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又是一声哼笑。
他听了太多的承诺,如今对诸如“一定弄死晋王”之类的誓言,已经全然不信了。
但人活着总归是要带着希望。
炎帝沉吟了一声,“朕再给你最后一月时限,晋王不死,尔就去死!”
白袍男子颤了颤。
他也很纳闷,怎么晋王这样难杀!
这么多年,他也因为此事折腾的够呛,对晋王赵澈更是恨的深沉,仿佛杀了赵澈已经成了他终生的大业。
“是!皇上!草民定当竭力而为!今日宫宴,草民当场奏魔音,晋王不死也要疯!”白袍男子咬牙切齿应下。
晋王再不死,他都要疯了。
如今的炎帝,对这般信誓旦旦的承诺,再也没了当初的兴致。他怎么总觉得今日还是不能将赵澈如何呢……
郭静神色淡然,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
万寿宫,被选中的贵女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郁卿兰是太子点名要的侧妃,她来时,太子也在。
郁卿兰第一眼看见太子,吓了一大跳。
这才短短数日不见,不成想太子已经清瘦的不成样子,肤色略显苍白,下巴的胡渣刮的干干净净,虽然看着俊朗清爽,但郁卿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亏得太子还有点良心,否则她也没法解禁。
思及太子是她唯一的希望,郁卿兰一入席,就以手捂唇,做干呕之状,之后又含羞带怯的瞥了太子一眼。
太子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心中一阵狂喜。
时隔数日,太子阴郁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已经不能生育,身为一国储君,没有子嗣是不行的,而郁卿兰是最后一个和他欢/好的女子。
老天果然不负我!
太子默默的念道了一句。
只要有了子嗣,皇位已然可以是他的!
“太后娘娘,晋王夫妇来了。”宫人上前禀报。
皇太后以及在场诸人皆停止了谈笑,众人只见一双璧人由宫人领着,款步而来。
晋王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白巾蒙眼,如山间一捧积雪,清风朗月般的俊美。
而晋王妃娇艳欲滴,纵使仅仅淡妆修饰,也恰若夏荷初绽,清媚脱尘,让人见之不自觉的自惭形秽。
他二人走来,引得数人侧目,既是艳羡,又是嫉恨。
这样完美夺目的夫妇二人,是要羡煞旁人呢。
赵澈和郁棠给皇太后行了礼,皇太后发现赵澈又蒙住了眼睛,不免诧异,“怎么?晋王又犯了眼疾?”
这阵子,赵澈的装扮已经在京都引起一阵风靡。
旁人做不到像赵澈这样,即便蒙着双眼也能行动自如,便有不少京中公子以白巾系在额头上,当做抹额来用。
尤其是太学中的诸位学子,一个个皆佩戴抹额,乍一看望去,一片白巾翩然。
赵澈淡淡一笑,“让皇嫂忧心了,我无妨的。”
皇太后面上浅笑,心里却嘀咕:哀家才不忧心,晋王瞎了才好!
皇太后又看向了郁棠,这个十五岁的晋王妃,如今和她是同辈份,瞧瞧人家粉面桃腮,嫩的能掐出水来,而皇太后自己早就年老色衰,已当了数年寡妇。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
皇太后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晋王与晋王妃坐下说话吧。”
今日所谓的宫宴,不过就是给太子与几位皇子相看。到场的贵女,都是朝中各大顶级家族的姑娘,至于到底将哪位贵女许给哪位皇子,还需得炎帝首肯。
郁卿兰已经是太子点名要的侧妃,四皇子赵子翼喝着闷酒,德妃被降了位份,他也不太敢继续嚣张。
又见心爱的表妹,和太子眉来眼去,赵子翼心中更是堵闷。
也不知为何,三皇叔祖和皇叔祖母在场,他更是不敢造次了。
……
炎帝姗姗来迟,先是看了几眼淑妃,没有得到淑妃的眼神回应,又沉着脸落座。
众人起身行礼,宫宴这才正式开始。
炎帝落座后轻咳了一声,皇太后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道:“哀家这里请了几位扬州城来的乐师,太子和几位皇子的婚事也应定下了,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就让乐师奏乐助兴吧。”
说着,皇太后拍了拍巴掌,很快便有一众穿着广袖窄腰的白袍乐师鱼贯而来。
其中一白袍乐师瞄了一眼晋王的席位。暗杀了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他一个激动,险些率先演奏了起来。
