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当铺——小神话
时间:2020-02-26 09:14:59

  引江城里有一句很火爆的顺口溜:断袖功夫谁专长,相府唐姜世无双;治肾亏哪家强,裂锦山庄找萧煌。
  白箫煌身子骨强壮才能驾驭一百多房小妾,众人暗道此公子定藏有壮阳秘籍。
  自小生在引江城的虞欢,自然听过裂锦山庄萧煌公子肾好的名声,她厌恶地道一句,“我对白公子没兴趣。”
  白箫煌怔了下,本想着凭他风骚的小脸蛋金光闪闪的身份以及身子骨好的威名,没哪个女人敢这么直接拒绝他。手臂往墙壁一撑,将虞欢禁锢在臂弯里,“你眼神确定没问题?”
  虞欢躲了躲,躲不开,使劲瞪瞪杏眼,“好得很。”
  “哦,那就是脑子有问题,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萧煌公子一脸惋惜。
  虞欢干脆将脸别到一边,满眼的不屑。
  白萧煌面上浮出些恼怒,“把脸给本公子正过来,看着本公子。”
  虞欢的脸果真正回来,毫不吝啬攻击对方,“公子你气质凋零,长得很娘们,有什么好看的。”
  ……
  只一句话,白萧煌被气得脸色发飘,咬牙切齿道:“你现在给本公子跪下磕三响头再声情并茂的对本公子说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姿飒飒器宇不凡乃当今绝世猛男,本公子就原谅你。”
  虞欢不屑,冷笑一声,“笑话。”
  白萧煌将拳头掰得嘎巴想,“笑话?呵,笑话。本公子不打女人,但是本公子会让你变成这引江城的笑话。”
  虞欢贴着墙角,不卑不亢,“呵呵。”
  白萧煌眼底浮出一丝玩味,勾勾唇角,倏地对着虞欢的脸蛋亲了一口。
  虞欢涨红了脸,又羞又怒扑过去,对方人高马大,始终牵制着她无从下手,只有那只耳朵暴露在外面,她想都没想,带着玉石俱焚的恨意一口咬下去,嘴里传来血腥味才松口。
  白萧煌没料到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敢跟他放这么一大招,捂着耳朵闷哼一声,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垂下手掌,瞅见一手的血,顿时眼珠子爆红。
  这时,门外脚步声渐近,白萧煌机敏地滚到床下,咬着牙根道了句,“你等着。”
  身子缩进床底下,又探出一颗脑袋,威胁道:“你没看见我,听见没。”说完又缩回去。
  虞欢拭净唇边的血丝,堂堂裂锦山庄少庄主怎会一身毛贼装扮跑来相国府。
  房门猛地被撞开,一位锦袍公子猛地扑到她脚下,抱着她的大腿便开始嚎叫,“虞欢,我对不起你,你说,你想让我怎么死,你说怎么死我便怎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个更晚了更晚了……
 
 
第59章 【09】
  虞欢还未回过神, 华服公子一个箭步蹿到桌旁拎起一壶茶,哽咽道:“倘若, 倘若这茶里下了毒药,你信不信, 我立马喝下去。”
  言罢, 咣地一声仍了茶壶大步跨出屋门去, 指着院中的一口深井道:“你弟弟, 虞支就那么跳了下去,我没逼他同我睡同一张床,我只是趁他睡着时, 为他解了外衫。不成想你弟弟那般贞烈, 竟一头扎了进去, 我请遍了引江城名医, 人还是没救回来。”
  他突然又返回抱住虞欢的大腿, “没了虞支,我生无可恋。”
  没给虞欢开口的机会, 唐姜又噌地站起来跑到井边, 哭得撕心裂肺,“我这就去找虞支, 生前他不肯接受我,死后我也不要放弃一丝机会。”方要纵身跳下去,倏然意识到这样死太不保险了, 为了死得牢靠些, 他又跑到墙角挑了块最大的四方石头抱起来, 泪奔到井边对着虞欢,一脸心塞道:“天地为鉴,我对虞支是真心的。”
  知情人看来,唐姜或许一早晓得虞欢是来报仇的,不过装装样子,不料这疯疯癫癫的公子竟真的抱着大石头跳下去了。
  路过的小厮吓坏了,边跑边嚷:“不好啦,公子第十九次自杀了,快来人啊!下井捞人啊!”
