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回来了——妙利
时间:2020-02-24 09:24:34

  敬砚姝默默的移开视线,心想女人果然是唯有在男人面前才能演的好,两个女人正面硬刚谁还没点儿好胜心?她今日特意跑这一趟,一则玩儿个以退为进表明心迹,二则是有意挑衅云浅杉,看看能不能先破了她圣母白莲花的人设。哪曾想记忆中足智多谋老谋深算的云贵妃竟然这么容易就中招,这会儿可不弄的她自己和皇帝一块儿下不来台?
  皇后娘娘成功让云氏陷入宕机,做好了心理建设再转头看冷枭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陛下为天下百姓的表率,更不该肆意妄为。本宫请陛下尊云氏为正宫皇后,本宫愿往云山观为陛下及天下江山祈福,求上天庇佑我大庆风调雨顺,庇佑陛下国祚绵延。”
 
 
第11章 亲人
  她这话一出,冷枭言第一个不干了。朝中重臣亦劝道:“皇后废立不是儿戏,娘娘切莫着急,所谓事缓则圆,臣等总能商讨出个好办法解决的。”
  说句难听的,皇帝陛下能有今日,皇后娘娘得占了大半的功劳,敬砚姝坐居中宫乃是名正言顺人心所向。又有她看顾陈妃在前,不能生育的小道消息在后,有心让自家闺女往陛下后宫插一脚的大人们都想的明白,唯有敬砚姝坐稳了皇后之位,他们家的闺女才能有出头之日。
  否则呢?云氏当了皇后,冷墨清就是嫡长子,妃嫔都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那其他人还玩个鬼?一时间七嘴八舌,局势却是一面倒,中心思想就是一个:皇后退位让贤是不可能的,这于国于家中宫后位都只能敬砚姝坐着,至于云氏要怎么处置——那就大家再商量呗。
  朝臣众口一词,冷枭言尴尬的局面倒是变得轻松了一些。总归不用他在两难中抉择——他这一堂臣子都给他定下了结论,无非是再找个体面的说法圆过去罢了。
  敬砚姝想到的却是上辈子,她无法接受冷枭言突然多出来的妻儿,将自己关在坤和宫里当鸵鸟。云浅杉捏着“体谅贤惠明事理”的人设,在冷枭言稍劝几句后“妥协”当了贵妃,还特意到坤和宫给她请安,做足了伏低做小的姿态。
  然而说的那些话,夹枪带棒明嘲暗讽,话里话外说的乃是敬砚姝这皇后之位全是她这“元妻”让出来,是敬砚姝窃取所得。本就抑郁烦躁的敬砚姝哪里受得这个气,若不是周妈妈拉着,怕是要直接下令让人将这女人从宫中丢出去。
  云浅杉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效果?转头在冷枭言面前红了眼圈,坐实了敬砚姝“欺负”她的事实,还坚强忍耐的不许皇帝陛下找皇后理论,说不出的温柔乖巧体贴大气。
  那时的敬砚姝多傻,心中竟然还对冷枭言有所期盼,妄想那男人能明辨忠奸,记得多年的情分,做出正确的选择。殊不知这就和后世信了男人一句“我养你”,将自己后半辈子赌在一个人的良心上一样不靠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良心早被狗吃了,自己手里不握着点儿实在东西,等那狗男人一朝得势变了脸,可不得落个一无所有?
  那一世的敬砚姝就是傻到这份上,眼看着这对母子笼络了陛下的心,云浅杉虽无皇后之名,然除了一个名分,又与皇后有什么差别?
