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有梦——未晏斋
时间:2020-02-23 09:41:24

  春天到了,他当然有蓬蓬的渴求,但是他又不肯马虎随意。蓬蓬勃勃的感觉发泄不出去了,他就骑马去,打猎去,飞驰时的激越速度,打猎时的血腥气味,还有胜利成功时的快.感,都足以使他劳累后睡个好觉,忘记令人辗转反侧的思念和求而不得的欲.火。
 
 
  第 104 章
  吃饱了, 一块热手巾递到面前。
  他又一次抬头看了看温宿, 这女人不美, 不过也算长得端正,没什么大缺点。她的温婉柔和, 细致周到,有些时候也有点像翟思静。他不由点头道谢:“谢谢你,其实这些服侍让宦官来就可以。”
 
  “他们哪有那么细心!”女人嗔怪着,含愁带媚地斜飞了他一眼。
 
  杜文有些对她的小小的歉疚,点点头说:“就是委屈你了。”
 
  贺兰温宿则抬头突然说:“大汗,我有一请。”
 
  杜文愣了愣,说:“你说说看呢。”
 
  “不敢让大汗为难。”贺兰温宿平和地笑笑,“也是今日太后提起, 妾寻思着大汗或许不会怪罪妾的要求。妾嫁给大汗也三年多了……”
 
  杜文眯着眼睛,绷着下颌的肌肉听着,听她是不是通过闾太后告了什么状, 想对他有什么非分的要求。
 
  但她只是哀哀地说:“转眼也与父母暌违近四年了。好容易回到家乡, 妾也不敢说要归宁, 但可否请母亲来这里看看我?”
 
  杜文松弛了,点头笑道:“这当然可以。”
 
  这是一句话吩咐下去的事。第二天贺兰温宿就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已经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握着女儿的手双泪纵横:“温宿, 我这几年一直在想着你……你阿姊不在了,我也就你一个女儿了……”
 
  她们身边环伺着皇帝手下的宫女和宦官, 说话行事都需得当心。温宿握着母亲的手也是哭得哽咽:“阿姊命不好,哪个晓得山间居然有狼……若是废帝早些投降, 她也不会如此凄惨,和孩子们连骨殖都没有留下……”
 
  乌翰死去当时的情景,全凭杜文那边回来的说法,所以说成王败寇,成功的一方自然把一应责任都推脱给乌翰的顽固不降,最后才遭群狼反噬。
 
  贺兰氏既然已经臣服了,自然不管真信假信也必须信了这一条解释,何况家中一个女儿殒身,只要不牵连其他人,对一个大族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唯徒伤悲的,也就是亲生的母亲等血缘亲人罢了。
 
  两个人擦了一会儿眼泪,终于强克制住悲伤,想着谈些高兴的事。
  贺兰温宿的母亲悄然问:“大汗对你还好吧?看这几日大宴,他若带着你,都是很亲热的样子。”
 
  贺兰温宿瞟瞟旁边的宫人——虽然都站得远远的,也不能保证她的话都不会被听见——她低头说:“还……还好吧。”然而看向母亲的目光苦涩莹澈,不敢哭,但也毫无喜色。
 
  知女莫若母,她的母亲不由就一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是为你阿姊?”
 
  “应该不是。”贺兰温宿摇了摇头,也低声说,“他眼界高……”
 
  母亲不由也一脸苦涩了,好半天说:“这可怎么好?他是一国之主,想要天下什么样儿的美人没有?”
 
  贺兰温宿压低声音道:“我也不敢做他想。”
  然后说话的声音越发低微得几不可闻:“但是,我想要一个孩子……”
 
  母亲未及说话,贺兰温宿从下头抓着她的手,掌心里揉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母亲也不敢即刻就瞧,
  掌心捏着,感觉都烫手,又不敢撒开,只能悄悄问:“大汗还没有孩子吧?只听说有一个怀上了的,但也未知男女,这要是你先得男……”
  性命攸关啊!
 
  贺兰温宿点点头,倒是坚毅地说:“若有功于社稷,我也是愿意的。”
 
  母亲长叹一声,说了句“傻孩子”,目光莹莹地看着女儿,伸另一只手摸她的鬓角。
 
  盘桓了一个下午,贺兰温宿才送走了母亲。而她母亲到行宫外很远了,才敢摊开掌心看看女儿塞来的是什么东西——一块小小丝帕里,细细整理着很细的两绺头发,一绺粗硬乌黑,一绺细软偏褐色,一看就觉得是男人和女人的发。
 
  母亲怔怔地想:她不得宠,却又深爱这个男人,想要和他生个孩子。
  不错,孩子能抓住男人的心,也是女人的功业,只是为皇帝生头几个孩子,若是长男,就可能封太子,就有杀母立子的可能。
  但是,那又是女儿几乎所有的希望所在了!她巴巴地等着母亲来,在众目睽睽下冒险做这样的举动——不是所求迫切,何必啊!
 
