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念一想,那就留着晚上好了,也幸亏方才华阴公主来打断了,不然她这满嘴油花印在陛下脸上实在不像话。
华阴公主依旧一身白衣,走路带风,搅得衣袍猎猎作响,潇洒气派的很。
身后呼呼啦啦跟着一帮宫女太监。
“公主用早膳了吗?”殷却暄擦擦嘴起身寒暄。
姬幼宜一见她,眼睛就亮了,上前温和的捏了捏她的脸:“用过了,满满比刚来的时候胖了,气色也好了,果然还是建康的风水养人。”
姬幼宜下手算是轻的了,但是比起姬亥来,就稍微重了那么一些些。
姬亥见姬幼宜上手扯殷却暄的脸,登时面色就拉下来了,看似轻柔,实际用了十足的力气,将姬幼宜的手从殷却暄脸上挪开。
姬幼宜看了看自己的腕子,有些发红。
真是个小气鬼,她又不会吃人!真是的!
“老太妃呢?本宫是来寻老太妃的。”姬幼宜偷偷白了一眼殷却暄,大声问殷却暄。
“祖母刚练完拳,现在应该在冲澡。”殷却暄答道。
对于华阴公主前来寻祖母,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老太妃与公主一向投缘,就算宣王府与华阴公主府再怎么对立,打的昏天黑地,祖母从未说过公主坏话,反倒隐隐露出赞叹的意味,她都有些嫉妒。
“那我就等等。”华阴公主自觉寻了个座位坐下,宫人们将早膳撤下,给华阴公主奉了茶。
姬亥看着茶水的热气逐渐升腾,笼罩着华阴公主那张美艳无双的脸,一夜未睡的头就开始叫嚣,疼的一抽一抽。
一刻钟前,他才与满满约好,一会儿去小憩,结果华阴公主又来了,不得不作陪。
他得出个规律来,但凡是他和满满有片刻温存的时光,必定是华阴公主或是她生的那一对崽儿过来搅局。
千秋宴事毕后,赶紧让殷却骁把媳妇孩子领回封地,别在建康净日里打扰他!
华阴公主闲适的坐在圈椅上,双手搭在小腹,扬了扬下巴,冲着殷却暄问:“前几日我来的时候碰见了陈大夫的药童,那药童好大的年纪啊,看着得有二十七八了。”
“年纪我倒是没注意,不过瞧着气度不凡,还有些亲切。”殷却暄笑着应。
“我瞧着也亲切,这不是巧了吗!那陈大夫听说医术不差,宫里宫外传着呢,说皇后的眼睛好了不少。”说着姬幼宜将自己的脸凑过去:“能瞧的清我长什么模样吗?”
华阴公主那张脸生的实在太有攻击性,美的令人窒息,殷却暄眼睛好了大半,哪里经得起这样面对面的刺激,当即捧着心口:“看得清,看得清,公主收了美貌吧,我快昏厥了。”
“那当真是好了不少呢。不过满满这张小嘴儿真是会哄姑娘开心,亏得你不是个男子,不然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华阴公主吃吃笑着,看得殷却暄脸红心跳,分明公主穿着白衣,极为寡淡,却教她看出了红衣的张扬。
“我哪有,公主最会取笑人了。”
姬亥在一旁姿容秀雅,端着茶盏,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殷却暄的注意。
心里极度不平衡,怎么平时不见满满这么会哄他呢?他生的也极好,怎么就不见满满这样脸红夸张的对着他?
殷却暄对美色痴迷,已经到了忘我的程度,自是注意不到姬亥,光顾着看华阴公主的脸了。
怨不得常听人说华阴公主艳冠建康,当是牡丹真国色。
姬亥不满的又接连咳了几声,终于唤回殷却暄这个没良心的一个眼光。
“陛下,陛下,陛下不会是风寒了吧?昨夜一夜未睡,最容易风寒如入体了。”
殷却暄虽然耽于美色,但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姬亥,赶忙上前嘘寒问暖。
姬幼宜和姬亥合作这么久了,哪儿看不出姬亥的装模作样,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心里骂他小气。
姬亥就是小气!世上没有比他更小气的男人了!
姬亥打蛇随棍上,略带虚弱道:“有些累了,不碍事,满满和姑母继续说话罢,不用管我,满满高兴就好。”
一夜未睡,本就看起来憔悴,这一装可怜,殷却暄心都化了,她原本就是个抵不过美□□惑的。
姬幼宜知道自己再不松口,姬亥这个小人就该记仇了,虽然平日也没少记她的帐。
“满满带着陛下去歇息罢,咱们陛下身娇肉贵,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丁点儿的损失。”
这话字面上没什么差错,但配着姬幼宜那张脸和语气,就不是太对劲儿。
好在老太妃此刻冲完澡,又听华阴公主前来拜访,正巧过来。
“老太妃精神头好啊。”华阴公主忙迎上去,笑着道。
“承蒙殿下挂念,虽年迈,还健壮。”老太妃是真的喜欢华阴公主,喜欢她这个敢爱敢恨的性子。
“听满满说老太妃方才打拳去了,没想到这个习惯老太妃这么多年都未变。”
“几十年的习惯了,哪儿能轻易改掉?方才打拳的时候倒是遇见了个年轻人,手上功夫不错,说是个药童。这样的身手做药童可惜了,就该上战场为国效力嘛!”
