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能是这个。”余淑雅突然想到,就算不是嫁给柳赋云,她也能被嫁给其他的张赋云高赋云。她的亲事,她无法掌控,交换这个,不过是浪费她的机会。
在思考了将近一刻钟左右,余淑雅最后道:“我要柳赋云以后加官进爵,官居一品。”
第123章
傅杳点头,道:“按道理来说,你的魂魄不值这个价。不过柳赋云本身就有能耐,我可以让他提前十年坐上一品的位置。”
“真的?”余淑雅眼底露出一丝喜色。妻凭夫贵,若是柳赋云能当一品,那她的一品诰命夫人也就跑不了了。运气好的话,今上还会赐下爵位,她说不定还能晋级超品夫人。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如果你没有异议,那这比交易就这样定了。”傅杳道。
余淑雅又道:“既然您说柳赋云自己也有本事,将来可以坐到一品的位置,那我能不能再加点其他的要求?”她要子孙满堂,要柳赋云死了,儿子也能争气。
傅杳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余淑雅知道自己太贪心了,不由讪笑一声。但是在这种事上,她宁愿多贪心一些,“我知道了,那就交易这个吧。”
柳家家底虽然薄,但柳赋云若是大权在握,到时候不见得就比勋贵差。
“好,”傅杳将玉折扇一收,看了眼趴在窗户边的那些女鬼们,笑了起来,“成交。”
交易谈好,傅杳走得十分利落。不提沉浸在对未来充满幻想之中的余淑雅,窗外的女鬼们却是一个比一个不甘。
“凭什么她那样的人以后还能嫁得那么好?”
“这样的人就该不得善终才对。”
“这个世上,果然有权有势的人就算是走到绝路,也有本钱去换好出路。而我们这些人,死得再惨也得不到半丝公平。”
情绪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渲染,那份平日里被掩埋的不敢与怨愤就这样被一点点带了出来。
周围狂风乍起,原本就睡得不太安稳的翠翘突然就醒了够来。
看着外面晃动的树影,翠翘裹了裹被子。今晚轮到她给姑娘守夜,在这榻上睡比起她那屋子其实要暖上不少,至少这里不会呼呼的漏风。
迷迷糊糊中,翠翘听到有谁在说话。但是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根本没仔细去听她们说了什么,眼下对她来说,还是睡觉更重要。
第二天清晨醒来,翠翘出门不知为何,总觉得院子里比昨天要冷一些。而到上午太阳出来了,那阳光照在身上都似乎没那么暖和。
也是在这个时候,房里其他的丫头同她说起一件事时,让翠翘不由头皮一阵发麻,“翠翘姐,你昨晚上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当然听到了,这些这一个多月来,白天都能听到。
但是之前,这府里只她一个人能听到,其他人是察觉不到的。
“什么说话?”翠翘故作不知。
“我也听到了。”这时旁边又凑过来一个丫头道,“也不知道是谁半夜没睡,都说了好一会儿话了。”
“你也听到了对吧。我还以为是你呢。”
“怎么可能,我都那么累了。”
听着小丫头们的交谈,翠翘想到了昨夜里一直没有停息的风,还有今天这看似灿烂却没多少暖意的阳光。
或许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这件事不许声张知道吗?”翠翘警告她们道,“回头再听到了,可以跟我说,但是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珍珠她们什么下场你们都是知道的。”
一说到珍珠她们,两个小丫头顿时缩了缩脖子,忙保证道:“不会的,我们都听你的。”
“嗯,你们都去干活吧。”翠翘道。
等到下午,刚才的小丫头有个过来告诉她,说她在平时打水路过的院墙下又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但是却没看到人。
翠翘当即拉着她往那条路上去,并对她说,如果听到了声音,就捏一下她的掌心。
小丫头应了。
两人还没靠近那墙,小丫头就一直捏个不停了。翠翘心里有了数,故意带着小丫头去墙角下的那些“人”旁边晃了一圈,再若无其事的离开。等走远了,她才道:“我怎么没看到人。”
小丫头这会儿已经背后有些发毛了,“我也没看到……”
“既然没看到人,那也就当做没听到吧。”翠翘道。
小丫头忙不迭道:“好。”
事情到了这里,翠翘已经知道,那些鬼物现在说话已经不止是她能听见了。
因为她的这些举动,女鬼们好像也发现了这点。
从前她们的怨诉无人听到也就罢了,而今现在有人却能听到,她们自然也就有了点别的想法。
而今府里的鬼们大概分两种,一种是被磨搓死的丫头,一种是死于宅斗的姬妾。至于外院的那些臭男人,她们不屑算上。
“这论宅斗,还得看我们的。”鬼妾们冷笑着,开始指挥下面的小丫头布起局来,“余府后院的庶女们可不少,如今府内适婚的姑娘可不止七姑娘一个。七姑娘成天嚷着不愿意嫁,只怕后院早就人心浮动了。”
谁又不愿意给自己挣个好前程?
