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巴图鲁对曹睿的到来,是有恃无恐的。
叶清风给曹睿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走,反正巴图鲁为的是那家背后的势力,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曹睿就不一样了。
然而她眼睛眨了好几下,曹睿就像没看到一般,他和巴图鲁对视着,两人**味十足。
就在这时,巴图鲁突然勾下唇,密道口又来了个矮矮的身影,他用胡语和徐松道:“这个男人就交给你了。”
简单的胡语叶清风还是听得明白的,大声提醒了一句“小心”后,站着的水池突然往下陷,她被带到另一层密道。
叶清风挣扎着,“巴图鲁,就算你现在把我带回西秦,且不说我那些哥哥弟弟会不会认我,他们掌控了那家十年,怎肯轻易分一部分给我。”
对此,巴图鲁很有自信,“你放心,你几个哥哥这些年都在寻找你,他们没了阿爹可是伤心得很,听闻妹子还在,不惜花重金来寻你呢。”
叶清风不知,她何时变成香饽饽了。
她离开西秦时才六岁,弟弟不过两岁,她没什么印象,但三个哥哥因为亲娘不同,平日见到还算温和,却不甚亲昵。
现在还来找她,寻个感情的寄托?
叶清风有点不信。
她听巴图鲁继续道,“走吧,从这里出去,外头的人会带我们回西秦的。”
跑,她体力比不上巴图鲁。
来硬的,又打不过。
不过,巴图鲁不是很自信能料事如神吗。
若是按自己的性格来说,这时候肯定会想方设法留记号等待救援,那她就假假地做几个好了。
这条密道很长,走了一段时间,没了蜡烛,巴图鲁拿出准备好的火把,叶清风老实地拿着。
刚才巴图鲁说司砚身上留有百夜香的味道,现在,也不知道司砚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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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切!”
一连两个。
司砚摸摸鼻子,昨夜没睡好,似乎有点感冒了。
“大人,我们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里头的人出来。”
徐岩给司砚拿来一个水壶,这次他们来滨城,实际是兵分两路,司砚带着叶清风的是明的一路,由徐岩带的是暗的一路。
他们约好在滨城集合。
这事司砚不曾告诉过跟他来的任何人,因为一旦他带的十个人里面有人出了问题,那另一路人也会同样葬送于此。
两路人,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知道现在事已成定局,徐岩才知道他们的指挥使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是没有理由的。
徐岩在半路收到司砚的消息后,没去滨城,而是来到滨城的城郊,这里是一处峡谷,司砚让他们搜寻这一带有没有秘密山洞。若是有所发现,不用进去,先隐蔽起来等着。
果然,徐岩找到了这个出口,藏在一处瀑布后,他也是无意间才发现这里的。
他听司砚的话,暗中躲藏起来,在今儿一早等来了五六个西秦的胡人,个个都是高手,好在他带了十五个人,就是可惜没留下活口。
司砚抿了一口水,锦衣卫有专门负责收集消息的簿司,所有标了黑色的重要信息都要经他之手。
从西秦探子传来的消息,近来西秦夺嫡激烈,不仅几位皇子参了进来,还有一位宁王。
他收到密报,宁王长子巴图鲁早在一月之前潜入汉国。
起初他还以为巴图鲁会去京都,但他在京都里秘密找寻无果,见到刘洋方士的那一刻,他就有些怀疑。
他让徐岩他们来这里等候,是听闻六星骰在滨城有个神秘暗道,为了防止巴图鲁逃跑才下了这步棋。
可他在去和曹睿汇合时,却有人来追杀,他自问轻功一流,不说神出鬼没,但也没动静大到解决掉一批又来三批的粗劣,便设计抓了一个刺客,在刺客自裁前,司砚先问出了巴图鲁此行的目的。
原来巴图鲁来汉国,是为了一个女人,什么六星骰死而复生都是幌子,不过都是诱饵。
他本想拿自己做诱饵钓出此次六星骰的主使,不曾想他才是鱼儿。
于是半路决定,不去找曹睿,他已经能肯定巴图鲁会选择从密道逃跑。
只是他身上似乎有种味道一直引来刺客,他想到了刘洋送的百夜香,感叹真是好谋划。
司砚改走水路,他水性极佳。
游了一个时辰后,再走旱路,这样就算有刺客追上,也来不及了。
不过,对于巴图鲁是为了哪个女人而来,刺客没说,司砚想到那天刘洋送叶清风百夜香时的画面,瞳孔一狰,最好别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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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风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等有机会,得去烧个香。