说起打拳,她就想起方才碰见的那个年轻人了,小伙子体格不错。
听老太妃一提药童,华阴公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地牢外见着的陈大夫的药童,顺口问道:“可是个面上覆着面具的男子?”
“正是。”老太妃点头,又感叹:“若是骁儿在,兴许也这么大年纪。”
华阴公主笑笑,不接话。
老太妃旁敲侧击就是想引出殷却骁,她猜得到,华阴公主至今未婚,多半还是挂着她那孙儿。虽然每次提起殷却骁她的心跟剜了一样疼,但这次不得不提。
“殿下可有瞧上眼的年轻人?”见华阴公主不说话,老太妃主动提起。
“实不相瞒,老太妃,本宫一直觉得,他没死,他不可能死!”华阴公主低着头,纤长的指甲拨弄着茶盏,声音淡淡,却莫名有种力量,和近乎执拗的执着。
~
姬亥与殷却暄解了衣裳,放了床帐,躺在床上,浅色的床帐养眼,殷却暄昨夜睡饱了,她怎么也睡不着。
这样干巴巴的躺在床上,对她而言简直是一种酷刑,她也不敢动,生怕吵到姬亥。
但是说好陪着陛下小憩,她得言而有信,不能出尔反尔。
姬亥听她呼吸不匀,便知她焦灼,必定也是睡不着,但也不甘心就此放过她,遂将手臂搭在她腰上:“满满若是无聊,不若给我唱个小调,我长这么大不曾出过建康,也没听过别地方的小调。”
他偷偷摸摸给满满唱了好几次了,她唱一次给他听也于情于理罢。
殷却暄翻过身,面对着他,想了想。陛下生的这样好看,给他唱首歌也是可以的,何况陛下昨夜未睡,还是因为她。
她像是哄孩子一样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着姬亥的胳膊:“那给陛下唱平阳的小调吧。”
姬亥累了,迷迷糊糊点头。
戊土的地不下雨啊
它只落沙
黄沙漫呀漫
漫过了我的头顶
家里的阿娘还等在我回家吗?
戊土的天不落雨啊
它只降霜
霜花飘呀飘
飘进了我的血里
村头桥边的柳树该有多高了?
……
殷却暄缓缓唱着,比起姬亥跑的山路十八弯的小曲儿,殷却暄唱的不知要好听几百倍。
这是平阳军营里流传的一首歌,一群大老爷们喝多了,想家了,就抱着酒壶一边哭一边唱,哥哥给她唱过无数遍。
经过殷却暄柔软的嗓音,该粗犷沙哑的歌陡然变得缠绵凄婉起来。
姬亥已经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殷却暄还在唱着。
窗外的殷却骁听着隐隐飘荡的歌声,不由得驻足,眼眶泛起红。
歌声渐渐弱了,原本不困的殷却暄竟是也有了睡意,与姬亥相拥睡去。
小太监一溜小跑,冲着江从耳语几句,只见江从的眉毛皱成了条毛毛虫。
这些糟心的老头子,他本来还想趁着陛下睡着自己也去补一觉,现在是补不了了,得去应付那些老家伙了!
呵!
御史台那群人清贫的只有一把骨头硬邦邦,砍头视为风吹帽,撞柱当做雨打衣,一点儿小事就能弄出个死谏。先帝砍了一茬又一茬的谏臣,但这东西就跟蟑螂似的,怎么也杀不干净,连先帝那样铁血之人最后只能妥协。
江从拍拍心口,得好生应对。
他堆起虚伪的笑,匆匆赶到御书房门前:“徐大人,陈大人,梁大人,李大人,近来可安康?”
四位御史台的大夫老眸磕碜眼,鸡皮鹤发,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的精光把江从唬了一大跳。
四人纷纷对江从这个宦官表示不屑,一句话也不想说,江从也不介意,只是满脸堆笑。
他要是有丝毫的态度不好,明儿他们四个老家伙就得齐齐上奏说宦官误国了,陛下还得头疼好一阵。
所以他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主要别给陛下添麻烦。
“陛下呢?臣等要面见陛下,皇嗣一事,事关社稷!”徐大人耿着头,朝着前头虚空一拜,一本正经,满脸严肃。
江从眼睛一转,昨日上的折子,今日没得到回复就找上门了,真是心急,但还是嘿嘿道:“这陛下也知道诸位大人忧心社稷,所以对皇嗣之事格外担忧。”
“所以陛下这不就去和皇后娘娘圆满大人们心愿了嘛!陛下现在应当是不方便……大人们,要不请回?”