  只是回头想想,这局面大半缘由是冷枭言太渣,敬砚姝自己也并非没有责任。说的难听些,正是她一手将冷枭言推给了云浅杉,让云浅杉能后宫独宠,一点点与陛下积累出情分来。
  时至今日,敬砚姝依旧笃定,其实云浅杉初入宫时,陛下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兼些许愧疚感动才许予她高位,心中所爱一直是敬砚姝无疑。然一边是将他当做尘埃脏污的高冷皇后,一边是对他一片真心感天动地的解语花贵妃,一日日水磨工夫下,四年时光足够耗尽两人情分,也足够云浅杉彻底占据冷枭言的心。
  说来可笑,冷枭言后宫冷清才能让云浅杉有此可乘之机,而这却是之前敬砚姝费尽心思才维系的局面。云浅杉踩着敬砚姝上位,舒舒服服的摘了个大桃子,顺便将自己“让位”的委屈大度和贤惠名声散布天下,以至于不少人都觉得,她以贵妃之位代掌皇后宫权,实则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也难怪位面大神都觉得敬砚姝太惨,允她重新来过一次。而这一回,早不会被感情左右的皇后娘娘先一步玩了这招“以退为进”,将云浅杉架在了火上。只看朝臣眼神不善,连陛下都面露不满,就知道她绝不可能再如上一世那样得人心了。
  其实云浅杉若是能对自己狠一点,干脆放下身价做足了谦卑温顺,跪求敬砚姝收回成命,当着众人的面自陈愿意做个普通妃嫔,今日这场闹剧仍旧可以化作加大欢喜的佳话,她亦能得到陛下的尊重怜惜。可握着儿子的手,看敬砚姝凌厉的妆容与姣好面容,她实在无法卑躬屈膝将自己贬到尘埃里,殿中气氛一时僵局。
  敬砚姝任由松明佳楠扶着,在龙椅旁的高座上坐下歇歇脚,脸上是苍白的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算计时间——第二场好戏,应该也到了吧。
  云浅杉所谓的“正妻”身份到底是个麻烦,敬砚姝绝不会将这隐患遗留下来。而事实上,她还正知道有一个人可以破解这个问题,因此才在陛下遣人往幽州接来云氏母子时,特意交代侍卫们寻找陛下亲眷,将陛下故里的亲人一并带来。
  有她暗中调度,两支接人的队伍正好前后脚的抵达平京。就在云氏母子进宫之时,寻到陛下姨母赵氏与表妹安氏的一行人马,也在城卫官的指引下往巍巍皇宫行进。
  收到消息的总管太监不敢耽搁,顶着一众大臣与皇后娘娘的视线,伏在陛下耳边将事儿说了。今日这局面已经够糟糕,再来一个姨妈表妹的,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动静。
  冷枭言闻言一愣,神色便有些激动:“那些侍卫可查清楚了?姨母真的没死?表妹也还活着?!”
  争夺天下从来都是危机四伏,不仅仅是自己的安危,家人亲眷也极有可能受到波及。冷枭言父母早亡,是姨母一家抚养大的,与这唯一血亲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后来天下大乱,他所在的村落被山匪抢劫屠戮,又一把火烧成焦炭,他和三五好友外出狩猎才得逃过一劫。他抱着一丝希望疯了一样在废墟中翻找,却只在家中旧址上寻到两具焦尸,悲愤痛哭一场后将“亲人”草草掩埋,从此光棍一人,却第一次清晰的明白,唯有拥有权力才能在乱世中生存下来。
  他一路投靠过许多势力,吃过苦受过伤,也慢慢积蓄了自己最初的班底。这般奔波了两三年,一次躲避追杀隐姓埋名逃到碧潭镇,却因缘际会与云浅杉相识,两人就此结为夫妻。
  云家算是富庶乡绅之家,唯有云浅杉一个女儿,正是看中他孤身一人,才特意招他为婿。冷枭言也曾想过就此安定下来,与云浅杉生儿育女,当个小富即安的普通人。可他天生不凡,骨子里流淌的是追逐权利的血液,小小的碧潭镇容不下他的野心,在成亲三载后,他终是选择了离开。
  一年后,他遇上了年方十四的敬砚姝。彼时敬大姑娘刚守完父孝,一身素净衣衫表情淡漠,却能眼都不眨的挽弓射敌,带着数千家丁兵勇将进犯的流寇杀的落花流水。就在那一刻,他第一次知道心动的感觉,骑在枣红马上的俏丽身影成为他一辈子都铭记的悸动与绝美。
