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皆瞎眼(重生)——合爻
时间:2020-03-19 07:30:21

  “呦……藏着人啊……”为首的县军头子一把放下手中小六的衣领,仔仔细细的看着华容舟还有吴玉,目光逡巡不定:“户籍地在何处……”
  这华容舟哪里是说得出,看着小六一脸紧张的样子,她陡然间心情没有那么紧张了。
  从豁了个口的大水缸之中踏出而出,华容舟走到吴玉身边看着威吓小六的县军道:“问那么多作甚,不就是来捉我的么……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小六被县军拦着,好听的声音传来,有些急,还有些恼。
  华容舟转身,嫣然一笑:“我叫华容舟。”
  一个雪天救了她的少年,她会感激他的;她无以为报,只将一副袖箭给他留下,还多留了一枚玉佩。
  毕竟是北渊,留了崇朝的岁银也是没什么用。
  ……
  顾罹尘一行人在这个无名的驿站一连待了有十日,这十日来,顾罹尘每次派出的探子回来都是一个回复,那便是并没有云岚县主的消息。
  可这处委实是太过荒远了,四周都是连绵的山脉,被厚实的大雪覆盖而上,则更是危险,但是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这一带都没有什么凶恶的猛兽。
  又是一批人匆匆来,匆匆走。
  终于是忍不住了,赵耳訾在第六批搜查军报信的时候抖着胆子上前:“主子,县主想必是有意要逃,如是这般,派遣再多的人都不会寻见县主的人。我们还莫不如早些赶路吧……”
  不是他催的急,在这已经耽误了快有十日的时间,本来他们都快要赶到北疆的酉名关,现在还迟迟陷在这处毫无动静。
  而这十天的时间,云岚县主都不知道能跑到哪儿去。
  这雨雪天气着实是讨厌,若是晴日里,他们还能根据马匹留着的印记一路搜寻,但这大雨滂沱马儿的脚印子早就被水冲刷干净了,现在外头有事下着大雪,林间万物都被白雪盖住,哪里还能找得到人。
  再这么白白浪费时间在这出待着,也是徒劳无功。
  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顾罹尘紧紧的攥紧了手,眉峰皱起,氤氲着浓浓的郁气。
  是他沉不住气率先将容舟给吓走的,但若是以后寻见她,他死也不会放手的。
  “收兵,留一支人马在这里继续搜寻,其余人现在立刻出发酉名关。”
  “是!”
  接受了命令,赵耳訾心里那块巨石终于是安全落了地。
  不过不知他们在这头寻,北渊的桓荫女君也已经发了命令,要每个郡下面的县军每日都去搜查北渊边界的的郡还有小村落。
  但是县主应该不会那么能跑吧……
  还能从这跑到北渊那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赵耳訾:县主怎么可能十天就跑到了北渊,必是不可能的~
  舟舟:咳……不好意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么能跑
  小六适合当舟舟的弟弟……乖巧~
 
 
第67章 晋江首发(67)
  十日后, 北渊都城冕京。
  精致青莲石壁之上覆盖着一层白雪, 洁净到近乎刺人眼,一路往里走,楼阁之间轻纱曼飘,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焚香的气味, 淡雅怡人。
  这处不如上京的宫城来的威武, 入眼看去都是独自依存的楼阁, 华容舟不甚习惯的踩着脚底下的鞋靴, 所说是不甚习惯, 但还是讲究了礼数,步步生莲。
  闭了眼, 又是睁眼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上好女裙, 绣着翩翩动着尾羽的鸟雀,这一身着实是颇为的贵气的。
  世事无常, 华容舟只恨自己带着吴玉跑的太快了些。
  居染跨过了山脉, 现在都已经在了北渊的疆土之上。
  前头带路的女使很快就就把她带到该去的地方。
  华容舟不免有些紧张, 但是更多的是惶恐和惊惧,她是个崇朝人现在进入了北渊的都城。
  她一次又一次的逃脱, 最终还是自投罗网。
  但是她现在的心境已经比以往好多了,许是心中重视的人多了许多, 遇到事情她也不会如同以往一般用躲避的法子来逃避,左不过还是上辈子那般,死了个干净。
  但是她这辈子不想死了,就算是顾罹尘骗了她, 她还是想着顾罹尘。
  “女君……人带到了。”
  带路的女使蓦然退下,整个屋子里除却屏风那头被遮掩的人,便是只剩下她一人。
  空荡荡的雕阁之中,为皇者的贵气很是浓郁。
  无论是绯红的成群珊瑚,还是地上铺着的伤害佰圆毯,都在讲述着屏风后那人的不同寻常。
  不知这屏风之后的女子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但是见了敌国桓荫女君,要不要行礼是个问题。
  三思过后,华容舟还是直直的挺着身子。
