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时,看着还挺好吃,可是今天在这种片子的威胁下,谁还能吃得下去?
电影开始了,程梨扒着白饭,坚决不肯抬头。
片头音乐还挺悠扬,角色说话了,声音也挺欢脱。
迪士尼也拍恐怖片了?程梨抬起头。
一抬头,就看见屏幕上的小动物们正在欢蹦乱跳,还有祁轼那种不动声色,却明显带着得意微笑的脸。
“祁!!轼!!”
程梨愤怒地吼他。
祁轼悠闲地拨了拨饭,这次声音恢复正常了,冷冰冰懒洋洋,是他本人的声线。
“有人不是号称不害怕么?才这点小意思,就受不了了?”
“祁轼!”程梨咬牙切齿,“你也不用装变态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祁轼笑了:“是吗?我也觉得这角色挺适合我的。”
祁轼凝视着程梨,忽然倾身过来,嘴唇在程梨鬓边轻轻贴一贴。
“再说,梨梨,你娇嫩得像朵小花一样,我怎么舍得真的吓你?”
程梨望着他发呆。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在演,还是没在演?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会叫“梨梨”的,不是真的祁轼吧?
祁轼的目光向下落,停在程梨的唇瓣上。
他抿了抿嘴唇,如同想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放下筷子,伸手握住程梨的手。
“梨梨,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欠我好几个吻呢。”
程梨猛然想起这茬。
新年那天早上,因为没刷牙不让他亲,确实欠他一个吻,然而当时他说什么?日息百分之百?
程梨已经彻底把这件事忘了。
从新年到今天,他一走就是十天,所以已经欠他十个了?
要和这样的祁轼,别说亲十个,亲一个都让人有点害怕。
程梨连忙说:“今天还没过完,一共九天,只能算欠你九个。”
祁轼嘴角一挑。
“梨梨,你一定是没明白日息百分之百的意思。我说得很清楚,你也答应了,复利按天计息,日息百分之一百。”
祁轼顿了顿。
“也就是说第一天,你欠我一个,第二天,你欠我两个,第三天就变成四个,第四天变成八个,所以就算今天是第九天,你也已经欠我二的八次方,一共二百五十六个吻。”
二百?五十?六?
程梨彻底晕了。
新年那天早晨,他明知道要走,还一走就是好几天,吃定了程梨就算想还他也没地方还,一定会利滚利滚成这么可怕的数字。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祁轼仍然握着程梨的手,低着头,一根又一根地仔细玩着她的手指头。
“梨梨,我建议你快一点还,因为到明天,就会变成五百一十二个,后天就是一千零二十四个,大后天就是两千零四十八个,指数级增长是很恐怖的,这么拖下去,你可怎么办呢?”
听他的语调,好像很替程梨发愁,要不是他嘴角挂着一抹笑,程梨都快信了。
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这个人切开,芯里绝对是黑的。
“就,现在,吗?”程梨犹豫。
祁轼抿了一下嘴唇,微笑:“现在。”
程梨盯了他几秒,忽然呵了一声:“二百五十六个,简单。”
用他没握的那只手勾住他的脖子,程梨像只啄木鸟啄树干一样,笃笃笃地去猛撞他的嘴唇。
二百五十六下,撞不死你。
程梨自己都撞得有点牙疼,祁轼却没什么反应,一直眯眼望着程梨,既没主动,也没拒绝。
就在程梨自己都快数不清撞了多少下时,祁轼忽然一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固定住。
祁轼用另一只手食指的关节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好像在碰触一件易碎的瓷器。
“梨梨,吻可不是这样的。我要的是真金白银,你居然敢用冥币随便对付我?”
程梨怒了:他诽谤她的亲法是冥币?
