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帝一百回(穿书)——簌晓
时间:2020-03-18 09:04:13

  “阿黛。”
  陆时鄞被禁卫军簇拥着,他坐在轮椅上,精致如水墨画的眉眼氤氲着疼惜。
  “阿黛。”
  第二声落,她终于眼前一黑往后栽了下去,栽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第63章 第六十三回
  边境邯城
  书房内,邯城知府谢奇元、副将张鉴正同沈桦安商议着政事,谢奇元将日常政务禀报完,张鉴方才开口汇报:“沈将军,城中又混入了疑似密探的可疑人员,被守军抓住后不等拷问,便服毒自尽。”
  这已是本月的第三例。
  沈桦安不由紧锁眉头,大梁与大邺在世宗皇帝时期便结了仇怨,大邺邯城毗邻大梁,他自小在此长大,自记事起便是战火不断。
  直到今年他重新回到邯城,大胜了两场战役,加之大梁大皇子梁永力排众议,屡次向大梁皇帝上书请求和解,终于大梁皇帝松了口,愿以割地与姻亲求得同大梁和解。
  这消息传来,最高兴的无疑是邯城的百姓与守军,可沈桦安却总隐隐觉得此事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简单,数年的结怨真的能就此消散吗?
  他的预感告诉他并不能,便下令所有守军不得松懈,加倍严查城中人员。
  果然虽然大梁的和亲使团早已抵达京城,可邯城也未消停下来,不断有疑似大梁密探的可疑人员一批一批地混入城中,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那群人显然是死士,根本不等拷问,便直接咬破藏在牙根的毒囊,服毒自尽,便是偶然抓得的活口,任凭怎般行刑都松不了他们的口。
  邯城同京城相隔甚远,消息传递需要好几日时间,上一次传来的消息称和亲的人选终于定了下来,是刚回皇室认亲的陆箐然公主。
  虽是和亲人选定下,可和亲车队从大邺京城抵达大梁皇城中间路途遥远,恐生事端。
  沈桦安同他们根据那些可疑人员的入城轨迹研究了一番,却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能吩咐下去:“将邯城戒备加严一倍,所有人不得懈怠。”
  分明是八月该炎热的天,彼时大风却席卷着整个城池,院中常青树木的叶子被吹得瑟瑟作响,掉落了一地。
  穆宜妗全身着宽大的盔甲,只露出一张特地用泥涂黑的清秀脸庞,她端着托盘走在回廊中,皮肤被这风吹得生疼,若不是这盔甲有十几斤重压在身上,以她瘦小的身姿定是要被这大风吹得站立不动。
  她心头爱慕沈家大公子沈桦安,知晓两家的嫌隙,便一直将爱意隐瞒心底从未表露,只要他平安喜乐,她便是满足了。
  这样的状态穆宜妗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直到成国公府梁天志定亲的决定被兄长定下。听传闻说梁天志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据说夜夜留宿于青楼,是个不成器地。
  她也希冀着说不定这传闻并不可信,寻了一日偷偷溜出府去,蹲在成国公府门口等梁天志出现。
  那一日梁天志却未出现,听说他在城郊安置了个外室,那日便是去那儿了。第二次她选择在梁天志常去的青楼蹲点,果然蹲到了他,她男扮女装跟着进去,梁天志与青楼女子厮混的暧昧神态击垮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回去后穆宜妗想方设法想要取消与梁天志的定亲,可在家中她人微言轻,几次抗争最后都不了了之。
  见此事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穆宜妗终于做了决定,破罐子破摔买通了军中人员,顶替了旁人的身份混入军营,跟着沈桦安一起来到了边境邯城。
  兄长便是再权势滔天,他的势力也没法遍布全大邺的每个角落,至少邯城是沈家的天下。在这儿她可以不必担心兄长的追寻,而且这里有沈桦安。
  穆宜妗虽不受家中宠爱,也是娇贵得长大,从未受过这行军之苦,光是这路上她便吃透了苦楚。行了一半便生了病,担忧暴露了身份,她一直咬牙坚持,直到快到邯城时,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减缓,甚至加重了许多。
  终于在抵达邯城那日,穆宜妗病得晕倒。
  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干净温暖的房间,受到军医的精心治疗,她的病情好了大半。她也因祸得福,沈桦安瞧她身体孱弱,未让她入军营,将她留在忠国公府伺候。
  想及此,穆宜妗不由抿唇轻笑,眼见着书房的门就在前面,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就在此时却从后面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她疑惑地往后看了眼,便见着一个满身盔甲的高大人影往书房方向冲去,宛若一阵狂风与她擦肩而过。
  房门打开,那人高昂的声音遥遥传来:“禀将军,前方探子传来消息,大梁皇帝病重、药石无医,二皇子梁威趁此机在前几日发动了宫变,幸而被大皇子梁永及时发现镇压下去,但在混乱中,大梁皇帝病情加重、不慎死于那场宫变。”
  他幽幽一叹:“将军,大梁要变天了。”
  就在此时,穆宜妗也走近,瞧清房内沈桦安等人脸色俱是沉了下去,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她微微一愣觉得有些奇怪,二皇子梁威同大梁皇帝俱是主和派,而大皇子梁永则是议和派,如今大皇子梁永登基,他们该高兴才是。
  可她为什么从他们眉间瞧出了浓浓担忧。
  穆宜妗还未来得及行礼,身后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瞧见那人脸上凝重的神色,心头一颤,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果然那人汇报来的消息宛若惊天雷在书房炸开。
  大梁五公主梁谷蕾死了,被大邺皇后沈初黛亲手杀于宅院。
  ——
  沈初黛从昏迷中醒来已是第二日,醒来感受到全身的酸痛无力,这疼痛真真实实告诉她,梁谷蕾是真的死了,被她的同胞兄长杀死,并嫁祸于她头上。
  沈初黛仍有些怔愣,却听见不远处有轻轻的声音,透过海棠红绣金龙云纹帷裳,她瞧见两个女子身影。
  首先是沈初菱担忧的声音:“阿姐足足睡了有一日,怎么还未醒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要不再唤太医来瞧瞧?”