  做母亲的泪流满面,想着葬身狼腹的长女,再想着这个痴绝的幼女,只觉得她们的命怎么都这么苦!
 
  不觉终于回到自家府邸。她悄声吩咐贴身的侍女:“我有点不舒服,叫我最常喊的那位马药婆过来伺候……对,就是会萨满傩舞的那个马药婆。”
 
  她歪在榻上等着,瞪着天花板想了好久好久。听见马药婆来了,才驱开其他侍女,单独召见。
 
  “马药婆,”她期期艾艾的,“听说你有法子帮女人家固宠求子?”
 
  马药婆龇开一嘴大黄牙笑了,压低声音道:“是呢。只要有男女二人的身上之物或贴身之物,我就有法子。怎么,夫人想再生个小郎,对抗对抗郎主屋子里的那些个小骚.婊.子?”
 
  “不是!我都一把年纪了,生什么小郎!”贺兰温宿的母亲打断道,“你别乱猜!东西我都给你,你只管施法就是。”
  掏出了那两绺头发。
 
  贺兰温宿住在杜文的屋子里,枕头上、被头上、梳子上,弄到些头发毫不困难,也没有人疑心。只是那些古老的巫术有没有效力,又是另说。
 
  马药婆又龇着牙,拍着巴掌一笑:“哦哟!这是个知根底的妙人儿!发为血余,以头发为引子,最易撮合血脉。夫人放心,一准儿成事!”
 
  温宿的母亲不放心地问:“但是听说萨满奇术,都是有所报偿就要有所付出,所谓重生之术,甚至要献出生命的——那么,这样的求子之术,要付出什么呢?”
 
  马药婆信口雌黄:“付出当然是要付出啦。白山黑水诸神少不得要酒肉供奉,所以我也厚厚脸皮求告夫人一些祭牲钱、柴燎钱和酥油钱,这钱实实不是我要放自己腰包,实在是祭祀诸神少不得的!”
 
  “钱不是问题。”贺兰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我那孩子,不会有事吧?”
 
  事不谐,则终将被神祇反噬。
  但这怎么能告诉做母亲的呢?
 
  何况马药婆自信得很,她出马,还有不行的?!
  她媚眼一飞:“夫人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不出几日,马药婆又神秘兮兮到了贺兰府上,带着老大一个皮酒囊。
  “夫人,”她说,“诸神垂怜,这酒是制成了。我前前后后唱了六个时辰的傩歌,向诸神祷告祭拜,酥油长明灯点了三天三夜,青牛白马共供奉了三对,才得了这一囊的酒。万万不可浪费了。女郎与心上人合饮这酒,就能心想事成。当然,饮前饮后,都要斋戒沐浴,虔心向白山黑水诸神祷告才行。”
 
  “这酒……”贺兰夫人迟疑着,“那个人是极为谨慎的性子,外头进上的饮食都要先用动物喂过试过才肯入席的。”
 
  马药婆笑道:“夫人放心就是了!我这又不是毒酒!不仅不是毒酒,为了催情的效果,还特特加了些鹿血酒和虎鞭酒,挑起阳气又不伤身子,真正是好东西!就算有动物试了,也是生气勃勃,精力旺盛的呢。”
 
  她说得不错,这酒供奉到大汗的行宫里,试酒的是几条老朽的猎犬,结果只舔了几口,回身就兴奋得直扒拉墙土,最后竟然几只都逐着一条母狗,情动得不能自已,轮番骚扰。看得厨下的膳奴笑得前俯后仰。
 
  而贺兰部族的几位首领,晚来又前来请安,宫中家宴热闹,贺兰温宿不用避忌家族里的尊亲,跪坐在杜文身边侍酒。
  酒水又由侍膳宦官尝过。杜文瞥了瞥金珠点缀的皮酒囊,想着报来的这酒的效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在贺兰温宿给他斟满酒之后,他只浅浅地舔了一口,亦很厌恶酒中的淡淡的血腥味,所以放下酒只管和贺兰氏的人说笑。
 
  “大汗,”贺兰温宿心里急,又不能太过急切地表现出来,只能柔柔地在一盘劝道,“妾敬大汗一杯。”
 
