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乐意请安吗?西宫那些太妃整日显得无聊,就让姜姑娘挨个去太妃那儿见个安罢,陪陪她们,正则,你派个人去盯着,一定要让她挨个见礼。”
殷却暄听这话不由得破涕而笑。
她是见识过西宫那些太妃的,兴许是在宫里憋的时间久了,见这个生人话匣子就关不住,个顶个的叫你头疼。
千个百个的问题等着你,又有无数的人生经验要说。
姜太后得知有姬亥这样的吩咐,心里一开始也不觉得有什么,西宫那些太妃在她手里乖顺的像是小猫,缓哥是她侄女,那些太妃不得捧着敬着?便放心让姜缓哥去溜达一圈,权当作散心。
“你说你没事去见皇后做什么?不嫌跌份?皇帝让你见太妃你就去罢,别烦哀家。”尤其今日姜缓哥不经她同意就擅自去了凤和宫,让姜太后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不打算给她出头,姜太后让她清楚,自己才是宫里唯一能庇佑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夹子倒数第二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西宫的太妃们现在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的角色
找工作了吗?
考公务员了吗?
有对象了嘛?
买车了嘛?买房了嘛?
什么时候结婚啊?
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就问你头不头疼?
第31章
姜暖月虽然不能明面儿上与姜缓哥对上,但暗地里下绊子却有一手。她磕磕绊绊的长在太尉府,保命的本事总有一两件,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故事也听过无数遍。
不出几个时辰,姜缓哥去凤和宫勾引陛下,最后惹怒陛下被责罚的消息就传遍了三宫六院,姜太后第一反应是恼火,不经调查就气恼姜缓哥自甘下贱,第二反应就是彻查这些话到底是哪儿传出来的,结果查来查去就查到了自己宫里人的头上,当即发作一番,雷霆大怒。
最后姜太后等着姜缓哥回来给她个交代。
姜缓哥在西宫与太妃们相处了整整一整天,直到过了用膳的点儿,才被放回来,脸色蜡黄的跑去找自己姑母哭诉。
“她们气着你了,都跟你说什么了?你说来给姑母听听。”姜太后浑不在意的问道,语气里隐隐有压抑不住的怒意,这个侄女真是被哥哥嫂嫂惯坏了,竟然会说谎,还敢欺瞒她去勾搭姬亥那个小杂种!那些太妃的性子,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了,怎么会欺负姜缓哥?
姜缓哥哭哭啼啼的跟姜太后说了,姜太后咬牙切齿:“这不是正常的吗?她们年纪大了,疼爱小辈,多关心关心你怎么了?倒是你,这样的小事就觉得自己被冒犯侮辱了!还有你今日去凤和宫,到底是去做什么?”
姜缓哥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跪在下头,想着该怎么圆过去。
姜太后见她这样的神情,当即就一清二楚了,愤恨的摔了杯子在姜缓哥脚边:“哀家怎么告诉你的!你就是这样自甘下贱!你母亲怎么教导你的?明日让她进宫来把你带走,改明儿给你赐个婚事!”
姜缓哥当即慌了,扑到姜太后膝边,嘤嘤哭泣:“姑母,侄女自小就最仰慕您了,这次是一时糊涂,侄女舍不得离开您,求您让侄女伺候罢。您若是赶了侄女出宫,侄女以后怎么见人?”
她若是现在走了,恐怕就没机会再见到陛下了,她怎能便宜了那个破落户定陵郡主还有小小庶女!
姜太后神色有片刻松动,但还是狠心道:“不必商量了,明日就让你母亲把你领回家!省的辱没门楣!”
姜缓哥啜泣声逐渐停了,她知道,姑母不但会成为她的助力,反而会成为她登上皇后宝座的最大阻碍。
姜暖月将接骨草捣烂,混了其他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材,仔细低头闻了闻。
她以往在太尉府经常被殴打,府里也不会给她请大夫,她只能自己偷偷摸索着配些草药敷伤口,这接骨草对与皇后娘娘的脚伤最对症了,比太医院那些太医的药都要好,因为太医是绝对不会把这样气味浓烈的药材用在主子身上外敷的。
只是该如何让皇后娘娘用她的药,着实是个为难的事儿。姜暖月犯愁的看着碗里青青绿绿淌着汁水的草药。
最后再三思索,拦住了前来请平安脉的于太医,三拜九叩的请求他带自己见见皇后,于太医着实为难,这姑娘不是姜家的庶女,现在皇后宫里的宫女吗?他有什么资格带人进去?
