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小画眉[古穿今]——咚太郎
时间:2020-02-20 07:21:50

  他忍不住地干咳一声:“沈先生。”
  沈琛抬起眼,正好瞧见沈音之抱着酒,正大光明走出书房,然后从沙发垫子后头摸出开酒器,趁着厨房里烧菜的阿姨不注意,熟练地打开瓶盖倒个满杯,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
  看着是个惯犯。
  还是个鉴赏能力不怎么样的惯犯,用五位数的红酒配天雷滚滚穿越剧,窝沙发里咯咯地笑。
  “像资料上的人么?”沈琛问。
  周笙脱口而出:“可太不像了。”
  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语气不当,他眼观鼻鼻观心,立刻冷静且机智地转移话题:“星娱那边一直打电话来问林小姐的下落,估计是徐彪不肯放手。如果他打电话来要人,应该怎么回复?”
  “我这没有林小雨,只有沈音之。”
  沈琛不太在意地回:“如果他非要我的人,就让他来办公室找我谈。”
  面上摆着一副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合法公民我们好好讲道理的姿态。
  ……谁信谁找死吧。
  但凡徐彪剩点脑子,应该不至于再来自找苦吃。不过周笙细细琢磨着他的话语……
  “需要帮沈小姐办个新身份么?”
  “弄干净点。”
  沈琛缓缓合上文件夹,垂落的眼睫根根分明,落下更一小片完全漆黑不透光的影子。薄削的唇角溢出低语:“留在身边总得干净点,不然早晚得扔掉,你说是么?周笙。“
  他的声音轻淡如羽毛。
  但没有人比周笙更清楚,沈先生所要的干净有多么彻底,又多么偏执,像个疯子白日做梦。
  “是的。”他顺着话说:“您喜欢干净。”
  两个男人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监控里客厅的电视进入广告时间,而沈音之悄悄朝摄像头靠近。
  待他们慢半拍看过去时,她已经离得很近。
  一张白生生的脸无限放大,睫毛浓密而长。沈音之早就发现了这个会动的东西,有意摇头晃脑害得它扭来扭去,像个肢体笨重的木偶。
  “汤来了汤来了!”
  刘阿姨端着排骨香菇汤从厨房里走出来,视线沿着堆叠的桌椅向上向上,再向上,真真吓得魂飞魄散,“那、那个不能玩的,你怎么爬这么高!下来下来,赶紧小心的下来,不然被沈老板周老板看到了要开除我的。”
  小姑娘歪头疑惑:“他们能看得到?”
  “看得到哇,这是监控嘛!”
  紧跟时代潮流的中年妇女随口科普:”白天晚上都看得到,谁动它盯着谁。老板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看,想看什么时候的就看什么时候的,拿来抓贼最好用了。我家儿子就在家门外装了个……”
  沈音之已经不听了。
  她稍微动了动,脚底下摇晃。
  不顾刘阿姨跑过来扶椅子又催又劝,更不在乎跌落的危险。沈音之只管自个儿新鲜有趣地抱住摄像头,小声地叽里咕噜起来,憋了好多天的话一股脑儿塞给它。
  她觉得他能听到。
  而事实是电脑没开声音,沈琛只能看到她嘴皮子开开合合。直到尾梢才渐渐慢下速度,正面对着他咬出无声地一句:
  “沈先生,你什么时候才来看我呀。”
 
 
第7章 生气
  电脑没有声音。
  但他分明听到了。
  她那柔软而甜腻的嗓音,像糖果,像夏天化了一半的樱桃冰淇淋,几乎尽在耳旁。
  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人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又或者漫漫多年里从未有过。
  沈琛指尖一顿,破天荒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为了确认并非幻听,他忽然问向身旁:“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你看清楚了么?”
  周笙下意识:“看清楚了。”
  沈琛:“重复一遍。”
  周笙:???
  “您没看清?”
  沈琛挑眉:不然呢?
  彳亍口巴,被迫营业是男秘。反复默念着‘您是老板您说了算’,面无表情地复述:
  “沈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果然话要分人说的。
  他呀的太绝望,一点也不甜。
  沈琛的手指重新敲点起桌面,犹如温厚长辈般善良提醒:“你不适合语气词,以后少用。”
  周笙:“……”
  别问,问就是沈老板英明神武别具慧眼。
  忠心耿耿的秘书绝不诋毁老板的伟大形象,硬生生掰扯回正题:“今晚没有别的安排,您要去蝴蝶湾么?”
