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他是魂穿者——二月萧瑟
时间:2020-02-16 10:28:07

  春和自觉又懂了一些在宅院生存的法则,难怪明日那么平易近人的纪初霖先前会因为一个称谓同紫桂置气。这不过是大宅院的规矩。
  站直身子,春和朝周婉的住处走去。
  至于纪初霖。
  她不敢想。若真有了什么,她只能认。
  这也是规矩。
  春和走后,纪初霖觉得无聊,便睡在躺椅上眯缝着眼,听着竹林的涛声。没搭理新来的紫桂。
  紫桂却施施然靠近。“少爷。”她呵气如兰,说话声音清脆悦耳。“奴婢来给您捶腿。”
  “我一没去打球,二没有出门陪我妈我姐逛商场,平白无故捶腿干什么?”
  “可是家中别的少爷……”
  “不用。我还没废。”
  “那,桂儿给少爷唱一支小曲儿解解闷。”
  纪初霖有了兴趣,鲤鱼打挺坐起。“你会唱什么?”
  “桂儿什么都会。”紫桂抱出带来的琵琶。“少爷想听什么?”
  “《勒是雾都》。”
  “少爷?”
  “不会?废话。嗯……《十八摸》?这个年代有了吗?”
  紫桂摇头。
  “那你随便唱。”
  “那,桂儿给少爷唱一曲《寄君》?”
  琵琶声流转动人,如珠落玉盘,似枕边窃语。紫桂的声音更是婉转若莺歌,风轻抚竹叶的沙沙声合着琵琶声为她伴奏。
  “折一红梅寄君,花香艳,气芳幽,写尽万般愁。何日君再来,一杯红梅酒,半缕相思入酒……”
  听得正喜。琵琶弦忽然断了,紫桂也厉声咳嗽起来。“少爷,扫了少爷兴致,是桂儿不好。少爷若是生气就杀了桂儿吧。”竟是跪在地上用力磕起头来。而后又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纪初霖略感不妙,心想这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杀”?担忧别闹出人命,本只是准备扶紫桂起身,却不想紫桂整个人挂在看他臂弯上,拉住他的手摁在胸上,面上浮动着潮红,语调中带上引诱。
  “少爷。”
  纪初霖皱眉,抽出手,将搁在桌上的小茶盏的水倒在手上洗了洗。“大户人家的通房丫头都这么直接?弯儿都不绕?”嘟囔着转身。“我还以为你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想不到拽男人的手的时候还蛮厉害。”
  “少爷不喜欢被女人碰?”
  “大姐,我和你不熟。我现在觉得自己正在被逼良为娼。”
  “那少爷嫌弃桂儿是个丫鬟?身份低微?”
  “没有啊。”
  紫桂纤细的手指轻轻勾落左肩上的衣物。眉眼含春。“少爷,碰碰桂儿。”
  “大姐……您这二十一世纪会所公主的形象是怎么在十一世纪活下来的?”
  “少爷是嫌弃桂儿脱得太少?带桂儿去屋子里?”
  “大姐,你再脱下去小心被虫咬。”说着从紫桂肩上捉下一只小虫。“看,虫来了。”
  紫桂呵气如兰,盈盈浅笑:“少爷您……想对桂儿做什么都可以。”
  “是吗?我的确有点想做的事。”
  “少爷请说。”
  “依照我爹那个性格,我哥嫂连稍微牵个手都要被骂,怎么会容许家中有你这样的丫鬟?”
  “少爷只想知道这个?您倒是同别的男人不同。”
  “大姐你也和别的女人不同。纪家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怎么会有你这种丫鬟?动不动碰公子的手,还脱衣服?难道就没人说你败坏家风?败坏深闺女子形象之类的话?您这动不动就扯衣服的习惯,我那个严肃得可怕的爹就没想过揍你一顿?”
  紫桂扬起笑,眼神空洞无物。
  纪初霖看着紫桂的脸,在记忆中搜寻很久却全然没有任何印象。四年前家中的确没有这个女人。看年纪也应该不小,纪家买来的丫鬟在年纪上大都偏幼小,十岁左右最好。管家曾说女孩若是年纪太大,就难以管教得服帖。
  “差不多四年前我还在家中的时候就没听说家里有你这人,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说出你的故事,让我调查调查?”
  “少爷只想听这个?”
  “作为一个看过九百集《柯南》的男人,我当然对很多事好奇,万一将来要跟包黑子在开封府过日子呢?我得先锻炼锻炼推理能力。给我说说你的故事。”
  紫桂一言不发。
  抱着琵琶跪在原地,竟是动也不动。
  见问不出什么,纪初霖倒也懒得废话,仰面躺下,闭目养神。
  迷蒙中就要睡去,忽觉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睁眼,果然还是紫桂。“大姐你又要做什么?”
