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她炙手可热——三月蜜糖
时间:2020-03-23 09:36:30

  她自然不肯再花银子救治亲妹妹。
  温良良晕红了眼眶,哑着嗓子与她继续说道,“姨母,那你将借我母亲的银票还了,我自己去请大夫。”
  闻言,冯玉璇十分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很是惊奇的反问,“我何时借你母亲的银子了,你这话说的,倒显得是我们不是了。
  当年你母亲携年幼的你投奔我赵家,是我不求索取的收留了你们,怎的现在反咬一口?再者,你那夫家顾绍祯,也是金陵城富足人家,何苦跟我来算账,今日清儿纳采问名,你可不要给我们添堵。”
  她甩了甩巾帕,轻轻扇着风,眼里流露出十分不耐烦的神色。
  温良良自然没有借银票的凭证,但凡冯玉璇开口,冯玉琬听不得几句哭诉,便赶忙悉数献出所有身家,哪里会防备着自己的亲姐姐。
  见她不说话,冯玉璇叹了口气,佯装好意的劝慰,“玉琬的身子你也有些准备,我家老爷的意思呢,我也不能不顾及,毕竟清儿再过两月便要过定迎娶了,家中留个病人终是不妥,不如你把她接去顾家,凭借姑爷的财力,日后尽管用山参鹿茸吊着。
  良良,你说姨母讲的对不对?”
  她凑过去脸,弯着眉眼,笑得十分虚伪做作。
  温良良不怒反笑,既气母亲的软弱无能,又恨这位姨母的笑里藏刀,阴险狡诈,她摇了摇头,眼眶里蓄着雾气,转瞬间却好似化成一根根细密的针,拢在冯玉璇面前蓄势待发,叫她心里愈发没底。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讪讪的附和着笑起来,后脊出了一层汗,也不知是心虚还是被温良良盯得发毛,黏在身上很是焦灼。
  “姨母,今日之事,日后你必然会付出代价。”
  温良良狠狠一甩袖子,转身往门外走去,冯玉璇被她唬了一跳,扬着手帕追了两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何时搬?”
  ......
  顾府的大门外,两尊石狮子静静地卧坐在原地,白玉石雕琢的精致细腻,微风拂起地上的落花,温良良只在那想了片刻,便立时带上帷帽,沿着蹊径往东走去。
  采薇馆是金陵城最大的勾栏院,馆中亭台楼榭鳞次栉比,园中布置精巧绝伦,小厮引领温良良沿抄手游廊低头行进,两侧的楼阁装扮富丽华贵,嬉笑嘤咛声不绝如缕,管弦丝竹靡靡动人。
  经过假山,小厮虽未回头,却很是体贴的顿了脚步,等温良良赶上之后,方又移步上前,绕过假山之后的楼阁,比之前院更加雅致怡人,清幽脱俗。
  推开一扇楠木大门,小厮待温良良进入之后,反手轻轻带上,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自窗边的雕牡丹花铜制香炉里缓缓溢出,温良良定了定神,自行踏着古木色的楼梯,登上二楼雅间。
  房内铺着柔软绵滑的织锦地毯,金丝银线勾勒出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开的如火如荼。
  对面的软榻上斜斜靠着一个佳人,满头青丝盘成发髻插一支嵌了紫玉珍珠的步摇。她微微一动,颈项上的薄纱顺势滑到肩头,露出一片白皙光滑的皮肤,月白色的腰带缠住盈盈一握的细腰,金色软烟罗长裙妖娆的散了一地,虽未回头,却叫人觉得心弦荡漾,勾魂夺魄。
  她捏起榻上的牡丹花,将脸稍稍扭转过来,肤白胜雪,两只眼睛顾盼生辉,牡丹花挡住殷红的唇瓣,弯起的眉眼似在调侃一般。
  “温姑娘,你又来了。”
 
  ☆、007
 
  软塌上方悬着银质帘钩,钩子上还挂着四枚精巧的香囊,淡淡的香气如一缕缕清幽的魄,悄悄扑进温良良的怀里,灵巧的转了几圈后,留下一抹怡人的茶香气。
  “沈老板,我有急事相求。”
  温良良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那人不急不慢的扯过一片锦衾盖住光滑的腿,眼皮微合,波光潋滟,“上回你也这般开口,最后不是反悔了吗?一年过去了,听闻你给那顾府病秧子冲喜,想必不会缺衣短食,怎的会有事情找我帮忙?”