  去不去呢。
  沈琛望向电脑屏幕。
  十多分钟的广告时间转瞬即逝,电视里重新播放起狗血小白且玛丽苏的穿越剧。
  那胆大包天的皮小孩三两下爬下桌椅、踩回地面,连蹦带跳地窝进沙发裹成毛绒绒的一团。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盯住前方,而后伸手抱起酒瓶子……继续红酒配剧咕噜咕噜。
  他定定凝望她很久,玩味很久。
  妖魔鬼怪也好,别有用心的卧底也罢。
  冷落了好几天。
  是该去看看了。
  *
  晚七点,央视新闻横空出世。
  年纪轻轻的沈音之,化身咸鱼平躺在沙发里,一根手指头无精打采地摁着遥控器,翻来覆去找了几十回,就是找不到好看的节目。
  太没劲儿了。
  太空虚了。
  沈音之放下遥控,脑瓜里无数小心思蠢蠢欲动。这个现象用网剧女主的经典台词来概括,就是:闲来无事想越狱,实乃人之常情。
  不过经过长达五天的暗中观察,她发现这回的西洋笼子可了不得。不但地处偏僻荒无人烟,而且还有个会说话会认人的厉害大门。
  比如刘阿姨出去买柴米油盐。只要手指头往上一摁,它当场连说带唱:“指纹正确已开门。”
  而她只是小心翼翼摸两把,跟刘阿姨前后相差不到半分钟,它立刻:“指纹错误请重试。”
  试就试呗!
  她试着往手指哈气,才摁两三遍手指而已。它又不耐烦地发起脾气,满口冷冰冰的:“警告、警告、危险警告。”还哔哔哔地乱闪红光。
  凶死了。
  傻子都不找你玩的。
  厨房里飘着嘻唰唰的歌声,瞅了眼干劲满满打扫卫生的刘阿姨,沈音之果断绕开狗眼看人低的大门,猫手猫脚溜上楼梯。
  推开自个儿的卧室门,再推开窗仔细看,果真在模糊的光影里找到一截笔直的水管。
  这是下午偶然发现的。
  现在要变成超级重要的工具了。
  沈音之伸长胳膊往外摸,确定间隔距离不是问题后,立刻手脚麻利地脱掉袜子、挽起裤脚。还正儿八经地在房间里蹦跶了两下,为伟大的越狱计划打好扎实的热身基础。
  她压根不记得自己亲口邀请沈先生来看她,不过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而已。
  这不能怪她薄情寡义。
  真的。
  要怪就该怪百香门,人人口耳相传着‘想你爱你嘴边挂,撒娇女子最好命’的秘诀。她身为红姨精心培养的未来头牌,几乎天天被耳提面命着,早早练就一身功力,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区区一句‘沈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看我‘算什么?无论对象改成沈阿姨沈奶奶,刘叔叔刘先生。她照样能面不改色说出口,又何必牢记?
  沈音之自然而然地忘干净,大咧咧坐到窗沿边上。右手攥紧窗户边边,左手探出去抱住细长的水管……
  成了!她得意洋洋再伸左脚。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冰冷的海风迎面吹来,带来一道堪称温润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沈音之低下头,隔着灰蒙蒙的一片海雾,依稀瞧出院子里两团模糊的男人轮廓。高高瘦瘦,两只眼眶黑洞洞,仿佛游荡人间的恶鬼。
  “沈先生?”
  她大睁着眼睛,十分希望不是他。
  然而底下不咸不淡地回了声:“想去哪里?”
  确实是沈先生。
  好倒霉又被他逮住了。
  沈音之头皮发麻,慢吞吞收回手脚。
  关键时候记性超乎寻常的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很天真地说:“哪里都不去,我喜欢坐在这里看海。你要不要上来看?”
  他笑了笑。
  沈音之看不清楚,总觉得他有在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诡秘,像被玻璃糖纸包裹着的鸦片。
  但揉完眼睛又发现,其实他在低语授意。
  站在左边的周笙低头听完,抬头看了两秒。转身如影子般安静而迅速地挪到大门边,手指一按:指纹正确。
  门开了。
  周笙踩着皮鞋走上楼梯。
  沈音之忽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这里好冷啊。”
  她搓搓手臂,想顺势溜走。
  “别动。”
  沈琛稍稍眯起双眼,视线锐利如尖刀。明明处于低的地势,却有种高高在上的气质。
  一串清晰地战栗攀上脊椎骨,沈音之忍不住再往里面退。试图躲开他的视线,又听到他低而温和地问:“阿音,你听我的话么?”