  屏风那头忽得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陡然之间,玉石折着光,耀眼夺目。
  华容舟眼前出现了一英气的妇人,在她身边还陪着一紫衣的中年男子。
  不多说便是不会错。
  华容舟任由桓荫女君打量着她。
  这目光并非是带着恶意,但就算是这样,华容舟的心也是高高的悬着的。
  紫衣男人为着桓荫女君斟茶,桓荫女君好看的眼从上到下好好的打量了华容舟:“瞧瞧,这丫头这双眼长得不错,这身段也是好极……啧啧,阿鄞那小子倒是会挑人。”
  紫衣那人并未瞧她,眼中都是桓荫女君的模样,细细的在一旁服侍着:“当然,大皇子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华容舟不解面前这二人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北渊的桓荫女君将她虏了过来不就以为她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么,为何现在见了敌国的人,桓荫女君还能这般。
  “舟舟你快坐下,我再仔细瞧瞧。”
  华容舟脚步一动不动的,她的底细想必都已经被桓荫女君扒拉干净了,她不过去,前头塌上的女君已经自己走了过来。
  裸足下了地,这个生了顾罹尘的妇人还是一副保养极好的模样,从头到脚的透露着慵懒的意味。
  立在华容舟的面前,华容舟静静的看着她撩起了自己的头发,在手中转着圈儿:“这般的倔强,难怪阿鄞还没有将你带回来。”
  “女君派人寻我是为了何事。”
  华容舟不敢仔细想,假装没看见桓荫女君对她的万般亲昵。
  但是此刻她的心间却是荡起了层层的涟漪,桓荫女君知晓她的去向,那么想必很快顾罹尘也会赶回来。
  到时候她若是再想走就真的走不了了,自顾自的手指交互摩挲,说她没出息也好,她想见见顾罹尘再走,可见了却不一定能走成。
  焚香已经燃烧殆尽了,桓荫女君还想再去添上一些,但是一旁的紫衣男子当即是阻拦了她的一番动作,二人的相处透露出了说不出的融洽,就好似二人已经同舟共济,安稳度过了许多的年岁一般。
  “宋清,你先下去,我有话同这丫头单独说说。”
  被唤作宋清的紫衣男子很快的欠身告退,华容舟这才看清楚那人的不俗容貌。
  在她心间最最好看的便是顾罹尘了,此外她二哥虽说是瘦削了些,但是文人的雅致之气也是万分的出众,但是他们都没有这位叫宋清的男子来的浓烈。
  妖冶的眉眼搭上这贵气的深紫色,在丹青水墨的雕阁之中着实是出众至极。
  但也只是这么看了一眼,那人身上有着太过危险的气息,就像是沉睡的猎豹,清醒之际就会果断伸出扑食的利爪。
  “你别慌,本君不会把你拘在这处,今日邀你来不过是想将一些事情同你说清楚……”
  桓荫女君颇为自来熟的同华容舟坐在一方长椅上:“这些事是该同你解释清楚,等你知晓了你父辈的故事以后,再去判定阿鄞他有无过错。”
  “阿鄞?”华容舟微微蹙眉。
  “就是顾罹尘那小子,在崇朝叫顾罹尘,在北渊我们便唤他顾鄞。”
  锦缎衬托着桓荫女君的面容好似艳丽的芙蓉,整个人都透露着成熟尊贵的气息。而作为一国之女君,她当真是能放下身段同她一个敌国县主平等相谈。
  “二十五年前,本君就已经同你的父王交过手了,那时候你父王着实是厉害,带兵奇袭,本君的北渊原本掠夺得来的疆土都被他一一带兵追回。”
  明明刚刚宋清已经不允许她多燃烧着焚香,这会儿她还是将那小香炉拖到自己眼前,又是挑了几挑香料。
  看着白素的飞烟袅袅升起,莲花气息迎面而来,桓荫女君舒服的喟叹,看着华容舟淡漠的脸继续说道:“有着你父王这般厉害的将领,北渊军营的气势一落千丈,我当时还有一位皇兄更是亲自带兵出征……后来他没了,死在了疆场之上,死在了崇朝鼎鼎有名的战神手中。”
  华容舟目瞳一缩。
  “一来二去,我北渊的数名大将都折损于你父王手中,这么一来,你们崇朝的气势就大盛。在那最后一战,崇朝领军的将领生生的换了一人,明黄色的铁甲,想你崇朝的皇帝居然敢是亲自出征。”
  说着说着,桓荫女君押了一口茶水:“人人都言崇朝的皇帝英勇无比,能同我北渊对峙而大盛,可北疆的人都是知晓这最后的功绩来自于谁。那个老东西这么千里走一遭不过是来夺了你父王的的功绩。”
  华容舟细细回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听她娘说,父王那次班师回朝是同陛下一起的,只是她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为下者不可背后语君,但是华容舟的心确实是被桓荫女君说得起了涟漪了。
  “在同崇朝的多次戮战,本君的几个皇兄都一一战死,最后北渊只剩下本君一个皇室血脉……”
  说到这桓荫女君的神色不再是慵懒,目中好似是射着利剑:“北渊式微,本君只得亲自带兵,但是却在巍渡之战中大败了去……说来也不怕丢人,本君还因此被你们崇朝的君主给掳了去,呵,那个老东西!”