  不消片刻,安静的小院赶来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丁,围着深井施救。
  老相国也趴在井口边哭爹喊娘拍大腿。
  自始至终,虞欢木讷观望。
  没错,她是来复仇的。因进不了相国府,只好借机抢了藏欢楼花魁的头衔,好来相国府伺机杀了唐姜替弟弟报仇。
  悲剧要追溯到一年前。
  虞家住在偏僻的引江河上游,嫌少与人来往,那日,阳光绚烂,虞家姐姐去山上采药,虞家弟弟背了个竹篓去江边捉鱼,一不小心被外出郊游爱好男色的唐姜看对了眼。唐姜不顾虞支挣扎哀嚎强行将其掳回相国府。虞支是个贞烈的汉子,说什么也不肯陪着唐姜一起弯,最后为保贞洁竟跳了相府内的深井。
  虞欢一直想着为弟弟报仇,那茶里的毒药正是为唐姜精心准备的,不成想这唐姜对弟弟情深至此,上赶着殉情。早知如此,她就不必坏了自个名节跑藏欢楼踢馆,只要在家中供个菩萨,晨昏一祷告早晚三炷香,祈祷菩萨一定保佑唐姜公子自杀成功就好了。
  可老天没长眼,抱着石头跳井的唐姜点也背,第十九次被救回来。
  虞欢对着井边忙着吐水的唐姜冷笑了几声,这种你日思夜想想弄死的仇人,一心求死整日忙着自杀,其滋味好笑解气又有一点莫名的尴尬。
  或许唐姜如此活着比死更痛苦,虞欢悟到这一点,默默道了声:“就这样活着吧。”便走出了乱成一团的唐府。
  当她一路神情涣散回到江边虞宅时,院落间的大火燃得熯天炽地。
  这宅子是她唯一的落脚点,父亲早亡,母亲亦于两年前病逝,她同弟弟相依为命,那间不大的宅院里承载着她几乎全部的回忆。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一种从内而外的惊喜。”左耳缠着一包纱布的白萧煌摇着折扇自一旁冒出来。一张脸,笑得很欠扁。
  虞欢握拳,“火是你放的?”
  “没错没错,就是本小爷。”
  对方太过嚣张无耻,出了名的惹不起,她咬了咬下唇,扭头走开。
  白萧煌笑弯了腰,头上的玉冠摇摇欲坠,朝着虞欢的背影呐喊:“喂,眼神不好使的女人,本公子已招呼下去,引江城里不管人鬼畜生谁也不许收留你,不服气的话你且去官府承个状子,让我那当官的二叔以污蔑之罪再赏你几扳子尝尝,哈哈哈哈。”
  这个世道有权就是任性,没权别谈人性。
  家毁了,无奈之下,虞欢去投客栈。白箫煌诚不欺她,全城没有一家客栈肯收留她。
  她进酒楼,掌柜们很一致对她说吃的已卖完了,再让她去寻别家。
  她去路边摊要两个包子,刚捧到手中,立马被身旁莫名其妙火拼斗殴的流浪汉们撞翻。
  她去小巷子口吃碗面,面刚端上来,一位牵着大狗的流氓放狗吞了她的面……
  天黑了,越发饥肠辘辘,被逼无路的她只好去江边下水捉了几条小白鱼烤来吃。