  杜文敷衍地抿了一点点。
 
  贺兰温宿已经半盏下肚了,正是咽喉口燥热,头脑也有些发昏了,藉着这点酒劲,撒着娇靠在他肩膀边说:“大汗这酒怎么……不见少?妾都喝得比您多了……呢!再……再来一大口才像啊!”
  旁边贺兰氏的人也带醉起哄道:“大汗是天下少有的英雄,喝酒也自然是豪迈的,温宿你别激将,弄得大汗喝得猛了,还不是你没处收场,没好日子过?”笑得简直放肆起来。
 
  杜文“哈哈”几声,举杯一仰,杯中少了一半,他把酒杯在贺兰温宿眼前晃了一晃。她才在晃眼,却被杜文抱住了无法动弹。
  杜文一声咳嗽,顺手抄起一块手巾捂着嘴,把大半的酒吐在手巾上。不待温宿伸头来问,却又把她下颌一捏,极尽粗豪般说:“做大汗的女人,可不能娇弱呢!”
 
  贺兰温宿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杜文把杯中剩下的酒液尽数倒在她的口中,呛得她连连咳嗽起来,酒沫都喷到了杜文的脸上。
 
  杜文撒开她,又撩起她的衣袖擦了脸,笑得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凑在她耳边说:“小坏蛋,你看看你做的坏事!”
  起身要水洗脸。
 
  那酒本就是蒸过的马奶酒,性子烈得很。贺兰温宿先就喝得比他多,这会儿又“咕嘟嘟”被灌了那么多下肚,一下子就上头了,昏沉沉地直往地上瘫倒。杜文洗完脸过来,背着烛光恶意满满地看了她一会儿,听见贺兰部的人还在热热闹闹地起哄,不像汉人似的对男女之事讲究个矜持。
 
  他踏步上前,把女人往肩膀上一扛,笑着说:“今日一人赏一个宫中乐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下头酒都也高了,个个轰然叫妙。
  刚刚侑酒的歌姬舞姬等等,顿时被抱挟一空。
 
 
  第 105 章
  杜文一路扛着贺兰温宿往行宫里头走。女人在他背上垂着头, 有时候“嗯, 嗯”地呻唤, 迷迷瞪瞪的。
  杜文扬手在她臀腿上抽打了几下,用力完全不收, 嘴里道:“你要敢吐我身上,我可不惜打女人。”
 
  这几下抽打只换来贺兰温宿又几声“嗯,嗯”,好像已经醉得不晓得疼痛了似的。
 
  到了行宫中属于后宫的那片地界,杜文踌躇了一下:把贺兰温宿丢回她自己住的地方去,明儿个母亲就知道了,若是贺兰温宿再一大嘴巴把情况一说,其他人也就晓得了她被皇帝灌醉后抛回自己个儿的住处, 他前头做的戏就白做了。
 
  只能把她扛回他住的地方。
 
  杜文把她往外间的氍毹毯上一丢,又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她身上,叫两个宫女说:“你们守着, 看她要吐, 赶紧给收拾干净, 朕可受不了那味儿。”
 
  然后关了门自顾自到他寝卧的里间洗浴换衣服。
 
  那酒还真是厉害,杜文躺倒后, 浑身好像飘飘忽忽的, 又热腾腾的。嗅觉变得很是灵敏,外头两个宫女身上的脂粉香很轻易就闻到了, 他有些焦躁,起身坐了一会儿, 喝了一壶冷茶,听见贺兰温宿呻.吟的动静,倒不是喝酒后的难受,而是颇为销魂。
 
  两个服侍她的宫女也在窃窃私语。
 
  杜文把门一拉,目光阴沉沉地盯着两个宫女。两个宫女给他看得脊背发毛,顿时什么窃窃私语都不敢说了。
 
  杜文冷冷问:“她有要吐的样子么?”
 
  两个宫女目光推诿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说:“暂时好像是没有。但是……昭仪娘娘好像……好像不舒服。”
 
  杜文看向贺兰温宿,她的脸浮着一朵朵红云似的,睫毛半开,嘴唇也微微张着,那销魂的呻.吟就从中逸出来。
  而她好像又很热的模样,两条胳膊早就从被子里伸出来,袖子捋在手肘上,手臂内侧也是粉红粉红的,那手无知觉般摸着自己的脸,摸着自己的耳垂和头发。
 
  杜文暗暗在肚皮里骂了一句“发.骚”,然而也不知怎么治这毛病,只能跟两个宫女说:“她若清醒些,你们就给她灌点凉水。”
  把门“砰”地一关,自顾自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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