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卿眉头微蹙,沁娘的话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她的那些直觉,沁娘的那些反应,还有她对沁娘隐隐约约的熟悉之感......
苏文卿压下心中的种种猜想,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以为只是巧合。”
沁娘看向苏文卿的眼神中带着同情,“无巧不成书,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既然选择了此路,不管是你与我的相遇也好,未来道路也罢,都注定不再由己。”
苏文卿听得一头雾水,她唯一明白了的就是关于这件事情,沁娘知道的好像比她多,“你说我和你同宗同源,为何我眼中看不到狼瞳?”
沁娘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成败在天,非人力可改,我终究是输了。”
苏文卿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中文,沁娘是怎么做到三句话中两句半都可以让她听不懂的,苏文卿压下心中想晃她几下让她说人话的冲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沁娘望着窗外蔚蓝苍穹下随风飘动的浮云,“狼神是公平的,有所求必定得有所舍,你好好看着,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沁娘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了下来,不管苏文卿怎么问她都不再发一言。
苏文卿心思重重地跟着侍女离开了后院,沁娘的话就像是诅咒一样在苏文卿的脑海中萦绕不去,就连最后怎么与谢世安一起向大皇子道的别她都没有注意。
谢世安早在看见苏文卿过来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抓着苏文卿冰冷的手,一向游刃有余的脸上少见的凝重了起来,“怎么了?你们说什么了?”
苏文卿愣了愣,煞有介事地将两侧车帘拉起,然后认真地看着谢世安道:“我有两件事情想和你说。”
谢世安眉头微皱:“你说。”
苏文卿:“你知道吗,沁娘不是沁娘,可能被鬼附身了。”
谢世安点点头,“第二件事情呢?”
苏文卿小心翼翼地道:“她说我和她同宗同源。”
谢世安沉吟了片刻,目光很沉也很深,“那你会离开吗?”
苏文卿莫名其妙,“我离开去哪?”
谢世安眉头舒展了开来,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苏文卿打开谢世安的手,“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是真的,她亲口承认了,她说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谢世安哭笑不得地安抚着炸了毛的苏文卿,“大皇子年少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照顾他寝居的宫女,那个宫女名叫芩沁,很有可能就是现在的沁娘。”
“......”苏文卿,“你会不会太淡定了一点......死了的人复生,不惊悚吗?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你的接受能力是不是有点高?!”
谢世安被苏文卿一连三问给问懵了,他啼笑皆非,“世间万物存在总有其道理,比起惊讶她,我更想知道你是谁?”
“......”苏文卿哑然,这个话题转变的真是既不突兀又十分顺其自然。
谢世安没有忽略苏文卿脸上的不自然,他拉着苏文卿的手,“不想说也没事,你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你不会离开就行。”
苏文卿垂下眼眸,她突然感觉心中有点难过,不多,就像是毛针扎过一样,带着淡淡的酸楚,“抱歉......我......”
谢世安拇指划过苏文卿的唇,阻断了她的话头,他笑容温柔中带着令人心安的踏实,“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离开吗?”
苏文卿摇了摇头。
谢世安笑道:“那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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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自从苏文卿和谢世安坦白了自己是谁后, 他们二人的日常对话就变成了这样。
“中华人民共和国?那是哪?地图上没有?”
“这是一个好问题,别问我,问了就是不知道。”
“封建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区别在哪里?”
“可能是人民当家做主?”
“制度呢?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比如一条政令或者政策的指定会通过哪些部门, 由谁来审核, 最终又由谁来执行?”
“......善良一点好吗, 我只是一个从小政治就没有及过格的理科生。”
“你说地球是圆的,朝一个方向走最终能走回原地?”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不过七大洲之间并不是相连的, 走可能没法走过去, 需要造船。”
“若按马车每个时辰四十公里, 船舶每个时辰三十公里, 从安京城一路往东,需要多少年才能走回来?”
“......这个问题朝纲了。”
“你不是说理科包含数学吗, 这不是一个数学问题吗?”
“!!这不仅是一个数学问题,这还是一个地理问题!!”