特别是见多了捧高踩低的庶女们,若是见到眼前有个一步通天的机会,她们不见得就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要我们怎么做?”丫头们现在一个个都自觉地配合道。
抱着孩子的鬼妾妖媚一笑,“当然是把七姑娘得此佳婿的喜事说与她的姐妹们听,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大家一听,顿时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从这日开始,余府的后院里莫名起了流言。说是七姑娘即将要嫁的柳探花得了名满长安的傅关注的批词,说他日后必能官居一品。
这流言来的有些没理由,追根究底询问从哪听来的,说出这些传言的人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能说是半夜听人说的。具体听谁说,那就又说不出来了。
但是这流言还是让不少人信了。因为之前一直抗拒这门亲事的七姑娘现在不仅不抗拒了,反而还十分配合,就连平日里和她们说话,脸上也开始带有笑意。
她这么大的转变,众人看在眼里。至于为什么会态度改变,联想到那个传言,很多人自然就信了几分。
本来对于这个传言,后院的庶女们心里再羡慕嫉妒,也只能是笑着说恭喜。毕竟嫡庶有别,主母给自己的亲女儿选这样的婚事也很正常,她们就算是不甘也只能是接受。
然而,这天她们正在后花园赏海棠,还没到海棠树下时,就听花园里有人道:“七姑娘本来是不想成亲的,想让她那些庶出的妹妹们随便待嫁。现在好了,未来的七姑爷将来能官居一品,七姑娘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就是可惜八姑娘九姑娘她们了,听说夫人在给她们相穷书生,还有那已经没落的伯爷世子,甚至还有一个是老爷门下的门客,那门客都四十多了。啧啧,这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当来拉拢的工具一个比一个用的顺手。真是可惜啊。”
这一声声的可惜,让众庶女们脸色全都有些不太好看。
她们不在乎她们比嫡女嫁得差,但是主母这样做心也太狠了。
胆子小的,只能在心里悲叹自己的命运;可胆子大些的,心里已经经不住打起了别的主意。
……
时间在进入三月时,傅五娘临盆了。产婆产室都是她亲自过目的,为的就是求一个母子平安。
“莲叶,我只能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傅五娘发动了在进产室前对莲叶道,“只要我能母子平安,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到时候我必然会好好报答你。”
莲叶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这里一切有我。”
傅五娘用人不疑,真就安心进了产室。
最后在挣扎了两天一夜后,生下一个女儿,但她却一直血崩,孩子出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也就在这时,祁霜白赶了回来。
“五娘!”他不顾规定冲进了产室,跪在床前,抓着傅五娘的手哽咽道,“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要这个孩子。”
傅五娘眼睛死死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她的身体她一向知道的,现在女儿没事她却要死了,她怎么可能不会怀疑是祁霜白在背后搞的鬼。
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有防到这个。
“姑爷你也节哀。”后面跟进来的人抹着眼泪劝他出去道,“妇人生产,大多都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都是命啊。”
“我不信。”祁霜白抓着妻子的怎么也不肯走,而床上的傅五娘浑身都在发颤,却被人误以为她这是被感动的,忙在旁边劝说道:“五姑娘,我们知道你是不放心姑爷和小姐,您放心的去吧,有姑爷看着,小姐以后一定会过得平安喜乐的。”
“不,五娘你不要离开我!”祁霜白悲痛欲绝,死死拉着傅五的手不肯放。
傅五娘见他这假惺惺的模样,气得目眦欲裂,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你好……”最后一个‘狠’字还没吐出来,就已经气绝身亡。
“五娘!”祁霜白悲叫一声,也一口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一见他们两个一死一晕,旁边的下人们报丧的报丧,抬人的抬人。一阵手忙脚乱后,祁霜白再次醒来时,定国公府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悯与善意……
第124章
“你节哀。”定国公世子看着女婿叹气道,他的怀里抱着外孙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以后这孩子就放到我身边来养,你要娶续弦都随你,我只要这个孩子。”
