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们的舆论环境已经全面改善。
一来时间长了,大家都没了新鲜感,没什么好八卦的了。
二来持续一年的恋情已经超越了很多情侣,大家都开始认定我们确实是真爱而非出于利益或欲望的互相利用,那么就算不祝福,也无法中伤了。
我课余还拍了几次平面广告,其实也都只是几百块的小单子,但花不了太多时间,又等于免费拍高质量写真,我乐得玩儿。
由于并未存了出道的心眼儿,我和经纪公司之间彼此关系融洽单纯,态度温和良好,他们有时还让我兼兼职,比如选秀或路演时去充当下工作人员打打杂啦,谈广告合作时去当个小跟班充充门面啦。确实能学到东西,又能挣点零花钱,我没事的时候很乐意去做。
有一次跟表姐提到这事儿,她特别支持,说可能这还是我以后的正道呢:“我有个大学同学,北京女孩,特飒,学了个一看就捧着金饭碗的金融专业,可是同时凭兴趣修了艺术双学位,现在已经是专业的艺术品dealer,妥妥的凭副业发家呀!你现在开始历练,以后进经纪公司也不错啊,做业务也行,不行也能做财会,多好!”
除了这项课外活动之外,我的课余时间还是主要待在Moody’s,反正现在连我闺蜜都在这儿了,来一趟可以解决我的爱情及友情双需求。
刚满二十岁的卓敏淇,我发现她的皮肤明显没有以前好了——她已经不算职场新人,来Moody’s江睦荻也给她涨了点工资,按理说她化妆术的水平和化妆品的质量就算不是更好吧,起码也不应该更差,但此时她脸上却不再具有完美无瑕的效果,若是近看,不难发现有些掩饰不住的斑痕和气血上的憔悴隐隐透了出来。
怪不得听我妈和家里的其他女性长辈议论过,妇科上的健康状况,最影响女人的外表。
老话所说的“残花败柳”,我一直觉得是一种主观上的歧视性评价,没想到这其实也是一种客观上的事实表述。
我偷偷跟江睦荻说过,别老让卓敏淇盯到半夜,起码轮个班吧?她就算住得近,下班太晚也还是不够安全,睡太晚更是对她已然不太好的身体毫无益处。
江睦荻无奈道:“我也说过的,但她实在太有责任心了,每天不盯到最后就不放心。你别说哈,你这闺蜜啊,真够有事业心上进心的,我这任人唯亲,也不好马上就给她加工资,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想着怎么能多给她点福利作为奖励呢。”
事业心上进心责任心……谁说不是呢?从小没能生活在完整又正常家庭里的卓敏淇,其实一直在比别人更用力地活,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连我也是静下来细想才会发觉,她什么事情都希望能做到极致,也许就是这股子心气儿,让她连爱一个人也格外努力些吧。
这年秋天,Moody’s的酒单和菜单都更新了一版,我们仨一起合计着,给新单设计了一套新样式,原来虽然不失中规中矩但终究直男气息十足的打印版变成了手写体。
因为小时候学过画,学习也好,我的字写得挺漂亮,还会写英文花体,所以原版是我一笔一划手写出来的哦,然后再加印成若干份。纸面变成了复古的原木色,一份拿在手里,像即将翻开一本书信集,又像随身携带的笔记。
我十九岁生日的前一天,照例在Moody’s跟江睦荻和卓敏淇一起吃晚饭。
卓敏淇照例第一个吃完就去接着忙了,以准备好迎接酒吧每晚的高峰期,我和江睦荻吃完饭,照例到楼上他的办公室放着轻音乐谈情说爱。
这一点让我挺不好意思的,怎么看都像使唤闺蜜帮男朋友干活儿好让他腾出空陪我啊,不厚道……
不过时间长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最近刚来了批上好的黄油,所以这晚厨房做了菠萝油,爱奶油的我自然也是黄油爱好者,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两个面包,每个里面还多夹了片黄油……
此时胃部的信息终于传到大脑,我腻得要命,苦着脸歪在沙发里寻思着吃点什么东西解腻。
江睦荻问:“来点红酒?”
我忽然想起来:“对呀,我还从来没喝过酒呢,是不是太乖乖女啦?赶紧给我来点,这样我还来得及说我十八岁一成年就喝上酒了呢,多酷!”
