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每天都想和离——萝卜蛋
时间:2020-02-23 09:42:09

  “阿泠!要走一起走!”萧子安运气一掌打至马头,马儿嘶鸣一声,往一旁摔去,连着马车一并甩飞出去,他飞扑过去攥着赵泠的手,两个人双双往悬崖下坠。
  萧子安仓皇间拽住了悬崖旁边的枯树藤,马车擦着二人的肩膀,坠下了万丈悬崖。
  “阿泠,抓住我的手,我一定会救你上去!”
  赵泠整个人吊在悬崖下,右手被萧子安紧紧攥住,她是第一次直面生死,只要手一松,她立马就要坠下悬崖,尸骨无存了。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两人的手,滴落在她的脸上,赵泠猛然一抬脸,就见萧子安手臂上满是鲜血,伤口崩裂,几乎将他的肩膀染透。他脸色极苍白,攥着枯树藤的手血肉模糊。可仍旧不肯松开赵泠的手。
  她突然红了眼眶,她曾经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萧子安的真心,可事到如今,愿意以命相救的人,还是他。
  萧子安道:“阿泠,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松手!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他说着,用力将赵泠往上拽了几寸,那枯树藤根本禁不起两个人的重量,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赵泠想,此生能得萧子安真心相待,足已。
 
 
第87章 同生共死
  “真是好一对苦命鸳鸯!”
  谢明仪提着剑, 缓步行了上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两人, 目光落在两人攥在一起的手,脸色瞬间阴沉两分,冷笑道:“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二位活着不能长相厮守,死了也要共赴黄泉?”
  萧子安怒道:“谢明仪!我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像你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谢明仪哈哈大笑, 手里的长剑还满是淋漓的鲜血,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萧子安苦苦挣扎,猫捉老鼠一般,以高傲的姿态, 审视着别人的痛苦。末了, 他又把目光落在赵泠的身上, 见她形容狼狈,脸上都擦出来伤痕,唇边还有未干的鲜血。
  他瞳孔瞬间赤红,上前几步,单膝跪地, 伸手厉呵:“把她还给我!”
  萧子安不肯, 牢牢抓住赵泠的手,冷笑道:“你休想!我说过的,今生今世, 她同你再无可能!谢明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不是当年的谢执,她也不是当年的赵知臣,而我更加不是当年的沈九!别想从我手中将她抢走!”
  话音刚落,树藤便发出“噗”的一声,赵泠往下掉了一寸,一颗心七上八下,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不记得此前种种,唯一知道的就是保命要紧,于是咬牙怒骂道:“你们两个混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吊在悬崖边上吵架,很有意思吗?”
  赵泠又抬眸,冷冷盯着谢明仪道:“你只有先救萧子安,你才能救我。你不是说,你待我真心,愿意用命来保护我?那好,眼下是非对错,恩怨情仇,通通摆在这里了,你自己选罢!”
  她既没有自贬身份,可怜巴巴,哭得梨花带雨地求他出手相救,也没有拿身份威胁于他,只是将决定权交回到他自己的手里。
  要么不救,要么都救。是非对错,恩怨情仇就在此刻。选对了,皆大欢喜,选错了,肝肠寸断。
  仅仅是片刻,谢明仪便打定了主意,他对萧子安伸出了手,冷笑道:“这有何难?自然是救,无论如何,萧子安这回必死无疑,还想同生共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着,他一把攥住萧子安的手腕,运气往上一拉,直接将两个人拽了上来,眼看着就要落至地面。
  谁料,从后面飞掠过来一支长箭,自谢明仪的胸口穿了过去,他整个人一愣,鲜血汩汩地从喉咙中涌了出来。
  萧子安揽着赵泠的腰,飞身上了悬崖,身后是众多御林军,皇上呵道:“不准杀他!活捉谢明仪!”
  事情转变得实在太快,赵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看见御林军冲上前,将谢明仪按跪在地。
  萧子安冷笑:“谢明仪,千算万算,你还是没算到这一步!你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可到底棋差一招!还是差在最致命的地方!”
  谢明仪淡淡一笑,抬眸逡巡了一遭,见众人皆在,他望着赵泠,满脸的平静,一双眸子里并无任何懊恼,平静得可怕。须臾,他才轻声问:“郡主,是你吗?”
  他没有将“出卖”二字说出口,可赵泠还是瞬间就听出了他的意思,她摇头,忙道:“不是我,我没有!”
  “废话少说!来人,将他抓起来!”
  “是!”
  数十个御林军冲了上去,谢明仪把众人推开,将箭羽自胸膛处抽了出来,登时鲜血狂喷,皇帝在后面厉声呵斥:“捉活的!不准伤他的性命!”
