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回来了——妙利
时间:2020-02-24 09:24:34

  “陛下,陛下且悠着些。”薛雅娴不得不出面阻止:“青云调皮的很,您可别顺着他闹。”
  冷枭言护犊子:“他是皇子,自是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何必拘着他。”
  敬妃娘娘无奈,小声些在他耳边解释:“非是妾拘着他,实在是太医交代的,青云的心肺功能差些,大笑大闹过总容易咳嗽发热。”
  总算想起来这孩子是个病秧子,冷枭言恋恋不舍的将小孩儿还给薛妃,看着小家伙一脸不满的表情还得硬起心肠给薛妃帮腔:“你娘说的没错,不好总这么闹,除非你乖乖吃饭喝药,朕便多陪你玩一会儿。”
  三皇子口齿不清,听话却是听得懂的,裂开小嘴笑出一口缺牙,对着皇帝陛下又是讨好的连喊父皇,哄的皇帝陛下魂都快飞了,自是要什么给什么。
  手上的扳指撸下来一枚,腰上的玉佩也给了一个,还是看不过眼的薛雅娴强势打断,将冷青云仍到奶妈手里,转头与陛下解释:“他到点儿要睡午觉了,不然戌时就得打瞌睡,到大半夜的又醒来折腾。”
  小孩子的生物钟不能乱,这点儿道理冷枭言还是懂的。只是也舍不得就这么走了,总归最近没什么大事,索性拿了本闲书看着,等三皇子醒来再与他玩耍。
  他不是没享受过天伦之乐,毕竟二皇子曾在乾元宫里住了几个月,如今也日日去坤和宫与四皇子“培养感情”,但总不如今日冷青云带给他的惊喜——这个总是病恹恹的三儿好起来,竟然是如此聪慧又体贴,更让老父亲心疼心爱是无语言表。
  从下午玩到夜里,等冷青云去睡午觉,皇帝陛下自然也就宿在了长禧宫中。薛雅娴好歹是接受过系统的世家教育的,肯使出浑身解数竭力讨好,自有办法让冷枭言尽兴。
  有三皇子作为纽带,敬妃的圣宠立刻超过了陈蕴玉,一跃而为后宫第一宠妃。陛下对三皇子的看重也成为前朝后宫津津乐道的最新消息,如容妃这样有成算的尚且坐得住,陈家却少不得患得患失,多出几分慌张。
  长乐宫里,陈蕴玉听着母亲试探的询问,忍不住叹气道:“陛下要宠谁,皇后要抬举谁,哪里是本宫做得了准的?”
  “可是、可是不应该啊。”陈夫人小声抱怨:“皇后娘娘既然抱养了四皇子,难道就不为四皇子打算吗?”
  按照她的想法,当家主母不能生育,抱养了哪个孩子,就该绝了男主人对其他孩子的期待。可皇后不仅不帮四皇子争宠,还劝着陛下宠幸薛氏母子,莫非是对陈家和容妃有什么不满吗?
  有些事儿就不能深入想,想多了便免不了一路往阴谋上靠。陈夫人设身处地的想了半日,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你说,皇后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将四皇子当嫡子培养,只是纵着你们相争,她好渔翁得利?”
  陈蕴玉大概是明白皇后的想法的,只是没法和亲妈解释清楚:她要怎么说呢?说自己和皇后本就唱的双簧,只是如她立的是小白花的人设,皇后立的就是贤惠大度无私心的人设才能得到陛下全心全意的信重吗?