江睦荻噗地笑起来,开门下去拿上来几支酒,还有一对高脚玻璃杯,手法专业地开瓶给我倒了个杯底儿:“你先少尝一点,咱不知道你酒量如何,可别一杯下肚就发起酒疯来了啊!”
我接过酒杯,小抿一口,觉得不赖。
说不上有多好喝,但也不算难喝,并没有平常听别人形容白酒的那种辛辣刺激,倒是酸涩微甘,感觉不到明显的酒精味。
江睦荻跟我碰了碰杯,笑道:“据说有一种减肥法,就是先吃芝士,然后喝红酒。”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是嘛?!这是什么原理?难道是给个易燃物当引信,帮助酒精燃烧脂肪?”
他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坊间传言,未必是真,可能是想减肥又不能放弃美食的人自己凭空想象的吧?不过也不重要啊,”他揉揉我的头发,“反正你又不需要减肥,而且你吃的那是黄油,不是芝士。”
我嘟了嘟嘴,一边喝一边说:“但如果是我说的那个原理的话,黄油芝士应该都一样吧!”
他好笑地看着我:“喂,你能不能别这样牛饮啊?简直跟独自喝闷酒需要浇愁一样,好歹每喝一口之前也跟我碰碰杯啊!这瓶酒度数可不算低,你喝这么急很快就要上头了。”
我吐吐舌头,指了指另一个更好看的酒瓶:“真的很解腻嘛!你再给我尝尝那个。”
趁着他给我倒酒,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老板啊,你是酒吧老板,你女朋友却不会喝酒,说出去会不会砸你招牌啊?”
他笑着把酒递过来:“我女朋友不是不会喝酒啊,是太小了还没来得及学而已,这不?其实十八岁就开始喝酒了,估计没多久就成大师了!”
我吃吃地笑起来,他紧挨着我坐下,我靠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继续喝酒。
他搂紧我,在我耳边低声说:“以前在日本的时候听同学说,如果女孩子青春期的时候吃很多黄油,让自己发胖,之后再减肥,就可以只瘦其他地方,不瘦胸部……”
我的呼吸一紧。
他的手探到我胸前,咬住我的耳朵:“你青春期时是不是也爱吃黄油来着,嗯?”
我手一晃,杯里的酒液漾起了浪花,有一些逃出杯沿,洒在我的衣服上。
我“哎呀”的低呼了一声,他接过我的杯子放到一边,低沉而坚决地说:“湿了就别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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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十八岁的时候,除了喝酒,我也经历了自己的成人礼?
其实严格说来也不算吧,那天晚上江睦荻并没有真的怎样,最后刹车的时候,他满脸纠结地说:“你喝了酒,所以……你同意我也不能够……或许你不是真心的呢?”
但其实,我是真心的……
我可能是有点醉了,可我脑子依旧清明,我清楚地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清醒地知道我喜欢他这样做。
我十分明白而确定地知道我愿意……我想要他继续……
但我确实浑身发热,脑子发晕,觉得软弱无力,又醺然沉迷。也许真的是醉了才出现的理性偏差也说不定。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人们酒后容易乱性了,那种不管不顾只想要快乐的滋味,真的很美妙……
那天晚上江睦荻搂着我下楼,准备送我回学校时,我一看到卓敏淇就紧张得要逃。
其实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我还是很心虚,生怕最亲近而太了解我的闺蜜能一眼看出什么来。
但突然之间,我对她好像也多了一层理解。
那个乐新……是不是也给过她同样的快乐?哪怕不是同样的,只有江睦荻给我的十分之一的快乐……
我也能理解她对他的忠贞不渝了。
然后,一晚上我都没睡好。
如同跟江睦荻在一起的第一天那样,我反复想起那整个过程的点点滴滴,每一个镜头都化作慢动作,缓缓重播,只是与第一天纯精神的幸福感不同的是,那种必须亲身体验的快乐,放在回忆里反刍也只能还原一小部分而已。
第二天,我的十九岁生日。
早上起来,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同宿舍姐妹们送的,第二份就是快递了。
除了李暮崖还能有谁……
这份礼物颇为奇怪,看着是份拼图,可是一般拼图不是盒面上都会有完整的图样吗?
