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宠公主娇养手册——吃颗仙桃
时间:2020-03-08 09:33:35

  阮阮已经无法安心坐着,她看着镜中红装金钗的自己,眼睛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空洞无神,藏着似有若无的慌乱。
  那是对未来的恐惧。
  以后,她的眼睛,不会一直这样茫然下去吧?
  喜蕊捡起刚才掉落的金锦盒,打开后看到两枚玉佩,泛着柔和的莹莹微光,千金难买的一对,姝仪宫的珍宝没办法搬空,这是最贵重的东西:“公主,奴婢还以为您把它扔了呢!”
  阮阮茫茫然地看了一眼,低声说:“没有,我忘了。”
  “那咱们日后卖了?能换好多钱。”喜蕊可惜满宫的珍宝不能带走,瞬间变成了财迷。
  阮阮垂眸去找眉笔:“以后再说啊,不急。”
  在空荡寂静的屋中待着过于沉闷,她打开门,听到远处传来热闹的丝竹鼓乐声,双手拄在凭栏上,再有两个时辰,就要离开这个繁华的宫殿了。
  竟然有些不舍。
  下面传来一阵遭乱:“世子,您不能进去,时辰未到,这不合礼仪。”
  礼嬷嬷苍老的声音很是着急,根本拦不住穿着红色喜服的人。
  因着沐阳阁是公主的闺阁,旁人不能乱进,礼嬷嬷站于台阶前,看着贺允勋的背影,不知自己该不该踏过这道线。
  算了,人家就快要结为夫妻了,可能只是说些体己话。
  贺允勋踏上高阁,步子走得匆忙,一抬眼就看到双手握着红栏的阮阮,他愣怔了一下,无边夜色中,月亮悬挂在天边,皎洁而明亮,一袭红衣的姑娘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就掩住了月亮的光华。
  她面容洁净,额间并无红梅,脸色在光影中微显苍白,出尘又明艳,天上人间,一瞬回过神来,贺允勋不自在地收了收掌心。
  阮阮看他的目光转到眉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面纱,她抚了抚额头,解释道:“长大之后,红梅就消失了,父皇来过几次,他知道。”
  只是外人不知而已,父皇从没有传出去。
  贺允勋点了点头,他也没在乎有没有红梅,外人传的真真假假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有些惊诧,虽然有人说九公主面貌盛世倾城,但从未相信过,如今看来,确是如此。
  他被这美色给晃了一瞬。
  “世子来是为何事?”
  贺允勋跟着走至凭栏处,低头俯视着,道:“九公主与我不曾相熟,真愿意嫁到南疆?”
  阮阮默了一瞬,才轻声开口:“我是……遵从圣旨。”
  “那就是不愿嫁了?”贺允勋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脸上的神色松了下来。
  阮阮没说话。
  贺允勋只当她默认,“那好,我父王的意思,是以和亲的名义把你从京城接走,不拜堂不洞房,南疆的南广王是你舅舅,到时候可以送去他那里,他常常挂念着你,不必担心会受委屈。”
  “你父王的意思?”
  “是,南疆比较刺头儿,不服朝廷管制,万事你舅舅和我父王会抗下来。不用担心此路行不通。”
  阮阮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北北,不去想以后是什么样子,听到这番话后,眼眶发酸。
  “你若是实在不愿去南疆,还有机会反悔。”贺允勋笑了笑:“本来想再早些告诉你的,但魏濯看得太紧,我没机会。”
  魏濯。阮阮忍住情绪,想到了舅舅和舅母,都是待她极好的人,在南疆应该会比京城快活许多,良久,答道:“我去南疆,去舅舅那里住。”
  “但是,以和亲的名义,会有损你的名声吗?”
  贺允勋:“……我还要什么名声啊,风流多情,浪荡不羁,人人都知道的,而且,我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人走以后,阮阮弯唇笑了笑,还以为齐南王是真的为了和睦相处而选择和亲的,没想到只是为了将她换回去,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卸了下来。
  钟声敲响,只剩一个时辰了,到时候她要和贺允勋去大殿上,接受请礼。
  天边炸起烟火,因为和亲的缘故,大赦天下,想必宫外一定很热闹。
  阮阮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舅舅那里有温情和欢喜,还有自由。她脑中过了一遍京城中的一切,虽然有些不是很快乐,但都值得放在心中。
  除了魏濯,她一想到魏濯心里就闷闷地,情绪跌落,索性就避过去。
  乌云罩月,烟火还在向着夜空燃烧,远处是迷雾重重的黑暗,她弯着眼看,一切的未知之处都藏着大大小小的转折,就如同刚才的经历,短短几句话,就让她祛除不安。
  未知的尽头,是光明……也是火焰?