  “男人,不都喜欢这个吗?”
  “喔,我不举。”翻了个身,纪初霖闭眼继续睡。
  紫桂楞在一旁,瞪着纪初霖的背影,登时说不出话。却又不依不饶,片刻后竟然哭出声来。
  “大姐你又怎么了?”
  “少爷,若是桂儿做错了事,您就对桂儿施行家法吧。切莫不搭理桂儿。”
  “别。我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谁闲得没事动不动给人施家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少爷难道要桂儿的命吗?”
  “我只是没碰你啊,这就能要了你的命?”纪初霖见紫桂神色凄怆,顿觉事情有些古怪,坐端正问紫桂有什么难言之事,若能帮忙他很愿意帮一把。
  “少爷收了桂儿就是帮了桂儿。”
  “神经病。再说我有老婆。”
  “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对?少爷怎么就不肯给桂儿一条活路?”
  纪初霖暗忖,被占便宜的是自己,被闹得睡不着觉的也是自己,怎么这紫桂还一副被欺辱了神色?不睡她就是不给活路?真要受了委屈偏还不肯说清楚?“
  不想说就算了。你,去收拾收拾院子,扫扫地洗洗衣服什么的,做做丫鬟该做的事情。”
  “是。”
  一阵打扫声。
  纪初霖终于清净,闭目休息起来。
  “少爷,桂儿疼。”
  “多喝热水啊。”
  “手指流血了。”
  “我又不是医生,秋叶!”
  “少爷。”
  “带她治手上的伤口。”
  “是。少爷……这伤……”
  秋叶欲言又止。
  纪初霖终于起身,慢腾腾看过紫桂手指上的痕迹。笑道:“还好秋叶叫我起来了,不然再过一阵子这伤口都自动愈合了。”
  愤然看着纪初霖,紫桂眼中的光终于暗了。她紧跟着秋叶离开,脚步不似刚来时那般欢悦,蹒跚得像是垂暮的老妇人。
  纪初霖只觉古怪却也未深究,从架上抽下一本《论语》,没看几行就打起了哈欠,索性看几行,眯缝一会儿眼睛。
  竹林被风卷起一阵又一阵叶浪,迷迷糊糊睡去后,他觉得鼻子有些痒。一个喷嚏,醒来看见春和笑吟吟的小脸。“小春和回来了?好玩吗?”
  “她们说我绣的花好丑。”
  “丑吗?”纪初霖笑问。
  “看过大嫂他们绣的,我绣的确好丑。”
  “在实话实说这件事上,小春和真是好孩子。”起身,他瞥见春和指尖有一道划痕,一把抓过。
  “嫂子绣花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相公别担心。”
  “她得多不小心才会划到你?女人的世界太可怕了。”轻轻捏住春和受伤的小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了片许。纪初霖一个劲嘀咕千万别弄成了破伤风。
  “不过是被针划了一下,相公别担心。”
  “那得多疼啊。小春和记好了,下次谁再不小心划了你,划回去!别怕,有相公在!”
  春和享受着他的照顾,见紫桂不在,便同纪初霖说起之前听家中老妈子说起的闲事。
  原来老太君也很嫌弃她至今生不出孩子。昨夜,周婉找到张夫人说纪初霖太过于可怜,这把年纪了孩子都没有一个,遑论儿子。
  张夫人便请示老太君,老太君这才下令放紫桂出来,说是要给纪初霖破戒,还千叮咛万嘱咐春和切莫吃醋。
  “破戒?这词用的,一辆隐形的豪车正呼啸而过啊!”
  “相公在说何事?”
  “没。你说紫桂是被‘放’出来的?还是我那嫂子给我申请的?”
  春和点头,纪初霖若有所思。
  紫桂也回到小院,她不再缠着纪初霖,拿着笤帚在后院认真打扫。她皮肤很白,却白得有些病态,脸很美,但最美的不过是那双勾魂夺魄眼睛,偏偏这一刻那双眼睛里的光也彻底黯淡,整个人都显得漫不经心,在墙角的翠竹下站成一个萧索又单薄的影子。
  纪初霖陪春和吃着夜饭。疑惑的目光却始终未离开紫桂分毫。
  秋叶忽来通报,说大少爷纪霆雷来了。
  在纪初霖的记忆中,这还是纪霆雷第一次踏入这竹园找自己,即便是之前他“重病”的时候,这位大少爷都未靠近竹园一步,怎么今儿有了闲空?还未让秋叶将纪霆雷请进来,纪霆雷就怒气冲冲闯进屋来,一脚踢翻摆放饭菜的小桌。
  头一遭遇见这种事!春和吓得一把抓住纪初霖的手。纪初霖笑着安抚,转脸向纪霆雷,似笑非笑,话语间满是刺。“大哥真是厉害,都能踢桌子了。怎么,嫂子得罪你了?”