还有被她牵连的曹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个徐松也是隐藏得好,她偏偏没看出不对劲。
在密道走了一会后,叶清风也想开了,不就是回到西秦当棋子吗,留得青山在,她总有踩着巴图鲁让他哭着喊娘的那天。
“巴图鲁,我哥哥他们还好吗?”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反正现在无事,聊聊天也是好的。
巴图鲁没想到叶清风还有心思聊天,不过提前告诉她那家的情况也是好的,“你大哥那尔烈接了那清泰的位置,他那人畏畏缩缩,没啥胆量,这几年那家在他的带领下止步不前。你二哥不从商做了统领,三哥好赌,现在是西秦赌博的龙头老大。至于你那弟弟,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
说到最后,巴图鲁瞧不起地冷哼一声。
而这话在叶清风听来,又是另一种味道。
大哥那尔烈大她十岁,阿爹走时不过十六。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在临危受命时不亏损家业,还能保持原有水平,说明那尔烈是极有本事的。至于大哥为何不扩张生意,她猜想是他是怕树大招风吧。
二哥做的统领相当于汉国的金吾卫将军,官职一般,干的活也有限,却能经常见到北漠王。这也是一种权谋,十年前的那家有钱,却没权,所以改变不了叶清风要被送去当祭品的命运。那时,那清泰只能带着她跑。
三哥听起来好赌,却也干得风生水起,不算差。
而她唯一的弟弟,额,大概是真的不行吧。
不过,他们四个的日子过得算是不错,她也没啥好继续想的了。
看叶清风有一会儿没说话,巴图鲁以为她是在想念那尔烈他们,保证道:“很快你就会见到他们了,到时候……”
“到时候你要用什么来威胁我帮你做事呢?”
叶清风如果回到那家,她有何怕巴图鲁的,没有。
那家没有,她也没有。
听到身后的巴图鲁嗤笑下,叶清风回头,火把的光亮有限,她只看到巴图鲁自信地抬下头,“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回去?
叶清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巴图鲁对她用毒,那她死前一定要先弄死他。
又走了一会,叶清风听到有水声。
应该是快要到出口了。
心跳开始加速。
当视线里渐渐出现微光时,巴图鲁灭了火把,不容拒绝地拉住叶清风的手,他就是要让别人看看,那家唯一的女儿成为他的女人了。
男人的自尊,还要骄傲,都让巴图鲁归心似箭。
密道不过五尺宽,叶清风躲不到哪里去,心中默念就当摸了猪蹄。
走出密道口,眼前是一潺水帘,湿漉漉的水气拍在脸上,倒是提神许多。
“咕咕”
巴图鲁学猫头鹰叫了两声。
这是在对暗号。
叶清风看了眼水帘下的池塘,大概六七丈,想着应该死不了人吧。
她深吸一口气,脚肘躬起,猛地会做巴图鲁的**。
“啊”
凄厉的一声。
叶清风可是用了十分的力道,碎了他的蛋都是有可能。
叶清风又踹了一脚巴图鲁,“还想娶老娘,让你这辈子断子绝孙!”
此时,隐身在灌木丛的司砚他们,都看到巴图鲁被一个凶悍的女人在猛踢蛋蛋,众人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裤腰带。松了口气,还好,他们的还在。
只有司砚眉目凝重,怎么是叶清风?
叶清风踹了两脚后,才想到要跑,她刚要跳池塘,脚却被巴图鲁死死地抱住。
“那朵儿,你就不想知道十年前你阿娘有没有死吗?”巴图鲁突然喊了一句。
听到阿娘,叶清风愣了下,阿娘为了吸引杀手的注意力,把她埋在沙堆里,自己当诱饵跑了。
说起来,她确实没有见到阿娘的尸骨。
这会是巴图鲁的陷阱吗?
她看着巴图鲁,两眼渐渐眯成一条缝,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动静。
叶清风心下暗道不好,巴图鲁的救兵要来了。
而此时巴图鲁也稍微缓过来点,他武功在叶清风之上,躲过叶清风的拳头后,从背后反手锁住叶清风脖颈。
叶清风借着石壁,两脚一蹬,扑着巴图鲁一起掉下池塘。
“扑通,扑通”
两声。
叶清风不会浮水,池塘看着不大,却意外地很深。
等她意识到自己不会浮水时,眼皮越发沉重,且精神开始涣散。
本来还在灌木后踌躇着什么时候出手的司砚,见叶清风掉入水中,没多想,迅速跳进池塘。
他是知道叶清风不会浮水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瞬,要是叶清风没了他会怎么办?