  很不巧,鱼刚烤好,四周静悄悄地围了一群肥猫。不消片刻,她烤好的鱼被猫群吃得只剩鱼骨。
  她怔怔望着篝火旁残缺不全的鱼骨发怔。
  金光闪闪的白萧煌摇着御赐折扇打暗处冒出来,“本公子养的猫几日不见荤腥,多谢姑娘的烤鱼。”
  虞欢气红了脸,胸口一阵起伏,咬着牙根,“本姑娘大度,不与你计较。”言罢,甩着袖子倚坐在一颗花树下,闭眼假寐。
  这个白萧煌,委实不要脸,见他一眼,恐怕要少活好几年。
  耳边,脚踏落花的窸窣声渐渐清晰,虞欢眉心动了下,坚决不睁开眼。
  白萧煌收起扇子,蹲下,凑到虞欢的耳边,阴森森一笑,“你猜,一会这会不会赶来几只野狼陪你解闷,到时候你要用什么打发走狼群?烤鱼肯定不成的,本公子给你出个主意,你将自己烤了喂狼吃就当积了些德,等下了阴曹地府请求判官投胎转世后再也不要遇到我。”
  虞欢胸腔怒气满胀,再也忍不住,睁开眼死瞪着对方,“你……”手指伸出去,抖了一会又收回来,“劝你为自己积点德吧,当心下辈子投胎成一条鱼,被我亲手开膛破肚烤了吃。”
  白箫煌倏地凑近她,一脸暧昧道:“本公子愿意让你吃。”
  ……虞欢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颤抖的手指指着眼前没德行没节操没底线的无赖流氓,“你……我诅咒你……诅咒你……你那一百零一房小妾全跟别人跑了,一个不留。”
  白箫煌似乎对这个诅咒相当满意,点着头,“不错不错,借你吉言啊。”
  虞欢平日养在深闺,不擅长打架斗嘴,只会弹琴,这白箫煌软硬不吃死不要脸,她弱女子一个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原地跺了跺脚,跑远了。
  “喂喂,别退缩呀,你可以换别的法子来对付我啊,跑慢点,别摔着哈哈哈哈哈……”白箫煌黑山老妖般的笑声久久回荡在江边野林中。
  天无绝人之路。虞欢饿得发飘时,藏欢楼的于妈妈对其伸出橄榄枝。
  于妈妈在大街上捡到虞欢时,她已经饿得两眼昏花,耸拉着眼皮对着凹凸有致的于妈妈道:“大伯,行行好,赏我一个馒头吃,我给钱。”说罢要从胸口掏铜子。
  于妈妈原地转了个圈,掏出随身携带的铜镜瞅了一会,确定自己还是个女人后,将被折磨到男女不分的虞欢带回了藏欢楼。
  于妈妈盯着虞欢将满满两大盆白粥喝得底朝天,微颤着声音道:“姑……姑娘你且安心住在藏欢楼里,妈妈我既能经营得起如此规模花楼,定是有些人脉的。即使萧煌公子晓得是我带了你回来,想必会看在我们之前有些交情的份上,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
  盆底被刮得干干净净后,虞欢抬头问,“还有么?”