江从说得含蓄,几位老古板脸臊得通红,陈大人跺着脚,羞道:“白日宣淫!有伤风化!”
几个大人嘴里不断喊着“有伤风化”,然后羞愤离去。
江从摇了摇拂尘,朝着他们尖声喊道:“大人们,仆下就不送了!一路好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几位大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江从: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是什么让我三更,是爱吗?是责任吗?
都不是,是贫穷啊!
(亲亲在下一章)
第57章
传说中为正在为皇嗣努力的帝后睡得香甜。
一个时辰后,殷却暄率先悠悠转醒,盯着姬亥那张脸看了许久,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缓缓贴近,唇对唇轻轻碰了碰。
一醒来就受到这样的美色冲击,她有点儿把持不住……
都道食色性也,她这也是人之常情,况且陛下是她亲夫君,她亲一口也不犯刑法。
她的唇刚离开姬亥的唇边,就看见姬亥纤长的睫毛缓缓睁开,浅色的眼瞳温柔如水的看着她。
殷却暄正愣着,姬亥的手掌贴在她脑后,往自己方向压了压,闭眸加深这个吻。
殷却暄最后气喘吁吁,脸蛋酡红的软在姬亥怀里,姬亥脸埋在她颈窝处,平复着躁动。
姬亥的呼吸洒在她的颈窝,有些发痒,殷却暄下意识动了动,却被姬亥按住,声音喑哑低沉,蹭了蹭她道:“乖,别动。”
殷却暄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腿弯处火热坚硬的物体告诉她得安分点儿,她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生怕姬亥兽性大发,真就白日宣淫了。
心里掐着时间,过了好半晌,她才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好了吗?”
姬亥低头在她颈上轻轻咬了一口,耳鬓厮磨,嗓音带着未退尽的□□:“再躺会儿。”
殷却暄怕再躺真躺出事儿来,赶忙找了个借口:“六尚宫要来汇报半年里宫内进项开销,臣妾恐怕不能陪陛下再躺下去了。”
这个借口有些拙劣,宫里都是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汇总,现在才五月初。
殷却暄刚扯了个幌子,就见端福小心翼翼进来,见二人是醒着的,露出个幸好的笑容。
“娘娘,平湘王求见。”端福弯着腰低着头,不敢乱瞥乱看。
“平湘王?”殷却暄疑惑,她也不认得这个平湘王,惯日里没什么接触,怎么好端端他要来见自己?
殷却暄转头,用眼神询问姬亥。
姬亥的神色有些复杂,他险些都快忘了姬旼这号人。
一个月前姬旼初进建康时候,与他说要见见满满,被他拒绝后也没什么动静,他只当姬旼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姬旼还记得这茬事儿。
见殷却暄用眼神询问,他只得老实作答:“岑满霜正是姬旼夹带进来的,与你哥哥,以往应当有私交。”
岑满霜是姬旼带来的,那算是殷却暄的恩人,又听姬亥说与哥哥有故,她自然是要见见。
宫人们又忙碌起来,替她穿衣梳妆。
姬旼天生一张笑脸,俊俏倜傥,素来得姑娘夫人们喜爱。
殷却暄一见就觉得可惜,只可惜自己没有个姐妹,能许配给姬旼。
姬旼与殷却暄闲话了一会儿,便直入正题:“听闻老太妃来了,现在正住在娘娘这儿?”
殷却暄点头,她没想到,祖母竟是这样的受欢迎,一个两个的都要寻她。
姬旼害羞的咳了一声,也不墨迹,直接道:“都是自己人,小王这就直截了当了。就是我这看上个姑娘,追了人家好几年,也不见人家松口,姑娘跟老太妃关系好,我就想请老太妃在其中说和说和,把我这婚事成了。
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没娶上个媳妇,我父王母后在天上也不得安宁。”
姬旼说话带着封地那边的口音,亲切又有趣,不自觉就能拉进距离,尤其这他这人自来熟,三句两句话殷却暄就拿他当朋友了。
殷却暄来了兴致,撑着头,不自觉朝他靠近,掩着面压低声音问:“那我能冒昧问一句,那姑娘是谁吗?让你这么朝思暮想的。”
姬旼脸红了红,鲜少带了几分扭捏:“那不行,等回头我成亲你就知道了。”
“那我再问你,你找我祖母帮忙,先来拜见我是什么道理?你应当直接去找我祖母才对啊。”
姬旼一拍大腿,叹道:“害!咱们不都是年轻人,能说上话嘛!我可不得先找你打探一下太妃的喜好,例如她喜欢什么样儿的年轻人,万一喜欢稳重的,我好投其所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