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知道——枼青衫
时间:2020-03-22 08:59:31

  他笑,“好啊。”
  车子就停在江边,这时人已稀少,天往下落小雨,他搂着她上车,用肩膀替她挡半身的雨。
  宋瑾瑜对着仪表盘看了一会儿,魏邵天伸手去摁暖风键。
  她转头望他,“你试过吗?”
  魏邵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在车里。”
  他脑子一热,好像刚才蛇胆酒的劲又上来了,口干舌燥。
  “其实不舒服……”
  没等说完,她已倾身去吻他。她的脸是冷的,但唇是热的,软软的,还有红豆的甜香。
  永远不要让自己陷入被动,这是他三十几年来学到的事情。他很快用身体的力量压制住她,轻松掌握主动权。
  吻不够,但也得让她喘息,他怕自己昏了头,于是进了又退。
  她抓着他的衣领,问:“甜不甜?”
  从胃里甜到了心里。
  她伸手去解他的皮带,可中间隔着挂挡,她的腰硌着安全带的栓口,怎样姿势都不对。
  魏邵天扶住她的腰,“我说了,可能会不舒服。”
  “那回家。”达成共识。
  十五分钟后,阵地已换到了柔软舒适的大床。
  她跨坐在他身上,姿势好像严刑逼供,语气却又软又媚,“你还试过什么?”
  “太多了,你不会想知道。”
  没遇到她之前,他糟糕透顶。过着怎样的生活,更不堪回首。
  魏邵天翻身起来,沿着她的玉颈往下吻。每次她占领高地,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按回去,这次也不例外。
  “你不喜欢?”
  他继续往下吻,“我怕会上瘾。”
  缠斗一晚上,上下翻飞,也分不出高下。
  她累到睡下,魏邵天靠在床上,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清醒。一整晚,他感受到的只有她的急切,像是要赶在一晚上做完,又怕有今生没来世。
  她害怕了。
  他叹气,吻过她额头,就把人搂在怀里,而她在喃喃。他分不清是真话还是梦话。
  “阿添,留个孩子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故事会分叉,会写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合理现实的结局。
  他们的选择不一样,结局也会不一样。
 
 
第52章 
  2007年的最后一天,盘旋在沿海上空的冷气流终于西走内陆。
  从夏到冬,这一年就要结束。
  吃过早饭,魏邵天给她泡了杯热茶,就到电视柜前喂鱼,换水。这几天同吃同住,他仿佛步入中年男人的状态,在家只忙三件事,养鱼,养花,养老婆。
  宋瑾瑜从书柜里翻到一本国家地理杂志,全英文的,还是03年的刊物,抱着茶杯在沙发上翻看。
  魏邵天蹲在电视前捣鼓着CD,她只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杂志内页气势磅礴的瀑布和莽莽无垠的沙漠对她毫无吸引力。她的目光始终锁在他的背影上。
  她知道他明天就要走。至于去哪里,去做什么,又要去多久,他只字未提。
  好光景,只剩这一天。
  “外面一天都光晒,天气这么好,总闷在家里也无聊。”
  魏邵天转头,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和手里的书,心下了然。他起身到书柜前准确的拿出一本地图册,坐到沙发上。
  “天气好,我们可以坐船去南澳。”
  他翻开一页,指向地图上微小到只剩一个点的小岛,“晚上在岛上住民宿,也可以露营或者睡船上,就是会有点冷,要多带衣服。”
  “我们开车去?”
  “什么时候?”
  “现在出发,下午能到。”
  宋瑾瑜一时还有些懵,“那边有船吗?今天去,能赶得回来吗?”
  魏邵天抽过她手里的书,“这个你不用想,想想要带什么就行了。”
  她起身,一秒都不肯错漏,“那我现在就去收拾。”
  从做决定到出发,只用了十分钟。魏邵天也拿了一只包,包里有什么,她不知道。
  换鞋时,宋瑾瑜拉住他:“我想带瓶酒。”
  魏邵天第一次见她对酒有兴趣,将她的包接到手里,问:“你想醉?”