  他喊她阿音,好像隔了漫漫的几十年。
  沈音之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我听话呀。”便更难分清楚,所谓前世今生的沈先生,究竟变过,还是在人间长生不老地徘徊,从未变过。
  她不动了。
  周笙很快推门走进来,朝下方点头示意。
  沈先生抬了抬手指,眼眸漆黑沉寂,薄削的唇角轻轻吐出两个字:“推吧。”
  彼时沈音之没听清楚、没弄明白形势。还尚未来得及抓紧飘扬的烟紫色窗帘,一个力道便从天而降。
  她无从挣扎,只得生生被推落下去。
  犹如一片凋零的花瓣。
  *
  沈音之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还以为七爷终于彻底厌烦她了。
  区区的圈宠而已,如同阿猫阿狗小蛐蛐儿,主子喜欢的时候,大可以捧在手心里作心肝小宝贝。但偏偏想着向外跑,惹得他不喜欢了。推便推摔便摔,纵然死了也不过是死了罢。
  没什么大不了的。
  笼子里的玩意儿大多如此。
  宿命如此。
  不过两层楼能摔死人么?
  沈音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失重的身体已然落进一双有力的臂弯里。
  一股沉沉的淡香裹上来,是潮湿的木头味道。令人恍惚觉得身处连绵阴雨天之中,树木清冽沉稳,唯独根部微微的无声的腐烂。
  “还看海么?”沈先生声音从头顶传来。
  手指藏在薄薄手套下,冷又滑地贴着后脖颈。
  沈音之直觉摇头,免得被扔进海里喂鱼。
  沈琛松开手。
  小傻子的心脏犹在七上八下地跳,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老实巴巴化作安静的小尾巴。
  进门便撞上大为诧异的刘阿姨:“你、你怎么从外面进来的?都说了小女孩不能乱跑,要什么东西我出去买。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干什么,我怎么没看到你走大门出去?”
  哎。
  刘阿姨最啰嗦了。
  除了不记得她之外,同上辈子的刘妈没两样。这会儿好像完全没有看老板脸色说话的认知,急煎煎过来上看下看,絮絮叨叨一大堆盘问。
  总不能说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吧?
  沈音之瞄了眼电视,无精打采地扯谎,“我想吃方便面,你不给我买我只能自己去买。”
  “又说方便面!”刘阿姨满脸痛心疾首,“说了那东西用的都是地沟油!我烧的排骨面哪里不好吃,你昨天不是还吃了两碗?做什么老去惦记外面那些脏东西,真不怕……”
  “刘阿姨。”
  沈琛开口中断了她,“您会做方便面么?”
  “会是会,可是……”
  “麻烦您了。”
  老板毕竟是老板,天大地大工资最大。
  刘阿姨咽下没能出口的话语,感叹着现在的年轻人就爱垃圾食物,转身去便利店买方便面。
  剩下周秘书存在感为零,沈琛撩起眼皮看到持续十多秒的方便面广告,抬手摁下关机键。
  液晶屏幕转黑。
  房子里顿时声音全无。
  璀璨亮堂的水晶吊灯之下,只有那个人端坐着。眉目有些遥远不透明,浑身带着近似沉静的毁灭、颠覆感。
  沈音之低下头,眼珠安静地转来转去。看似不经意地偷偷瞄他两眼,忽然往旁边小挪半步。
  沈先生没反应,周秘书看破不说破。
  她便自以为瞒天过海,过小会儿又挪眼珠去看看、再看看。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看,像行动缓慢的乌龟般渐渐、逐渐朝他靠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沙发边,正想坐。
  冷不丁刘阿姨提着大袋走进来,粗声嚷嚷:“这方便面味道太多了,我挑着海鲜红烧买了。沈小姐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沈音之绞弄着手指不说话。
  沈琛看过来:“说话。”
  她便迅速鼓起白嫩的脸,神情哀怨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轻声哼哼着:“我脚麻了。”
  “没让你说这个。”
  “喔。”
  沈音之状似失落,飞快伸手指了红烧牛肉面。整个人歪来倒去没安静多久,又开始鼓着脸娇声娇气地嘟囔:
  “我好累的。”
  “两只脚都麻了,我已经站不住了呀。”
  “要是能坐会儿就好了。”
  “谁现在让我坐下我肯定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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