  “她也敢?你以为谁的娘子都像你家这个没有规矩?”
  “嗯。大哥说得对,我很骄傲。我家娘子独一无二。所以,是谁给大哥你气受了?你跑来找我泄愤?”
  对纪初霖怒目而视,纪霆雷眼神中除了愤怒就是不甘。“爹还真是疼你。”
  纪初霖仔细思索,那张断绝父子关系的纸还在纪慎手中抓着,他依旧时刻准备好在自己创下大祸后同自己断绝一切来往。
  至多是准许他回家小住几日,也支持他去汴梁,怎么就算“宠”了?
  “大哥能把话说清楚吗?”纪初霖轻轻拍拍春和。“乖,进屋。剩下的,是大老爷们的。把秋叶和紫桂也带进去,男人打架不能误伤女人。”
  纪霆雷来势汹汹,偏这个来势汹汹的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紫桂身上。纪初霖目视纪霆雷目送紫桂同春和进屋,心里有了想法,脑中蹦过无数豪门大族的秘闻故事。还未来得及开口调侃,屋内忽然传来紫桂的惊叫。
  纪初霖尚未行动,纪霆雷就分外着急的破门,继而张口大骂:“你在做什么?”
  纪初霖本以为紫桂想要勾引纪霆雷惹来此人不快,却听见春和带着哭腔解释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暗道不好,进门挡住纪霆雷扇下的一巴掌,将春和拉扯至身后。“大哥,我敬称你一声大哥。你为什么打我娘子?”
  “自己看!”
  紫桂头上、脸上都湿哒哒的,唇上的胭脂也有些花了。“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娘子干的好事!”
  纪初霖反问:“这样啊。我娘子是六少夫人,做夫人的用水泼了做下人的脸,有什么错?”
  “我没有,相公,是她自己……”
  伸手制止春和继续辩解,纪初霖继续逼问纪霆雷。纪霆雷似若理亏,却始终没有放开紫桂的手。
  偏是紫桂,用力抽出手,跪在地上向纪初霖请罪。说自己出言不逊得罪了六少夫人。遭此难实属活该。既然冲撞了夫人,而今只求一死。
  “大姐你闭嘴。我不想听你废话。一个做丫鬟的,用这种手段陷害夫人。大姐,你说我不懂这些规矩就算了,你一个活生生的古代人也不懂?不知道身份尊卑?动不动就死,真想死,井在东侧,跳吧。”
  “老六你胡说八道什么!”
  纪初霖冷笑。
  “纪家不是一直如此?不过是个丫鬟,已经卖身给了纪家,冲撞了夫人难道不应该以死谢罪?这个年代的规矩不就是如此?至于大哥你在这里多说什么?秋叶是我的丫鬟,春和是我的夫人,紫桂是我家的通房丫头,我自己会处理,麻烦你回家,嫂子和你的孩子都在等你。你是读书人,可别和我这个疯子计较,免得爹看轻你不让你继承这万贯家财。”                        
作者有话要说:  【又锁了我两章……我这都清水得快成纯净水了……还锁……心累……】
【而且我还改不了……一直显示在审核……】
 
  第29章 第二十九话
 
  纪初霖的话让纪霆雷分外恼怒,就势出手,纪初霖又顺势挨了一拳,始终将春和护在身后,他倒也不愠不恼,拱手笑言请纪霆雷早些离开。
  “我敬你一声大哥,自然得尊个老,毕竟来日方长,我也不好彻底撕破脸、但真要惹急了,希望大哥知道,疯子杀人是不负法律责任的。嗯……至少在很多年后是这样。”
  “疯子!”
  纪初霖点头,做出“请”的动作、“现在麻烦这位正常的大爷离疯子远一些。万一真被疯子揍了你在父亲那里还讨不到好。”
  纪霆雷愤然甩手离开,临走前却又看了紫桂一眼,眼神复杂,隐藏掉真实想法。
  他走后纪初霖赶秋叶去小院看门,又让春和锁了小屋的门,自己朝靠椅上一躺,“接下来,该你说了。紫大姐,看之前的状况,你其实是我大哥的女人?还是我大哥非常喜欢的那一个,怎么就被塞给我了?”
  “六少爷明察,桂儿同大少爷没任何关系。”
  “没关系?那我大哥听说你被送给我就跑来找我算账,你朝自己身上泼个水我大哥就恨不能揍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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