  三皇子根本不足为惧,以皇后的手段,薛雅娴听话乖巧也就罢了,有丝毫野心暴露,皇后分分钟就能把她镇压。而薛雅娴大概也是心知肚明,借着三皇子争宠,打的主意不过是借机早日再诞麟儿。
  可生孩子这种事吧——陈蕴玉忍不住摸了摸小腹,她早就从闵院正那里套了话,无论是她还是敬妃,去岁生产多多少少都伤了根基,陛下亲自下令让太医院为她们调养,三年之内是别想怀上皇嗣的。
  这自然是为了她们好,也是为了将来更顺利的生下健康的孩子,总归距离开怀的时间还有一年多,就算让薛妃先得宠一阵又怎样?后宫就这么猫猫狗狗三两只的,她自信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迎头赶上。
  最好是等三年解禁期到,陛下也厌倦了薛氏,她再重获帝宠怀上皇嗣才好。容妃想了想,屏退左右将这些迷辛与母亲略说过,看着陈夫人惊讶的表情轻轻点头:“薛妹妹估计是不明白的,您回家可别说破了,我盼着她先张扬一阵,回头才好收拾了呢。”
  陈夫人总算安心了些,但仍有一分犹豫:“那皇后娘娘……可是同你一样打算?”
  一日不明白皇后怎么想,陈太尉的心一日不得安稳。他们想要的是皇后全心全意扶持四皇子,可不是看那位中宫之主把四皇子当个鱼竿稳坐钓鱼台。
  容妃的耐心终于耗罄了,一甩帕子冷笑道:“父亲也知道皇后娘娘是个聪慧人,陛下正当盛年,您请父亲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做是他,会现在就把全部身家押在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头上吗?”
  “可是——”
  “若是哪一日父亲请您入宫劝本宫重病甚至不治身亡,大概就是皇后下定决心之日了。”陈蕴玉撑着小脸儿微笑看向陈夫人:“您觉得父亲是盼着我死呢,还是盼着我好好儿活着?”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陈夫人吓的连忙站起来捂她的嘴:“你父亲最是疼爱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打算?”
  对上母亲闪烁的目光,陈蕴玉轻笑道:“本宫不过随口玩笑罢了,母亲不必太过忧心。咱们能想明白的事情,皇后娘娘同样想的明白。除非宫中再有天赋异禀的孩子出生,不然立嫡立长,怎么都撇不过咱们乐康去。”
  陈夫人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抱怨:“你也是个倔的,皇后养乐康是你的福分,你怎么就好和皇后闹翻了呢?如今可好,竟是连探望都不准,连宠爱都稀薄了。”
  陈妃轻笑一声,却是没有解释。她当然可以高高兴兴将皇子送到坤和宫,可是哪个当妈的能高高兴兴与亲儿子分离的?以陛下日渐多疑的性格,这孩子去了坤和宫,她就必须与皇后翻脸,否则岂不是坐实皇后和陈家联手的说法?
  陛下选定四皇子,要的是皇后与世家的制衡,她作为世家女,对四皇子必须没有任何影响力。这些话只需皇后轻轻点拨她便心领神会,自是反抗到底的与皇后娘娘彻底决裂。
  陈夫人只能用寻常人家的后宅想法去思考,想不到这态度变化在陛下眼中的意义。冷枭言却是看得明白——正是因为看得明白,才越觉得愧对皇后。
  若不是为了他的制衡,为了他的长远打算,皇后何必与后宫中唯一一个情同姐妹的姑娘翻脸,不惜背负了各种难听的恶意揣测?看着日益健壮的四皇子,再想想敬砚姝总是忍不住私底下默默叹息,冷枭言第一次犹豫了:或许他应该坦白一些,将自己的状况告诉皇后,也好让她彻底下定决心。
  只是还没等他犹豫出个结果,海州便传来噩耗:海临王体染风寒不幸去世,海州刺史请旨,是否要将郡王遗体送回京城安葬。
 
 
第71章 动摇
  哪怕陛下对这个长子早就没了期待, 突闻他的死讯,冷枭言仍是有些受不住,脑子里一抽一抽的剧痛起来。
  周平急忙上手为他按穴止痛, 好一阵子才听陛下轻叹:“罢了, 先问正事吧。”
  来传讯的侍卫口才不错, 很快将前因后果述说清楚。海临王的死因并无什么疑点,不过是冷墨清体质先就弱些, 南方又多瘴气, 他才到藩地就有了低烧咳嗽痢疾的症状, 拖拖拉拉的一直没好。