  谢明仪一把将箭掷了出去,擦着萧子安的耳朵飞掠而去,谢明仪劈手夺过侍卫手里的剑,飞身上前,一把攥住赵泠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你放开她!”萧子安怀里一空,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见谢明仪提剑抵在了赵泠的脖颈,忙道:“放开她,不要伤她,只要你放了她,我会去求父皇宽恕,饶你全尸!”
  谢明仪冷笑,抓着赵泠往后倒退,身后便是万丈悬崖,再退半步,就无路可退了。
  萧瑜一边哭,一边要往前冲,被她二哥死死抱住,她大声道:“谢狗!快放了泠泠!你自己活不了了,不要再拉人陪葬了!”
  谢明仪仰头哈哈大笑,发冠不知何时松开,一头青丝铺在肩头,双眼赤红,冷静地望着眼前众人,平静道:“想我谢家满门忠良,我父亲廉政爱民,两袖清风,最后居然被贬为庶人,跪行出京!我母亲温柔善良,竟死在了雪崩之下!看来今日天亡我谢家!”
  皇帝忙从马车上下来,怒道:“谢明仪,你给朕听着,你罪不至死,只要你现在放了元嘉,束手投降,朕饶你不死!”
  “父皇!”萧子安一愣,侧首望去。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御林军退下,这才又道:“你父亲的死,一直以来都是你心里的结,朕知道你心里有恨,但其中原委,你并不知情。明仪,朕这些年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为了你,朕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责罚子安,就是为了让你心里舒服一些。”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赵泠,轻声道:“元嘉是你真心喜欢的姑娘,朕曾经将她许配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事到如今,你真的舍得让她给你陪葬?”
  谢明仪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裂纹,他似乎犹豫了,低头望着赵泠的脸。
  沈非离道:“明仪,你不要一错再错!放了元嘉郡主!这事还有待商酌,既然皇上都说饶你不死了,君无戏言啊!”
  “饶我不死?怎么个不死法?贬为庶人,跪行出京,还是打断四肢,发配边疆?亦或者是毁我容貌,摧我六感,装我入翁,让我……生不如死?”
  谢明仪淡淡一笑,仰头望着头顶,不知何时,连最后一点太阳都被乌云遮住了。他垂眸,深深凝视着赵泠片刻,忽然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郡主,我此前说过,爱你情深义重,并非戏言,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光亮,我半生苦难,唯有你一人能渡。”
  赵泠颤声道:“所以,你想让我给你陪葬?”
  “是!”
  谢明仪忽然丢下长剑,抱着赵泠纵身跃下悬崖,将身后的声音尽数甩开,他将人抱得紧紧的,眸子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一字一顿道:“赵元嘉,你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你我生不能同床共枕,死了也要共赴黄泉!”
  赵泠被飞速下落的风声吹得耳膜嗡嗡作响,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谢明仪几乎快把她揉碎到身体里,她浑身都疼得厉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再多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前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她今年不过十六岁,却仿佛走完了一生。
  前半生半梦半醒,人事不知,后半生异常清醒,在两个男人之间斡旋,最终还是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是生是死,从来都由不得她自己。
  她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打扮成书童的模样,穿着一套绀青色的衣裳,怀里抱着书,迎着阳光咧嘴笑。
  谢明仪也年轻了很多,半弯着腰伸手摸她的头发,笑着道:“今天怎么这么乖觉啊,居然这么早就把书抱来了。”
  赵泠笑道:“我每天都很乖觉!如果你愿意带我下山买个糖人吃,未来三天的衣服,我全部帮你洗了!如果还有冰糖葫芦,那我再给你束三天的头发!如果你愿意送我些小玩意儿,我是不拒绝的!”
  谢明仪哈哈大笑,一点她的鼻尖,宠溺道:“好,买买买,都买,只要你开了金口,想要什么,我全部都给你买!”
  那些过去的记忆,原本早该忘干净了,可却在最不应该想起的时候,通通想起来了。偏偏还是她最恨谢明仪的时候。
  梦醒时,赵泠眼角还满是眼泪,入眼便是陈旧的房顶,她正躺在土炕上,旁边一位妇人在织布,一见她醒来,连忙凑了过来。
  “哎呦,姑娘啊,你总算是醒了,昏睡了一天一夜,你要是再不醒啊,我可得让老头子下山,去给你找大夫去了!”