晋王不死,他便不能活。
郁棠就坐在赵澈身侧,他二人同用一席,也不知道为何,郁棠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为首的乐师发号施令,众乐师开始演奏。
笛音、箫声、玉埙、筚篥等数种乐器同时奏起。
一时间,万寿宫城沉浸在一片乐音之中。
这乐声甚是古怪,此起彼伏,让听者如置身浩瀚湖泊之中,只能任波逐流。
这时,郁棠突然的手一疼,是赵澈握着了她。
男人的力道很大,将郁棠的整只手都包在了掌中。
郁棠侧过脸看着他,顿时一惊。
赵澈侧面俊挺,薄唇天生上扬,即便他面不改色,但郁棠依然察觉到了赵澈的不对劲。
他手心溢出了汗珠,身子轻颤,因为掩饰的极好,只有郁棠能够察觉。
“赵澈……”郁棠轻唤了一声。
赵澈握着郁棠的手更紧了。
郁棠见过郁棠发病的样子,而此时此刻,便正是赵澈犯病的征兆。
若是让旁人见到赵澈的血眸,后果不堪设想。
上辈子时,赵澈便是被人当魔煞,遭满城追捕。
“棠儿。”男人哑着声音轻唤,“你找机会快走,宫外有人接应。”
郁棠心慌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赵澈在京都这几年只怕是步步艰难,变故说来就来。
“我不走。”郁棠道了一句,脑中里瞬间就有了主意,毕竟她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有法子。”
赵澈窥听到她内心所想,俊脸微怔,白皙的面颊红了红。
同时也期待着。
郁棠说一不二,关键时候容不得犹豫。
她想也没想,身子靠近赵澈,因为两人的身高悬殊颇大,她稍微起身,一手搭在赵澈的肩头,脸凑过去,唇贴在了赵澈的唇上。
她不会亲吻。
但前几次和赵澈亲热时,赵澈的“言传身教”让她“记忆深刻”。
郁棠学着赵澈之前的动作,轻咬慢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变得狂放了,她总觉得赵澈的唇薄厚适中,软硬适中,亲起来也不是很难……
这瞬间,当场诸人皆呆住了。
众人:“……”
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晋王妃如此狂野?!
光天化日之下,即便再忍不住也不能这般行事!
简直岂有此理、不知礼数、太过狂野!
淑妃:“……”一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美人也怔然了。
看来她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不过,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女儿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吧。
赵澈是女儿的夫君,又生的俊美无俦,新婚夫妇难免失控……淑妃觉得自己应该理解女儿。
郁卿兰,“……”难道郁棠当真是赵澈的药?!
一番目瞪口呆之后,在场众贵女命妇,从一开始的不屑,轻蔑,渐渐的转变为艳羡,嫉恨。
“没想到晋王妃这样狂野,你们方才瞧见没有,晋王妃压着晋王在亲呢。”
“啧啧啧,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女子,真真是太……太孟浪了!”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啊!晋王妃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
不过,若是自己夫君像晋王那般丰神俊朗,她们也想时常亲他啊!
淑妃:“……”
有娘生没娘养?
她记住今天嚼舌根子的妇人了!
赵澈的情况一稳定,郁棠就一脸淡定的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事到如今,她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估计不出几日,全京都会知道她在宫宴上亲吻了自己的夫君。
事情真的发生了,郁棠倒也并未有多羞燥。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样做。
赵澈唇角扬起,笑的风流俊朗,牵着郁棠的一只手,轻咳道:“棠儿,辛苦你了。”
郁棠无言以对,“不辛苦。”
“棠儿进步很大。”他又说。
郁棠谦虚了一下,“尚可。”
一旁的贵女命妇们,“……”竟然很艳羡晋王妃是怎么一回事啊?
