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浓——沈惊春
时间:2020-02-25 10:33:09

  “宁语迟,这个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
  离开裴家时,保姆给她找了一个纸质购物袋,让她带走自己的衣服。
  她道了谢。
  裴今对她的妆容课程表示感兴趣,很欢迎她的下次到来,分别时,她甚至有些不舍。
  这一片富人区,半天不好打车。她沿路边往大路上走,那里车流量多一点,兴许更容易。
  没多久,身后开过一辆奔驰车,明明已经开出了几米,硬生生又倒了回来。
  副驾车窗降下,驾驶位的男人探过头问:“美女,天这么冷,想去哪儿?我捎你一段吧。”
  宁语迟看他一眼,这男人模样年轻,身上充满那种游手好闲富二代都会带有的气质。
  她说:“不用,我们不顺路。”
  男人挑眉:“瞧你说的,不管你去哪,我都顺路。”
  这种明显意义的搭讪她不是第一次碰见。
  宁语迟淡定回绝:“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奔驰车停在这里,有些阻碍后面的车辆通行。
  后面喇叭滴滴,男人见状,只好遗憾地升上车窗。
  “好吧。”
  这富二代一脚油门,奔驰车快速离开,宁语迟收回视线,身旁又是唰一声。
  车辆带起的冷风,卷到她脸上,又冷又硬。
  她抬头,就看到刚刚驶过的宾利,一串车牌号十分眼熟。
  是裴行舟的车。
  他的心,远比这冬日的风,还要更冷几分。
  *
  晚宴如期举行,到场的都是一些名流权贵。
  裴行舟来得不算晚,举目一看,该来的倒是都来齐了。
  今天是徐家大小姐的生日,那徐小姐刚刚留学归来,第一次在国内举办生日宴,徐家的排场很大,甚至请了一个一线歌手,此时正在舞台上弹琴唱歌。
  晚宴场地不小,众人举着酒杯,穿着礼服,三三两两谈笑风生。
  在这种权贵云集的地方,娱乐圈的明星,只是不起眼的陪衬。
  “行舟,你来了。”
  徐父见到他,手握香槟,朗笑着迎过来。他拦住路过的服务生,给裴行舟递了一杯酒。
  裴行舟端起来,与徐父碰杯。
  “伯父。”
  徐父笑呵呵的,戴了金边眼镜,看着斯斯文文,很有涵养。
  他拍了拍他的肩:“不用客气,你父亲是我的好朋友,我也算看着你长大,咱们两家亲如一家,不用太拘谨。”
  裴行舟点头:“是。”
  徐父向后方招手:“晚清,过来。”
  后方一堆名媛围在一起,最中间那个穿了一件白色礼裙,样貌温婉大方,气质上佳。
  听见父亲的呼唤,她向身旁的姐妹们点头致意,说了声失陪,接着款款走过来,站在徐父身边。
  “爸爸,您找我?”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说过的,你裴叔叔家的孩子,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他不陪你你还不高兴呢!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徐晚清颔首,接着转过身,露出得体笑容,“行舟哥,好久不见。”
  平心而论,徐晚清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孩,一身书卷气,应当是每个长辈都会喜欢的名门闺秀,纤纤淑女。
  裴行舟看到她,神色淡淡的:“你好。”
  徐晚清微微偏头:“不握个手吗?”
  裴行舟朝她伸出手。
  她微笑搭上去。
  徐父说:“行舟啊,我们两家经常来往,到了你们这辈更不能断。如今晚清回国,你们平时也要多接触接触,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多照顾照顾。”
  正说着,摄影师举着相机过来,要帮他们拍照。
  徐父一手揽着他的肩,另只手搂着自己的女儿,笑得春风得意,精神饱满。
  “抱歉。”裴行舟阻止了摄影师,向徐父致歉,“今天是徐晚清的生日,理当你们一家人拍,我在怕是不妥。”
  “这有什么。”徐父大手一挥,“行舟,你伯父我,可从没把你当外人看待。”
  徐晚清见状,隐约明白了什么,她说:“照片只是我爸爸私人留念,爸爸常说我们两家交好,我刚回国,还没跟你合过影呢。”
  她听人说过,裴行舟行事低调,甚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流出的照片更是寥寥。
  他那样说,就是不想照片公开出去。
  裴行舟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她温和地冲他笑。
  徐父立即附和,又热情招呼他一起拍照。
  世交的面子不好驳,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他是该同他们有一张合影。
  裴行舟站过去,单手插袋,另只手托着香槟,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容貌坚毅,棱角分明。
  镁光灯一闪,迅速抓捕住这一瞬间。
  “我看看。”
  徐晚清提着裙摆走到摄影师身边,拿起相机一看,屏幕上男帅女美,即便中间隔着一个人,看着也甚为合拍。
  她露出笑容,回头告诉裴行舟:“行舟哥,你拍得很好看呢,要不要把照片传你一份?”