  于妈妈怔了下,点点头,吩咐下去,“再上一盆。”
  虞欢这才道:“多谢于妈妈收留。”
  “不……不客气,照姑娘的吃法,先前赏赐给妈妈的银子能将姑娘供养上……好……好几年。”
  虞欢在藏欢楼里藏了一个月,裂锦山庄的萧煌公子也没闲着,派出一茬接一茬的人到藏欢楼指名点她,专找晦气,从未断过。
  要么来个满脸成人痘的大汉举着长板斧喝一声:“让虞欢姑娘出来跳个舞,大爷有钱,跳那种一边扭一边脱衣裳的那种。”
  要么是来个羸弱到随时归西的小青年,梗着脖子瘫坐在轮椅上气若游丝道:“虞欢姑娘啊,我大去之期不远矣,此生唯一憾事还是个雏儿,实在无颜面见祖宗。你看你能否行行好将我收了,姑娘大德来世再报,另外告诉姑娘,不差钱儿。”
  还有就是来个印堂发黑双眼呆滞好似过了头七还魂夜诈尸醒来的,板着棺材脸道:“虞欢姑娘,本少爷自小患了面部麻痹症,已经许久不曾笑了,你来讲个笑话逗本少爷一笑,若将本少爷讲笑了,本少爷自会用银子将你埋了。”
  更有甚,有个扛着一麻袋金叶子的土豪大爷一脸沧桑道:“听闻虞欢姑娘琴艺无双,我特来请姑娘出席不孝儿的婚宴。不孝儿抢了老朽的心肝小妾兰花花,还要迎取过门,请姑娘务必在不孝儿的婚宴上弹一首旷世哀曲。就像死了爹死了妈死了全家的那种调调,让人一听就产生自杀欲望的那种。”
  ……
  为了不影响藏欢楼的生意,虞欢每日就跟这些白箫煌派出的各款流氓斗智斗勇。能敷衍的就敷衍过去,不能敷衍过去的接着敷衍……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甚是凄凉。
  期间,下巴颏上蓄起青胡茬的白萧煌,经常牵着两头老虎晃悠在藏欢楼方圆几丈范围。
  藏欢楼的莺莺燕燕憋不住好奇心,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萧煌公子,以至于硬生生把一个风流翩翩的公子逼成个惨无人道的腹黑大叔,并整出这么多花花门道来折磨一个小姑娘。
  “你把萧煌公子怎么拉?”水仙拖着腮一脸期待地问。
  虞欢塞下第五碗米饭,又舀了一碗粥,“不过是骂了他两句咬了他一口。”
  虞欢姑娘是个聪明人,明白此战乃长久持续战,养精蓄锐储存能量才能坚持不懈跟缺德到冒烟的白萧煌斗下去。所以她每天都吃下常人三到五倍的饭量,以保证精力充沛。
  “骂两句好像不是很严重,大不了让萧煌公子骂回来便好,不过咬……对哦,你咬他哪了?”芍药兴奋地问。
  虞欢自顾自往嘴里扒拉米饭,无暇回答。
  “手指?”
  她噙着米饭摇摇头。
  “脸?”
  继续摇头。
  “胳膊或大腿?”
  “……咳……”
  “那你咬哪拉?”一向看她不顺眼的白绻绻忍不住出声问。
  “耳朵。”
  姑娘们一致沉默,彼此面面相觑。
  这个虞欢看似纯真无暇,实则比她们会勾搭人,上去直接咬人耳朵。
  狂野,狂野,委实狂野。
  藏欢楼门外,白箫煌又牵着他那两头老虎左右溜达,唇角始终噙着一股邪魅痞笑,直撩得整个藏欢楼除虞欢之外的所有姑娘心神荡漾。
  最终,将虞欢逼到崩溃的,是一位很有味道的中年大叔。
  大叔头顶金毛狮王发型身着丐帮式流苏破麻袋,腰缠几只夜壶,脚踏露指草鞋,在一群苍蝇蚊子的拥簇下,隆重地闯进藏欢楼,对方呲着大板牙甩个浓重山沟沟口音:“虞欢丫头片子哪旮旯呢?麻溜叫出来,大叔俺不稀罕洗澡,十几年没洗过,俺就点名要虞欢那丫头片子给俺搓澡。”
  大黑牙一面吐着方言,一面从身上抓虱子跳骚,捉到后放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咂咂,然后接着抓……
  想虞何曾受过如此精神摧残,吐完之后,决定反击。
  她怒气冲冲赶去裂锦山庄清算明账暗账大帐小账和总账。行至山庄脚下才发现一时冲动竟忘记带凶器,顺手抄起田埂间一把镰刀,杀气腾腾冲上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我背到升天。先是忘了申榜,再次弄丢了存稿,还有逗狗被狗咬了手指头,不严重,但是打字手疼啊,所以这个星期只有四更,也就是说每隔一天更一章,请允许我先缓缓,下星期会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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