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和淑妃的想法一致---绝无可能将女儿的终生押在一个男人身上。
陆一鸣负过郁棠,但徐卫骞看得出来,他心里有郁棠。
凭借陆一鸣对郁棠的亏欠,日后若是郁棠需要陆一鸣,他必然会鼎力相护。
况且……
徐卫骞觉得,女婿太过骄纵,他很有必要给女婿多培养几个情敌,从而达到压制女婿的目的。
徐卫骞坐在八仙椅上,手中捧着茶盏,垂眸饮茶,没有正眼看陆一鸣一眼。
混账玩意儿,为了一个郁卿兰,竟然那样对待他女儿!
陆一鸣自知自己得罪了徐卫骞,即便被徐卫骞暗中迫害,他也毫无怨言,“老师,我有话与您说。”
徐卫骞淡淡应了一声,态度疏离,也是在告诫陆一鸣,他可以扶持陆一鸣,也能随时废了他。
“说吧。”徐卫骞道,又加了一句,“棠儿大婚那日,你去过晋王府?”
徐卫骞在晋王府也安插了自己的探子。
然而,从昨个儿晚上开始,就再也没有探子的消息送出来,他知道已经暴露了,女婿虽是惹人厌,但的确是个狠角色。
这一点,徐卫骞不置可否。
陆一鸣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坦白。
“老师,一鸣欠了您知遇之恩,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我知自己没有资格再干涉郁棠的事,但晋王……也并非良配!”陆一鸣道。
徐卫骞怔了怔。
深吸了口气,道:“你是说,晋王娶棠儿是为了治病?”
赵澈有病么?
他怎的不知?
徐卫骞俊脸微沉,女儿刚嫁人,他不是会让女儿守寡的!
同时,徐卫骞对路一鸣的话,也不会全信。
徐卫骞没有表态,面上的表情难以辨别,问道:“你今日来见我,就是为了这桩事?”
陆一鸣发现徐卫骞并未因为赵澈的动机而愠怒,他一时间并不能明白。
顿了顿,方道:“老师,我今日来是要谈谈柳家的事。柳文泽暗中见过我,是想拉拢我。”
徐卫骞眯了眯眼。
柳家开始动作了。
“是么?那你是如何回复他?”徐卫骞试探性的问道。
陆一鸣抱拳,“老师,一鸣为您马首是瞻,只要老师一句话,一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我并未答应柳文泽。”如此一来,他便是直接和柳家划清干系了。也就等同是和东宫对立了。
陆一鸣这是在表态,他和徐卫骞站在一队了。
徐卫骞看着他,“陆一鸣,你可知你今日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陆一鸣撩袍跪下,“老师,从今日开始,一鸣只凭您差遣!”
徐卫骞放下手中杯盏。
他知道陆一鸣和郁棠和离之后,并没有去求娶郁卿兰,也就说坊间有关他一直惦记青梅竹马的传言是假的。
徐卫骞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和淑妃脱不了干系。
当年街头初见,他从不知世间还有那样的神仙人物。
他如此奋进,就是想和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数年时光转眼而逝,徐卫骞从未后悔过。
对淑妃经年的念想,如今都变成了对女儿的呵护。
他拼尽一切也要护他女儿一世周全。
徐卫骞看着陆一鸣,道:“陆一鸣,你是一个聪明人,理应知道本官最在意的人是谁!本官对你唯一的要求,便是你这辈子务必护着棠儿!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
陆一鸣当即应下,这便是他今日来的目的。
他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老师放心,老师之心愿,便是一鸣之心愿!”陆一鸣伏地磕头。
徐卫骞点了点头。
他虽承认了陆一鸣,但并不代表会真正信任他,不过只是给郁棠多找了一个后盾罢了。
徐卫骞为官多年,“嗅觉”敏锐,他自是知道,京都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
入宫之前,郁棠看见赵澈额头的薄汗。
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火烧火燎,但在今晨之前明明还不曾有这样的煎熬。
不知为何,郁棠总觉得王府一大早就安静的过分。
北焱神色匆忙的过来时,犹豫了一下,方道:“王爷,出事了!”