“你说你不及格的只有政治......”
“对不起我错了,高考结束后我可能连数学也及格不了了。”
“你不是说土豆提供了化学反应的酸液,再用锌片铜片和铜丝就能制作能让灯泡发光的电池吗?”
“......问题是你没有灯泡啊!”
“灯泡要怎么做?”
“......你可以去请教爱迪生......”
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伤悲......苏文卿每每被谢世安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都会流下两行“我真菜”的清泪,从文到理,真是无一不惨败。
不过打击归打击,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沁娘的话虽然在苏文卿的心中留下了一点疙瘩,但是没过多久也就被她抛诸脑后了,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好, 与其日日夜夜诚惶诚恐,不如安安心心享受当下的生活,何况“棋牌园”开张在即,她也不好因为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就坑了其他合伙人。
谢母对“棋牌园”的事情格外上心,她不仅兴致勃勃地替苏文卿陆续邀请了不少安京城内有名有望的女眷来谢府玩麻将,还亲自给“棋牌园”取了个名题了个字,叫做“闲园”。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静观天外云卷云舒”,苏文卿再一次向文化人低头,一个字就将她辛苦了几个月的逼格直接拉满了。
不过名是好名,字也是好字,就是文人纯直,当起托来总容易忘记自己的职责。
“少夫人,”翠蝶伏在苏文卿的耳旁低声道,“夫人那边又连赢了六把,我给她使了半天的眼色她也没有注意到,同桌的三位夫人脸都青了。”
“谢少夫人脸色不好,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坐在苏文卿对面的李家三夫人将摸出‘三条’打了出去,笑盈盈地问道。
苏文卿微微向翠蝶点头,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李家三夫人打出的牌,重新挂起笑容,“四万。”
“哎呀,我胡了!”李家三夫人兴高采烈地将麻将翻开,“谢少夫人今日的运气可着实不好啊,从上桌到现在,就你没胡一把。”
“哪里关运气的事儿,是姐姐们技艺高超,短短半日就已经玩得如火纯青,”苏文卿边说边将筹码推了过去,笑容得体,“丫鬟刚刚和我说后院出了一点事儿,我去看看,你们先玩。”
“啊.....”同桌三个人意犹未尽的声音饱含失望,“三缺一怎么玩啊。”
“就是啊,什么事情非要现在处理啊,让下人们去得了。”
苏文卿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趁机将‘斗地主’推广了出去,“三个人倒是可以玩纸牌,姐姐们若是不嫌弃不如我让丫鬟拿牌过来?”
苏文卿耐心仔细地教了半天,见她们在‘斗地主’中找到了乐趣才放心地溜回隔壁院子,苏文卿通过这段时间的实验发现,不管是‘麻将’还是‘棋牌’,“赢”都是让人产生兴趣的基础,只有让其享受到在这项‘游戏’中赢过的感觉,才有可能让其打开沉迷这项活动的大门。
只是这种事情说得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困难,‘麻将’本就有运气成分存在,对于新手来说一天胡不了一把也是常有的事情,为了不错失潜在用户,苏文卿被迫成为了各桌之上的托,专门为那些怎么都胡不了的各家女眷提供胡牌的可能。
原来商量得好好的,苏文卿处理年轻的女眷,年长一辈那边则有谢母负责放水,结果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十分靠谱又云淡风轻的谢母,沉迷麻将无法自拔,每每坐上麻将桌都会忘记自己的职责,轻松虐菜,拿钱到手软。
“母亲,”苏文卿端着新沏好茶的茶走进屋中,“玩了一下午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谢母笑盈盈地杠了个‘八万’,“没事儿,茶在旁边呢,一直有喝。”
同桌三位夫人笑容讪讪,就连抓牌都显得兴致缺缺,“谢夫人好手气,这都连赢一下午了吧。”
谢母笑容满面地碰了一个‘九万’,“哪里哪里。”
苏文卿站在谢母身后看见她马上要胡的‘五门齐’[注]抽了抽嘴角。
谢母摸了摸‘二条’又摸了摸‘七条’,似乎在犹豫留哪个胡的几率大。
苏文卿将茶端给谢母,留下小指和无名指未握在谢母眼前晃过,谢母凭借和苏文卿的默契,毫不犹豫,打出了‘二条’。
“啊!”谢母左手边刘尚书的夫人激动地将牌摊开,“我胡了,你们看看,是不是我胡了!”