  当初冯玉琬由大夫诊断,此生需靠名贵药材补气延年,情急之下,温良良找过冯玉璇。那人看钱看的紧,姐妹情谊浅薄,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把她打发回去。
  温良良一气之下来了采薇馆,沈香君对其很是满意,谈好银子之后,温良良却忽然反悔,转头嫁给顾绍祯冲喜去了。
  见她迟迟未开口,沈香君将横起的腿放到地上,赤着脚踩着柔软的毯子,牡丹花被她随手一扔,啪的落在地上,散开几片偌大的花瓣。她绕着温良良看了一圈,忽然以手掩唇,妩媚的笑了起来。
  “那病秧子果真不行,一年多时间,温姑娘还是女儿身呐。”
  沈香君虽然在笑,话里却听不出讥讽的意味。温良良抬起头,来的路上便已然下定了决心,此时自然坚定不会更改。
  “沈老板,我入采薇馆,不露真面,按你从前与我协定的银钱。劳你通融,先付我一百两银子,日后从我酬劳里扣下,良良不胜感激。”
  她微微垂下眼皮,腮上涌起一抹粉红,下定决心与当真说出这番话不同,踏进采薇馆的门,便真的没法回头了。
  沈香君微启红唇,双臂环在胸前,忽然莞尔一笑,“温姑娘,且不说你已嫁过人,单是你不露真面一条,叫我如何与其他姑娘交代?预支银两不在话下,只是你凭什么觉得,我采薇馆的生意,这般好做?”
  尾音轻飘飘的勾了起来,沈香君就势倚靠着柱子,取了几案上的团扇,缓缓地扇起风来。
  温良良抬头,额前碎发荡在粉腮旁,平添了一股清新脱俗的稚气,“采薇馆虽分清倌和红倌,沈老板却很是明白究竟谁赚得更多。下处和上阁自然是没得比,我若入馆,必定是居上阁之中。
  上阁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通晓其一便能留住客人。而我除去此类,还想跟随沈老板学习点茶煮茶之术。进采薇馆且能入阁的客人,多是附庸风雅,品味极高的公子。他们会有些自命不凡,曲高和寡的意味。
  良良承诺,日后采薇阁定然生意兴隆,茶水不断。”
  沈香君支着雪腮端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如新月蒙云,微微流转,团扇轻巧的搭在肩头,后又移到下颌,慢悠悠的一扇,“成交。”
  温良良下意识的吁了口气,沈香君笑着看她,就着团扇信手一指,开了半边的窗外,一间阁楼亭亭玉立,楼间植了些湘妃竹,院中浅浅的池子里,养的是金莲玉荷,阁楼门前挂了一面楠木匾额,上题“蒹葭阁”三字,在日头的照射下愈显流光溢彩。
  “那楼,我一年前便为你备好了。原以为用不上,谁知世事难料,兜兜转转还是你的。温姑娘,你既入了采薇馆,便需有个雅名。”
  她眉眼一抬,嘴角漾起两个小小的旋涡,右手软软的托着下颌,不经意间露出滑腻雪白的肌肤,很是撩人的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如同少女般紧致。
  温良良思忖片刻,而后道。
  “便叫阿芜吧。”
  ......
