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垂下头,努力调整自己的心绪。
纪初霖贴着胡子,怀中揽着小兰,看见春和和冬儿时一双眼睛都在发光。
当他的目光落在冬儿的手上时,更是舍不得挪开分毫。
冬儿见小兰在此处,约略镇定了几分,却又叫得更加凄厉,直到朱三姐用布堵住她的嘴。
朱三姐一脸谄媚。“老爷,你——”
“老爷我很满意。留下这个琴师,还有她的手。你要翡翠还是金子?”纪初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刻意改变了说话的声音。
朱三姐的面上荡漾起极度的亢奋。她将冬儿献上。纪初霖却指着春和。“她,老爷我也要。”
春和故作惊慌,叫道:“三姐,我们之前说好的!”
“老爷我要先验货。”纪初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自顾自说。
朱三姐看向自己的姘头。
那男人大步向前。“验货可以,但老爷难道不先给小人点儿什么?若是你验完货又不要,小人岂不是人财两失?”
纪初霖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金重重搁在桌上。
那姘头抓过碎金放在口中狠狠咬了一下。“真货。”收了金子,姘头无意看向纪初霖的衣襟,似乎想要穿过布料看清他究竟带了多少钱。但他没看见钱,他只看见纪初霖的怀中放着一个很小的瓦罐,还没有手掌大。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在怀中放罐子。
却也未多问,姘头只是退开,对朱三姐轻轻点头。
朱三姐狠狠一推,春和跌在纪初霖怀中。
“哭。装作不愿意。”纪初霖低声叮嘱。
春和哇地哭出声。她最近很怕,一直强作镇定,若是需要哭,她随时都能哭出声。她却故作不愿,被纪初霖拉扯进后院。
穿过回廊,春和越发惊讶。
前厅那般华贵富饶,后院却是满目萧条。房子、门都是坏的,窗户破旧不堪,地面长满了野草,墙上布满绿色的藤蔓,还有不少裂口。
“原本就是假的。做戏只用在前院,我又为何要在后院花费时间?”
纪初霖懒洋洋回答。
他抓春和的手抓得非常紧,忽又将她扯入怀中紧紧抱住,手在她脸上的红肿处轻轻拂过。
“那个女人打你了?”
挨打时春和一声不吭。
毕竟闻克己打她可比朱三姐下手狠多了。从小挨到大,她早已习惯。
偏是纪初霖一问,她就噙着泪,可怜兮兮抓着纪初霖的手。“她好凶,好疼。”
纪初霖小心抱着她,眼眸里充满了歉意和心疼。“是我不好。别哭,你的为夫我一定帮你揍那个女人一顿!”
“相公你不是说不打女人?”
“嗯……那你的为夫我就换种方式帮你报复回来。”
语罢纪初霖在春和面上轻轻吻了一下。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给她镇痛,抚平伤痕。他抱得越发紧了,紧紧揽着她,没有松手的打算。
“相公,朱三姐他们应该等急了。”
“让她等去。你的为夫我是来验货的,验得时间太短,显得你的为夫我没有本事。”
春和不太明白。
纪初霖只是笑着坐上之前准备的躺椅,抱着春和坐在他腿上。这些年来两人一贯这般相处。
在这种荒原般的院子里却还是头一遭。
春和觉得今日的纪初霖同过去有些不太一样。
过去他也会抱着她,却只是同她说笑,讲故事,逗逗她。
这一次他只是紧抱着她,一言不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抱着她,就像抱着最重要的宝物。
他的心跳声也比往常快了很多。
“小春和。”纪初霖终于开口。“我上大学那两年就决定将来一定要给自己娶一个御姐风的媳妇,年龄二十七八到三十一二,肤白貌美,丰~乳~肥~臀大长腿,黑丝皮裙再配甩得哗哗响的小皮鞭的那种。”
春和垂头,原来她依旧不是纪初霖喜欢的那种女子。
“正因为一开始有那种想法,我才怎么都想不到我一个大学生居然会栽在一个初中生手里!”
春和想纪初霖经常叫她“初中生”。他说的应该是自己吗?“相公,你这是——”
“表白。”
轻轻托起春和的下颚,纪初霖小心翼翼吻在她的唇上。蝴蝶般在花瓣上停留般轻轻一触。
春和面上一热。她喜欢他偶尔兴之所至的亲亲抱抱。即便很少。
今日也就这般了吧?
