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每天都想和离——萝卜蛋
时间:2020-02-23 09:42:09

  赵泠大惊失色,连忙要将脚收回来,他呵道:“不准动!腿都要摔断了,你还动!”
  谢明仪脸色极差,一手托着她的脚踝,另外一手将裙子往上捋了捋,见伤势不轻,当即就抿紧了薄唇,伸手道:“伤药。”
  “什么伤药?”
  “我上回给你的伤药,”谢明仪抬眸盯着她,上下唇一碰,面色森然,“你丢掉了?”
  赵泠不点头,也不摇头。她随手一放,鬼才知道丢哪儿去了。忽然脚踝一疼,她抽了下腿,怒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疼就好,说明骨头没断。”谢明仪将她的腿又拽过来一点,然后将衣裳解开,露出一身雪白的里衣。
  赵泠大惊失色,以为他要趁人之危,抬腿往他胸膛一踹:“你给我滚!”
  谢明仪没躲没挡,当即闷哼一声。他沉默着,将上衣褪下,露出缠满白布的胸膛,隐隐可见有鲜血透出来。指尖一勾,便解开了白布,手指灵巧地将上面止血的药材撸了下来。
  随后再将白布缠上,衣裳穿好。
  赵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面露警惕地望着他,心里暗想,只要谢明仪对她心怀不轨,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身上没带伤药,思来想去只能用这个了。”谢明仪用衣袖将撸下来的药材擦拭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赵泠的伤处,“你忍着点,可能会比较疼。等会儿回到帐篷,再找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女儿家细皮嫩肉的,若是留疤了,怎么办。”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沙哑,满目心疼地望着赵泠的伤处,末了,才将里衣的衣袖撕下来,帮她包扎好。
  他用的并不是外衣,并非是觉得撕了袖子很难看,只是觉得赵泠是个郡主,又是个姑娘家,出于怜惜,这才撕了里衣。
  “好了,现在你可以决定,是要跟我上去,还是自己在这里待一晚。”谢明仪帮她将鞋袜穿好,抬眸定定地望着她,“但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这里很偏僻,侍卫们不一定能找过来。而且,入夜之后,说不准会有野狼出没,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肯定打不过。”
  赵泠以为他是要自己求饶,咬牙道:“我不需要你出手相助!我自己可以离开!”说着,抬手去解脚踝上的白布。
  谢明仪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似乎很难理解,都这种时候了,郡主到底同他硬气什么。求他一声,说一句软话,就有这么难吗?
  他遥记得郡主年少时,娇气地不得了,磕一磕,碰一碰就眼泪汪汪的。可是现在呢,从马背上摔下来,腿都快摔断了,一个人坐在坑底,又冷又饿,居然也忍得了?
  还是说,郡主原本忍不了,可宁愿死,也不肯向他低头。
  谢明仪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你同我说句软话,让我带你上去,有这么难吗?你只身一人在此,难道不怕有狼吃你吗?你是个姑娘家,腿都要摔断了,为什么不哭不喊也不叫人?”
  “我说了软话,你就一定会带我上去?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我可是你仇家的女儿!”赵泠寒着脸道,“我只身一人在此,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腿摔断了,大哭大喊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并非是想看你的笑话,我只是好奇,当年你同我在颍州分别,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明仪抬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眸色深沉难明,“我知道你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天上地下,你我永不分离。”
  他说完,脱了衣服给赵泠盖好,然后打横将人抱在怀里,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抬腿便往前行去。
  赵泠心脏狂跳,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她努力回想自己同谢明仪的过往,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可六感清晰无比。
  她耳侧便是谢明仪有力的心跳声,淡淡的书墨香直往鼻尖里钻,并不难闻。她忽又想起,这双手臂曾经抱过赵玉致,面色一寒,便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你自己能走,”谢明仪将人抱得稳稳的,恨不得这条路永远走不完才好,“但我舍不得。”
  他舍不得自己喜欢的姑娘吃苦受罪,舍不得看着赵泠掉眼泪,更加舍不得放手。