郁棠一凛,看向了赵澈。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柳家已经开始全力对付赵澈,她虽不曾亲眼目睹过赵澈的遭遇,却是知道,赵澈很快会迎来一次大劫。
赵澈俊脸微沉,即便是蒙着双眼,也仿佛瞪了北焱一眼。
北焱站在屋外,垂头默不作声。
赵澈对郁棠道:“棠儿莫要忧心,我一会就过来送你入宫。”
说着,赵澈迈出了屋子。
郁棠却是没法静下心来,赵澈不知前路如何,她却是知道一些。
若是没记错的话,就在这一年,柳家和炎帝就要对赵澈下手了,这次大约是针对他的身世。
赵澈才是大梁最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打蛇打七寸,柳家和炎帝皆知道,毁了赵澈的第一步,就是否决他的身份。
先皇后死的不明不白,至今就连棺椁也不知在何处。
坊间早有传言,赵澈并非先帝亲生骨血,而是先皇后背叛了先帝……
郁棠在屋内静等着,半天也不见赵澈过来,她实在等不及,就命人将魏嬷嬷叫了过来。
见魏嬷嬷也是一脸愁色,郁棠大约猜到了什么,问道:“嬷嬷,王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魏嬷嬷犹豫,不敢告诉郁棠实情。
王妃被王爷当做是宝贝疙瘩看待着,半点委屈也不让她受,如今晋王府发生了这种事,想来王爷一定会瞒着王妃。
郁棠不喜欢被人供起来养着,她又问,“嬷嬷,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就告诉我吧,我既已嫁给了王爷,便已与他同心同德。”
赵澈能得一知心人,魏嬷嬷也高兴。
她想了想,如实道:“哎,王妃,实不相瞒,王爷他这些过得太苦了,几岁离京,先皇后走时,王爷就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如今又闹了这一出。”
郁棠蹙着秀眉,“嬷嬷,可是外面……开始传言王爷他的身份?”
闻言,魏嬷嬷一惊,“王妃是如何知晓的?”
郁棠不再多问,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她知道赵澈如今是被困京都,他的三十万大军都在关外,炎帝名义上给他无尽恩荣,不过只是将他困在京都罢了。
书房紧闭,门外站着侍卫,郁棠走上前,“我要见王爷。”
侍卫当即行礼,“给王妃请安,王爷在议事,还望王妃能稍等片刻。”
侍卫话音刚落,书房的门扇就被人从里打开了,之后北焱和几个面生的男子鱼贯而出,恭敬的给郁棠行了礼。
郁棠往书房内望去,就见赵澈背对着她站着,背景萧索。
郁棠走了进去,道:“赵澈……你、你莫要多想。”
赵澈转过身,郁棠没法看见他的眼睛,一条白巾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道:“棠儿可是等急了,我这就送你入宫。”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才不要入宫。
郁棠道:“赵澈,我为什么总是瞒着我?我也能帮你,你莫要将我当做一无是处的妇人!”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他和她是夫妻同体,她当真不想只做一个居于后宅,不问世事的晋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奉上,作者明天可以回家了,从明天开始双更了哦,么么么哒~今天大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大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PS:明后天应该能圆/房啦~
第112章
赵澈经历的一切,都是郁棠难以想象的。
她上辈子只在旁人的口中听说过有关赵澈的事迹。
她突然想起来赵澈曾问过师父,有关先皇后的葬身之处,但即便是师父也不知晓。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听闻过先皇后被先帝挫骨扬灰了……
郁棠不知道赵澈是否知情,她也不敢说。
她太明白一个人渴望知道自己父母下落的心情了。
她的娘亲好歹还活在世上。
可赵澈的母后……
此时,赵澈的眉心突然紧蹙。
郁棠的心思都被他窥探的一清二楚。
挫骨扬灰……
呵呵,那个人真够狠的!
难怪他翻遍了大梁,也找不到母后。
“噗——”赵澈一手捂着胸口,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郁棠大惊,“赵澈!你到底怎么了?”
他总是佯装的刀枪不入,面对她时,也总是一副他能撑起一切的样子。
赵澈的手掌紧握成拳,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将郁棠摁入怀中,紧紧抱住,“棠儿,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不准离开我!”
