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每天都想和离——萝卜蛋
时间:2020-02-23 09:42:09

  偏偏阿泠冷静自持,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她正直,善良,热忱且果敢,在他眼中十全十美,惹人怜爱。唯一不好的便是,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赵泠转身便走,生怕多耽搁片刻,便狠不下心肠了,忽听一声低呼,不知是谁失手撞倒了屏风,偌大的山水屏风排山倒海一般坠了下来。
  此处光线暗,又在角落,根本无人注意,场上响起一片凌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她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不料悬在屏风顶上的大灯笼猛然砸落下来。
  这灯笼同寻常的灯笼不同,为了美观,特让能工巧匠在上面镶嵌了各色名贵的宝石,表面由锦缎缠绕,有成人合抱粗,底端还设了红腊,灯火一燃,仿佛一颗巨大的发光夜明珠。
  此刻随着屏风翻倒,里面滚烫的蜡油瞬间淋了下来,赵泠大惊失色,忙抬手遮挡,眼看着大灯笼就要砸了下来,自旁边飞快闪现过一道人影,谢明仪一手环住她的腰,随意一挥衣袖,便将灯笼打飞。
  一阵天旋地转,待赵泠再一回过神时,正好撞入谢明仪沉沉的目色中。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赵泠愣了一下,忙将人推开,屏风一倒,男女席连最后一层遮挡都没了,所有宾客都挤在院子里,两人站在最中间,一瞬间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陆景和趴在屏风上,手背被滚烫的蜡油淋上,已经红|肿起来,丫鬟们忙将她扶起,萧瑜道:“景和,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陆景和方才躲在屏风后面偷听赵泠和萧子安的谈话,身后猛然传来脚步声,她一吓,失手推翻了屏风,那一个灯笼正好冲着她和赵泠的头顶砸了下来。
  谢明仪却偏偏救了赵泠,还只救了赵泠。
  明明萧子安同自己订了亲事,可却私下同赵泠纠缠不清,明明此前谢明仪还在大街上公然救了自己,现如今却护着另外一位姑娘。
  陆景和不解,被丫鬟扶起来之后,双眼含泪地望了过去,咬牙道:“你到底是谁?”
  谢明仪蹙眉未答,反而是萧瑜从旁低声道:“他就是当朝首辅谢明仪,此前我在信里同你提过的。”
  陆景和脸色一白,终于明白自己芳心错付了,她看了看赵泠,又看了看谢明仪,最后一跺脚,转身就跑,萧瑜见状,隐隐明白了什么,暗道了一句:造孽。
  随后抬腿便追了过去。
  前面闹成这副样子,宴会也无法继续了,赵泠拜别了纪王妃,领着阿瑶出了王府。
  谢明仪却早先一步在外头等候,身边还停着一辆马车,见二人出来了,将马缰绳往下人怀里一丢,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前。
  赵泠尚且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大惊,忙怒道:“谢明仪!你放开我!”
  “郡主小声些,若是被人看见,那郡主可就百口莫辩了。”他动作极快,将人抱至马车上后,身后立马一阵掌风袭来,他抬手将阿瑶的手臂挡开,飞快道了句:“你也上来。”
  随后一掀车帘,自己率先钻了进去。阿瑶亦步亦趋地跟着进去,才探了个头,立马被谢明仪点了穴道。
  “妹妹,你别急,我对郡主并无恶意。”谢明仪将阿瑶小心翼翼地扶至一旁坐好,这才同赵泠道:“把手伸出来。”
  “你要做什么?我可要喊人了!”赵泠忙警惕地往后退了退,后背就贴在了马车上。
  “你要是喊人,我就点你的哑穴。”谢明仪如此道,想了想,取出一根发带将阿瑶的眼睛覆上,这才一把抓过赵泠的手腕,将衣袖往上一捋,果然见到一片红|肿。他眉头一皱,心疼似的吹了吹气,不知打哪儿变出一瓶伤药。
  “可能会有些疼,你且先忍一忍。”他说完,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倒了上去,赵泠下意识要将手缩回来,哪料他攥得死紧,努力了几次都未能如愿。
  “别以为你救了我一次,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谢明仪不解道:“为何你每次同我说话,都要疾言厉色?”他扯了块干净布条,仔仔细细地替她包扎好,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那灯笼肯定要砸到你了。”
  “什么叫你来得及时?你竟然敢偷听!”赵泠冷着脸道:“怎么样,偷听我跟九王谈话,收获肯定很大罢,想好了怎么报复我了么?”
  谢明仪道:“我此前在人前所言,并非真心,我若真想报复你,早就让你身败名裂了,如何还会等到今日?”他想了想,将药瓶塞到赵泠手里,“这个你收着,效果我亲试过,很好用。”
  赵泠不接,手一松,药瓶就翻滚到坐垫上,谢明仪眸色一暗。
  “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若是腐骨蚀肉的东西,我焉有命在?”
  “你这么想我?”
  “首辅大人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名声,满京城的百姓皆知。我也只是一位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难道不该警惕些么?”