  随行的太医只按水土不服治着, 不想上月突然降温, 冷墨清又染上风寒之症,低烧高烧的反复了七八日, 到底是磨尽了生机,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按说藩王若是死了,照惯例该直接在藩地入葬,可海临王尚未成年, 亦未修建自己的王陵,是以海州刺史才有此一问,不知是将海临王的棺椁送回京城藏入皇陵,还是就在海临郡给他埋了。
  且就算要葬在海临郡, 也得陛下派遣使臣去督建陵墓,一应规格当由礼部给个章程,绝不是海州刺史敢自作主张的。
  冷枭言可没想让人将冷墨清的尸骨迁回京城。不知为何, 云氏这一脉在他印象里总是有些“不祥”的感觉。既是不祥,当然是离的越远越好,倒是安葬的规格可以略提高些——怎么说都是大庆的第一位藩王,亦是他的长子,冷墨清的丧仪大可以按照规矩往高了办。
  礼部和宗人府自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陛下对着干,很快便派遣使团南下海临郡。冷枭言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连向来得他欢心的三皇子都没法逗他开颜,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支招,让他招国师进宫来解惑。
  玄极真人这阵子忙的很,先是在京中开了一家仙缘阁,专卖各种开光的水玉摆件法器。按说这位老道乃是方外之人,很该高高在上不沾染红尘,不曾想他还是个经商的老手,仅“奇货可居”四个字就被他玩出了许多花样,什么“广告”“营销”“促销”的手段,很是将京中富户狠薅了好几把羊毛,如今仍有外地客商源源不断的涌入京城,只为请一尊水玉道尊保家宅平安。
  他掐着货源玩饥渴营销,旁人一无烧制水玉的秘方,二也不敢抢国师的生意,竟是连个山寨也无,只随意他开价多少。皇帝陛下看过报账后便不客气的抽了铺子四成红利收做商税,又有三成分红入了内库,另三成赐给玄极真人,作为他想出此法为国家创收的奖励。
  户部和内务府得了这样大的好处,恨不得将玄极真人当财神爷给供起来。如户部两位侍郎更是跑来问了不少经商之法,结果一转头又被什么新式的记账符号给迷了眼,这会儿已经暗戳戳谋划户部的账目改革了。
  玄极真人拿着三成分红也不藏着掖着,大手一挥都用了出来。一半用来下江南开分店,一半用投入云行观,开了个收徒炼丹的道场。前两日才说快要研制出什么水泥——便是把砂石点化为坚固石板石块的法门。
  这事儿与工部和匠作监都有些关系,所以干脆拉了两部的人一块儿研究。今日得陛下召见,玄极真人还当是要询问水泥的炼制进展,没想到皇帝陛下“不问江山问鬼神”,单纯是找他来一回知心小姐姐。
  想想自己头顶上的职位,沉迷物理化学无法自拔的国师大人装模作样的掐指算算,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开始胡扯:“陛下可知天数如此,自有拨乱反正之能?”
  “如何拨乱反正?”
  “一命二运三风水,人有命数,亦有气运。命数强而气运不足者,成虎头蛇尾之势,往往功败垂成。气运强而命数弱者,虽平步青云,却难得大智慧大气魄镇压四方。”
  这个不难理解,冷枭言点头示意他继续。玄极道人一甩拂尘继续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陛下之命数与气运都是极致,然如大皇子这般,气运乃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运,本身命数却是不足。”
  说白了,本来只是个普通穷小子,因为爹是皇帝,便有了帝王的龙气。可这气运与命数差距太大,天道便会不断损耗其气运,直到气运与命数相当为止。
  “陛下育有大皇子时尚无龙气加身,其生母又无大功德之体,加之大皇子在俗世凡尘中近十年,便是有些气运也磨灭了。是以一朝成了皇子,他也不过蛟蛇化龙,又如何能与真龙相较?”