  “不用了。”裴行舟的表情温和且淡漠,随手把酒杯放在一旁服务生的空托盘上,“我不喜欢留照片。”
  徐晚清表情讪讪的,很快用笑容盖过去:“好,我会好好珍藏的。”
  裴行舟颔首,准备走到其他地方。
  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哥!”
  裴行舟循声望去,裴子亦穿着宝蓝色西装,纽扣解开两颗——或者压根没扣,里面搭配酒红色衬衫,看着风骚又招摇。
  他站在不远处,大步流星朝他走来。
  全场这么多人,寿星都没他穿的瞩目。
  裴子亦走到他身边,眼神发着熠熠光芒:“哥,我可算见着你了,去公司找你好几次都没找着。”
  “这位是?”徐晚清走过来,微笑看着裴子亦。
  裴子亦上下扫她一眼,说:“我是他弟,不是一个妈生的那种。”
  徐晚清恍然,她比裴行舟小上几岁,裴子亦二十出头,她跟裴行舟一起玩的时候,裴子亦才刚出生没多久。
  她说:“那这么说,你也要叫我一声姐姐了。”
  裴子亦那双桃花眼总是含笑,看一个人的时候,像能窥探到那人心底的想法,让人无所遁形。
  他翘起嘴角:“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姐姐,我当然开心了,叫我子亦就行。”
  说完,转头对裴行舟说:“哥,你见到我嫂子没?”
  徐晚清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很快被一贯的温和笑意掩盖:“嫂子?”
  “当然,你不知道吗?我嫂子跟我哥情投意合,情比金坚,情深似海,情意绵绵,哇,那真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天……反正一看就知道,什么第三者啊,绝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护嫂狂魔上线,二公子当场来了一个单押x2
 
 
第9章 你浓
  徐晚清看向裴行舟,故作玩笑道:“原来行舟哥和嫂子感情这么好,子亦这么说,我真的很想见见了。”
  裴子亦知道宁语迟跟他哥分了,他生怕此时,他哥会一句话戳穿自己。
  他抢在他哥开口前说:“放心,等到了那个机会,你自然就见到了。”
  说完,裴子亦跟徐父打招呼,徐父同样热情地招待了他几句,简单介绍过徐晚清,就让他们自便。
  来的宾客多,不少人需要招呼。
  徐父不在,徐晚清不好一个人留在这里,说了句“玩得开心点”,也去那边招待朋友了。
  从始至终,裴行舟都没回应过裴子亦编的谎话。
  没承认,也不否认。
  裴子亦看着徐晚清的背影,面上笑着,但那笑容并未达眼底。
  他似笑非笑道:“这徐伯父的女儿,一点都不简单。”
  裴行舟没接这茬,问:“你一个人过来的?”
  裴子亦说是:“爸跟妈在南非,回不来,让我过来代送礼。”
  裴行舟嗯了一声,没多言。
  裴子亦看了眼周围,同哥哥向别处走,嘴里也没停:“刚才你没到,我就听人在说,徐伯父借着他女儿的生日宴邀请这么多人,其实就是想帮自己物色女婿。”
  “商业联姻,将来你也逃不掉。”裴行舟颔首回应那些打招呼的人,目视前方,淡淡陈述。
  裴子亦:“那也是将来,早着。哥,你没看刚才徐伯父看你的眼神,那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他也只能看看了。”
  裴子亦笑嘻嘻的,问:“哥,要是咱爸真让你娶那个晚清,你娶不娶?”