  大婶一边说,一边将人扶坐起来,“姑娘,你先坐着等会儿啊,我去厨房给你端碗米粥过来!”说着,抬腿就出了房门。
  赵泠好不容易才从浆糊一般的脑子里,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清楚,余光忽然瞥见床头悬着染血的衣服。
  这衣服是谢明仪坠崖时身上所穿,如今竟然放在这里,难不成他也……
  “姑娘,来,先喝一口垫垫肚子,你家夫君同我家老头子打猎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大婶将碗塞到赵泠手里,又跑去织布,“你们两个运气好呦,居然挂在了树上,幸好被我家老头子发现了,才给你们救下来,再晚一步,野狼就把你们给吃咯!老婆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人啊,你们有孩子没?”
  赵泠双手捧碗,小口地喝米粥,闻言一愣,抬头茫然道:“孩子?什么孩子?我同他并不是……”
  话音未落,木门被人从外推开,谢明仪一身猎户打扮,手里还提着打来的野兔,一见赵泠醒了,把手里东西一丢,冲过来就抱:“娘子,你总算醒了,我好担心你!”
  赵泠的手一抖,一碗白米粥翻了。
 
 
第88章 跪搓衣板啦~
  大婶忙站起身来, 抓了块抹布擦拭,谢明仪见状, 将人往旁边一推,“你离我娘子远一点!”
  “你发什么疯?你离我远点!”赵泠将谢明仪推开,寒着脸道:“谁是你娘子?胡说八道!”
  大婶一愣, 忙问:“你们两个难道不是夫妻?那怎么他说你是他的娘子?”
  谢明仪道:“她就是我娘子!”说着,又凑了过去,攥着赵泠的手,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肯定生我气了, 是不是?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娘子, 都是我的错, 好不好?”
  赵泠怒起, 正要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忽然一愣,这绝对不可能是谢明仪的眼神,天真,干净, 还带着几分怯意, 像个懵懂的孩子一样,两手拉着她的衣袖,抿着唇笑。
  大婶轻轻碰了碰赵泠的手臂, 点了点自己的头,轻声问:“姑娘,你家夫君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他是一直都这样,还是……”
  赵泠懵了,她满脸狐疑地望着谢明仪,觉得他定然是装的,于是抬手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冷声道:“你再装!”
  谢明仪白皙如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横着五根手指印,眼眶一红,抬眸怯生生地望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婶“呀”了一声,忙上前拦道:“姑娘,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啊!你家夫君受伤不轻,差点就去见阎罗王了,你怎么还这么打他,再把他打出毛病了!”
  赵泠几乎被气笑了,摆了摆手道:“没事,他是装的,不信的话,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她余光瞥见门后面有块搓衣板,她指了指,寒着脸道:“你去把那个拿过来。”
  谢明仪眨了眨眼睛,果真低头去了,他不知所措地拿着搓衣板,茫然地望着赵泠。他也只认识赵泠。
  “跪上去!”赵泠冷漠道。
  大婶一听,更惊:“姑娘,万万不可啊,男人膝下有黄金,一个大男人家怎么能说跪就跪啊,姑娘!”
  赵泠却不为所动,若谢明仪当真是装的,就以他素日的脾气,定然不会真的跪下,也许还会直接掐着她的脖颈,将她按在床上。
  哪知,谢明仪捏着衣袖,果真曲膝跪了下去,他两手拽着赵泠的衣袖,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小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娘子,你饶了我吧。”
  “哎呀,姑娘,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啊,来,快起来,一个大男人家,怎么好跪老婆,传出去别人都戳你脊梁骨,说你怕老婆!”
  大婶伸手要去扶,大叔也应喝道:“就是啊,姑娘,你家夫君看起来是撞坏脑子了,人也不坏,你昏迷的这几天,他一直守在你旁边,碰都不让人碰一下,谁碰你,他就跟谁急!他可能真的做错了事情,但我想,他也真的爱你,否则为何这般维护你?”
  赵泠心道:他的确爱我,连死都要拉着我一起死。
  明面上却不为所动,她不发话,谢明仪也不敢起来,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又是首辅大人,每次出门,身后跟随百余人,想来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
  大叔大婶见劝不动她,双双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顺手把门也带上了。屋里家具陈旧,可收拾得还算干净。
  赵泠见自己身上套着一条粗布碎花裙子,连手腕上的伤痕也被处理过了,正愣神间,就听旁边传来怯怯的一声:“娘子,我可以起来吗?”
  “不可以,你太高了,我跟你说话不方便,你就跪着吧。”赵泠盯着他的脸,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一直盯到眼睛泛酸,才低头揉了揉眼睛。
  谢明仪急道:“娘子,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你打我骂我,千万别哭,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他忙凑过去给她擦拭眼泪。
  赵泠将他推开,抬眸深深凝视着谢明仪的神色,须臾之后,才沉沉叹了口气,拍了拍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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