  临走前,沈香君掏了一张房契给她,与采薇馆隔了两条街,繁华闹市之中,为数不多的清幽小院。顾府的事情,她亦没有开口多问半句,若非逼不得已,温良良不会踏进采薇馆,她向来聪颖,又岂会惹人烦心。
  温良良回到赵家的时候,赵阮清正吩咐下人收拾东西,眉眼间藏不住的得意欢喜,赵源挺着大腹便便,很是满意的漱了漱口,起身往偏院去与小妾耳鬓厮磨。
  “表姐,你那夫家,可是江宁县的县令之子?”
  温良良站在厅前,收住脚步之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圈礼物,琳琅满目的珠宝珍品错落有致的摆在桌上,足足有十几匣子,赵阮清手里正捏着一枚成色极好的扳指,见她上前,便不着痕迹的藏在帕间。
  “你怎的又来了,我夫家是谁,你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左右你是攀不起,日后我嫁过去,你还是少与我来往的好,我可不想被人知道,有你这么一门亲戚。
  丧气!”
  她撇嘴抱怨的样子跟冯玉璇如出一辙,刻进骨子里的自私算计。
  江宁县县令之子...
  温良良微微挑了挑眉,温润的红唇划开一条迷人的弧度,赵阮清刻薄的剜了个眼神,厉声道。
  “你笑什么?”
  温良良直起身子,转过身复又虚瞟向嚣张跋扈的赵阮清,半是揶揄半是讥讽,“我笑了吗?若是笑了,大概是为着表姐这门绝佳的婚事高兴。”
  为着你们赵家即将受到的报应高兴。
  僻静的小院里,淡淡的腥气溢了出来,温良良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定是冯玉璇来了。她三两步走进门去,果不其然,冯玉璇正指挥几个丫鬟开窗通气,她背对着房门,颐指气使的样子冷血至极。
  “窗户全都打开,还有那门,门...”她回过头,没提防后面有人,探出的手指直直的对上温良良冷戚戚的眸子,不由惊得一退,张着嘴巴又拍胸脯,又连连感叹,“你跟个鬼似的杵在那,是要吓死我吗?”
  春烟在那急的跳脚,手忙脚乱去关窗户,奈何对方人多,半晌便觉得凉风习习,床上那人应景的咳了一声,枯瘦的臂弯噌的一声滑了下来。
  “夫人!”
  春烟跪趴在床前,微微摇晃着冯玉琬,那人一动不动,只能够看出胸口平静的起伏,好似没了呼吸一般。春烟再也没能忍住,泪花噼里啪啦砸了下去,嗓音顺势一哑,哭的没了主意。
  温良良拂开冯玉璇,径直走过去,又对着春烟沉声吩咐,“别哭,将府门口候着的小厮带进来,我们搬家!”
  话音刚落,冯玉璇立时明白过来,上前不由分说拽着温良良的袖子狐疑道,“你带玉琬去哪?”
  “不劳姨母费心,金陵城这样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地。今日母亲病重,我便替她拿个主意,与姨母道一声算是全了亲戚情谊。
  从今往后,温家与你们赵家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你没有我这个外甥女,我也没你这样的姨母!”
  温良良目光灼灼的看着冯玉璇,那人见事态这般顺遂,心里头反倒有些摸不准好坏,她虽巴望着冯玉琬赶紧搬出赵家,却也不想跟她们彻底断了关系。
  “良良,你这么说可伤姨母的心了。我问你,绍祯他们去哪了,怎的顾府大门紧锁,像是出远门了似的。
  还有,绍祯走为什么不带你?你不会又惹他生气了吧,叫我说什么好,姑爷家大业大,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能哄着他些,不缺你吃穿不缺你花销你还计较什么?!
  良良,姨母问你话呢,姑爷到底去哪了?!”