纪初霖却忽然深吻,他用舌尖挑逗,甜味在唇齿间弥漫。头一次被他这般亲吻,春和只能睁大眼睛,手不安地抓紧纪初霖的衣角,她的脸颊很烫,似乎有人在她面上点了一股小小的火焰,她脑中似乎想了很多事,又似乎什么都想不了。
脑中不过三个字。
纪初霖。
他的名字。
亲吻还在继续。
她的眼,她的眉,她的耳廓,她的一切都羞涩地张开怀抱等待着他。
只是亲吻就已让她全身虚软无力。
纪初霖终于松开她,在她发间亲了一下。
扶额长叹。
“我在做什么……这要在二十一世纪的有些国家——我是会坐牢的……说不定还是终身□□的那一种……虽说这个年代十三岁嫁人生子也不算大事——但我是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我要对得起我受的义务教育,对得起老师对得起家长对得起社会……”
春和却全然不愿思考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只想享受这一刻。
“相公,我不想与你和离。”
“等你的为夫我筹备好一场婚礼就重新娶你好不好?”
“爹说,女子要快些诞下孩子。”
“再喜欢老子也拒绝和未成年发生关系!”纪初霖只是越发抱紧春和。
他说过去天天在一起并不觉得她那么重要,偏是被抓去太尉府那几日,明明锦衣玉食,却度日如年。
果真只有生离才会让人知晓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
“李悦小姐呢?”
“那位大小姐是二品官家的姑娘,怎么可能真找我这个得癔病的?这破事要是在我那个年代,就是一出当妈的将五百万砸在桌上然后逼贫苦人家的女儿分手的苦情狗血剧啊!”
“相公你呢?”
“李琛太不厚道,居然不给我分手费?”
春和笑出声。
纪初霖又亲了下来。春和却在躲避,别说装扮,她连脸都没能洗,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衣服。“我今天不好看。”
“我觉得好看就行。”
“相公,那些人——”
“让他们等!老子在验货!老子给了钱!”
“相公。”
“嗯?”
“我做了一件不符合女德的事。”
“说。”
“冬儿说杨商心悦我。”
“那是杨商。你和其他女子不同,你越是与众不同他越喜欢。你要是我初见你时的那副模样他大约都不会看你一眼。”
“相公不觉得有悖女德?”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啥事都告诉我的你。你就不担心我跑出去揍杨商?感觉你有些像啥事都告诉老师的小学生……”
“爹说,女儿家遇见任何事都必须告诉相公。这是女德。”
纪初霖无奈哭笑,却抱得越发紧了:“杨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这种时候不要说其他人。想我,你只许想我。”
“是,相公。”
偏是有人来敲门。
“老爷,已快半个时辰了。”
“知道。”纪初霖看着春和,将她的头发抓得比平日更乱了一些。又轻轻拉开她的衣襟,在她锁骨处吻出一个红色的印迹。这才扯着春和的手走了出去。
朱三姐和她的姘头控制着冬儿,小兰坐在之前的躺椅上,装模作样。见纪初霖来了,慌忙让出位置。
大摇大摆坐下,纪初霖顺手推开春和,动作很大,却没怎么用力气,春和不过一趔趄。只是见到外面那些人,春和总不禁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面上更添了一抹嫣红。
等了许久,朱三姐倒也不生气,见春和这般模样,她只是讪笑着说再怎么古怪刁钻的女子只要尝过男人的味道也就服帖了。
“老爷,验货后感觉如何?”她问。
“不错。”
“那,老爷——”
纪初霖懒洋洋拿出一个锦囊。慢条斯理打开,袋子里是满满的碎金。
春和全然不知纪初霖究竟想要做何事。
纪初霖说这是一个陷阱,可直到现在,她只看见纪初霖就要花大价钱买下她和冬儿。
她只看见朱三姐的脸上的五官笑得几乎挤做一团,那姘头眉眼中也尽是笑意。
她却也不便多言,她现在的身份是被卖掉的女子。
纪初霖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数袋子里的碎金,数着数着,那个小瓦罐从他怀中落出,罐子摔碎。
里面不过是一个镂空的金属小球。
开始朱三姐不过是瞥了一眼。
但当她无意和纪初霖目光对视时,她在纪初霖的目光中看见了恐惧和不安。
朱三姐瞬时觉得这小球定不是普通玩意儿。
尤其是当她看见纪初霖忙着将小球塞进怀中却枉顾那袋碎金。
她忽然认为,这个金属小球或许就是近来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的火灵珠。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封面~~啦啦啦啦~~~~亲们喜欢不?我挺喜欢哒~~~】
【自我感觉下一章各种高能~~~嗯,自我感觉……】
第69章 第六十九话
纪初霖抓过那颗球塞进怀中,目光中带着戒备。
见他如此,朱三姐眼珠一个劲打转,伸手准备拿过那一袋碎金。纪初霖却又一把抓过,说自己只剩这一点钱,女人不要了,他分外不耐烦挥着手中的扇子,让朱三姐赶紧带着春和还有冬儿滚。
“爷。您可都验货了。”
“老爷我也给了钱。”
朱三姐给身后的姘头使了使眼色,似乎打算召集来手下那伙人强抢。那姘头却用力摇头,这里处处都是侍卫,这户人家自然招惹不得。
品着茶,纪初霖冷笑道:“朱三姐来这里是卖女人给我。带上那群地痞流氓,是打算直接抢劫?还是你当老爷我身边无人?”
