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却暄打了个呵欠,点点头,迂腐有时候也不全是不好,至少他们脸面意识比别人更强,有点过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前不动他们,是因为他们虽然迂腐不化,但的确没犯错。既然没犯错,就得给他们制造点儿错当做小辫子,梁王是个纨绔子弟,他万事不懂,给御史台监察中增添了麻烦,也是正常的。
他们要是还想要最后的脸面,就什么都别说,给他们荣加个虚衔回乡养老,要是撕破脸皮,那就天牢好相见。”
他刚讲完,一低头,就看见殷却暄睡着了,像只奶猫儿一样依偎在他怀里,面容恬静,满是依赖。
好像有孕之后,她睡起觉来更容易了,就是偶尔任性,睡前要讲个故事。
他讲了好几遍书生与女鬼的故事,引起了她不满,于是改成了讲朝中之事。好在只要是新鲜的,她就不挑,睡得很快。
临睡之前,他照理去偷偷摸摸和宝宝打个招呼,说晚安,将脸贴在殷却暄的肚子上,却猛然察觉到她肚皮一处猛地一动。
姬亥激动的手脚不知该怎么摆放,眼眶红红的,恨不得跳起来,又怕打扰了殷却暄,只能咬着拳头,宣泄自己的激动。
这应当是宝宝第一次打招呼,满满说宝宝安静的过分,从未有过胎动。
他摸了摸殷却暄的肚子,压制住兴奋,平复好呼吸,轻轻道:“乖,睡吧,明晚还讲故事。”
手心处又被踢了一脚,姬亥兴奋不已,这是宝宝在回应他。
他明天一定要和满满炫耀,让她羡慕自己!
姬亥轻手轻脚的躺下,盖好锦被,但是他一闭眼,就是宝宝踢他的手掌,他愈发睡不着了,又不敢多翻身,怕将殷却暄吵醒。
于是睁着眼睛盯着床顶,兴奋回味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眼下顶着乌青,但还是情绪高涨。
殷却暄看他的样子,给他用热鸡蛋滚滚:“陛下昨晚上去偷鸡了?”
“满满,宝宝昨晚踢我了?”姬亥的语气像个得到糖饴的小孩子,在跟伙伴们炫耀。
殷却暄动作一顿,有点儿嫉妒:“什么时候?”
“你睡着之后。”他一挑眉。
殷却暄把鸡蛋塞在他手里,让他自己敷,想着今晚一定要晚点儿睡。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厉害!又日万了!
公司高层早就看御史台F4不满,所以御史台F4在wuli齐言瑨回归之后被公司雪藏,宣布就地解散。感谢在2020-03-03 21:18:52~2020-03-03 23:5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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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齐言瑨与平湘王回朝之后,姬亥对其大肆褒奖,尤其齐言瑨接管御史台,一时间更是在朝中风光无量。
与之相反的就是御史台的四位老大人,他们说好听是赐金回乡荣养,实际上是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被赶出朝堂了,陛下不愿意撕破脸面才给了虚衔。
四人在朝中树敌无数,多是人对着他们喊恭喜,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们劝陛下三思,恳请四人留下的。
姬旼受过封赏之后,停歇几日便要赶回封地。
齐言瑨一回来,梁王在建康暂代按察使的日子就到头了,他竟是在其中得到了些许趣味,一时间有些恋恋不舍。
姬旼安慰他:“按察使是个正正经经的职位,不是成日里胡闹就行,这位置不合适你,你还是回去当年的闲散亲王合适。”
梁王委委屈屈的问姬亥:“陛下,建康里还有没有合适我的职位?”
姬亥笑着上下打量他一番,举杯敷衍道:“来,梁王,喝酒喝酒。”
梁王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当即委委屈屈的抱着酒樽痛饮三大杯。
姬旼拍拍他的肩,带了几分醉意:“虽然你一事无成,好吃懒做,但你封地里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们的王回去。咱俩后天启程,搭个伴。”
梁王拍开他的手:“我才不和你一起走!我等着宣王回来,和他一起搭伴儿,你文不成不武不就的,回头路上遇着危险也不能保护我!我家王妃还等着平平安安回去团聚呢。”
“我家王妃”这几个字简直一击毙命,姬旼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追求姬幼宜,中途得知人家孩子都生了,不可谓不心酸。
姬旼白他一眼,扭头喝酒去:“你怕是忘了,宣王封地在西北,咱俩在东南,哪儿顺道了?”