  宋瑾瑜点头,“想和你一起醉。”
  她本可以提很多要求,但她只有这点要求,就是和他一起醉。
  他当然要满足她的心愿。
  魏邵天说:“好的酒,都在酒柜里。”在他的场子里。
  “我们顺路去拿吧。”
  做了决定,就分秒不妥。魏邵天又开回了那辆跑车,她坐在副驾,路上他打了个电话,车到门口,就有人把酒送出来。
  魏邵天熟路,上了高速后便跟她说:“开过去要四个小时,你睡一会儿。”
  宋瑾瑜摇头,24个小时,合眼一秒都是浪费。
  她将MP3连到音响,偏头靠在车窗边。前奏流淌而出,他笑了下,也跟着哼。
  “终于倾出这小子的往事,长年累月为你怎再自持……”
  她大约是那一晚爱上他的。
  能将爱的故事唱的情真意切的人,不会是个烂人。
  “……偏偏痴心小子只知道上集,祈求下集是个可爱梦儿。”
  他们的下集,会走到哪里?没有人知道。
  中途魏邵天在服务区吸了一根烟,给她买了些面包当作午饭吃,很快又开车上路,“没时间坐下来吃饭了。等天黑了,就没办法出海。”
  宋瑾瑜撕下一块面包,喂到他嘴里,然后自己再吃一口,两个人很快就将面包分食干净。她拉开罐装咖啡的拉扣,递给他,魏邵天始终目视前方,腾出一只手接过。
  四个小时后,他们准时到达北港。下午两点,是阳光最好的时候,海面风平浪静,正适合出海。
  魏邵天把车停在了游艇码头,没有急着登船,而是带她在渔港逛了一圈。因为不是旺季,街上海鲜餐厅有一半都停业了,只有超市和纪念品小店开门。
  他们进到间超市,买了些水和食物,老板娘很热情,最后还送了一袋水果给他们。
  走出超市,魏邵天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其实我更想她送我点别的。”
  “什么?”
  “比如,计生用品。”
  宋瑾瑜扯了下嘴角,说:“用不着。”
  十二月,肯定是下不了水的,所以她带的也只是寻常的衣服,虽然不合季节,但还有店卖比基尼。这季节少有游客,他们做的也不是游客生意,再往前去就是私人码头,能这里停靠游艇的非富即贵,富豪们总归玩法多,冬天开海上派对的也不在少数。
  魏邵天看见店门口人形模特上穿着条白色的长裙,突然停步,“进去看看。”
  宋瑾瑜进到店里,摸了摸质地,是那种度假长裙,正流行的波西米亚风,裙摆一层层褶起,里层是薄纱。老板懂得看客人,马上开始热情推介,因为是吊带的款式,出海穿肯定会冷,于是又给她搭了一条羊毛披肩。
  宋瑾瑜从试衣间出来,头发也了放下来。
  白色触动着男人心里某种不可亵渎的神圣,还没来得及问他好不好看,魏邵天就说:“穿着,船上有空调。”
  她裹紧身上的披肩跟他走到泊船处,有闲来无事的船员在晒太阳待工。魏邵天走去浮桥,前天下了雨,挂着的帆布还是湿的,但艇内外打点的还算干净。
  码头管理人员已将车上的酒和行李搬上船,渔港的人似乎同他很熟,过来打招呼,“魏先生,需不需要给您配人手?”
  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现金,“不用。”
  波兰产四十一尺Galeon游艇,白顶黑艇身,在阳光下锃亮发光,不是新购入,就是保养的好。宋瑾瑜知道,她的收入,也许还不及这里一年的停船费。
  魏邵天进到驾驶舱检查过发动机,戴上墨镜,出来接她上船。
  她走上浮桥,看见前艇上印着「Jacqueline」。
  这艘游艇是他三年前购入的,目的显而易见,是为搏女人欢心。之前一直停在澳门,不久前才让人运到南澳。
  宋瑾瑜拉住他的手踩上甲板,船员在岸边解泊绳缆,没有要登船的意思。
  她问:“你开船?”
  魏邵天坐在舷窗前调试,没抬头,“放心,我有执照。”
  她这才想到,这是他的祖业。傅家男丁可以不会游泳,不能不会开船。
  游艇离岸,浪声混杂着发动机的响声,他背对着她在开船,操作娴熟。船身很稳,宋瑾瑜打量着里头的内饰,内艇铺着柚木地板,真皮沙发,视线可见范围内还有淋浴间和微型厨房,每一样都造价不菲。而那六支红酒就摆在台面上。
  宋瑾瑜问:“你经常带人出海?”
  魏邵天明知故问,“带什么人?”
  “女人。”
  他想了想,“你是最正的一个。”
  “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魏邵天不假思索,“是啊。”
  宋瑾瑜想,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他至少诚实?
