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妻如蜜——粟西米
时间:2020-03-09 10:26:10

  容家有没有那样的野心不好说,毕竟没有明显的证据,能不招惹是最妥的。
  沈恒话里的意思,秦昇又如何听不出来。
  他牵着一匹枣红大马悠闲走在场边,远远望着草棚里和小马驹玩得甚是欢快的小女子,冷峻的眉眼都多添了一份柔和。
  “他做他的知府,我巩固皖城安防,各司其职,互不相干,你不惹我,我也懒得去搭理他。”
  升官发财,娇妻美妾,容峥必将忙到没空碍他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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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白 1瓶;
 
 
第54章 
  容峥和惠宜公主大婚的前几日, 邮吏送了个匣子到沈府,是从容侯府发出来的,前院管事报到老夫人那里, 老太太见匣子上了锁, 虽说附带了钥匙, 但也不如随手打开看一眼那么磊落, 只拿在手上掂了掂就让丫鬟送去了沈妧院内。
  老太太想不过,又招来管事询问:“可知是侯府何人所赠?”
  管事摇头:“邮驿那边说, 清单上戳的是侯府公章,他们收件时不只这一样,还有送到其他好几个地方的物什,想是寻常亲友之间的人情往来。”
  沐恩侯府在这方面一向大方,挑不出错, 口碑也好,之前老太太过寿, 人到不了,却送了一马车的贺礼过来,老太太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也是受用的。
  论待人接物, 容峥在年轻一辈里绝对是个中翘楚。
  可一想到容峥单独寄个物什给阿妧, 老太太这心里又有点堵得慌。
  都要大婚了,还许了五丫头为妾,临了来这一出又是为何。
  不等老太太胸口那股子郁气消散,丫鬟捧着匣子返回, 一脸为难道:“回老夫人, 六小姐说她和容家的人并无私交,这东西受之惶恐, 交由老夫人,请老夫人代为处置。”
  郁气登时散了。
  六丫头果然是个知分寸的明白人。
  老夫人打发了屋里下人,只留赵嬷嬷在,漫不经心道:“你看看这里头装的什么?”
  赵嬷嬷依言从匣子侧边绑着的小袋子里取出钥匙,捣腾几下开锁,打开匣子一看,是个样式很普通的玉簪。
  赵嬷嬷拿出来,举到老夫人眼前,老夫人看得很清楚,也更纳闷。
  这样平常的发簪,有何特别之处,竟不惜大老远从京都派送过来。
  这个疑问,恐怕也只有沈妧能够解答了,但她不能表现出一丝异样,容峥送了她两次,她都拒了,这回打发到老太太那里,看他还如何作妖。
  容峥可能确实对她有些莫名的情愫,无法如愿又不甘心,男人的好胜心作祟,于是想方设法膈应她。
  那根和梦中一模一样的簪子,是沈妧想得脑仁儿发疼也没想明白的疑窦,若真的有前世今生,那么,她和容峥绝对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孽缘,好在,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那只是个糟糕的噩梦,已经不可能成真了。
  沈妧这边左思右想,秦昇消息收到得也快,听闻沈妧已经将匣子交给了老夫人,只哼了一声,握了握手中的书函,便专心听着属下汇报正事。
  “京都城防司的年轻官员换了一批,明面上是谢大人整顿调动,实则有一半由容峥举荐,虽说这些人担任的职位不高,但把守着京都几个城门的关卡部位。”
  因为职位不高,不过六七品的小官,上峰可自行调动,无需上报,但恰恰是这些底层的力量,一旦被掌控,更加不容小觑。
  秦昇垂眸盯着桌案上铺开的城防图,越发觉得容峥厚颜无耻不是个玩意,这厮自己鼓捣不出大阵仗来,竟学起他曾用过的伎俩。
  他师出有名,匡扶社稷,容小儿一个乱臣贼子,东施效颦,可笑。
  秦昇不想让一个人好过,多的是办法。
  容峥成婚这日,收到一件来自外地的贺礼,一大早,一辆无人的马车大咧咧停在了侯府门口,管家想把马车挪开又找不到人,掀开车帘一看。
  呵,好家伙。
  一只超大个的绿头龟趴在里头。
  通俗的讲,就是个千年大王八,算稀罕物,但寓意就有点尴尬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周遭忽然涌出来不少人,街头巷尾,一个个看热闹似的,有的还高声吆喝起来。
  “哟,容侯世子大喜的日子,这绿王八上门是个什么意思,稀奇得很喽,这辈子算开眼界了。”
  “男人头顶绿了,还能是个什么意思,公主金枝玉叶,世子爷只能多担待了。”
  “成了驸马爷,前途无量,绿一点又何妨,我想绿,也没千金小姐肯嫁啊!”