  他看着敬大姑娘井井有条的收编降服的流寇,将壮丁打散了编入护卫之中,老弱病残则送到别庄休养生息,今后当做佃户使唤。偶有刺儿头不服管教,大姑娘也果断的收拾干净——所谓乱世用重典,想捣乱的分分钟成为刀下亡魂,作为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
  敬大小姐就这样迷了他的心智,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靠着一身高超武艺自荐当个武师,敬砚姝与他详谈一日后,却将整个敬家三千兵勇都托付给了他——只要他能凭真本事取得所有人的拥护。
  那时,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什么叫“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那时,就算敬砚姝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的头颅。
  更让他惊讶的,是敬砚姝有着与他同样的理念,完全理解他的抱负。在考验过他的能力后,敬大小姐将整个敬家的人力物力都交给他,只要求他有朝一日登顶,结束这个乱世,还江山一片清明。
  再后来,敬砚姝成了他的妻,与他并肩而战闯过重重难关;而他从未提起过自己曾经娶妻,还有一个女人在幽州苦等他回来。冷枭言总觉得他的命运在与敬砚姝相遇的那一天就被一条无形的线分割,之前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唯有那一日之后的每一天,才是真正属于他冷枭言的生命。
  幸而他这说法不曾说给敬砚姝听,否则一定会得到一双大大的白眼。这不正是某奶奶的极品大作水云间里,那个抛弃妻女的梅渣男的著名论调么?可见天下的渣男连找借口都找的差不多,这么恶心的话也亏他们敢舔着脸说出来。
  思绪一时扯的太远,冷枭言从漫长的回忆中抽离出来,稍稍平复心中激荡。无论如何,找到亲人的惊喜实在太大,他再绷不住表情,急切的再次询问面前的大太监:“真是找到姨母和表妹了?快快快,快将她们请进来。”
  大太监一路小跑,亲自将两位妇人带上金殿。十多年未见,姑母赵氏依然看得出当年容貌,只是两鬓斑白,已年华老去了不少。而那时年幼的小表妹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看见他时忍不住泪珠儿一串串掉下,喊出一句“表哥,我找你找的你好苦啊”,就顺势扑进了冷枭言的怀里。
 
 
第12章 娃娃亲
  安大姑娘这一扑,别说朝臣纷纷侧目,冷枭言更是僵直着身体,全不敢去看敬砚姝的神色。
  可他不知道,这满殿的人里,或许就敬砚姝最明白其中内情。上辈子的两三年后,皇帝陛下回故居祭祖,追封上数三辈的血亲,并将他们的棺椁迁入皇陵。也是那一回,他偶遇了才嫁做人妇的安素仙,方知当年村子受难之日,因安素仙突发急症,赵氏带她往县里医病正好逃过一劫,只是家乡已毁,不得不流落他乡。
  直到冷枭言登基,天下初定,母女二人才又回归故里,一心一意等待冷枭言回归。可惜她们只知冷枭言当年并未遭难,却从未想过他就是被万民称道的天下之主。后赵氏病逝,安素仙一介孤女无力支撑,才不得不放弃守候草草嫁人。
  至于她们为何非得等着冷枭言,则是另一桩孽缘。冷枭言幼年丧父,母亲将他拉扯到十一二岁时也痼疾缠身时日无多,才将他托付给了同样丧夫的亲妹妹,也就是这位姨母赵氏。
  只当日除了托孤,两姊妹还为冷枭言与安素仙定下娃娃亲——一则家里得有个男丁撑起家业,二来一个女婿半个儿,外甥日后是要分家独过的,只有成了一家人,赵氏才肯尽心尽力的为他谋划。
  安素仙比冷枭言小了五岁,定亲时不过六七岁年纪,却也懵懂知道这高大威武帅气的表哥是今后良人,要陪伴自己一生。便是这般信念让她坚持着苦熬下来,可惜上一世造化弄人,这场姻缘到底错过。
  然这一回大有不同。敬砚姝先一步派遣侍卫去幽州寻人,赵氏身体健朗,安素仙更是云英未嫁。若是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算起,这正妻之位无论云浅杉还是敬砚姝,都不如安表妹名正言顺。
  敬砚姝无所谓怎么算,她故意安排这一重重巧合相遇,就是为了看一场好戏。被冷落在一旁的云浅杉则是浑浑噩噩,明明是美梦成真的日子,为何却要面这许多是非与打击?