  “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
  魏邵天握着拉柄提速,转头看她,“我对她们说的,没有一句认真。但对你说的,每一句都认真。”
  纵使知道这是男人的惯用伎俩,但她的脸上还是情不自禁溢出笑容,“好好开船。”
  他心情大好,打开音响。
  南澳有青澳湾和细沙滩,有镇雄关和总兵府,宋井和明万历沉船。但他想带她去的地方,却不是这些。
  对在海边生在海边长大的人来说,大海是一种归宿。
  趁太阳未落山,魏邵天将船泊在海中央,他在内舱开了一支酒,端着两只酒杯上到甲板。
  宋瑾瑜半闭着眼在享受阳光浴,海风吹动白色裙摆,露出半截脚踝。她感受到他的气息,睁开眼睛,眼神迷离的接过酒杯。
  他和她碰杯,遵循某种庄重的仪式感。
  魏邵天靠在护栏上,单手将身上的衬衣解开,风吹鼓着他的袖管,内里是贴身的白色背心,与他腰腹上的肌肉相得益彰。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盯他看了许久。
  “你为什么不纹身?”
  他全身上下伤疤不少,但没有一处纹身,她见过。
  他答:“没什么意义。”
  宋瑾瑜把凌乱的头发捋在耳后,过去靠在他肩上。
  她喝一口酒,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不想阿妈难过。”
  他记不起这是第几次被她言中。在她面前,他赤条条如伊甸园中人,全身上下毫无遮蔽。
  平静的海面,蔚蓝如宝石,无数的波纹在粼粼跃动。有私人船只经过,都会多看一眼这对甲板上的倩影,但谁也不知他们将漂往何处。
  落日将近,船身微微晃着,她突然有点恍惚,好像此时他们并不在南澳,而是在湄公河的长尾船上,亦或是四千美岛的吊床上。
  场景中的少年抱着一本圣经,无数次经过同样的河道,无数次在吊床上午睡,他在心中祷念福音,向上帝求救,希望行回正途。
  他虔诚且纯粹,在黑暗中坚守着信念,在炼狱中度过了整整十年。终于在落魄流血之际看见了天堂之门,于是,他递出了手。
  “如果我现在就在炼狱里,你愿意伸出手吗?”
  宋瑾瑜去抚他的眉骨,那里有一道浅疤,是五年前留下的。
  他捉住她的手,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十年前,她用一本圣经救赎他,十年后,他要回报她。
  他想往后的每个日夜,都与她为伴。他想向她证明,农夫与蛇,不一定是悲剧。
  魏邵天起身进到船舱,从随行包里翻出一只相机,而相机的边上,躺着一只丝绒盒子。
  宋瑾瑜以为他是去添酒,正望着远处的岛屿出神。而他站在梯子上,调试光圈,选好角度。
  “宋瑾瑜。”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连名带姓。
  随即是一声快门,他拍下了她从晚霞中回眸那一瞬的光彩。
  他把自己的余生都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她的笑容映在余晖中,“嗯,你说。”
  魏邵天放下相机,定定的望着她。甲板的风吹乱了他们两人的发。
  “有件事我骗了你。”
  船舱里传来动听的乐声。
  “跟了我,可能会委屈你。”
  她明白他将要说什么。
  “我也保证不了养你一世。”
  他从口袋里拿出戒指,单膝落地。
  “——只能保证,你是我最后一个女人。”
  口气平常的像在说今晚吃什么。
  末日到来之前,两个落难之人,终于携手走在了同一条路上。
  尘世路漫漫,殊途且同归。
 
 
第53章 
  昼夜有温差,夜里起了风,魏邵天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南澳岛的旅游业仍未开发,岛上多是农家乐,转了几家,他都不满意。
  宋瑾瑜不愿意再走,就选了家独栋的民居,虽然条件一般,但好在干净。
  晚上热水供应有限,魏邵天让她先去洗澡,自己准备晚饭。因为是淡季,岛上的渔市大排档都歇业了,只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厨房锅灶齐全,他拿出下午在超市买的火腿和泡面,上锅煮水,然后去到外头的院子里摘了几根葱。
  宋瑾瑜洗完澡出来,看见桌上摆着红酒配泡面。
  魏邵天在摆筷子,“将就一下。”
  她拉开凳子坐下,把湿发用毛巾包在脑后,端起酒杯道:“不将就。”
  和他在一起,住什么地方,吃什么食物,都不叫将就。
  暖黄色的吊顶灯,餐桌的木漆斑驳,她吃一口面就抬头看他一眼,他被她看得不自在,拿眼神教训她。就这样,一碗泡面也能吃的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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