梁王打死都不肯承认是自己记错了,两个人喝得面红脖子粗,作势就要扭打起来。
“王妃!王妃!快来救本王!”梁王一边被打的掉眼泪一边呜呜的喊着他的王妃,可惜喊了半天也等不来。
梁王妃将门虎女,平日里梁王惹了事儿都是往王妃身后躲。
虽是为齐言瑨和姬旼举办的洗尘宴,齐言瑨却宛如一个局外人,只偶尔姬亥唤他的时候说句话。
好在人人都知道他性子冷僻,也不强求。
平湘王和梁王打的伤筋动骨,下不来床,原本订在后日启程,迫不得已在床上多躺了半个月,这一躺就正好躺到了宣王剿匪回来。
梁王洋洋得意:“你看,不是还得和宣王一起走!”
“你快闭嘴吧你!”姬旼咬牙切齿的骂他:“咱俩等到现在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宣王这次回来带了不少赣南特产,大多都是为怀孕的妹妹和两个孩子还有姬幼宜准备的,至于姬亥,他顺手意思意思带了只老山参。
殷却暄的肚子已经四个多月,才微微有点儿显怀,从背影看还是依旧的苗条,丝毫没有平常妇人的臃肿。
姬亥总是担心她营养跟不上,所以才这样纤细,太医时常诊脉倒是说孩子异常的建康,小点儿好,小点儿生的时候不遭罪。
反复再三确认,姬亥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孩子是个偏心眼儿的小家伙,自从姬亥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后,他就再也没这个好待遇了,专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活动。
他有时候常常跟殷却暄抱怨:“这孩子一定不是个小公主?”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殷却暄反问他。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他一点儿都不贴心。”
“那下次给你生个贴心的。”殷却暄挑挑眉,摸摸他的脸以示安抚。
“满满真好。”姬亥脸颊贴着殷却暄的手心蹭了蹭。
这胎怀的省心,殷却暄没害喜也没觉得累,最多是烦躁点儿,所以二人都觉得,多生几个未尝不可,身边热热闹闹的。
十一月廿九,难得飘了半个月雪花的建康放晴,又因着化雪,天气格外的寒冷,风吹在脸颊上就跟刀割一般。
齐言瑨和姜暖月大婚也订在这一天,是难得的吉日。
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新娘子九族都被诛了,现在人还寄居在齐府,她到底要从哪儿出嫁,难不成从齐家嫁到齐家?
殷却暄一大早就醒来,挺着肚子开始忙碌婚礼。
凤和宫里张灯结彩,处处飘红。姜暖月是她的人,她要让人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从宫里出嫁。
华阴公主看在殷却暄的面子上,也派容星给姜暖月送上添妆。
宣王早就已经回了平阳,不知华阴公主是什么意思,她并没有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去。
到底是人家两个的私事,就算是亲生妹妹,殷却暄也不好过问,于是选择装聋作哑。
姜暖月怕极了殷却暄在这人多的地方转来转去,万一小皇子有什么损伤,她这辈子都得愧疚。
殷却暄的肚子五个月多一点,隆起个不甚明显的尖尖,若不细看,也不太像个孕妇。
从丑时多一直忙碌道辰时,众人忙的足不沾地,才将一切都安顿好。
齐言瑨作为圣山面前第一大红人,人太冷傲,能搭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成亲无外乎是个天赐良机,朝中大臣来了一半,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一时间门庭若市。
拉帮结伙,就趁今朝!
不过都自诩名门望族,倒还不至于像一群乡野村夫一样不着四六闹哄哄的。
齐言瑨平素黑衣,今日换了新郎的红袍,倒是中和了那份冷峻,多了点儿平易近人。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更俊俏了几分。
齐大人一个鳏夫,辛苦把儿子拉扯大不容易,看着齐言瑨红袍锦衣,私底下鼻涕一把泪一把。
及至众人在齐府观礼,听说新娘的花轿是从宫里出来的,皇后娘娘亲自为其送嫁。
所有人都交口不绝,小齐大人不愧是宠臣,竟能让宫里给这么大一个面子。
少有人知道,齐言瑨是抱了媳妇的大腿。
皎皎看着凤冠霞帔的姜暖月羡慕不已,倒不是她想嫁人,就是觉得这身衣裳好的紧。
尚功局十几个绣娘赶工出来的,大片的刺绣和珠玉,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女子能挡得住。
殷却暄自然注意到皎皎渴望的目光,以为她是恨嫁了,略微沉吟半刻,便打定主意。
等将月儿嫁出去之后,她一定要给皎皎也寻个如意郎君。
齐言瑨成亲第二日,就得了姬亥圣旨,封其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一时间齐言瑨成了全建康女子的择婚标准。
不拈花惹草洁身自好,长得俊俏,官职高,俸禄多,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而姜暖月也成了艳羡和嫉妒的人选,同时也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姑娘的人生榜样。
也有不少夫人揪着自己女儿的耳朵耳提面命:“多学学小齐大人的夫人!”