  华容舟瞪大了瞳目:……
  轻轻敛了唇,华容舟琉璃目汇聚着不可思议的波潮。
  一口一个“老东西”,华容舟终于是知晓顾罹尘为何也会唤颢景帝为老东西了。
  “本君敬重你父王是个英雄,并且那次你父王同那个老东西凯旋,我也是混在其中跟着老东西一起去了你们崇朝。
  自打那以后你父王便是被收了北疆的兵权,但是作为弥补,崇朝的那个老东西把京郊大营的兵权交由了你父王。只是那人疑心颇重,几年以后心大了,开始容不下忠臣,开始三番四次的削了你父王的军权。
  后来的事虽说并非是我亲眼所见,但是我也能猜到个三四分。你母妃可是生子之时难产而去,血流不止,生生吊着命,最后还是很快就去了?”
  华容舟心间一惊,随即点点头。
  桓荫女君说的都是对的,尽管那时她还小,但是却日日陪在她母妃身边,母妃一天比一天虚弱,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老东西在宫里用惯了的法子了,宫中待产的妃子都是被他用这般手段把孩子的母亲弄死的,去母留子,这事他做了不少次,说来也不算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焚烧的烟雾在空中慢慢的散开,荡起青莲的余香,好似现在并非是寒冬腊月,而是暑气正旺。
  去母留子……
  四个字在华容舟心间好似炸起了热油,噼里啪啦每一滴飞溅的油滴都带着灼热的刺烫之感。
  桓荫女君细细的品着茶,看着华容舟心神恍惚的模样心间微微的起了怜悯之情,但是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苦痛也不能挽回她的父王和母妃的性命。
  况且都作为女子,她也是同情那位平南王妃的,遭受了丈夫的背叛,又是在丈夫一流风流后有了庶女……
  这般下来还能同那位平南王最后圆了回来,要么是平南王真心悔过,要么便是那位王妃自己的性子太过软了些。
  但是崇朝的女子大多是这般软弱以夫君为天,哪里还会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当面就宣泄出来。
  就好比她在崇朝皇宫的那段日子,老东西的皇后就算是再是妒忌和看她不顺眼,也得面上含着笑的忍着她的挑衅。
  ……
  时间慢慢的过去,茶水也有些转凉,华容舟又是重新含在口中许久才多了几分温热。
  面上不惊,华容舟心间实则风涛四起,翻滚不已,华容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手都在轻颤。
  微微眯着眼,桓荫女君心情好极:“你父王的事,本君便只知道这么多,但是根据本君知道的,你父王同母妃都不该是这般就死去了,而这背后的凶手阿鄞已经查出来了,那便是你们崇朝的君主。”
  若是刚开始踏进这个楼阁之中,华容舟还是心中惶恐不已,现在的华容舟当真是心凉了几分。
  “本君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没想到今日越说越是偏;本君本想和你谈谈你父王,居然说到那个老男人身上去了,怕你不相信,本君今日让你瞧瞧……”
  桓荫女君又是陡然伸手挑开了绣着金纹的衣领,浅浅的细密皱纹印在上头,但是更让人吃惊的是那儿长长的一道伤疤。
  浅淡的颜色,但是很是细长,从脖颈绵延而下,一路湮没到了围兜之中。
  生生的破坏了这一副保养的当的身子。
  “这儿的伤疤……是本君在为你们的君主诞下阿鄞以后受的伤。”
  “陛下动的手?”
  “非也……”桓荫女君将衣服又遮了回去:“按照你们崇朝的说法,是那个老东西的皇后做的,长得丑就算了,下手也是狠,刀刀都留下了疤痕。”
  华容舟心间一颤,作为手腕同时受了万千利刃划过的苦痛,她最是明白这刀剑刺骨的苦痛,桓荫女君这身上还不只是一刀。
  说是刀刀相割,该是何种的痛苦。
  “这就为本君心疼了?”女君挑眉看她,英气的眉眼之中满是对她的戏谑:“那要是本君现在再多言些阿鄞小时候受的苦,容舟你是不是就会心疼阿鄞些?”
  “我同侯爷……大皇子之间已然是不可能了。”华容舟敛了唇,琉璃目也有些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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