  他喜欢上赵泠,已经足够对不起谢家的列祖列宗了。现如今恶人他做了,不肖子孙,他也做了。
  他既辜负了喜欢的姑娘,又没能尽到为人兄长的责任。他不敢说自己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也不敢说自己无辜可怜,更加不敢说自己占尽道理。
  时至今日,唯心唯情而已。
  离得老远,就瞧见远处的火把,谢明仪顿足,心里犹豫不决,他大可以堂而皇之地将赵泠抱过去,然后暗示众人,他们旧情复燃。
  孤男寡女,又是曾经的夫妻,在一处能做些什么?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皇室为保全颜面,定然要让赵泠同他复婚。
  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郡主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放我下去,别让其他人看见了!”赵泠推了推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你不准到处乱说!若是传出去半句闲言碎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谢明仪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脸色一黯,便将赵泠放了下来,将人安置在树下坐着。
  “你在此待一会儿,我去引了人过来,你放心,我还没有卑鄙无耻到那种地步。”
 
 
第83章 踹人的力度不减当年
  赵泠见他如此说, 当即暗暗松了口气。不出片刻,萧瑜便领着侍卫们过来了, 眼眶红彤彤的,一看就是才哭过不久。
  “泠泠,我可找到你了, 你到底上哪儿去了?我二哥说你出来寻我了,林子这么大,你又不认路,走丢了怎么办?”萧瑜扑过来扶她, 见她走路踉跄, 立马便知她受了伤。
  萧涣将火把递给身边的侍卫,道了句“多有得罪”,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谢明仪一直站在树后面看着, 见状, 猛然一拍树杆,脸色阴沉。
  伤筋动骨最是难治,太医也不敢说太实。只说先将养着看看,对于之前的包扎,赵泠随口搪塞了几句, 萧瑜性格单纯。也未多想。
  反而是萧涣多看了换下来的白布几眼,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从赵泠这里出来,他便去跟皇上回禀,恰巧在半路遇见了谢明仪。
  “这么晚了, 首辅大人还不休息?”
  谢明仪道:“萧二公子不也一样?方才我过来,见东面未有侍卫把守,劳烦萧二公子回头拨几个人过去。”
  萧涣点头,抬腿欲走,余光忽然瞥见谢明仪的衣袖,见他里面的衣衫无缘无故短了一截,遂笑道:“呦,首辅大人的衣服短了这么多,怪不得人常说,成家立业。家中无主事夫人,竟连件合身衣服都没有。”
  谢明仪也不生气,淡淡笑道:“说得在理,听闻令妹尚未婚配,不知是否同萧二公子一般体贴入微?”
  萧涣脸色一沉,果真不再多言。可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蹙,到底未多说什么。
  待太医走后,萧瑜和阿瑶又陪了片刻,赵泠见阿瑶满脸倦容,便知她白日玩得太野,到了晚上便没了精神,看着可怜兮兮的,心生不忍,于是央求着萧瑜带她下去休息。
  原本阿瑶不肯,可赵泠坚持,她一向唯命是从,也只能同萧瑜下去休息了。
  赵泠头脑昏昏沉沉,索性禀退所有侍女,躺下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总不能安然入眠。
  梦里老是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每次当她想细看,又如同水中花,井中月,伸手一碰,梦境就碎掉了。
  她梦见自己年少时,坐在小溪边,裤腿挽得老高,两条小细腿一晃一晃的,身后就站着道人影,将所有明媚的光尽数挡下。
  她走,他就走,她停,他就停,始终站在她的身后,半分都不曾错开。
  赵泠是被一声鸟鸣声惊醒的,醒来时屋里黑漆漆的,烛台上的蜡烛已经融成了一团软泥,她勉强支起上半身,想唤个人进来。唇一张,发出异常沙哑的声音。
  双唇干涸,急需水的滋润。
  正当她准备起身下床,自己倒水喝时,帐子里倏忽亮了起来,谢明仪的身影在烛火下显得格外修长,半张脸若隐若现,也看不清楚脸上是什么表情。
  “底下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就让堂堂一位郡主,自己躺在床上自生自灭么?”他语气很差,倒了杯茶水,猛然又往地上一摔,寒着脸道:“茶都凉了,怎么喝?”
  赵泠眉头一蹙,不动声色地拢起衣衫,倒不是底下的人不仔细,只不过是她自己让人下去,没留人伺候。她嗓子疼,懒得同他多言,翻了个身,又要睡下。
  “你别睡,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吃完了,你再睡。”谢明仪放弃了桌上的冷茶,抬腿便要出去。
  赵泠从后面唤他:“别动!”
  谢明仪顿足:“怎么了?”
  “你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从我的帐里出去,”赵泠按着喉咙,沙哑着声儿道:“若是被别人瞧见,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鬼算盘,你不就是想让更多人知道,你我和离之后,还藕断丝连,纠缠不休,众口铄金,你想逼死我?”
