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过期白月光——赵十一月
时间:2020-02-16 10:32:32

  宋晚玉却是舍不得。
  虽然她一路赶得辛苦,疲惫十分,可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看着霍璋走了。
  她心里舍不得,一双手便也不觉攥紧了霍璋的手臂,拉着人不叫走。
  霍璋只得顿步,回头去看她。
  被他这样看着,宋晚玉心里还是有些羞赧,忍不住把人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像是猫咪抱着毛线团似的。她强忍着羞赧,和霍璋撒娇道:“你就和我一起进去,陪我坐一会儿吧?便是说说话也好.......要不,我这心里想得厉害,肯定也休息不好。”
  霍璋瞧着她眼下的黛青,不知怎的,心下一软,就这么被宋晚玉抱着胳膊拉进了内殿。
  内殿里果是已经收拾好了。
  连床榻被褥都是崭新的,一瞧见那柔软干净的被褥,宋晚玉那强压下去的疲惫便又跟着涌了上来,又累又困,恨不得倒头就睡。只是,她还抓着霍璋的胳膊,霍璋就在她的身边,她还有许多的话想与霍璋说,也有许多话想要问霍璋,实在不舍得就这么丢下霍璋去睡。
  理智与情感,本能与欲.望,交缠在一起,旗鼓相当,一时竟也无法分出胜负。
  所以,宋晚玉索性便拉着霍璋在榻边坐下,想了想,先叫人将收着芍药的木匣给齐王送去,然后方才安下心来,半靠在霍璋肩头位置,打了个哈欠。
  她嗅着霍璋身上陌生而又熟悉的气味,小声问他:“以前在长安的时候,你答应我的,等到收复洛阳,你带我去洛阳边上的西山寺。到时候会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说着,她仰头去看霍璋,问道,“现在还算数吗?”
  霍璋看着她那张因为连日赶路而有些憔悴疲惫的脸容,以及那双睁得大大的凤眸——哪怕是这个时候,宋晚玉看着他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仿佛会发光一般。
  霍璋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宋晚玉在霍璋的事上总是很有些耐心,也不催促,只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见霍璋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当然算数。”
  宋晚玉立时便又要开口追问。
  然而,霍璋却抬手,虚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道:“好了,我答应你的总是算数的,不要这么急。你先睡一会儿吧.......晚间还有晚宴,你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睡醒了洗漱更衣,再去晚宴。”
  宋晚玉眨巴下眼睛,定定的看了看霍璋,最后还是乖乖点头。
  霍璋这才收回了捂着她嘴唇的手掌,只觉得掌心隐隐有些发烫,似乎还残留着那温热柔软的触觉,越发的不自在起来,身子也有些僵硬。
  然而,宋晚玉对此却是恍若未觉。她答应了霍璋先睡一会儿,便偎在霍璋边上,闭了眼睛,抬手打了个哈欠,难掩疲惫,嘴里还小声嘀咕:“你说的......我就睡一会儿。你别走开,就在这里,等我.......”
  霍璋听着她的声音,紧绷僵硬的身体渐渐的又松缓了下去,他伸手在宋晚玉的后背上轻轻的抚了抚,低声道:“嗯,我不走,你睡吧......”
  宋晚玉不知又嘀咕了些什么,声音很轻,霍璋也没听见,不知道她这是和自己说话还是说梦话,只得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后脊,安抚她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晚玉的呼吸渐渐绵长匀称。
  霍璋侧头去看:她显然是真的疲惫到了极点,连外衣都没有脱,就只这么靠着他,竟也睡过去了......
  霍璋叹了口气,抬手理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想了想又伸出自己那只空着的手,将她发间的钗环一样样的取下来。
  他的手拿过弓箭却从未拿过这些姑娘家的钗环,这还真是头一次。
  好在,因着手筋被挑断过,他先前还用木雕练过手,这会儿手上极稳,哪怕是单手取下钗环也是有条不紊,竟然也没惊动到睡梦里的宋晚玉。
  待得钗环取下,宋晚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便披散而下,几乎要将她那张雪白小脸都给遮住了。
  霍璋又以手为梳,替她将散落的乌发理了理。
  原还想着替她将外头这灰扑扑的外衣给脱了,可是想着两人如今到底还未定下名分,不好太过逾越,他便又收回了手,就这样扶着宋晚玉往榻上去,让她挨着榻上的软枕靠着。
  宋晚玉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便又将霍璋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霍璋见状,既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将自己的手臂从宋晚玉的怀里抽出,而是微微弯腰,小心翼翼的替她将脚上的靴子褪下。
  最后,霍璋替宋晚玉稍稍的纠正了一下睡姿,盖上被子。
  宋晚玉靠着软枕,身上盖着锦被,又暖又软的,很是舒适,不觉便又睡得更沉了,只仍旧抱着霍璋的手不肯松。
  霍璋便也没有起身,就坐在坐在榻边,守着她,看着她睡着时的模样。
  看了一会儿,他又伸手,替宋晚玉理了理散在枕边的碎发,掖了掖被角。
  .........