  “有理。”
  谢明仪点头,自袖中抽出一柄匕首,赵泠往后又退,满脸警惕,他见状,心里更加苦涩,当着赵泠的面,捋起衣袖往小臂上割了一刀,鲜血汩汩往外流,他收了匕首,又去拿药往上一撒,血立马止住了,果真是上品伤药。
  之后,又将伤药往赵泠手里塞,“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如若真是毒,我自己也活不了。”
  赵泠道:“既是千金难买的东西,何必送我,首辅大人的仇家满天下,还是留着自己用罢。”
  “正因为千金难买,所以才要送你。”谢明仪答非所问,将阿瑶眼睛上的发带解开,果见一双喷火的眼睛。
  赵泠抬了抬下巴:“把她穴道解开。”
  谢明仪抬手欲解开阿瑶的穴道,见她一副随时随刻都要扑上来厮咬的模样,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不甚自然地轻咳道:“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
  “……”赵泠问:“我听说东宫太子对阿瑶有意,明里暗里问了阿瑶的身世,以及生辰八字。”
  “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不知。”谢明仪转脸望着她,满脸认真道:“谁告诉你的?”
  赵泠心道,若是她说出了萧涣,难保谢明仪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于是便道:“你不用管是谁同我说的,我只想知道,这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并非,我当真不知,”谢明仪看了一眼阿瑶,才又道:“阿瑶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的婚姻大事,自然由我操心。东宫太子算不得什么良人,我何必将亲生妹妹送入虎口?”
  “我看未必,若你是为了官途,也未可知,毕竟东宫太子是未来储君,你巴结他无可厚非,况且你同九王不睦,眼下不得借着太子的东风,好生打压九王一番?”
  “看似如此,但我绝对不会利用自己的亲妹妹达到目的,”谢明仪语气虽淡,可字字句句铿锵有力,“阿瑶虽不是世间一等一的美人,也并非十全十美惹人怜爱,但在我心里,她就是谢家的掌上明珠,谁敢让她明珠蒙尘,我要了谁的命!”
  阿瑶原本喷火的双眼,在听见这话之后,连她自己都未发觉,火苗已经慢慢熄了下去。
  谢明仪说着,又冷笑:“今晚那县主胆敢当众给阿瑶难堪,就是往谢家脸上抹黑,她不是仗着祖上封荫,无人敢动她么?那本官今日就给她破个例!”
  赵泠隐隐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马车猛然停了下来,车帘被人自外面掀开,就见地上躺着一个麻袋,侍卫将麻袋解开,自里面露出个人来。
  这是个男人,身上还穿着官服,可手脚被绑,眼睛覆住,连嘴都被堵住,赵泠见此人不是县主,正要大松口气,忽听谢明仪道:“这人便是县主的第二任夫君,王家嫡出公子,今晚县主去纪王府赴宴,他便私下同几个狐朋狗友去了勾栏院风流快活。”
  赵泠一惊,忙道:“天子脚下,你可不能胡来!”
  “我可不知什么是胡来,”谢明仪抓起阿瑶的右手细看,蹙眉道:“我只知我妹妹的手打疼了,我若不替她报仇,就不配为人长兄。”
  说完,他一挥衣袖,对着左右吩咐道:“来人,去找十个最下等的娼|妓,将王大人脱了衣服关房里,派人去县主府递个消息,只说王大人在外风流,银子没带够,被勾栏院扣住了。”
  吩咐完之后,谢明仪才偏头同二人道:“横竖你们回去也无事,不如陪我在这看场免费的戏,名为县主捉夫。”
  不出半个时辰,县主便气势汹汹地带着府中家丁过来捉|奸,满勾栏院地搜,闹得人仰马翻,最后才在一间房里寻到人,县主踹门而入,见此淫|靡场景,当场气得七窍生烟,令人将王大人绑了回去。
  一把火将勾栏院烧了,火光登时烧红了半边天,赵泠伸手撩开车帘,刚好瞧见县主气急败坏的半张脸,被火光一映,凶相毕露,仿佛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女罗刹。
  她看了一眼,立马心有余悸地缩回马车里,正愣神间,谢明仪笑道:“我一向喜欢助人为乐,希望县主能珍惜这次机会,故技重施,让自己再度守寡。届时,我定然推波助澜,让县主祖上的所有封荫,彻底断送在她的手上。”
  赵泠牙齿咯咯打颤,猛一抬眸,却见谢明仪俊美至此,竟隐隐压了萧子安一头,仿佛从画上飞下来的,越是俊美,越显得阴柔冷漠,深渊里的毒蛇也不过如此了。
  谢明仪见她双肩颤抖,微微一愣,伸手解开官服往她肩头一盖,赵泠却反手将人推开,往后退去,颤声道:“你离我远点!”