  天边燃烧的火光一路蜿蜒而下,不是烟火,不是灯笼,还可以移动,如火龙一般,一点一点地逼近皇宫。
  逼近皇宫的西俞门。
  西俞门地势险峻,之所以兵力薄弱,是因为那里有一道峡谷,深百丈,处处皆是悬崖峭壁,水流湍急,一泻千里,是天然的防护河。
  人若要掉下去,必定丧命,毫无生还的可能。
  皇宫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其余八个门,只对西俞门格外放心,曾经有许多人企图从这里进攻,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这么凶狠的打法,很少再有人试探,阮阮脑中又蹦出魏濯两个字,她晃晃头,这个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还未来得及派人去上报,就听到了尖叫声,慌乱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瑾王反了,惊恐的情绪极速散播,刹那间,瓶罐摔碎声,哭声叫声掺杂在一起,丝竹管弦声却停了下来。
  魏濯反了!
  她急忙再去看火光,短短的时间,已经从城门外窜到了宫内,西俞门附近的宫女太监直直地往回跑,把惊慌的尖叫声传递过来。
  阮阮咬着下唇,脸色更加苍白,她什么都没想,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魏濯反了,竟然反了。
  喜蕊哭着跑来扶住颤抖的主子,“公主,公主,怎么办啊,我们去哪儿。”
  徐姑姑不在身边,都没了主心骨,阮阮颤意连连,未知,从来都没有尽头。
  “去找父皇。”最后还是会担心他,阮阮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急忙褪下招人视线的红裳,换上一身宫女装。
  两人逆着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跌跌撞撞,到处都是穿着铠甲的士兵,禁军,御林军全然出动,血污溅了一身。
  走到后来,不见了喜蕊,阮阮失魂落魄地被人推挤着,走到殿前的时候,发现父皇正穿着龙袍居于床榻。
  上面摆了张桌子,笔墨纸砚齐全。他低头往册子上写字,头都不抬一下:“来了啊,伤着没有?听声音外面挺乱的。”
  阮阮别过头,也不去看他,“没有。”
  一段沉默后,外面的刀剑声更重,她不禁忧心,但表面还是面无表情:“你养虎为患,现在怎么办?”
  魏皇依旧不抬头,“皇位坐腻了,换个轻松点的位置也不错,名头还高一些。输就输了。”
  阮阮看了眼窗外的形势:“禁军御林军都很厉害。”
  “魏濯速度太快。”
  这副懒政且向着敌方的模样让她非常生气,如果夺权的人不是魏濯,她一定不会相信一国之首的父皇会淡定到如此地步。
  阮阮抱着父皇交给她的盒子,盒中是母妃的部分遗物,和一只小小的兵符—禁军第十四铁骑。
  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有几分功夫,护着她在人群中不会受伤,其余时刻存在感极其低。
  临走前还看到了蓝右相慌张的跑了过去,老泪纵横,求一道铁券,铁券可保命。
  阮阮至今都不知道为何父皇一直对蓝家有所容忍。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但宫门已锁,隔绝了前来支援的御林军。
  程明殿里,都是和亲喜宴上的大臣夫人王爷王妃之类的贵人,翊军已经守住了这扇门,不放一人离开。
  喜蕊不知去了哪里。她穿着宫女装,和旁边的小太监四处奔走找人,像是逃命自保的,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被抓入程明殿的风险。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夜色朦胧,时不时会踢到晕在地上的人,听见他们的一声吃痛,自己就吓好半天才缓过来神。
  寻了好几处地方,都未见其人。阮阮从东边找到西边,从南边走到北边,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兵刃的声音已经消失,她知道父皇寝宫前围了一圈的翊兵。
  那边是成功了,魏濯的成功。
  以前从未感觉到一个夜晚会如此寒冷和漫长。
  天边泛起白线,云层浓厚起来,微小的天光缓慢降临,地板上有血,墙缝里有断片的剑刃,因喜事而挂上的红灯笼此刻都滚落在地上,扁平脏乱。
  处处都昭示着昨夜的疯狂和激烈。
  阮阮疲惫地走在回廊之下,嗖地一声,烟火又飞往半空,一晚上她听见不下十次,不知道翊军为什么要放这种声音,总不能是在庆祝成功。
  十一次的烟火,在她身后响起,一次一个地方,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阮阮也不知道,只有魏濯知道,那是他的小姑娘,迷迷糊糊走出来的线路,得标记一下,要不然,找不见人。
  阮阮没找到喜蕊,伤心不已,眼泪掉下来之前,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一则角落,像极了喜蕊的身影,她眼睛一亮。
  又合掌重新虔诚地揉了揉眼睛,抬头的时候,看到云间漏下第一缕光,落在他的肩上。
  没有许愿,却看见他了,就算许愿许地也应该是不愿看到他。
  魏濯出现的时候,一身利落的银甲,光折射到她这边,在眼前晃了一瞬,和煦温暖。
  阮阮脸上有两道黑,发髻或许也凌乱不堪,狼狈极了,心想若遇到魏濯,她肯定得躲得远远的。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如神袛一般的男人,立于对面,在静静地认真地看着她。
 
 
第62章 
  晨光柔软,一点点掀开笼罩在大地上的暗色,华美金贵的宫殿处处弥漫着庄严和沉重的气息,血迹暴露在光明之下,有种扭曲的凄美。
  撞在一起的目光胶着错乱,万籁俱寂,只剩下心跳在剧烈地振动,阮阮定在原地,无法再向前迈动一步。
  此刻她衣衫脏乱,面上带灰,倒真像是个惊慌失措的逃生宫女。
  魏濯看过来的眼神过于冷静锐利,宛如剑锋上折出来的光亮,不带一丝温情,像是在看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听喜蕊说,魏濯的寻人启事,慢慢地没了下落,之后,他便再无任何寻人的迹象。
  从小到大,从琼州到京城,见过的人那样多,住在禹王府的阮阮对于他,或许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所以才放弃地那样快。
  半个冬天,半个春天,合起来便是她和魏濯相处的所有时间,不长甚至还有些短,这点时间会产生什么感情呢!