  冯玉璇能够耐着性子与她周旋,左右不过是因为顾绍祯的丰厚家产,无尽财富。只要温良良在顾家一日,她便能理所当然过去打秋风,蹭些银子补贴赵家。赵源这些年生意惨淡,行为荒/淫,日日搂着那两个小妾不思进取,迟早坐吃山空。
  “轻一些,将我母亲背到马车上,下面垫几床被褥,除去我方才让你们收拾的东西,其余全都不要。春烟,我们走。”
  她仔细扫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又挑眉对着冯玉璇轻声笑道,“赵夫人,我跟顾绍祯和离了,半两银子也没分到,你就别打着探病的由头妄图搜刮了。
  还有,顾绍祯已经搬离金陵城,往后你可得紧着手里的银子花,若是哪天把骗来的银子花完了,该不知去哪家打秋风才是了。”
  说罢,一挥手,健壮的小厮背起冯玉琬打头先往门口小心翼翼的跑了过去。
  春烟掀着门帘,温良良略一低头,发上簪的珠钗折射出耀目的光彩,旋即帘子呱嗒一声落下,惊得冯玉璇一个哆嗦。
  她抿了抿鬓角的碎发,蹙着眉头喃喃自语,“难不成,温家还有私银没哄出来?这个妹妹还真是能藏.....
  哎,良良,你们搬哪去,你怎么就跟姑爷离了呢,你没开口要银子?不能够啊,姑爷那性子,肯定会给你留些保命的,良良,良良,你等等姨母!”
  她追出去,手刚要攀上马车,却见车夫猛一扬鞭,黑马蹄子哒哒两声,马车往前接着窜出去几丈远,失了倚靠的冯玉璇被闪的一个趔绁,踉跄着趴在地上,她也顾不得疼,立马爬了起来,冲着门口的小厮嚷嚷,“死站在那作甚,快跟上去看看她们安顿在哪?!”
  明媚的阳光软软的洒在院中的杏树上,将那洁白的花瓣添了些粉嫩之色。从赵家带出来的几个包袱随意的撇在石桌上,几个丫鬟小厮忙着擦洗物件。宁静的院子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归置着。
  井水甘冽,春烟煮了碗瓜片茶,双手捧着来到床头,还未开口,便被温良良挡了回去。大夫是回府途中一并请过来的,自打摸上冯玉琬的脉,便一直眉心紧蹙,面目凝重。
  “您有话直说吧。”
  温良良不自觉攥紧手里的帕子,提起的心吊在半空中,欲下不下,慌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屯稿作者卑微求收,数据是小马达,动起来才敢更新
 
  ☆、008
 
  泡好的瓜片茶冒着滚滚热气,兀自在圆桌上蹲着。大夫收回诊脉的手,起身叹了口气,边摇头边拎起袖口去写方子。
  “姑娘,夫人的身体亏虚甚久,缺少补养。此类病症,早就应该以山参鹿茸温补调理,委实不该如此拖迟延误。日积月累下的血亏神弱,令夫人损伤肌理,破败内在。”
  “大夫,您确定没有诊错?”
  温良良一双明眸难以置信的望着床上那人,又扭过身子看了眼春烟,她亦是睁大了眼睛,彷徨不知所措的样子。
  大夫很是笃定的摇了摇头,指着帕子擦出来的污秽物,说道,“方才路上马车颠簸,夫人呕吐的东西里,老夫勉强辨出黄芪,薏仁,白茯苓和芡实之类药材,的确没有山参鹿茸等贵重物。
  这些东西虽能补气,却也分人食用。夫人表实邪盛,气郁食滞,实乃不该服用黄芪等物。便是行脚大夫,也断然不会开出这种荒唐的方子。”
  温良良吁了口气,没再多问,她摆了摆手,春烟递上茶水,老大夫抿了两口,又道,“若姑娘家境允许,可用方才老夫所说之物供食,夫人兴许能延一岁之久。”
  送走大夫之后,春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横起胳膊抹了把泪,红着脸呜咽地解释,“小姐,是春烟无能!”
  床上的被子随着那人的翻动,往下滑了些许,温良良捏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她抬起眼皮,淡淡的将手拢在膝上,流光一转,润了润唇道,“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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