  调侃过后,一阵哄笑,这些个混混地痞嘴上不把门,惯爱惹是生非,管事气得脸都绿了,叫来了几个家丁,这些人又立马作鸟兽散,那脚底麻溜得就跟抹了油似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容峥换上喜服坐在装点一新的大堂里,头顶绿没绿看不到,但脸色肯定是铁青的。
  “小的已经派人去查了,那只龟也给关进柴房了,世子要是不放心,小的再派些人到周边街巷,若有谁传出闲话,立即一顿好打。”
  “不必了,把人马清点齐了,随我去宫门口迎接公主。”
  公主无需跪拜公婆,下嫁也是住到公主府,容峥只需迎她出宫,再一同前往公主府完婚。
  娶了个他不甚满意的妻子,这样不近人情的礼规在容峥看来非常贴心,只待新婚过了,他便可搬回侯府,与尊贵的妻子真正相敬如宾。
  而此时,在京郊山脚的某个别院里,沈娆望着从院墙外探进来的一截树枝,眼底掠过一抹神伤。
  他终于还是娶妻了,娶的最高贵的公主,不知他和她的亲事还做不做数。
  公主能让他纳妾吗?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抱有幻想。
  “这见鬼的天,又干又热还闷,比皖城差多了,我们还要在这劳什子的鬼地方住多久啊!”
  沈娥一肚子的牢骚,催着母亲去找父亲问皖城的近况,崔氏被催烦了,甩着帕子疾言厉色道:“还嫌你父亲不够烦是吧,这时候回去,眼睁睁看着你父亲被投入大牢,让二房三房继续笑话我们大房,你这孩子也不小了,能不能懂点事,这么不省心,叫我如何放心让你嫁人。”
  “可,可四叔不是说过会尽量周旋,从轻发落。”
  “又不是他犯事,他说得自然轻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父亲被判个几年下来,你要不要嫁人了?等着剃了头做老姑子吧!”
  崔氏的一生都指望沈荣,虽然他不着调,也没什么出息,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跟沈荣一条道走到底了。
  沈娥这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虽说她还不太想嫁人,可跟嫁不了人又是两码事,顿时有些泄气:“难道我们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就算你愿意,你父亲也不可能答应,这不就在等一个时机,容家本就是我们沈家姻亲,如今又出了个驸马爷,皇帝妹婿,水涨船高,一荣俱荣,待你五妹也嫁过去,那就真真是一家人了,驸马爷的岳父可不能有任何污点。”
  崔氏这一天天地被自家夫婿洗脑,都有点拎不清了,倒是沈娥还算清醒,怪异地瞅了瞅母亲:“驸马爷的岳父是先皇,和父亲有何干系,您也真敢说,沈娆嫁过去也只是个良妾,父亲算什么正经岳父啊!”
 
 
第55章 
  被女儿腹诽的老父亲就着夜色徘徊在侯府门外。
  想进去, 又记着容峥的警告,还未到时候,若是妄动, 他也帮不了。
  看着琉璃彩灯绕外墙挂了好大一圈, 将周遭照得亮堂又气派, 墙内丝竹箜篌声不时传出, 清扬悦耳,喜气洋洋。
  来来往往的豪华车驾更是占据了整条街道。
  沈荣躲在角落里好不眼热, 顿觉沈家和容家比起来,那就是地里的泥巴,只有被人狠踩的份。
  侯世子娶公主,贵圈里头号大喜事,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和容家素来不对盘的一些官员有所顾忌不能现身,也适时地送来了贺礼。
  侯府门口井然有序地停靠着一长排的车马, 显赫的世家车上还挂有族章,这里随便从哪个马车下来的人,都是沈荣做梦都想攀附的贵人,一下子凑齐了, 看得人眼花缭乱, 想找目标都不知道选谁了。
  主意还没拿定,沈荣就被院外巡逻的一个护卫盯上了。
  “你谁啊,鬼鬼祟祟地乱晃,今儿个我家世子迎娶公主, 全城的富贵人几乎都来了, 打秋风的找亲戚的赶紧走,这前后三里路戒严, 再不走就视作匪贼抓你见官。”
  沈荣虽说自己不争气,但两个兄弟有出息,借着他们的名头狐假虎威,他在皖城也是说一不二的主,除了讨好蔡迅受了点气,谁人又敢给他气受。
  这到了京都,日子还不如皖城舒坦,东躲西藏窝在荒郊野外不说,有个当侯夫人的妹妹,却进不得门,还要受这种狗奴才的闲气。
  沈荣越发觉得容峥是在敷衍他,将他哄到自己地盘,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越想越气,沈荣吹胡子瞪眼,两臂叉腰,摆出大爷的架势:“你个狗奴才,睁大你一双狗眼看清楚,爷是什么人,爷是你家夫人---”
  “这位大爷,黑灯瞎火的,您眼神不好,可别走错路了,酒肆在对面那条街,晚辈带您过去。”
  一只手搭在沈荣肩头暗暗用力,沈荣吃痛,消了音,扭头便见一张比女人还要俊的妖孽脸似笑非笑望着自己。
  “你---”
  “大爷这边请。”
  由不得沈荣说不,尤不弃表面从容,手上的劲却一点都没减,搭着沈荣硬是将他带离了侯府。
  护卫看着两人走远,嗤了句神经病,便继续来回巡他的视了。
  尤不弃将沈荣带到酒肆二楼的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好酒,笑吟吟给沈荣斟酒。
  “沈大爷可让我们好找,皖城附近的州县寻遍了,却不想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到京都了。”
  几杯酒水下肚,沈荣也是有满腹的牢骚要诉。
  “嗨,别提了,若不是容峥那小儿诓我,说为我免除牢狱之灾,让我做更大的官,老子是吃饱了撑的千里迢迢跑到这来遭狗奴才冷眼。”
  尤不弃不动声色,继续给沈荣倒酒,保持恰到好处的微笑:“以容世子如今的身份地位,若他真心想帮你,也不是不可能,这天下渎职贪墨的官员何其多,真要追究,又如何查得完,到最后不还是上头一句话的事。”
  “可不是!”