  那些魏濯动用一切疯狂找人的行为,也曾让她生出一点恍惚,朦胧而又虚幻,还以为,这个人对她是有一点感情的。
  起码也会有一点点。偶尔他望过来的眼神,能让她看出来一种名为眷恋的情绪,转瞬即逝,又或者是错觉。
  但热热闹闹地翻城寻人后,又开始热热闹闹地挽回“九公主”。薄情寡义,短情短意,冷血无情。
  虽然都是自己,但对魏濯来说不是,到底是不一样的。
  是她高估魏濯了,没有心就是没有心,从小就知道的道理,长大后居然还险些再犯,这糟糕的记性,真让人没面子。
  日后这不叫道理了,该是真理。她要时时刻刻地堤防着魏濯,不仅将来,现在也是。
  一个正常的宫女,逃生途中遇到政变的反派头子,反派头子杀人不眨眼,凶神恶煞,宫女的第一反应该是什么,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
  跑是跑不过的,聪明点的该跪下磕头,说声恭迎新皇,祝贺新皇,还要说大魏的江山要迎接明君了,这样说不定会让人“龙颜大悦”,从而饶掉一命。
  阮阮垂下头,头发遮住脸,微微弯了一曲,她骨头硬,跪是跪不下去了,也说不出话来,只做了一个屈膝礼,然后退步于侧边,沉默无言地让出了宫路。
  给抢皇位的人拘礼,当公主当到这个份上,外人恐怕会道一句家门不幸,再赐她一个败国公主的名号。但被抢皇位的父皇不争气,她又有什么办法。
  父皇不争气,几位皇兄更是难以捉摸,都淡泊名利地厉害,如果不是大臣们分派而立,有各自支持的皇子,这一代里,可能连宫斗的戏码都不会上演,甚至还会出现谦让皇位的迷乱场面。
  她低着头,看向交叠的双手,肩膀微微颤动,掌心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黑靴的主人逐渐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再走一步,就要越过她。
  只差一步,就可以逃过一劫。猛然间,她的腰间敷上一只手掌,整个人撞在银甲之上,脸颊狠狠地凉了一下。
  魏濯把人拥入怀里,眼眶蓦地红了一圈,他想了很多遍的人,最近只在梦里出现过,头一次,可以真切地抱着,只想一直不撒手。
  无数次梦见过他偷吻过的温软双唇,灵动澄澈的眼眸,总爱染上粉红的小耳朵,和纤细修长的手指。
  出现在眼前时,没了面纱的阻隔,没有人理解到这种场面给他的冲击有多大,无数条线牵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可一定要……得偿所愿啊。
  阮阮用力地推着银甲,还是逃脱不掉男人的禁锢。魏濯突然俯身,冷冽的淡香尽是熟悉,声音低沉微哑又古惑人心:“在这儿啊,找到你了。”
  话毕,清楚地感受到了怀中的小姑娘颤了一下,他看着这身宫女服,已经被火星点子烫出了几个破洞,随之而来的是单薄的挣脱。
  阮阮挣扎了好久,凶道:“放开我。”
  “你脚上有伤,别乱动。”
  脚踝上被兵刃划过几道,鲜红的血痕无比刺眼,她却像没反应一样,不知疲惫地找人,可怜又疲惫的样子,看得魏濯一阵心疼。
  他将小姑娘整个人都凌空抱起,单手抱人,另一只手帮着挡了一路的锋利武器。
  小孩子一样的抱法,阮阮很久没这样过,担心自己会摔下去,勉为其难地拽着他肩部的铠甲往上提一提坐姿。
  魏濯居然没忘记她,而且自己的身份应该还没被拆开,所以现在的她,是阮阮。
  不知自己是太胖还是魏濯的力气小,抱她的那只手臂往下滑了滑,阮阮觉得自己就要掉下去,下一瞬就听到魏濯说:“抱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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