  *
  徐晚清从裴行舟那离开,回到朋友们身边。
  这些人有的是从前同学,有的是发小,徐晚清人缘好,平素出手大方,从不与人发生矛盾,因此朋友也多。
  淑女们坐在一起,优雅地品用沙拉、甜品等。见她回来,忙拉她坐下,一群人很是八卦地问:“晚清,方才跟你合影的男人是谁呀?”
  其中一个说:“你说徐伯父这次是为了帮你挑选结婚对象,该不会是他?”
  徐晚清面颊微红,嘴上还要否认:“是我小时候一起玩的哥哥,你们不要乱说。”
  “那不就是青梅竹马?”
  “一般来说,长这么帅的,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此言一出,徐晚清立即想到方才裴子亦说过的话,放在膝头的手不禁收紧,心里也微微有些不适。
  “晚清……怎么了?”
  其他人见她出神,不由得唤她一声。
  “哦,没,没什么。”徐晚清一笑,掏出手机,“来,我们拍张照吧,难得见一次。”
  *
  “不要做无谓的假设。”
  裴行舟在长长的餐桌前坐下,四面八方除了裴子亦一个亲人,其余都是眼熟的商界名流。
  无谓的假设,跟徐晚清结婚?
  裴子亦解开西装扣,将西装敞开,腰身修长好看。
  他说:“哥,为什么跟嫂子分手。”
  裴行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然见过了,为什么不去问她?”
  他跟宁语迟的事情,没对在日本的弟弟说过,他这么问,显然是已经见过她了。
  舞台上的歌星换了另一首钢琴曲,旋律清越,裴子亦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跟着弹了起来。
  他说:“正是问过,才来问问哥,到底什么理由,怎么就非分不可?”
  周围人有心过来social,见他们兄弟二人在聊天,都没打扰,各自与身边的朋友攀谈着。
  在这热闹的生日宴上,没有人会注意角落里的落寞。
  落寞。
  裴子亦很难把这个词跟他崇拜的大哥联系到一起。
  也许是这宴席上灯光太亮,其他人的欢笑声太明朗,而裴行舟一向沉默,在这一刻被推到热闹之外,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看客而已,又怎会懂这书文戏理中的酸甜苦辣,爱恨痴嗔。
  “是她提的。”
  他的口吻如同在提一件寻常小事,鼻子发出很轻的气音,像在笑,看表情分明没有。
  分手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天是一个寻常的午后,同样在冬日,天气远比现在要暖。
  午睡后她在他怀中醒来,她的手如往常一样抚上他的脸,描摹他的五官。
  温热指尖划过他薄削的唇,她竖起食指,轻轻点在他唇上。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轻轻告诉他:“裴行舟,我们分手吧。”
  “我累了,想换种轻松的活法。”
  裴行舟剑眉轻蹙,他抓住她细瘦的腕,把她手臂扯开,按在一边。
  他问:“换种活法,你拿什么换?”
  他一向冷静,即使被养了四年的情人当面提分手,他看起来也是无动于衷。
  如他这样的男人,金钱权力,地位女人,什么都不缺,走了她一个,自会有无数人会取代她。
  她再漂亮又怎样,这世上的漂亮女人多得是,兴许到最后,她反倒是最平庸那个。
  她用另只手,轻轻摘掉腕上的手,搁在一边。
  她说:“裴行舟,离了你,我会凭本事过得更好。”
  分手分得毫无征兆,他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年近三十,感情也是成熟克制,她要走,他也不会拦。
  感情上的事没必要对外人多言,何况对男人来说,比起向人倾诉,更趋于压在心里,独自去消化。
  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
  裴行舟托起桌上的香槟,轻轻抿了一口。
  喉结滚动,酒水入喉,所有浮起的经年情绪,都伴着这杯酒咽了下去。
  裴子亦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说:“哥,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把嫂子追回来?她心里一直有你。”
  “是么。”裴行舟未置可否。
  见他不为所动,裴子亦只好叹口气。
  “上次嫂子跟朋友来我店里,赶上他们那个台长……谁来着,赵成业,对,那个台长在店里欺负嫂子,老东西色胆不小,身边跟一个,还对嫂子不规矩。”
  摇晃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把杯子搁在桌面,静静地问:“然后?”
  “老东西狂得很,还放话说什么,‘我能封杀你两年,就能封杀你一辈子’,呵,当自己是个人物。”
  “……什么两年。”
  裴行舟偏头,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啊,哥你不知道?”裴子亦惊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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