  尤不弃几句话说到沈荣心坎里去了,仿佛找到了可以倾诉心事的忘年交,举起酒杯自顾对着尤不弃的杯子碰了一下。
  “小老弟你是明白人啊,我就觉得有人在整我,不然抓谁不好非得抓我,蔡迅那小儿就不提了,出尔反尔,活该早死,可你老哥我还没活够啊,我这升来贬去,到头也就个六品芝麻官,蔡迅那样的小人都能死在知府的位子上,我凭什么还不如他,老子为他出谋划策,鞍前马后,他说贬就贬说罚就罚,老子不服......”
  碌碌无为的人有个共性,怨天尤人,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混得不好,要么是老天不长眼,要么就是被人背后捅刀子。
  这也亏他姓沈,是未来女主人的伯父,不然的话,尤不弃恨不能将人从窗口丢出去,好赖不分的糊涂蛋,还不如死了算。
  待话套得差不多了,尤不弃丢了一锭银子,叫店小二将烂醉如泥的混人送到沈恒府上。
  沈恒已经回到京都述职,容峥大婚,他不太想去,但又想到容峥送到沈家的那一车贺礼,既然他人已在京城,好歹也得去露个脸,回个礼。
  仅是出于礼节,别的不谈,席上有人给他敬酒,他喝两口意思一下,时刻都保持着警惕,即便是姻亲,他也不能有丝毫放松。
  外院都是男客,沈恒见不到长姐,容峥晚些还要去公主府,并未久待,负责宴客的是容侯的几个弟弟,沈恒抓了酒后话多的幺弟问长姐的病况。
  “大嫂啊,据说病得不轻,我夫人想去看嫂子都被劝止了,说那病能传染人,不好透了,是不能见人的,老弟你也莫担心,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再加上这大喜事冲一冲,没准过两日病就好了。”
  沈恒听了面色愈发沉重,不怕真病,就怕这病有蹊跷。
  容峥一直以来的态度就很明确,希望他能站在容家这边,恩威并施,用的手段大抵也没那么光明磊落。
  酒过三巡,沈恒推了几名官员的邀约,对花街柳巷从来无甚好感,跟主家道了声招呼便径自离开。
  回到府里,管家匆匆来报,说是老家的大爷来了。
  沈恒面色微变,大步走向沈荣所在的客房,推开门,就见沈荣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四仰八叉倒在床铺上,毫无形状可言。
  沈恒一语不发,沉着脸走到桌边,拿过桌上的茶壶,将仍有些温热的茶水一股脑儿往沈荣身上倒。
  沈荣一声叫起来,茶水浇到他脸上,下意识抬手去抹:“你个王八蛋,敢泼你天王老子,不想活了是吧,知道爷爷什么人嘛,爷爷我,啊,你个龟儿子的,老子要杀了你!”
  裤裆湿透了,沈荣酒劲没过,本能地拿手捂住,撩袖子使劲擦。
  这骂着擦着,人也清醒了不少,甩了甩头,瞪圆了眼睛怒视沈恒:“四弟,你这是作甚,若不是我已有了儿子,你这水倒下去,你大哥就要绝后了,你罪孽深重。”
  “不冷不热的水,绝不了,大哥,躲了这么久,你也该去刑部受审了。”
  “审什么?在皖城还没审够啊!你答应了帮我,就是看着我蹲大牢,要不怎么说母亲瞎了眼,认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抱在身边当嫡子来养,可你又是如何回报的,将沈家的嫡长子送进监狱,没哪家庶子像你这么办事的。”
  “你可以不去,但以后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不会再插手,大哥真以为容峥能够保住你?就算他有那个能力,他又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帮你,他的姑父犯了事,姑姑差点当着他的面撞柱子,也未见他有任何动容,依然秉公处理,你以为你和他的情分比得上与他们往来更频繁的姑姑一家?”
  沈恒劈头盖脸地一通训斥,将沈荣训得灰头土脸,沈荣嗫嚅着嘴唇,两瓣胡子微抖,犹是不甘,正欲开口,沈恒又是一句:“抛开沈家,单单就你这个人,有哪一点值得容峥出手相帮。”
  一阵见血,可以说一点情面也不留了,沈荣面色讪讪,又难堪,索性赌气道:“他想纳五丫头,我不同意,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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