  “蛟龙非真龙,所以一开始就……”
  “正是。”玄极真人打了个稽首道:“大皇子居皇长子之位,自有真龙气运相随,然以他的命数,化蛟已是极致。天数为拨乱反正,自是不断损其气运,如陛下看来,便是皇子在宫中处处不如意,做出种种有损身份之举了。”
  他忍不住叹道:“若是早年,陛下并不与大皇子相认,只以金银馈赠,助他勤学上进,大皇子未尝不能入仕为官,脚踏实地辅佐陛下。这突如其来的拔苗助长,非止断了大皇子的根基,又因大皇子心性不定引入阴煞邪祟,最终顺着血脉反噬陛下,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他这话说的马后炮,冷枭言却是信了,忙追问道:“可有旁的办法弥补一二么?”
  玄极真人微微笑道:“大皇子已死,此反噬便彻底断了,既是已经拨乱反正,陛下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冷枭言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宫中只有两位皇子——”
  玄极真人轻轻摇头:“贫道知陛下所想,然逆天改命之法本不属于世间,与其生出妄念,倒不如陛下好好调养身体来的现实。”
  多的是道士忽悠着皇帝改命炼丹的,如他这样直白拒绝、反而喊陛下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实在少见。冷枭言单纯好奇,不免多问一句:“如你所说,并非不能改命,只是这法子咱们做不来么?”
  玄极真人笑道:“虽说贫道也烦那些装神弄鬼的假修士,可修仙之人的手段却非虚妄,不然又怎来那许多神仙传说?”
  冷枭言激动了:“也就是说,国师真知道改命的办法?”
  “办法是有,然玄之又玄,说出来却与那些招摇撞骗的无异了。”
  也不隐瞒,脱口列出许多条件,什么冬至的梅枝雪清明的竹叶露,夏至初见阳光时的一蕊莲花,秋分榆树上的蝉蜕。总之怎么难凑齐怎么说,末了仿佛没看到冷枭言咋舌的表情淡淡道:“天时地利人和,此不过天时之中的四时,另有地利、人和,比这些更复杂,陛下当真要听贫道说完么?”
  冷枭言已经自闭了。随便掰手指算一算,便是每个时令的天气都按照他的需求让他搜集东西,全部准备完也得三五年的时间。
  玄极真人继续给他泼冷水:“便是所有灵物准备齐全,这改命之效能否实现也不过五五之数,一旦失败更损陛下寿元。以贫道之功力实在不敢轻易尝试,若是有个万一——贫道可就是这天下的罪人了。”
  也难怪玄极真人话里话外让他知难而退,人家是来攒功德的,又不是来捞钱财的,一个不好便是天大的罪过,他且犯不着做这样得不偿失的事。
  冷枭言意兴阑珊的摆手:“罢了罢了,朕就随口一问,国师不必再说了。”他勉强玩笑道:“朕还有两个儿子呢,有精力搜集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拿来培养皇儿们。”
  国师大人满意的点头:“如贫道先前所说,既是大皇子了解了气运反噬,宫中两位小皇子亦能平安长大,延续陛下不世功勋,也算是错有错着了吧。”
  冷枭言倒没想过还有这一说法,仔细想了想,忍不住抽了口气:“难怪这些天,三皇子的身子骨儿都好了不少,莫非是——”
  玄极真人臭不要脸的点头:“自是皇家气运重新化归龙子之身,与皇子命数相得益彰,护佑皇子平安顺遂。”
  与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三皇子相比,冷枭言是彻底不为冷墨清的死而惆怅了。甚至于颇有些庆幸:“还好他死的是时候——咳咳,朕是说,还好一切自有天数拨乱反正,保佑朕的子嗣不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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