  别说云浅杉缓不过劲,就算张靖亭这样的老狐狸都被一次次转折弄的头疼。好在赵氏姨妈是个明白人,一路听侍卫说陛下如何当她们已经去世,又如何娶了现在的皇后娘娘。实则帝后二人的爱情故事在民间早有传闻,赵姨妈心知要敬砚姝下堂让位绝无可能,一早劝过安素仙不得拿婚约让冷枭言为难。
  眼见着安素仙这一扑,冷枭言脸都快绿了,赵姨妈一手将闺女拖回来,一边抹着眼泪打圆场:“你离家时素素才六岁呢,最是喜欢黏着你,哭闹起来得你哄才哄得好。这么多年过去,一晃眼你们都这么大了,姨妈看你安好,便是即时死了,也能下去给姐姐姐夫一个交代了。”
  冷枭言听她提起已故双亲,不免喉间哽咽,眼眶都湿润了。安素仙被亲妈瞪了两眼,不情不愿的站开一步陪着哭,听亲妈与表哥回忆过往。
  敬砚姝微微挑眉,安素仙这性格她是喜欢的,十分适合当枪使——或是当个搅丨屎丨棍也不错。赵姨妈倒是心思清明,又占着长辈的身份,得花点儿心思好好应对。
  眼看皇帝与赵氏快往抱头痛哭的路上飞奔,一旁的大臣听的尴尬不已,敬砚姝咳嗽一声,起身行了个福礼打断他们叙旧,勉强笑着劝道:“今日既见了面,往后便多的是时日相处。姨母与表妹舟车劳顿,陛下不如先让她们去休整,您也把这小朝会散了,再与姨母她们好好说话不迟。”
  冷枭言一转头就看到张靖亭蹙着眉恨不得甩袖走人的表情,旁的大人虽不敢如他表现的这样明显,却也是十分无奈的模样。皇帝陛下后知后觉自己忘情太过,赶紧挥手让大臣们散了,自己则与敬砚姝一块儿带着赵氏与表妹去安顿。
  敬砚姝却是往一旁撇嘴:“咱们就这么走了,你这位拜过堂成过亲的原配夫人可怎么安置?还有你的亲生儿子呢,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吧?”
  冷枭言突然觉得脑袋上突突突的疼,许久不犯的偏头痛汹涌而来。敬砚姝看他忍不住以手扶额,露出痛苦的表情,忙扶着他慢慢坐下,虽是依旧板着脸,声音却柔和了几分:“是头痛么?你忍忍,我这就叫太医来。”
  自有机灵的小太监已经跑出去,敬砚姝又将随自己一块儿来的周平叫上殿,让他替冷枭言摁穴止痛。她则半蹲在冷枭言跟前,双手握住他的手掌,如安抚孩童一般轻拍:“没事儿啊,周平和曾院判学的真本事,让他摁一摁就不疼了。”
  其实就在小太监上手后,冷枭言就明显感觉头上的抽痛缓解了不少。一听说是跟着曾院判学的,他就更加了然——每回他头痛起来,都得靠曾院判一手摁穴手法才能缓解。这小太监的手法与曾院判别无二致,可见真是得了曾院判的真传,正好对了他的症,也难怪能立竿见影的起效。
  忽又想到敬砚姝并无什么头痛的毛病,专让人学这手法,只怕就是为了给自己用的。冷枭言心中更暖,努力撑起一个微笑摸摸敬砚姝的发髻:“我没事,老毛病了,缓一缓就好。”
  敬砚姝微微一顿,到底没有甩开他的手。而在身后的安素仙与云浅杉看来,却是这两人如胶似漆,暖融的谁也插不进来。
  不过多时,太医也匆匆赶来,来的还正是专治陛下偏头痛的曾院判。他老人家可知道陛下头痛病一犯,那脾气不知道多糟糕,紧赶慢赶一路小跑,生怕里头那位变身恐怖暴龙。
  只是进殿一看,他新收的小徒弟周平正有板有眼在皇帝陛下头上摁着,又有皇后娘娘陪伴一边,老院判的一口气就松了下来。喘匀了气上前为陛下把脉,果然还是老毛病,须得时不时摁穴疏导,辅以药物祛风去燥,有个三两日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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