祁轼的手滑到程梨的下巴上:“不过你好像真的不太会,没关系,我教你。”
语调温柔如蜜,透着无比的爱意和耐心。
这声音绝对不是祁轼自己的。
程梨听得背后发凉,挣开他的掌握,转身就跑。
程梨跑到门口,刚想去转门把手,就被跟上来的祁轼从背后搂住。
祁轼的胳膊比程梨长,越过她随手一拨,就把门反锁了。
他顺势吻了吻程梨的耳朵:“还是锁上的好,我估计你也不想被别人撞进来看见。”
第43章
程梨被他搂着腰,绝望地在空中挥舞着手,可惜门把手太远,腰又被他钳死了,够不着。
祁轼笑了一声,好像觉得这样像欺负小猫一样,还挺有趣。
祁轼伸手把她挥舞的小爪子收进手里攥住,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腰,让她亲密无间地贴上他的身体。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客气,揽着程梨一带,就和她一起倒在地上。
他的办公室地上铺的地毯也走利落冷硬风,平整无比,一点都不软。
但是倒下去时,祁轼贴心地让她先倒在自己身上,然后才翻身把她压住。
“这里不太理想,不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实在有点等不及了。”祁轼哑声解释。
他低下来,动作温存地把她牢牢限制在怀里,然后贴上她的嘴唇。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吻,却和以往不太一样。
程梨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侵略性,但是又被他竭力克制着,他强壮的肩臂上肌肉绷得很紧,正在微微发抖。
他给自己套上枷锁,在纤毫间耐心细致地照顾着程梨的感觉。
比起取悦自己,更像是在尽可能地取悦她。
程梨被他亲得头晕。
屏幕上的片子还在放着,小动物们正在欢快地撒欢,在卡通片的氛围中做这种事,让人有点羞耻。
不过总比恐怖片好。
不知过了多久,祁轼才松开她一点。
程梨睁开眼睛,发现他正撑在上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梨梨,这样一直亲,你有没有稍微喜欢我一点?”
他问得很直接,程梨的脸刷地红了。
还没想好要回答什么,祁轼已经伏低下来,贴在她的耳朵上温存了一下,轻轻问:“不然我们做吧。做着做着,说不定就喜欢了。”
程梨被吓傻。
这绝对不可能是祁轼会说出来的话。
程梨惊慌失措地去推他,他却不用程梨费劲,自己站起来了,还顺便伸手拉程梨起来。
“不用怕,逗你的。你要是不愿意,我怎么舍得。”
“这么亲,才能算一个。”祁轼把她重新按在椅子上。
“胡说,我已经亲了……”程梨也不知道刚才当了多少下啄木鸟,只能胡搅蛮缠,“……亲了两百五十五个,加上刚才的,债已经还清了。”
祁轼有点无语:“小骗子,刚刚明明就是啄了六十九下。”
不过没跟她计较,只商量:“一共算你两百五十四好了,梨梨,乖,给我留两个。”
他让步成这样,程梨不好意思不点头。
祁轼看她答应,神情愉快:“菜冷了,我让展卷去换成热的。”
他一阵又一阵地抽风,让人捉摸不透,程梨只想赶紧吃完走人。
“不用,这样就挺好,换来换去太麻烦了。”
“吃冷东西对胃不好,你的身体本来就弱。”祁轼贴心地坚持,还是叫展卷重新送了一份。
程梨火速吃完,逃亡一样溜出祁轼的总裁办公室。
等程梨一出门,祁轼就站起来,停掉正在放的卡通片。
展卷过来收好了东西,祁轼重新坐回他的办公桌前。
看了几页企划案,祁轼抬起头顺手点点鼠标,电脑屏幕上,精细的切割手术继续进行。
祁轼摸摸手指上的红线圈,向后靠在椅背上,单手撑住头,漠然地看着屏幕,目不转睛。
当天晚上,程梨一直半睡半醒,警惕了一晚上,祁轼却根本没来。
第二天一大早,程梨起来练琴时,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祁轼果然正在客厅里,坐在沙发扶手上。
他今天换了身奇葩的纯白色西装。
虽然颜色奇怪,但西装挺括,贴合着他宽肩窄腰的身材,看着还挺不错。
衣服不算大问题,问题是,他手里拿着把寒光闪闪的凶器。
比剑宽,比刀长,是蛇一样波浪形弯着的形状,形状古拙。
祁轼擦拭几下,随手一抖,那把剑发出长长的“铮”地一声响,声音不大,却连绵不绝,震慑得人心中一颤。
怪吓人的,他神经兮兮的又打算干什么?
祁轼听见程梨的声音,转过头,对程梨笑笑,一眼看见程梨的黑眼圈,皱皱眉。
“怎么了?没睡好?”祁轼快步过来,抬手用拇指认真捋过程梨的眼窝。
程梨心想:还不是你吓的。
祁轼好像听见了她心里的吐槽,表情无奈:“放心,让你睡好比什么都重要,我晚上绝对不会去骚扰你。”
程梨脸红了,转移话题,指指他手里的凶器问:“这是什么?”