但是看着这姑娘磕头磕的青紫,他心软,也教人进去通禀一声,皇后肯不肯见她就不一定了。
殷却暄听说姜暖月要见她,心里不免的疑惑。有姜太后在前,姜缓哥在后,她对姜家人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但是既然于太医开口了,总不好驳他面子,只让人带进来,若是不行再赶出去。
姜暖月一进来,满殿的宫女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这额头上青青紫紫一大个包,还渗着血,不知道让谁用砖头给打了。
“怎么了?”殷却暄低声问皎皎,她眼睛看不清。
“这姜姑娘头上好大一块儿包呢,足足鹅蛋大小,青紫的吓人,都滴血了。”皎皎在自己额头上比划了一大圈。
殷却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发凉,这得多疼啊!
姜暖月又结结实实的给殷却暄磕了个头,看得殷却暄心里跟着一揪,忙叫她起来。
姜暖月感动的热泪盈眶,皇后娘娘果真十年如一日不改性情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善良体贴温柔。
她从怀里捧着药罐递上去,一五一十的说明了来意:“听说娘娘脚上未愈,每每行走都痛如刀割,仆下心疼,特此来献药。”
殷却暄一怔,再点头:“好,东西留下,赏你银钱,下去罢。”好端端一片心意,无论这献的药是什么,她给点儿赏赐是宫里惯例,但这药她实在不敢用。
姜暖月一不是大夫,二又是太后给她的人,这药用着不放心。
姜暖月一听就知道这话有多敷衍,皇后娘娘根本就不会用她的药。就算知道自己身份有别,皇后防着她是应该的,但还是心里发酸。
“娘娘,若是您信不过仆下,正好让于太医看看这个能不能用。”她特意拦了于太医而不是别人就是因这原因。
“若是您还不信,仆下还能给您证明,仆下绝无害人之心。”她将药罐中捣碎的草药往嘴里吃了一大口,也不嫌苦涩难以下咽。
殷却暄瞧的心里一惊,直直感叹这姑娘对自己太狠了。
正则在宫里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也没见过这等阵仗,旁人更是不用提。
既然态度如此坚决,殷却暄便让于太医验了验那一罐草药泥,确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良方,并且没有异常。
“娘娘,仆下可以把方子和计量告诉太医院,让太医院的太医来做,这样省的大家不放心,这都是仆下往常惯用的,不会有事。”姜暖月神情些许落寞,继而又道:“只要娘娘好,奴婢就好。”
殷却暄以进献药方有功,赏了姜暖月两匹绸缎,一对明珠,出手不可谓不大方。
太医院照着姜暖月的方子配了药草,果真有奇效,第二日殷却暄脚上的红肿就消退大半,行动已经不受限制。
姜暖月不在乎赏赐,巴巴地听了皇后脚伤恢复迅速的消息,心里欢喜。
姜缓哥一夜也不曾闲着,她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回响的全是西宫太妃们的唠叨,还有太妃们的脸在眼前转换,让她头痛欲裂。
她想着,该想个法子,让自己留在宫里,哪怕多停留一天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32章
半夜,尊贵的皇帝陛下姬亥悄悄起身,解开了殷却暄缠裹在右脚踝上的纱布,小心翼翼对着灯光看了看,发现竟是快要好了。
太医前日还说要将养多日,况且昨夜他看的时候还好不可怖,怎么会恢复的这么快?于太医是不会骗他的,满满脚上实打实的扭伤也不会骗他。
窗外呼呼的风声带着折断树枝的噼啪声,预示着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凶。骤然降低的温度连带着房内都跟着无端森寒几分。
殷却暄毫无意识,丝毫察觉不到有人对着她的脚踝研究了半天。只是下意识朝着姬亥暖融融的怀抱里蹭去,姬亥求之不得,将温软的躯体抱紧了,贴着她的耳朵蛊惑一样问道:“满满。”
“嗯。”殷却暄梦里听见有人叫自己,嘤咛着应了。
“满满,脚伤好了吗?”姬亥朝着她耳朵上呼热气,耳鬓厮磨。他早就发现满满睡着的时候,有人叫她会下意识回应,不知道问别的什么会不会回答。
沉默……
姬亥等了许久也只等到了沉默。
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依旧沉默。
但是皇帝陛下不能放弃来之不易的乐趣,何况他白日要装作冷淡,不能同她交谈,当即又接连不断叫了她的名字。
姬亥叫一声,殷却暄回应一声,也不嫌烦,姬亥一连叫了半个时辰,并且乐此不疲。
一早,姬亥又恢复了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分明一早看了殷却暄好几眼,却始终忍着,不肯说话,好像这样就能给殷却暄一个教训一样。
当然以殷却暄的脑袋,自是想不清楚为什么陛下第一个晚上好说话的原谅了自己,第二天第三天又板起脸了。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去请教辛幼娘。
辛幼娘对于姬亥能在生气的时候还留宿凤和宫就已经千恩万谢了,自然也不求别的,但是既然殷却暄问到头上,她也只能详细的去分析。
“陛下当夜回来的时候,您与陛下都说了什么?”
殷却暄脸上泛红,搅着手指不好意思道:“这让人怎么说出口?”
