下来请宋先生过府一叙。”他瞥见谢必霖明显不快的神情,又笑问,“莫非府衙还有要事需留宋先生在此?殿下吩咐了,若然是谢大人这边有要事,自是不敢耽误大人办公事,属下自当留下等府衙公务办完,再接宋先生去见殿下。”
一番话下来圆滑至极,既给了谢必霖面子,也避免了日后落人口舌说他仗着身份从谢必霖手里抢人。
宋知昀瞧见谢必霖吃了哑巴亏的模样,心中总算有了些解气。不多时,便听他道:“本官倒也没什么事,刚才也是同宋先生有些误会,希望殿下不要误会才好。既是殿下相邀,宋先生便去吧。”
谢必霖看宋知昀的目光里透着寒意,他不再逗留,径直走入正厅院落,他身侧的捕快忙跟了上去。
来人规矩朝行了礼,道:“多谢大人。”他回身朝宋知昀道,“先生请吧。”
宋知昀见他要走,忙道:“我们就这样走了?驿站之事你家主子也是知晓的,那谢大人怕是要为难陈大人。”
面前之人轻笑道:“先生放心,驿站那案子传入金陵来时的内容……先生乃是真主角,陈大人顶多不过是个顺水推舟的为难人罢了。”
宋知昀:“……”这锅好大。
来人言罢便朝外头走去。
宋知昀急着追上他,脱口问:“这消息谁传来的?怎么传的?”
那人抿唇一笑却不再多言。
宋知昀跟至外头才见一辆马车静停在外,车夫见她过去,忙搬了马扎下来请她上车。身侧年轻人也冲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宋知昀迟疑了下,只好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前进,那年轻人骑马跟了上来。
宋知昀掀起车帘问他:“段公子呢?”
他恭敬看她道:“没来。”
这不废话吗。
宋知昀再想问,便听他开口道:“在下沈勋。”未待宋知昀开口,他又道,“先生可别喊在下什么公子,在下瞧着年长先生几岁,先生若不嫌弃可叫我沈大哥,若觉得不妥,大可直呼贱名。”
这人倒是有趣。
沈勋见她不答,又道:“在下看先生从府衙出来心情似乎始终不甚愉悦,可是还在为方才谢大人之事生气?”
不过一面之缘的谢必霖哪能让她气那么长时间?
宋知昀不客气道:“生你家殿下的气。”
沈勋稍沉默须臾,仿佛早有预料般,语气也舒缓了些,道:“殿下料想是如此。”
宋知昀置于膝盖的左手略紧了紧,他知晓不辞而别她会生气,可他还是那样走了!
她微咬着唇,口气更加不善,道:“他今日为何找我?”
沈勋道:“在下不敢问。”
也是,他也不是段长青,问了也不会知道。
宋知昀干脆落了车帘,抱着手臂背靠着马车气鼓鼓坐着,满脑子都在想一会见了第一句问什么。想着想着,马车突然停了,她惯性往前倾了倾,便听闻外头沈勋下马的声音。
宋知昀本能探出半侧身体,这才见前头十字路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仿佛是在争吵,有人言辞激烈,也有人哭的声音。
沈勋拉着外围的人问了一嘴,回来便道:“迎亲队伍撞上了出殡的,谁也不肯退,就吵起来了。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怕是一时半会儿散不了,马车铁定过不去了。王府离这不远了,这样,我牵着马驹穿过去,就委屈先生骑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