  沈初蔓瞪了她一眼:“你别乌鸦嘴,太医不是说了吗,阿姐无大碍,受得皆是皮外伤,晕倒是太过劳累。”
  沈初菱声音轻细:“可阿姐从未昏迷这么长时间呀……”
  沈初蔓沉默下来,对阿姐的担忧战胜了对沈初菱的敌意,赞同了沈初菱的决定:“那我去叫人唤太医来。”
  “不必了。”
  沈初黛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低哑,喉咙干燥微痛。
  两姐妹听得阿姐声音,忙是撩了帷裳进来,蹲在床边面上皆是担忧神色:“阿姐,您总算醒了。”
  沈初黛接过沈初菱递来的茶水,猛地灌了几口,这才在她们脸上扫了眼开口问道:“你们怎么进宫来了?”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非常默契地沉默了下来,还是沈初蔓率先打破了沉默:“皇上政事太忙,无法一直照看阿姐,又担忧阿姐伤心,便唤我二人进宫陪着阿姐。”
  平日里沈初黛都是同陆时鄞一道商议政事,彼时四海升平、一派和睦景象,改革进程也十分顺利,政务忙完他们还有不少空闲时间用来对弈。
  突然这般忙……是因为梁谷蕾之死吗。
  沈初黛眼前闪过梁谷蕾临死的画面,那平日英气娇美的脸庞藏苍白得宛若一张薄薄的纸,她的眸闪着泪光,然后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直至了无生息。
  她历经数次战役,见过太多人的生死,他们皆是死于敌人之手,可梁谷蕾却是被当成政治棋子,死于平日敬重的同胞兄长之手。
  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死的时候该是有多不甘心、多绝望呀。相同的经历她也曾经历过,全身无力地被宦官扶上那张木床,脑袋被轻轻推进白绫中,眼睛闭上痛苦与黑暗袭来。
  这就是她们的命运吗。
  沈初黛微垂着眼睫,开口问道:“皇上在忙什么?”
  两姐妹显然有些迟疑,担心沈初黛刚从昏迷中醒来,再听这些消息接受不了刺激。
  沈初黛又开口:“我大抵能猜得到,你们便告诉我吧。”
  “虽然皇上将宅院中所有大梁人看押,要将消息封锁住,可‘阿姐您杀了大梁公主,破坏和亲的谣言’还是在外头传的沸沸扬扬,昨日晚间便有不少大臣连夜进宫问询此事真假,甚至有人趁此上奏打压忠国公府、妄图废除您的皇后之位。”
  “不少百姓被有心煽动得群情激愤,围堵在忠国公府与大理寺门口讨要说法。摄政王那边以保护忠国公府的名头,调了几百精兵将府外围得水泄不通,名为保护、实则禁足……”
  “皇上力排众议、安抚群臣一晚未合眼,方才又亲自去了大理寺。皇上担心您睁开眼瞧不见他会多想,便特地唤了我们俩进宫陪伴您。”
  见沈初黛神色不明,沈初蔓安慰道:“阿姐,只要真相查出来,皇上必定能还您个清白,您不必太过忧虑。”
  沈初菱也附和道:“就是,阿姐。您好好养病,皇上待您这般好,定会替您妥善解决。”
  她们终究是未出阁的少女,心思单纯,尚且不知这流言的可怕。大梁是铁了心地要同大邺开战,而由头便是梁谷蕾之死,想是在她踏进宅院里的那一瞬,便有人在外头开始散布谣言。
  他们既是如此布局,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让他们根本查不出这幕后凶手。一旦大梁与大邺开战,战事波及无辜百姓,群情激愤之下朝局动荡,不要说是她就连沈家也定要一起获罪,到了那般地步便是皇上有心庇护,也是有心无力了。
  直到傍晚夕阳西下,陆时鄞才从大理寺回返宫中,听说沈初黛醒了,顾不得接见在养心殿门口等候良久的重臣们,便坐了龙辇到达坤宁宫看她。
  陆时鄞清亮的眼眸有几道红血丝,眉间是尽力想掩饰却不断浮出的疲惫之色,纵使劳累如此他依旧温声而又坚定道:“相信我,一切会好的。”
 
 
第64章 第六十四回
  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沈初黛明知晓后果已经不可回转,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陆时鄞坚定而柔和的目光,她慌乱不安定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我相信皇上。”
  简单说了几句,陆时鄞没有歇息的时间,便赶去养心殿接见早已等候多时的重臣。
  临走前,他温声嘱咐道:“阿黛,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必伤心。”
  沈初蔓拍了拍胸膛,长呼了口气,开心地道:“阿姐,姐夫都这般说了,应当是没事了吧!”