  宋晚玉这一路实是累坏了,若说坐在马车里的萧清音和林昭仪只有五分累,那么她这骑在马上的就有九分累。故而,她方才稍稍的松了口气,这一觉睡下去,却是睡得极沉,险些便要睡到第二天天明。
  也幸亏霍璋守在边上,瞧着时辰,虽有些不舍得打搅她的美梦,但还是及时的叫了宋晚玉起来。
  要不,宋晚玉只怕就要误了这日晚间的晚宴。
  饶是如此,宋晚玉被叫起来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去看仍旧坐在榻边的霍璋。
  一见着霍璋那张清隽俊秀的侧脸,宋晚玉那点儿起床气便都散了。她一手压着被子,一手揉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初醒时的倦怠与慵懒:“什么时辰了?晚宴要开始了吗?”
  霍璋一向从容淡定,此时也并不急迫,神色依旧。他温和的看着宋晚玉,轻声与她道:“没事,还有些时间。我已叫人备了水,你先去沐浴,待得更衣后再过去也不迟。”
  宋晚玉一向信赖霍璋,点点头,便掀开被子下了榻。
  宫人们果是已经备好了热水,这便要引宋晚玉去净室沐浴更衣。
  只是,宋晚玉才走了几步,忍不住的便又回头去看霍璋。
  她没有说话,只看着人。
  霍璋却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温声道:“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晚宴。”
  听到霍璋这话,宋晚玉方才露出笑容,打了个哈欠,抬步往净室去。
 
 
第71章 相约明日
  热水已是备好。
  宋晚玉进了浴桶,被热水泡着,那点儿残余的睡意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只是,也不知怎的,她先前还只是有些累,略有些困倦,这会儿在榻上睡了一觉,身上泡着热水,反倒觉着浑身骨头好似被人拆了似的酸疼,差点就想趴在浴桶里不起来了。
  好在,几个宫人也都是知道晚宴的事情,不敢耽搁时间,很是小心的服侍着宋晚玉沐浴。
  宋晚玉伸手抓着自己那一头鸦黑的青丝,顺口吩咐道:“头发先不洗了,略擦了擦便是了。等晚宴回来,重新再洗过便是了.......”毕竟迟些儿还要晚宴,这时候要是洗了头发,等擦干、熏干只怕要费不少时间,多半是赶不上晚宴了。
  宫人连忙应了。
  宋晚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连日赶路,她又不似萧清音林昭仪那样坐马车而是直接策马,腿上被磨出了深深浅浅的淤青。因她肌肤原就玉白无暇,便是一点淤青都格外显眼,而这深深浅浅的淤青自是更加的触目惊心。
  便是宋晚玉自己瞧着都觉自己可怜,忍不住的伸手在上面戳了戳。
  别说,还挺疼的。
  也亏得没有破皮。
  宋晚玉想着,还是不敢轻忽,又吩咐人:“去拿些去淤的膏药来,迟些儿上药揉一揉。”想着霍璋还在殿里等着,她又额外补充了一句,“别寻那些药味重的。”她可不想叫霍璋闻出来。
  这事,便是宋晚玉不吩咐,珍珠肯定也是要说的,闻言连忙应了下来,亲自起身去取膏药。
  等到宋晚玉起从浴桶里起身时,候在屏风后的宫女早有准备,捧着巾子、衣服等上来服侍着她更衣。
  珍珠侍立在一侧,拿着膏药,俯下身替宋晚玉腿间淤青上药。
  因着这淤青非得要按揉才能散开,珍珠不免用了些力气。
  宋晚玉抿着唇,忍了忍。
  珍珠好容易给宋晚玉上了药,这才起身站在后头,伸出手,替宋晚玉拢了拢那微湿的乌发,动作轻轻的,用发带将那一头乌发束起——迟些儿还要给宋晚玉梳发髻。
  因着睡了一觉又泡了会儿热水,宋晚玉一生肌肤都被泡得微微泛粉,原还有些憔悴苍白的脸容也染了一层浅浅的粉,一张素面粉白娇嫩,瞧着便十分干净轻松。
  这会儿,她身上又披着雪色丝绸的寝衣,尤显得肌肤娇嫩雪白,颈上的肌肤几与雪色寝衣一般颜色。
  这样一番折腾,等宋晚玉从净室出来,趿着雪缎绣鞋进内殿时,已是过了小半时辰。
  便是早有准备的霍璋,心里也不免庆幸:早听人说女人梳洗打扮最是费时,他原也不大相信,这会儿倒是有些信了.......幸亏他留了神,硬是狠下心肠早早的把宋晚玉给叫起来,要不就真赶不上这日晚宴了。
  宋晚玉回了内殿,瞧见等在殿内的霍璋,倒也觉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强自解释道:“我这一路赶得及,风尘仆仆的,这会儿沐浴自是要仔细些,到叫你久等了。不过,这就快好了.......”