“说说罢,老奴又不会嘲笑娘娘。”
在辛幼娘的再三逼问下,殷却暄终究是一五一十的说了,临了还补上一句抱怨:“分明当晚都说得好好的,他也满口答应不生气的,怎么现在还是这样?”
辛幼娘觉得,当晚恐怕是祖宗在天有灵保佑,实在看不上皇后娘娘这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这才点拨灵犀。不然皇后怎么这么出息,还会说情话绕弯子了?
她想了半刻,最后灵光一闪,拊掌道:“老奴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殷却暄眼睛一亮,忙不迭凑过去:“哪儿?”
“您瞧,陛下说是生气,与您冷战,半夜里还要悄悄跑回来看您伤的怎么样,心里必定是有您的。本来就是趁着您睡着了悄悄来的,结果被您抓个正着,又灌了一碗迷魂汤,那五迷三道头昏脑涨之下可不就满口答应了。要知道男人床上说的话都不作数的,他回头想想,还是觉得轻易原谅您亏了!”辛幼娘说得头头是道。
殷却暄听得认真,最后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辛幼娘恨铁不成钢,觉得方才的分析都白费了,想要戳殷却暄脑袋,但又想起她现在是皇后,只得愤愤作罢:“继续灌迷魂汤啊!陛下吃这一套!”
殷却暄皱了眉:“不好罢!而且当时情急之下才说出来那些话,幼娘你让我现在说,我说不出口。”
“那您就与陛下一直冷战着罢!”
殷却暄当然不想整日对着阴晴不定的姬亥,刚入宫时候那个体贴温柔的陛下最好不过了,当即拉着辛幼娘的手撒娇:“幼娘你再想想办法,有没有不说肉麻话就能奏效的。”
“娘娘既然不肯说,那就做罢!”辛幼娘心里一想,说哪有做实在。
“做……做什么?”殷却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辛幼娘见她脸红,知道她想岔了,忙得解释:“您还伤着脚呢?能做什么?前日晚上毅然从床上跳下来的勇气,娘娘您还有吗?”
殷却暄掐了拇指和食指比出来一小截,忐忑道:“还剩这么一丁点儿。”
“这么一小点儿就够用了。”辛幼娘松了口气,忽然转凝重为轻快,笑着把殷却暄的手按下去,对她耳语。
“不好罢……”殷却暄支支吾吾,有些羞涩。
“有什么不好!就用这么一丁点儿的胆量。”辛幼娘照着方才殷却暄的姿势比量出一个一模一样长短的距离。
没等着姬亥下朝,倒是等到了姜太后的病讯,昨天疾风骤雨,太后身体娇弱,竟是一下子病倒了,听说病的还不轻。
自然,姜太后病重,送姜缓哥出宫的事儿就得往后延期了,姜缓哥得侍疾。
殷却暄得了消息,总得往隆寿宫跑一趟,装作有些孝心的样子。毕竟在外头那些人眼里,姬亥可是个大孝子,尊敬嫡母,事事以太后为尊,她作为儿媳,不能跟丈夫唱反调。
说实话,她进宫以来虽没少被太后难为,但都是别人顶在她前头,她倒是安安稳稳的。
第一次敬茶,太后刚想着发作她,华阴公主就来了,把太后怼的好几天没敢出门,宫里珍珠茯苓粉的用量直线上升。
不过外头倒是盛传,陛下与皇后夹在长辈中间十分难做人,可怜陛下娘娘至善至孝。她不知道这没谱的谣言是谁放出去的,当日她与姬亥分明看戏看得痛快,不过这种话百利无一害,她不会傻到澄清。
第二次太后想要往姬亥身边儿塞人,结果人家自己先低头,自愿给她做个小宫女,这么多天不仅安分守己,甚至还立功了。
外人瞧来,他们姑媳二人的关系还挺融洽的,至少不是打的你死我活。
殷却暄一众刚进隆寿宫的大门,就瞧见太后身边的双喜往外走。太监通禀“皇后娘娘驾到”时悠长绵稠的腔调还萦绕在耳边,让双喜面皮一僵。
“给皇后娘娘请安。”双喜笑容僵硬的屈膝请安,地上昨夜下了雨,脏得很,她才不想跪。
正则眼睛一瞪,身后的授训女官也蠢蠢欲动,双喜这才屈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新请安。
“这么着急是去哪儿?”正则皮笑肉不笑。
“……”双喜实在不好意思说,太后让她把皇后叫来侍疾。她这还没出门口呢,人家都到了,总是不对滋味,好像太后多小家子气怕儿媳不来侍疾一样。
“皇后来了。”娇柔清越的声音响起,接着听见珠帘碰撞清脆响声,姜缓哥从里头出来,笑意盈盈的打招呼,面色隐含着轻蔑高傲,还有居高临下的盛气凌人。
跟在殷却暄身后的姜暖月气不打一处来,心痒手也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