“我的剑。叫末离,这次特地带下来的。”
祁轼转转剑,剑锋上蓝光闪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看样子就是件宝贝。
程梨好奇地研究末离。
祁轼没有再看剑,而是眯起眼看程梨。
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俯身贴近程梨的耳朵,亲昵地碰了碰:“梨梨,亲一个,剑就归你。”
听语气,这个仍然不是正常的祁轼。
“我才不要。”程梨拒绝。
祁轼妥协:“好,不亲也是你的。”把末离递给程梨。
程梨试探地碰了碰。
祁轼调转剑柄,硬塞进她手里:“不用怕,末离跟了我很多年,很有灵性,和我心意相通,我绝对不想伤害你,它当然也就不会伤到你。”
程梨接过来,沉甸甸的。
轻轻一挥,剑光过处,旁边矮柜的一角立刻没了,断口黑乎乎的,一股焦糊味。
程梨赶紧把末离塞回祁轼手里,太可怕了。
“你把这种凶器带下来干什么?”
祁轼接过末离。
“是季玄,现在的天帝,让我带下来防身。”
祁轼握着末离,如同爱抚爱人一般,用食指轻轻把剑身从头划到尾。
“天帝?叫季玄?”程梨问,“帅吗?”
祁轼停顿了一下,才幽幽答:“和我差不多帅。再说人家早就有老婆了。”
想想又补充:“我也不比他差,真的打一架,我不用末离,他也不用他的非存剑,还不一定谁赢谁输。”
不甘心,又再多补充一句:“在九重天上,追我的人比追他的人多得多了。”
程梨冷静地分析:“那是因为人家早就已经有老婆了吧?”
祁轼舔舔嘴唇,不说话了。
程梨有点想笑。
他连上这根红线,虽然有点变态,但是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其实很好欺负,不像原来那样冷淡毒舌,刀枪不入。
而且对程梨极好,体贴入微。
入得有点太微。
吃午饭时,是在外面馆子,有B2B那边的老总和项目经理,一大群人。
祁轼在外人面前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在饭桌上一边聊着工作,一边把桌上的菜全尝了一遍,最后一个人霸占了一碟东星斑。
这盘唯一入他眼的鱼,他挑拣了半天,把最好净肉剥下来,一点点细心地把刺去掉,放进小碗里。
总算是弄好了,才把一小碗鱼肉默默地推给程梨。
害得程梨当着一圆桌人,连头都不敢抬。
程梨安慰自己:只不过挑个鱼肉而已,总比那根红线的主人洛天侑当众给阮栀暖脚要好得多了。
大家都假装没看见,不过也有没那么机灵的人。
“程总助喜欢吃鱼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搭讪着问,好像是个产品经理,姓王。
祁轼原本在研究桌上的菜,好像在琢磨什么适合给程梨吃,这时抬起头,用犀利的目光扫了王经理一眼。
“她喜欢吃什么,和你有关系?”
祁轼对下属虽然也毒舌,但是分寸向来掌握得很好,并不会这样平白无故直接怼人,一桌人都静了片刻。
都不说话太尴尬,可是男的都不敢再搭茬,B2B那边一个四十多岁精明强干的大姐只得站出来。
“小王馋海鲜了吧?今天的虾不错,来来来,姐给你夹一个。”
夹了个大虾到王经理碗里。
顺便又问程梨:“程总助,你要不要?”又夹起一只。
虾还没到程梨碗里,程梨也还没说话,祁轼又开口了。
“程总助不想要。”
他眯眼盯着人家大姐,语调中是满满的敌意。
胆敢接近程梨的,无论男女,全部无差别攻击。
大姐的虾停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程梨火速伸出筷子,接过人家的虾:“谢谢谢谢,我想正着吃呢,有点远,够不着。”
由着祁轼这么闹下去,他能把一桌子人都得罪一遍。
程梨迅速把虾剥好吃掉,站起来,问祁轼:“祁总,你刚才不是说不舒服,有点头疼?车里有药,要不要去吃一片,稍微休息一会儿?”
这一听就是胡说八道,不过大家还是纷纷说:“祁总原来不舒服啊?那快去吧。”
祁轼望着程梨,竟然真的听话地站起来,跟着她出了包间。
一路回到车里,两人都没说话。
真的坐回车上,程梨才说:“祁轼,我知道都是那根红线搞的鬼,可是在外人面前,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