  “你怎么了?何处不舒服么?”谢明仪放缓了声音,以为她是嫌弃自己的衣服,遂解释道:“这官服是我才命人做的,今日第一次穿,没有任何女人碰过,你且放心。”
  说着,又伸手将衣服往她肩上披,赵泠这回退无可退了,肩上一沉,整个人就被官服套了进去,一股淡淡的墨香袭来,她不由一颤,攥紧了衣袖。
  “怪我思虑不周,忘记晚上有风,你一向吹不得风的。这样罢,你先坐着,我去去便回。”
  谢明仪起身下了马车,不消片刻又折身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盒子,打开一瞧,里面竟是热气腾腾的两碗豆花,上面还洒了香葱,水嫩嫩的,香气四溢。
  “我见这豆花还不错,便顺手买了两碗,你尝一尝,若是喜欢就多喝几口。”谢明仪稍一犹豫,抬手解开阿瑶的穴道,见她一掌打了过来,忙偏头躲开,递了一支冰糖葫芦过去,“这个算是赔礼!”
 
 
第80章 秋猎
  阿瑶避开冰糖葫芦, 抬手又是一掌,谢明仪应付自如, 身子一侧便躲了开来,反手又递了一支糖人,淡笑道:“两支可够?”
  马车虽宽敞, 可毕竟是三个人挤在里面,阿瑶在里面打斗,自然伸展不开拳脚,见不仅有碗热气腾腾的豆花可以吃, 还有冰糖葫芦和糖人, 这便从善如流地放过了谢明仪。
  将冰糖葫芦和糖人收起来,两手捧过一碗豆花,作势要直接喝, 谢明仪拦道:“这个不是这么吃的, 你用勺子从旁边舀着吃, 这样豆腐才不容易烂,热气跑得也慢。”
  他边说,边将另外一碗端给赵泠,“我听闻你不吃辣的,遂没让人放辣子, 阿瑶喜欢吃甜的, 她那碗便是甜的。你这碗便是咸的,且尝尝看。”
  赵泠原本要拒绝,可见阿瑶吃得香甜, 这豆花也着实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暗咽口水。她长这么大,从未吃过京城街角的豆腐花,母妃生前总觉得外头卖的东西不干净,遂从不准她吃。
  同萧子安等人在一块儿时,也从未喝过这种豆花。眼下吹了冷风,手脚发冷,这碗热气腾腾的豆花像是勾魂的无常。
  正当赵泠迟疑间,谢明仪又道:“权当给我几分薄面,郡主若肯赏脸,稍后我亲自送你们回长公主府,可若郡主不肯赏脸……”
  赵泠蹙眉,不悦道:“你要如何?”
  “那便只能是我自己吃了,”谢明仪淡淡笑了一下,并未说任何威胁之言,他逐渐摸透了郡主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必要时服个软,比说一百句狠话更有用,于是故作为难道:“但我偏偏吃不得豆腐,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几分薄面,赏脸尝一尝这豆花。”
  赵泠将碗端了过来,捏着勺子轻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尝了尝,入口柔嫩滑香,香气扑鼻,白玉般软嫩的豆腐上还洒着几段青葱,看起来格外诱人。
  谢明仪双眸含笑地望着赵泠,见她肯吃自己买的吃食,心里一阵满足,他随后又抽出一层盒子,将方才出去买的糖浆樱桃端了出来。
  每样吃食都是两份一模一样的,阿瑶一份,赵泠一份,他自己不爱吃这些小零嘴,可却特别喜欢给她们两个人买。寻常时候下了早朝,路遇街口,若是瞧见有卖小吃的,他总是下意识地让人买了两份。
  可每次刚吩咐完,就想起自己已经同郡主和离了。莫说是坐在一起吃饭,就连见上一面都难。
  赵泠不动声色地将豆花吃完,刚一抬头,手边又递过来一碗糖浆樱桃,她抿了抿唇,刚要拒绝,可见这樱桃圆溜溜的,每一颗都大而饱满,上面淋着厚厚一层糖浆,即便不去尝,也知定然很甜。
  阿瑶最爱吃甜食,见状忙接过手,捏着樱桃往口中送,因为吃得太急,两边腮帮子都是满满的。谢明仪笑道:“你慢点吃,我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养你绰绰有余。来,擦擦嘴,糖浆都沾脸上了。”
  他自袖中掏出一方手帕,刚要替阿瑶擦嘴,忽然手下一顿,忙将手放下。
  赵泠正埋头吃樱桃,余光一瞥,忽见这手帕十分眼熟,于是便多看了几眼。
  谢明仪注意到她的眼神,赶紧要将手帕收起来,赵泠忙道:“你等等!你这手帕好生眼熟,你从何处所得?”
  “郡主见钱庄里的银子也眼熟,那也是你的么?”
  赵泠:“……”
  她咬着筷子,忽然上手一把抓住手帕,谢明仪一惊,忙拽紧另外一头,两个人竟当场争夺一条手帕。
  阿瑶见状,塞了一整颗樱桃进嘴里,面露茫然地望着两人,似乎不明白为何一条普通的手帕,居然要这般大张旗鼓地争抢。
  “你放手!这手帕肯定是我的,我的东西,我都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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