祁霜白惨然一笑,“霜白与五娘两情相悦,她如今去了,我本该一同奔赴黄泉的。而今为了孩子,我必须得活着,但霜白对五娘的忠贞绝不会变。岳父,续弦的事休要再提。五娘知道了,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没有哪个岳父会希望自己的女婿另娶。祁霜白这样说,又更得世子的心。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傅五娘裙子上全是血。她就站在祁霜白的面前,眼珠子盯着他,看着他在悲痛之下的窃喜,看着他眼睛暗藏的轻蔑。
“我不甘心。”傅五恨意滔天,她不甘心自己就沦为这么个下场。
既然如此,她背叛姐姐,费劲心机抢来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甘心!”她周身的怨气飞快地凝聚成型,相对于三娘当初的失败,她如今却要顺利的多。
傅杳看着定国公府上空渐渐聚集的乌云,手指一弹,那乌云很快散了去。
狗咬狗才有戏看,这两个人就该一直斗下去才对。
……
傅五的丧事过后,祁霜白的商队带来的东西也开始出售。
这一回,他们不仅带来了西北的皮货等特产,甚至还带回来了一群马。
草原王的马可是稀罕东西,不然匈奴的骑兵也不会让人这么忌惮。
祁霜白带来的马早就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特别是军营那边更是十分重视。见定国公府的丧事完了,朝廷由兵部那边出面,一口气把祁霜白的马全都要了去,这件事让定国公府大大争了颜面。
世子见状,对祁霜白的态度更加和气,俨然有把他当自己半个儿子看待的迹象。
祁霜白则借着贩马为国办事的由头,继续带着商队往来中原与草原之间,同时他对妻子的忠贞之心也开始为大家所叹,连带着不少人对他印象渐渐有些改观。
当然这改观是因为他的忠贞,还是因为他开始为朝廷重视,那就不得而知了。
……
在定国公府出事的同时,余家这边也不是很太平,特别是余家后宅暗流汹涌。磕着绊着都是小事,上眼药吹耳边风也不算什么,严重的则是已经有庶女中毒,差点一命呜呼,而偏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余淑雅。
余淑雅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小娘养的东西,眼下还被她们陷害,自然怒不可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嘴不带脏的将所有人都给嘲讽了个遍。
本来只是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因为这,把余家后宅的妾室们也都牵连了进来。
能活到现在的妾室哪个没些手段,余淑雅又和余夫人离了心,于是暗中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余淑雅成亲的前一夜,她像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安,完后走在回房的路上,却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出了栏杆跌入了旁边的池子里。
余府的花池并不深,最多就到人的肩膀深。
翠翘被这突然起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她忙一边喊救人一边去拉姑娘起来,但她却发现姑娘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般,一直在往水里沉。
“救命——”余淑雅努力朝着翠翘伸手,翠翘够不住只好跳了下去。可也就在这时,她见到姑娘猛然被拖进了水里,夜色中她已经无法见到姑娘的踪迹。
“七姑娘!”翠翘忙在水里找人,可在黑夜中她又如何能找到。
偏偏周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呼救声迟迟没把人喊来。
“翠翘,我在这!”翠翘突然听到姑娘的声音。
她忙朝着声音那边游去,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似乎也没预料到会撞到她,忙换了个方向游走了。
翠翘心一惊,忙去看姑娘的方向,却见水里,姑娘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地浮在那,而姑娘身边的旁边,正有一堆人在将姑娘的魂魄从她体内撕扯出来。
“翠翘救我!”余淑雅挣扎道,“这些忘恩负义的狗奴才想害死我,你快来帮我把她们轰走。”
翠翘看着旁边撕扯着姑娘们的“人”,那些基本都是她的熟人。
其中最小的,不过才九岁。当初和她一同进的姑娘的屋子,结果因为摔坏了姑娘的一个花瓶,被罚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翠翘,你忘了她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只想报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