四公主赵灵儿惊呆了,不过回过神来时,就拉着五皇子道:“皇兄,皇叔祖母,她可真厉害。”
不愧是皇叔祖母,年纪轻轻就已经身份尊贵,做出这样霸道又孟浪的事,竟然还能面不改色。
五皇子心里有种莫名的感伤油然而生。
他还以为自己给郁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
但见郁棠这般迷恋皇叔祖,看来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在场的乐师还在卖力演奏,然而小半个时辰之后,却未见赵澈有任何疯魔之状。
乐师快累的断气了,内心深深的绝望。
炎帝更绝望了。
说好的赵澈会当场疯魔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赵澈:棠儿,女孩子要矜持~咱们回家好好亲~
郁棠:o(╯□╰)o
淑妃:不愧是本宫的女儿,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当年本宫也不敢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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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已经到了午膳时候,炎帝不发话,管事太监也不敢上菜。
白袍乐师们只觉一阵头昏目眩,体力透支,炎帝一时不喊停,他们拼了命也要继续挺着。
而更让乐师想不通的是,明明他们的魔音可以摧毁赵澈,却见赵澈一派泰然自若,毫无反应,甚至那张俊美孤傲的脸上还隐隐透着笑意。
太让人绝望了……
乐师们欲哭无泪,这个时候可不可以直接去死一死算了?-_-||
皇太后年岁大了,经不住挨饿,偷瞄了炎帝好几眼,见炎帝一脸阴沉,但终归是没有爆发出来,皇太后轻咳了一声,“皇帝啊,这都午时三刻了,是不是该传膳了?”
炎帝胸口堵闷,到了这一刻,他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即便是这魔音奏到天荒地老,恐怕也弄不死赵澈。
炎帝看了一眼淑妃。
淑妃身子慵懒的倚在圈椅上,娇艳的面容带着些许困意,却是显得更加妩媚撩人,她漫不经心的抬眼瞪了一下炎帝,宣示她的不满。
不仅仅是淑妃,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厌倦了乐师的奏乐,再悦耳的声乐,听久了也会让人厌烦。
炎帝和淑妃对视,总觉得美人的眼神带刺,无形中划伤了他。
炎帝冲着淑妃笑了笑,淑妃当即移开了视线,一脸不悦。
炎帝:“……”
皇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内心愤恨难以自持,恨不能当场就将淑妃给弄死。
凭什么总是淑妃有恃无恐?!
而她在炎帝跟前无论如何的谄媚奉承,都得不到他半点怜惜!
炎帝挥了挥手,对这群乐师简直是眼不见为净,“都退下吧,开席!”
午膳总算可以开始。
席间,炎帝喝了几杯,借着酒意,对赵澈道:“皇叔,朕对坊间的传言已经有所耳闻,皇叔不必多想,朕一定会严加惩戒造谣之人!”
炎帝昧着良心道了一句。
赵澈似笑非笑,对自己的这位皇侄,他当然要体谅,“让皇上费心了,臣想亲自处理这桩事,皇上国事繁忙,如何能为这等小事伤神。”
炎帝被赵澈脸上的浅笑弄的毛骨悚然。
赵澈总是杀不死,让他不得不怀疑赵澈乃天命所归。
……
午膳宴席结束之后,众人在万寿宫赏荷,郁棠如今身份尊贵,贵女和命妇们也不敢直接靠近。
明华给郁棠行了礼,“王妃,我还没恭贺过王妃大婚,今日趁这个机会,给王妃道喜了。”
明华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郁棠,她真是没想到郁棠会是这样大胆的女子,竟当众亲/吻了晋王。这太刺激了!她还从未听闻过,京都谁有这般胆量。
郁棠一眼就知道她在笑什么。
郁棠神色赧然,她亲都亲了,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多谢明姑娘,对了,明姑娘可是要许配给五殿下?”
五殿下赵子谦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郁棠就多问了一句。
明华耸肩,拉着郁棠说悄悄话,“我祖父倒是这个意思,但表哥并不想娶我,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想来姑母不会赞成这桩婚事,不然前阵子也不会亲口否决了我兄长和四公主的婚事。”
郁棠默了默。
淑妃的心思深沉,不是她能够揣测的。
这时,明华拉了拉郁棠,低声道:“王妃,你快看,柳大公子朝着咱们这边走来了,上次便是他救了咱们。”
明华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郁棠担心她会被柳文泽诓骗,道:“明姑娘,上次的事未免太过巧合,柳家人不可信。”
明华并不蠢,她是归德侯教出来的,又是淑妃的侄女,心智绝非是寻常闺中女子可以比的。
“多谢王妃提醒,否则我竟差点误了大事!现在想起来,我与王妃被掳那日,的确是存疑。”明华道。
柳文泽今日一派人模狗样,他生的俊朗,又是柳家下一任家主,身份尊贵,所到之处,引得贵女们频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