郁棠对赵澈的病一无所知,不知他因何犯病,看着此刻的赵澈,她的心隐隐抽痛。
难以想象赵澈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郁棠几乎是被赵澈“镶”入怀中,她能感觉到赵澈的身子轻颤,和那日机关大赛时很相似。
赵澈,他又要疯魔了!
“赵澈……”郁棠唤了一声。
她以前从不知赵澈也有脆弱的一面。
之前是他护着她。
即便是如今,他还是想方设法的护她,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郁棠心一横,她仰起头来,踮起脚尖,红唇朝着赵澈的唇凑了过去。
她不会亲吻,宛若一个半点不懂人事的少女,在赵澈薄厚适中的唇上轻轻碾压。
上次在地宫,便是这样的亲吻缓解了赵澈的症状。
所以,她才侥幸一试。
赵澈的唇软硬适宜,非常适合亲吻。
郁棠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放开赵澈,试图给自己一点呼吸的空间时,却是再次被赵澈/含/住……
男人的舌极具侵/略,一路攻城略地,郁棠尚未发出的惊呼声突然之间就被统统吞灭。
郁棠本能的反抗,但也只是几个呼吸之后,她学着去迎合。
稚嫩的动作和反应,差点让赵澈奔溃,他今天没有耐心一点点的教她,一切皆是顺应本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了郁棠被放开时,她已经被赵澈放在了书房的梨花木桌案上。
外裳被褪到了胳膊肘,赵澈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急促又热切,郁棠感觉鼻端全是赵澈的气息,她整个人被他的气息掩埋。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赵澈稍稍平复稍许,“你就不怕我将你……”
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郁棠方才是急着赵澈的病,她也没想到自己这样做,就能缓解他的症状。
她实在难以启齿,更是问不出口为什么她一亲他,他就能控制情绪。
门外传来北焱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人了。”
赵澈乃堂堂晋王,京都之中绝对无人敢肆意散播有关他的谣言,这次必然是有人故意指使。
“赵澈,你怕么?”
郁棠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他怕么?
三岁起能听到无数人的心声,甚至听见父皇要杀了他。
七岁去北燕为质,他不是神,当然也会怕。
赵澈唇间还残存着淡淡的女儿香,他的唇故意离着郁棠的仅仅寸许,哑声道:“郁棠,你是这世上唯一问我怕不怕的人。”
“以前我不能怕,现在有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怕。郁棠,我当真欢喜。”他心悦的人,也心悦着他,两情相悦原来是这样令人才沉醉。
郁棠直至此刻,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赵澈突然要咬住了她的耳垂,又说,“今天晚上,你跑不掉了。”
郁棠:“……”
她晓得赵澈的意思,瞬间囧的不行。
脑中里不禁冒出了“早死早超生”的念头,要来就赶紧来吧!
“棠儿,你不后悔?”赵澈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郁棠怔然。
赵澈默了默,没再多言,男人的俊脸如冰雪消融,有了一丝柔情。
他赵澈何其有幸,得一知心人敛他半世癫狂。
……
乾坤殿内,炎帝的面色阴冷,和这盛暑六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澈还没死!
他怎么就那么难死呢?!
炎帝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一定是赵澈太过狡诈,以至于这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毫发无损。
勘察司统领---郭静笔直的站立着,敏锐的警觉性告诉她,炎帝很不高兴。
她常年紧绷着脸,冷峻漠然,宛若一座雕塑。
炎帝长叹了口气,瞄了郭静一眼。
然而,郭静毫无反应。
炎帝想找一个诉说“衷肠”的人都难。
“人带来了么?”炎帝问道。
郭静公事公办的禀报,“回皇上,就在殿外。”
郭静是炎帝的心腹,手段了得、雷厉风行,但话也极少,像个冷血杀人工具。
炎帝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心力交瘁,“让他进来吧。”
郭静半垂眸,退了几步才转身迈出乾坤殿,不消片刻就领着一个肤色白皙的清瘦男子过来。
男子一袭白袍,行至中轴线上,跪地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炎帝冷哼,长话短说,“尔乃巫族中人,精通下蛊之术,晋王中蛊多年,却是至今毫发无损,尔可知罪?”
白袍男子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伏地起誓,“皇上,草民今日定让晋王当场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