  沈初菱也松了口气,想起元力身为梁勋的贴身护卫,一定也被抓了起来,她不由有些担心。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皇上会怎般处置大梁和亲使团的人?”
  “梁谷蕾之死,他们逃不了干系。”
  “这么多人,总有些是无辜地,那些无辜地又该如何处置呢?”
  说实在地,沈初黛也不知晓,大梁与大邺终有一战,虽然有“不斩来使”的不成名规定,可公主已然死去,剩下的人生死已不再重要。
  她将这情况同沈初菱说,却是瞧见她清秀脸颊难掩忧愁之色。
  沈初黛不禁开口问道:“三妹妹,大梁和亲使团之中,难不成有你非常挂怀的人?”
  沈初菱垂下长长的眼睫,她本是该担心梁勋的,可眼前却是忍不住出现了旁人的影子。
  元力此人虽然狡猾多端,又爱捉弄人,可她觉得他本心不坏,绝不是作出此事的人。
  她突地想起已是,长睫微扬:“阿姐,我觉得箐然公主有些奇怪。”
  沈初黛脚上动作一顿:“怎么?”
  虽然七夕那夜,沈初菱很明确地拒绝了元力的帮助,可到了约定的时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去赴了约。按照承诺,元力果然为她创造了许多面见大梁三皇子的机会,可事不如人愿,她还未能真正让梁勋喜欢她时,箐然公主和亲的旨意便下来了。
  可在第一次前去见三皇子时,沈初菱在宅院里与箐然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她从花厅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
  后来沈初菱有问过元力,元力同她说,箐然公主并不愿和亲,故而在此之前特地前来见三皇子,若是有与她的赐婚旨意下来,请他拒绝赐婚。
  可三皇子本就是战败国前来结亲地,又有什么资格决绝赐婚,便婉拒了她的请求。
  “明明那个时候什么风声都未出来,箐然公主怎么会这般早知晓,太后会给她同三皇子赐婚?”
  “可是……”
  沈初黛眉头紧锁:“是她自己来请求赐婚的啊。”
  沈初菱有些惊讶:“怎么会,莫不是元力又骗我?”
  彼时宫女们鱼贯而入地捧着膳食进入坤宁宫,沈初黛顾不得用晚膳,当机立断地便准备拉起沈初菱便要去大理寺找他们问个明白。
  还是沈初蔓拦住了她,提醒道:“阿姐,现在外头大多数人都对您抱有敌意,您还是乔装一下再出去吧。”
  沈初黛想了想扮作沈初菱的婢女,同她一道出了宫,可到达大理寺时,狱卒查看了牢中名册、又查了追捕名册,说并未有元力这个人。
  “怎么会?!”
  沈初菱一惊,还想多问几句时,突然意识到什么,一瞬间脸色刷白。
  不在大理寺扣押,也不在逃犯名单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已经死了。
  沈初菱回过神,便瞧见阿姐径直往外走去,她又赶忙跟了上去,两人一齐抵达软禁梁勋府宅之时,他正坐在湖心亭里望着湖里的游鱼看得出神。
  他身着一袭素淡白衣,俊逸的脸庞瘦削地棱角分明,一贯的风流倜傥消失不见、仅剩下萧瑟。
  沈初黛在他身前停下:“殿下。”
  梁勋微抬起头看向她,瞳孔终于有了聚点,只是眸中并无强烈情绪,没有愤恨没有恼怒。
  “殿下也知晓令妹之死并不是我所为了?”
  “皇后娘娘还没那么蠢,蠢到作出如此事情。”
  沈初黛苦笑起来,悠悠一叹。
  敌国之人尚且知晓这个道理,可大邺百姓大多数愚昧无知,被谣言煽动的群情激愤,至于那些大臣们则是心怀鬼胎,趁此机夺权争势、打压政敌。
  “令妹之死的凶手,殿下可有证据?”
  梁勋声音平淡:“若我知晓,我也不会在此待着。皇后娘娘既然见过我妹妹最后一面,也该知晓他们想杀得本该是我吧。我兄长的手段,我最了解不过,证据定是早就销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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