谢母看着自己手中马上就要做成的‘五门齐’,委屈的从苏文卿手中接过茶盏。
苏文卿笑眼弯弯,带着无辜和讨好,“我吩咐厨房做了母亲您最爱吃的酒酿丸子,我去给您端一碗来?”
好不容易赢了牌的刘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她感觉自己好像摸索到了‘麻将’胡牌的精粹,“哎呀,酒酿丸子什么时候不能吃,来来来,再来玩一局。”
谢母委屈地瘪着嘴,她在苏文卿“满面春风”的笑容中不得不重新“记”起了自己当托的职责。
苏文卿如十佳好媳妇一般在谢母身旁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地伺候了半天,麻将桌上另外三位夫人看见苏文卿一来自己的手气蹭蹭直上,各个乐得开怀,就连一向以严厉著称的曾太傅的夫人都对苏文卿赞不绝口。
被迫一连送了五把牌的谢母神色恹恹地送走了意犹未尽的三位夫人,她看见自己辛苦半个下午好不容易赚鼓的钱包又重新变得扁瘪瘪,悲愤地将头埋进了麻将中,“呜呜呜,我要告诉世安,说你欺负我!”
苏文卿大笑,“别啊,要不晚上叫上他,我们玩几把大富翁?”
谢母眼睛亮了起来,她从麻将中将头抬了起来,“你做好了?”
苏文卿点点头:“初版做好了,不知道有没有错误,玩几把试试?”
“可以可以,”谢母立马恢复了精神,她步履如莲般拉着苏文卿施施然地往自己院中走去,“晚膳你俩儿就在我院子用吧,还省时间,吃完就能玩儿,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苏文卿嘴很甜,“都行,母亲院里的厨子做菜一绝,我都爱吃。”
“行,”谢母笑得开怀,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女使道,“听到没有,等那个混小子回来让他直接来我屋里用膳。”
苏文卿吩咐翠蝶去房中取来骰子地图等玩大富翁需要的物件,打算先和谢母讲讲规则,顺便再商量一下怎么能联手坑到谢世安。
“夫人,少夫人。”
谢母看见谢世安身旁的护卫,挑了挑眉,“怎么了?朝中有事?那臭小子又不回来用晚膳了?”
护卫面容讪讪,他点头道:“朝中出了一点事,公子今晚可能会晚点儿回来。”
谢母“啧”了一声,“行吧,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你家公子,下次他再好奇为什么自家媳妇为什么要与他和离就好好想想今晚。”
“????”苏文卿猛地回头看向谢母,总感觉自己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护卫憋笑憋得十分辛苦,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苏文卿对朝政一向不怎么关心,然而这一次却是神差鬼使,她叫住正打算退身离去的护卫,多嘴问了一句,“没出什么大事吧,用给他留饭吗?”
护卫想了想,觉得以自家公子“事无不可对夫人言”的性格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回头低头恭恭敬敬地回禀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大皇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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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听见护卫前半句“没什么大事”, 苏文卿莫名其妙有点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被他后半句话给噎了个半死。
“等会儿!回来!你说什么?!大皇子死了?!”
护卫将自己适才所说的话回忆了一遍,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护卫疑惑的表情仿佛给了苏文卿致命的一击, 她捂着额, 转头看向谢母,迫切地想要寻找能够站在统一战线的小伙伴, “大皇子死了这都不算是大事?!”
谢母本来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大富翁的地图, 看见苏文卿难以置信的表情后愣了愣, 急忙收起不走心的表情, 严肃地训斥了护卫, “尽胡说,大皇子死了怎么不算是大事, ”随后又愁眉苦脸地向苏文卿问道,“那俩个人还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