神情略尴尬。朱三姐唯唯诺诺,目光却始终定在那颗珠子上。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灵珠?”
纪初霖眼神戒备,却还是沉沉点头。
春和如坠云雾中,火灵珠,那又是何物?
纪初霖知晓。朱三姐和她的姘头也知晓,偏是她一无所知。
悄悄看了眼纪初霖,他眼神中有庄重的意味,一本正经得让春和有几分害怕。
朱三姐和那男人嗫嚅着唇,说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无柴能燃、无油也能燃的神物。
无柴能燃、无油也能燃?
春和记起几年前纪初霖摔碎了一个瓦罐,瓦罐中燃起了蓝色的鬼火。那不就是无柴能燃、无油也能燃?
但她也记得纪初霖说过当时那个瓦罐中的东西能自己燃烧是因为那几日天气极度燥热。可眼下还是三月,才刚开春,空中都荡漾着温润的意味。
她有些担心。
但见纪初霖气定神闲,她又渐渐放下心来。
朱三姐和她的姘头依旧在哀求,纪初霖长叹一口气,轻轻拉住春和的手捏了一下。
“看在你二人送我手这般美丽的姑娘的份上,也不是不能考虑。”
春和便就势朝纪初霖身上一倒。“大官人。”她声音又甜又酥。“你不要九儿了吗?”九儿是春和从一开始的名字九妮中随意取的字。
手指勾起春和的下颚,纪初霖与她双唇轻触。
这个年代当众做出此种事让那几人个个捂嘴惊叫。
春和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朱三姐和姘头交换了眼神,眼中却没有厌恶只剩惊喜。这种沉溺于声色犬马中的男人最容易为人操纵。
“老爷,小人还是想见一见那传说中的火灵珠。”
纪初霖终是小心翼翼将那镂空的金属小球放在桌上。小球的一段有长长的金属链条。
“铜?”
纪初霖当即板脸。“铜那种俗物如何配得上‘火灵珠’三个字?”
朱三姐和那姘头面面相觑,伸手欲碰,却被纪初霖一把打开手。
“此等尊贵物件,如何能随意触碰。但若你们想要见识,老爷我可以让你等见识。”
纪初霖坐直,让小兰拿来一盏正燃着的油灯,一张纸。挥了挥手,一直在身边侍卫们用几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和树干快速搭建了一个极端简易的帐篷。
火灵珠是夜间的圣物,不能见日光。他这般解释。
准备就绪。
“现在,你等请听清楚咒语——确认过眼神,一个A爆了的柠檬精看见沙雕在偷吃佛系的C位锦鲤,急急如律令——”
纪初霖对朱三姐和那姘头竖起中指,在小球上左右晃动,拿起事前准备好的那张纸,就着烛光点燃,在镂空的球下轻轻掠过。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咒语!”
只见纪初霖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大声喊道——
“Fast fast biu biu!”
然后带火的纸朝火灵珠中间一放,快速抽出。
“刷——”
带火的纸已经被丢开。镂空的球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忽然燃起了一股小火,幽幽的蓝色火舌舔舐着金属边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