  霍璋见她面上微粉,知她难为情,主动起身坐到屏风后面:“还有些时间,你也不必太着急了。”
  宋晚玉点点头,重又镇定下来,侧头吩咐珍珠去拿外衣来,自己则是坐到梳妆镜前,令人梳髻上妆。
  原也只是接风洗尘的晚宴,不必太华丽,只略梳了个高髻,上了个淡妆便是了。
  待珍珠捧了衣衫来,宋晚玉换上后也悄悄松了口气,起身与等在屏风后的霍璋道;“好了,我们走吧?”
  霍璋也跟着起身,抬步往殿外去,走了几步便又顿住,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宋晚玉。
  宋晚玉见他忽然顿足,只当是忘了什么,便也跟着顿步,然后目带疑惑的看向霍璋,脸上神色瞧着还有些呆。
  两人目光相接,一时都没有说话。
  须弥,霍璋弯了弯唇角,主动朝她递出手去:“走吧?”
  宋晚玉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然后才眨了眨眼睛,试探着握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尖碰了碰霍璋修长有力的手指,仿佛是被带电般的微微发麻,但她却没有松开反到是慢慢的勾了上去,指尖勾着指尖,掌心贴上去,轻轻的握住了。
  与此同时,霍璋立时的反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贴着掌心,指尖勾着指尖。
  直到这一刻,宋晚玉方才知道什么是十指相扣,什么是十指连心。
  霍璋的手掌宽大而滚烫,掌心和指上还带着薄茧,握着她的手时仿佛也将那滚烫的热量传递到了她的手上。
  然后,那一股的热很快的又顺着她的手到手臂,再到心口。
  宋晚玉只觉得心口砰砰的跳了起来,心里说不出的赧然,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霍璋。
  但是,霍璋却极是镇定,他就像是先时一般的从容,牵着宋晚玉的手,牵着她并肩而行,一起跨过了殿门口那道略有些高的朱红门槛。
  .........
  大概是宋晚玉沐浴更衣实在费时了些,也或许是她与霍璋两人牵手走路时走得太慢了,总之等两人到了摆宴的大殿时,已是有些晚了。
  秦王端坐主位,齐王陪坐在左侧,而林昭仪与萧清音这是坐在右侧位置。
  就只宋晚玉和霍璋姗姗来迟。
  齐王已是收到了宋晚玉叫人给他捎去的那个装芍药的木匣子,自也不怕宋晚玉了,这会儿便忍不住嘴贱了几句:“不是我说,十回大宴,阿姐你能迟个五回。以往便也罢了,这回二兄也是为着阿姐你和两位娘娘方才特意抽了空,叫人给设的宴。你怎么能又来迟了?”
  宋晚玉看着齐王这嘴贱模样就有点手痒,不过想了想齐王妃那态度,很快便又淡定了下来:算了,没必要在口舌上与他争什么长短——此回洛阳事毕,她和霍璋的事情便已定了一半,而齐王与齐王妃的事情.......
  唉,这么一想,齐王也是挺可怜的。
  宋晚玉牵着霍璋的手,难得的可怜了一回齐王,很是心平气和的应了一句:“这回确是我的不是。”又与上首的秦王等人微微颔首,歉疚道,“倒是叫二兄你们久等了。”
  齐王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宋晚玉,然后又去看霍璋:以往也没瞧出霍璋有什么特别的?这母老虎竟也能被他养成乖猫?
  不仅是齐王,便是秦王都有些讶异——他是见惯了宋晚玉和齐王两个从小吵到大的,还是头一回见着宋晚玉这般“懂事忍让”,再瞧瞧宋晚玉这难得的乖巧模样,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好在,秦王一贯都是个冷脸,这会儿便是心里讶异,面上也看不大出来,反到是与宋晚玉点了点头:“你别听三郎胡说,也没等多久。”说着,他又露出笑容,温声道:“这也不是大事,你和霍璋也都坐吧。”
  宋晚玉应了一声,然后又看了看霍璋,见对方神色如常,便很是坦然的拉着人入了坐。
  其实,这会儿洛阳城里诸事繁杂,城中还有还有许多百姓都吃不上粮米,秦王便是有意设宴也不好办的太过铺张,一应从简,便是宴上吃食也都是简单着来。
  林昭仪本就是揣着一颗火热的心来,想着洛阳宫壮丽奢靡更胜长安宫,吃穿用度必也是比长安好的。
  谁知,这来洛阳的第一顿便是这么些东西!
  林昭仪往日里在长安宫中便极得天子宠爱,真真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似齐王那样吃过军中少粮的苦,也不似萧清音那样吃过失宠冷食的苦,一见着这些东西便红了眼睛:这,这怎么能吃得下去?!
  想着这一路上被宋晚玉折腾,在马车上险些被颠散了骨头;来了后秦王也不亲自出城迎人,只一昧敷衍她;现下连所谓接风的晚宴都只叫上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真是欺人太甚!
  林昭仪越想越气,胸中闷了口气,简直就要怀疑秦王这是故意为难她,想要给她下马威。
  她脾气本就有些骄纵,气头上来都敢对着天子甩冷脸,一时气起来,冷声道:“妾等奉了圣人之令,从长安来洛阳,一路上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就是为了做圣人的眼睛,来洛阳看看情况的。秦王怎的就拿这些东西敷衍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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