它没有,就是一个米白色印着暗花的盒子,饰以粉色缎带蝴蝶结。
不得不说,这真是迄今为止李暮崖送我的最有品位的一份礼物了,可问题是……
这里面的拼图数量巨大,又没有参考图案,只能根据背面的数字来拼,可貌似又不是按顺序排列,而是存在着某种规律,你要先拼出一部分找到规律,才能顺利拼完全部。
这是……学霸在比武招亲吗……
所以我将盒子原封不动盖好,给李暮崖发了条微信致谢了事。
相比之下,江睦荻送我的礼物是简单明了的好,让我一目了然的喜欢——
潘多拉的手链!
我拆开包装看到,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在Moody’s的生日派对现场,当着全体员工还有我同学,我刚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心领神会,弯腰附耳。
我悄声说:“这个……很贵吧?”
他也在我耳边悄声说:“给我老婆的,多贵都不够,我只是还没敢送钻石,怕吓着你罢了。”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后面的每一次在一起,我们都没法再像之前那么纯洁如水了。
他总是想要,我也总是想要……
原本我们就不太跟别人在一起,此时就更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消失,好让我们可以随时随地……
不但身边的人觉得多余,就连不在身边的人都觉得累赘。
李暮崖的消息,我已经很久都没怎么好好回复了。
偶尔我给他回复确有正事的消息,就会发现之前一大片都是他在自说自话——
从哪儿看到的特别搞笑的图,发给我,配上一句点评;
天气预报帖,提醒我注意变化所导致的温差;
某个刚爆出的耸人听闻的事件,与我的健康和安全可能有关的,示意我多加小心……
我觉得很疑惑:为什么我不是那种渣女体质呢?就是说……譬如目前男性□□所带来的快感给我打开了一个新天地,那我为什么会只沉迷于江睦荻一个,而不对更美少年的李暮崖也生出邪念、反倒觉得他比以前更烦了呢?
那些来者不拒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再度好好和李暮崖说话,已到了十一月。
那天中午,我下了课径直跑去Moody’s。
排课最多的大二,那天难得下午到四点才再有课,算是比较闲,所以事先答应了午饭就去试新菜。
那天我是真的很纯洁地冲着试菜去的哈,因为江睦荻有事出去,事先说了大概到晚饭才能回来,店里白天都是卓敏淇看着。
我一进门,卓敏淇打眼看到我,就叫身旁的服务生通知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我乐呵呵地过去:“这么周到?掐着点儿让我一进门就有得吃?”
她嗔了我一眼:“你上了一早上课饿坏了吧?以前每天中午回家路上你都嚷嚷饿还要沿途买零食先垫垫,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笑起来,闷头就要往餐桌走,她一把拽住我往洗手间拉:“先洗手再吃饭!”
我“嗬”了一声:“老板培训得不错啊,以前可没这么严格的好习惯!”
她认真地说:“那必须啊,这工作是你赏我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怎么都得做好!”
当下她先上厕所,我直接洗手,正在烘干时她从洗手间里出来,压着声音对我说:“我来那个了,我说怎么刚才就觉得肚子越来越不舒服呢……”
我问:“卫生巾备着吗?”
她苦着脸:“没……本来有的,上次用完了,我一直说再拿过来,可一忙就老忘,现在我这日期还老不准……”
为啥现在日期老不准?流产后遗症呗……
我说:“你坐着,我去给你买卫生巾。”
她叫住我:“哎,拿我钥匙上我家拿去,我得用那种药用的,不然一会儿疼得厉害了我整个下午都得躺着,都没法上班了。”
我心疼地说:“那你别上班了,回去躺着吧?”
她坚决摇头:“你们家老板不在啊今天,我必须得盯着!”
我拿着她的钥匙出门前,她好像是忽然想起来,追加了一句交代:“悠然,那个……”
我回头,看她有些不自在:“乐新在家呢。”
我还没来得及在表情上有所反应,又听她道:“不过他应该在睡觉,不妨事的。”
出了门,我有些纠结。
卓敏淇已经交代过了,附近的便利店和小超市都没有那款卫生巾卖,那是她网购来的。我倒是记得学校超市好像有,不过跑趟学校超市可比去她家远一截,我不嫌麻烦,她可未必等得了。
说是亲闺蜜吧,到底没办法太不见外,正是因为她知道我讨厌乐新,我反倒不好意思说他在那我不去了。否则她得自己跑不说,也显得我特别不容人、下闺蜜面子。
唉,总得调整心态吧,卓敏淇这辈子……万一就是这个人了,难道我还能因为他跟闺蜜断绝关系不成?说到底他也不关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