他娘的,他也回答不出来。
第一次,那么想爆出口。
司砚潜入水中,看到目标后,立刻托起叶清风。
此时徐岩他们也下水,因为巴图鲁还在水下,他们最好是能抓活的。
司砚已顾不得男女之妨,他有规律地压着叶清风的肚子,迫切地希望叶清风能把水吐出来。
过了会,徐岩他们拉上还清醒的巴图鲁,他们看到自家大人急切的神情,不由往地上的女子那瞄。
徐岩看到叶清风脸时,“咦”了一声,又小声嘀咕道:“这女子怎么那么像清风呢?”
“咳咳。”
叶清风呛出一大口水,睁眼看到司砚在给她按肚子,还以为是在做梦,正好听到徐岩怀疑的话,忙低下头装死,同时甩下头发把遮住脸。
完了完了,被司砚摸不亏,可是身份暴露了就完蛋了,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所以,叶清风选择装死。
司砚越发了解叶清风,知道她装死是为了什么,瞪了徐岩他们一眼,人姑娘落水他们看什么。
收到大人警告的眼神,徐岩忙让人抬着巴图鲁去马车上。
巴图鲁就这么被抓,很不甘心,他挣扎着喊,“那朵儿,你会后悔的,你娘……呜呜。”
司砚烦他的声音,用一块破布塞住他的嘴。
再回头抱起叶清风。
感受到司砚身上的温暖,叶清风脸朝里,在他胸前蹭了蹭。
司砚胸口骤停,恢复时,快得要蹦出来。
这时,曹睿也出来了。
那矮子武功不错,但还是比不上他。
他刚出密道口,就着急找叶清风,却看到水帘下的池塘边司砚抱着一个女人。
只一眼,他便认出是叶清风。
她依偎在司砚的怀里,模样很是温柔。
胸口顿时泛酸,这次回去后他不能再等了,现在叶猛也到了京都,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娶叶清风进门!
曹睿从水帘后出来,本想跟上司砚,却听到走在前头的徐岩大声喊道:
“不好了,有胡人劫车!”
作者有话要说:
没忍住,先发了。
谢谢支持
鞠躬
第35章 佛语1
听到有人劫车, 叶清风立刻从司砚的怀中跳下来,可不能让巴图鲁给跑了。
要是巴图鲁跑了,她在京都的身份会立刻暴露, 要是那尔烈派人来寻她, 还不知是敌是友。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毕竟阿爹是为她而死。
还有巴图鲁说阿娘的事, 她虽有许多疑问等着问巴图鲁,却还是希望巴图鲁能死在回西秦的路上。
“头发。”司砚拉住叶清风, 她现在是女身,刚才徐岩就有怀疑了,她现在再去,岂不是等于自爆。
听到司砚的提醒,叶清风推他前去, “你快去啊。”
她得换件衣服,想个别的由头重新出现。
随意地扯根布条, 绑起头发,无论结果如何,司砚他们都要回滨城善后的。
叶清风先行一步,看树林里有马, 不管是谁的了, 先骑再说。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滨城。
客栈里除了少一个叫徐松的小二,一切如常。
叶清风翻墙进的客栈,怕被人看到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 爬窗进的房间, 快速换上之前准备好的男装。
下楼后,今天客栈的一楼比昨日热闹多了, 不仅仅是多了从京都里来的锦衣卫的缘故,还有百姓们谈过起无极馆的事。
众口一词,骂无极馆坑了他们,有些还想着能不能把被骗的钱要回来。
有抱怨的,就有幸灾乐祸自己没上当的,还有伤心哭泣的。
无极馆的惩凶会几乎每天都有,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眼见无极馆倒台,虽解了部分心头之恨,但死去的人已经活不过来。
叶清风听着民生百态,有点麻痹。
其实一开始无极馆也不是人人追捧的,它给人施与小恩小惠,让那些人吃点甜头,再辅些迷魂散,便很容易迷惑人心。
如果一开始,那些人就不受诱惑,便没有之后的事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间百态,什么样的人都有。
叶清风看不过来,也可怜不完。
走出客栈,现在的无极馆肯定乱成一团糟,叶清风先去那里和其他锦衣卫汇合好了。
等她到无极馆时,现场和她料想的一般,和刑司的主管打过招呼后,她便加入收拾残局的队伍。
直到傍晚,她们才整理完无极馆的一切。
“呼”
叶清风揉着手臂,从无极馆出来,正好看到火红的夕阳渐沉,无极馆门口空荡荡没有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