十二月份的时候,梁王写信给姬亥,说他王妃有孕了。
问问若是各生一男一女,能不能结为亲家。
姬亥想着梁王又傻又白又甜的样子,浑身上下一个寒颤。
原本他家太子的脑子兴许都不怎么够用,万一梁王的女儿像梁王,那他将来孙子孙女恐怕一生下来就是个小傻子,得吃多少核桃仁才能补回来?
不行不行!他不同意。
殷却暄想着梁王的性子,也颇为担心,两个人一合计,便将齐言瑨给出卖了。
姬亥提笔,真诚的给梁王回信。
吾儿婚事已定,系按察使齐言瑨子女。
梁王收到回信颇为失落,心想陛下怎么就能看上齐言瑨这个亲家呢?
万一齐言瑨的女儿或者儿子也跟他一样生了张冰块脸,或者齐言瑨就生不出孩子呢?
齐言瑨与姜暖月刚成婚,孩子的事儿连个影儿都没摸着,就被推出去当挡箭牌了。
殷却暄的预产在四月下旬,不冷不热,春暖花开的时候,这时候生产,大人孩子都不遭罪。
寒冬腊月还好点儿,尤其是夏日炎炎,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产房里也不能透风,捂得严严实实,简直能要人命。
前六个月几乎没感觉,甚至殷却暄都没怎么觉得身上累赘,到了最后三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吹气球一样的长大,她才觉出腰酸背痛。
每日站也不是躺也不是,恨不得把孩子从肚子里掏出来。尤其□□个月的时候,经常半夜睡着睡着觉腿就抽筋。
姬亥时时留神,她一有异样便起身给她揉腿。
殷却暄一边抽筋一边哭,好不凄惨。她现在才觉出生育辛苦,简直是活受罪。
姬亥与殷却暄感同身受,她腰疼的时候,他好像腰也要断了,她抽筋腿疼,他的腿也不舒服。
原本还觉得这个孩子怀的省心,现在看来跟索命差不多,若是有机会,就生这一个,好好教着。
时光跌跌撞撞飞奔到了四月,阴历的三月廿一。
天公不作美,暴雨倾盆,好像云层被豁了个口子,用盆往下界浇水,好在光是下雨,并未打雷。
老太妃得知了殷却暄的预产期,提前半个月就长途跋涉进宫了,为了陪她生产。
来往的宫人端着热水,穿梭在凤和宫的长廊,产嬷嬷咬着牙指挥。
她们紧张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皇后若是在生产上出了事儿,她们都得陪葬。
殷却暄打死都不肯让姬亥在产房中陪着她,她实在是过不了心里的那股坎儿,那么丑,她才不要让他看见。
姬亥好说歹说都没法说动她,只能忍着焦虑,去外面坐着等。
姬幼宜与姜暖月都,冒着雨入宫了,裙角衣摆都被打湿,有些狼狈,一进来就要往产房里钻。
姬亥将将两个人拦住:“满满不让人进。”
姬幼宜满脸着急:“我生过孩子,多少有些经验,我得进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但态度明显没有方才那么强硬了。
姬亥又皱着眉心不在焉的重复了一遍:“你现在进去只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姬幼宜长叹口气,颓然的落座:“里头产婆怎么说?”
“说是羊水破了,大概今晚就能生出来。”老太妃面色还算冷静,但搓着佛珠的手却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原本不信神佛,但自打满满怀孕后,她就开始偶尔求神拜佛,希望上天能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怎么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是说生孩子特别疼,都要哭的吗?”姜暖月没生过孩子,也不了解情况,现在只靠着以往别人的口述回忆生孩子到底是怎么个过程。
姬幼宜安抚她:“刚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疼,尚且能忍住,而且若是一早就叫喊出来,到了后头便没有力气了。”
姜暖月点头:“那我现在去煮点儿东西,给娘娘补充体力。”说罢转头就出去了。
姬幼宜赶忙追上她:“把伞打上。”
“嬷嬷,本宫有点儿害怕。”殷却暄感受着腹部的阵痛,还有周围陌生的人,惶恐放的更大,她刚才就不应该把陛下和祖母他们都赶出去。
“娘娘不要怕,不紧张不紧张,越是紧张就越是容易出现问题。”产嬷嬷安抚她,让她深呼吸,不要太紧张。
殷却暄点头,但是她心里还是怕的很,肚子一缩一缩的疼:“我还是有点害怕……”
辛幼娘给她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娘娘,要不要叫老太妃和陛下进来。”
殷却暄眨眨眼睛:“把祖母叫进来吧,我想同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