  “我何曾那般想过!”谢明仪自知自己语气不好,很快又缓了声道:“你放心,我刚才进来时,门口无人看守,你等我片刻,我去拿点吃的回来。”
  说完,提步出了帐子,不出片刻,又折身回来了。他先是倒了杯热茶,吹温了再往赵泠唇边送。
  赵泠偏头,伸手欲接,谢明仪躲开,蹙眉道:“我喂你。”
  “那我不喝了。”
  谢明仪眉头皱得更深,盯着她干裂的双唇:“你若是不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喊人进来,让大家都看看,你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共处一室,你想想看,长公主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无耻!”赵泠气鼓鼓地看着他,“卑鄙小人!”
  “过奖。”谢明仪索性无耻到底,反正自己在郡主心目中,跟所有美好的词语完全挂不上钩,如果卑鄙无耻就能一亲郡主的芳泽,那他可以,“把水喝了,你的嘴唇都干了。”
  他说着,将茶杯凑至赵泠的唇,见她喝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起身去弄白日才烤好的兔子腿。
  赵泠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动作熟练灵巧,将烤兔子腿烤得金黄,离得老远都能闻见香气。他生了一双极漂亮的手,并没有嶙峋感,反而像是一块美玉精雕细琢而成,没有一丝瑕疵。
  很奇怪的是,他不摆出一副奸臣臭架子时,人看起来也顺眼多了,又生得那样一番容貌,其实很容易让女子见了脸红心跳。
  她也是到了现在才肯承认,谢明仪生得不丑,难怪陆景和对他一见倾心,也不知道这种恶棍日后会为了什么样的姑娘痛改前非。
  但总归不是自己。
  “我去问过太医了,他说你的伤势不重,多休养几天便是。”谢明仪擦干净匕首,剔了一片肉,往赵泠口中送,“我怕你在帐子里待得无聊,索性就跟皇上说,元嘉郡主是为了讨今年的彩头,所以才受了伤,为了防止其他的小姐步了后尘,今年便不比打猎了。皇上准了。”
  赵泠吃着肉,闻言便道:“什么?居然有这等事?谁让你拿我当幌子的?”若真是如此,估计萧瑜能气个半死,她早些日子就开始盘算了,就等着今年能大出风头。
  “我是觉得,不能只让你一个人无聊,要无聊,那就大家一起无聊。”谢明仪笑吟吟地抬眸望她,“既然没了打猎的比试,你就不用跟着萧家兄妹到处乱跑了,我也放心。”
  赵泠却道:“用心歹毒!谁知道你又揣着什么坏主意?萧二表哥可比你正派多了,我同他在一处,怎会不安全?”
  “是嘛,”谢明仪语气淡淡的,“萧二公子那双手,既能舞文弄墨,又能舞剑耍枪,若是没了那双手,约莫就不敢碰不该碰的了。”
  “你什么意思?”
  “郡主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他将兔子腿连同匕首放下,擦拭干净手,抬眸似笑非笑道:“他今天抱你了。”
  赵泠见他如此,立马往后躲了一下,谢明仪胆大妄为,一手撑着她后面的墙壁,一手摸她的脸,“郡主金贵,要是被旁人摸坏了,怎么办?”
  “你给我滚出去!”她抬腿就踹。
  谢明仪一把将她的腿攥住,目光一寸寸地凝视着她的腿,须臾,摇头道:“你打不过我,外头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救你。”他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赵泠牙齿咯咯打颤,不知他又发了哪门子疯,低声骂了句“疯狗”。
  谢明仪笑道:“骂得好!”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极开心似的,单手捏着她的下巴,满脸皆是克制,“郡主生得如此明艳动人,怎么还敢出来招摇,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盯上了,怎生了得?”
  “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混蛋的人了!”
  “说得好,想不到我在郡主心目中,终于有了独一无二的地位。混蛋就混蛋罢,总比什么都不是要强。”
  他欲吻她,脸上立马挨了一耳光,赵泠咬牙切齿道:“不准碰我!你碰我一下,我都觉得恶心!”
  谢明仪微微一愣,看着她笑。
  赵泠被他的这种笑容,弄得毛骨悚然,总觉得下一瞬间,就要被掐着脖子按在床上,就像大婚当晚,谢明仪掐着她的脖颈,意图杀了她,简直一模一样。
  哪知谢明仪只是攥着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手心,道了句:“手打疼了罢?”
  赵泠:“……”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谢明仪肯定是疯了,许久之后,才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得到你,”谢明仪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我可以容忍郡主的一切任性和小脾气,但是不能容忍有人试图抢走你。我说过,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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