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她炙手可热——三月蜜糖
时间:2020-03-23 09:36:30

  “阿芜,你这是放了消息出去,让你姨母上门拿奸呐。”
  消息透出的时机不偏不倚,正好在刘彦骗到嫁妆之后,便是冯玉璇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上门找刘彦讨要。
  准女婿流连金陵城不走,日日宿在采薇馆,可急坏了冯玉璇。她一连数日蹲守在对面茶楼,嘴上脸上都鼓了水泡,刘彦一日不走,她便一日寝食难安。
  温良良收回眸光,她反手摸在自己洁白的面纱上,抬起眼尾瞟向斜靠着的沈香君。
  “她敢上门闹,沈老板还不剥了她的皮?”
  采薇馆屹立金陵城不倒,自然与官府往来密切,纵然冯玉璇日后胡搅蛮缠,沈香君总有法子悄无声息的了结此事。
  “你姨母活该倒霉,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你。我算看明白了,日后万万不能与你为敌。”沈香君黑漆漆的眸子一转,忽然凑过脑袋,盯着温良良的眼睛看了半晌,疑道。
  “单看这一箱箱的嫁妆,便知顾..顾家病秧子对你多好,你这样的性子,又为何非得与他和离?
  他身子骨真的不行?弱到不能人事...”
  白纱下的脸兀的一红,温良良推开沈香君,清了清嗓音,凛声道。
  “沈老板何不亲自修书一封,问问顾绍祯,行与不行,自然明了。”
  她脑中想起顾绍祯将她推倒在床,呼吸急促的样子,如此便觉得有些面红耳赤,不由在心里骂自己胡思乱想,白日做梦起来。
  沈香君一甩巾帕,抱着胳膊边往楼下走,边调侃她,“他又不认得我是谁,上赶着找骂呢。”
  .....
  马车在正门停稳,顾府的大门紧紧闭着,左侧的偏门倒是有两个小厮杵在原地插科打诨,说到尽兴处,笑的前仰后合。
  彭吉站在帘子下,正欲开口,便见修长的手指探了出来,顾绍祯清凉的声音随即溢出,“今夜你亲自去趟金陵城,等刘彦回江宁的途中,断他右臂左腿。给沈香君带句话,只说她的事情我接了,日后自会给她一个交代。”
  彭吉应了一声,随即又站回车尾,朱桑前去大门口扣门,那两个小厮便立时跑了上去,三人视线齐齐望向停驻的马车,那两个小厮先是摇了摇头,后又有一人留在原地,一人从偏门跑回去禀报。
  朱陌阴了脸色,从怀中掏出苏郁的亲笔书信,三两步走到大门前,硬生生将信拍到那人肩上,厉着声音怒斥。
  “车上坐的是顾府嫡子,这信是苏姨娘亲自差人送去驿馆的,说是今日摆宴为公子接风洗尘,看清楚了!”
  朱陌一个字一个字狠狠戳着小厮的胸骨,那人连连后退接住了信,半信半疑的盯着他喃喃道,“顾府嫡子我能不认得?公子每日出行坐的香车宝马都会佩戴香囊,还有,顾府何时有个苏姨娘...”
  他一边抱怨,一边拆信,刚看了一行,便噌的瞪大眼珠看着朱陌,又缓缓转头看向静立的马车,“从金陵城回来的公子?已故夫人...”
  未说出的话含在嗓子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声满含笑意的抱怨迎面扑来,朱陌闻声看去,入目便是烟霞色一片,中年妇人手里捏着一方粉白的帕子,轻嗤道。
  “你们两个真是眼拙,还不快些扶公子进府。”
  她挑了挑眉,站在阶下远远望着紫檀木雕的马车,又斜瞟了朱桑朱陌一眼,温声令道。
  “都仔细着些,公子体弱,吹不得风,别开正门了,穿堂风最是伤人。”
  彭吉握紧手里的短刀,悄无声息的站回帘下,“公子,果然如你所料,这娘们想给你一个下马威。”
  顾绍祯眉心微蹙,咳嗽着挑了帘子,凛声道,“你怎的还没启程?”
  彭吉愣,含糊着试探,“公子,方才你说夜里再走...”
  “现下便走吧,省的夜长梦多。”
  手指收进车里,帘子荡开一层层堆叠,彭吉摸了摸额头,默默感叹,陷进去的人,且都这般反复无常吗?
  苏郁端着架子站在侧门阶上,打定主意不开正门,今日府里宴请贵客,顾淮卿与朝中同僚尚在书房议事,几个官眷在前厅吃茶闲聊,左右不过是金陵城投奔来的病秧子,她分明不看在眼里。
  朱陌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正好将苏郁遮在影子里,他开口,不卑不吭。
  “苏姨娘,公子回府,必然要走正门。”
  苏郁一口老血压在胸膛,踮起脚尖冷哼一声,接着便是一记眼白飞去,本就虚浮的笑瞬间敛了起来,“没规矩的东西,目无尊卑,顾府只有我这个夫人,哪来的姨娘?!”
  朱陌嘴角勾了勾,抽搐着肌肉回顶,“我只知道公子的亲娘姓沈,顾府只有一位沈夫人,已故。”
  当年沈茹十里红妆嫁给顾淮卿,一年未有身孕,顾家上下便颇有微词。顾淮卿兼祧两房,要为自家和二叔家承担起繁衍子嗣的重担,二婶外甥女苏郁一直借住在京城,两人不知从何时起,便暗通款曲,多次勾连。
  后来苏郁肚子越来越大,沈茹虽气,却还是顶不住两房压力,默许了苏郁的存在。当朝官员百姓皆只有一个正妻,而苏郁产子之后,两房竟然与沈茹商量,要给与苏郁平妻的身份。彼时沈茹有孕两月,当下便被气的一病不起,后来好转,病情也总是时断时续。
  顾绍祯的体弱多病,也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苏郁双目圆睁,哆嗦着身子噌的举起胳膊,猛地一扇,手腕堪堪被朱陌抓住,往后用力一掰,苏郁疼的龇牙咧嘴,额上立时浮起一层豆大的汗珠。
  “你放肆...”
  “你无耻。”朱陌反驳,顺势将其甩开,往后弹了弹衣袍站定,苏郁作势要打,前厅的小厮急急跑上前来,附于耳上,低语后,便赶忙躲到旁边站好。
  苏郁面如猪肝,浑身哆嗦着,好容易冷静下来,复又盯着朱陌咬牙切齿看了一遍,似要刻进脑子一般,她轻咳一声,指着正门门口吩咐。
  “开门,迎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码了好久,下章要搞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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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
 
  顾绍祯回府的消息,因为苏郁压着,便一直未曾传到顾淮卿耳朵里。苏郁执掌中馈,他也乐得清闲。对于未曾谋面的儿子,他心中除去偶然的冥思,便再无旁的情谊。
  只是前一阵子顾绍祯献计,正中庆安帝心意,顾府上下,封赏连连,自然喜乐融融。此情此景激的顾淮卿燃起虚伪的慈父情节,便赶忙修书一封,召顾绍祯回京常住。
  眼下顾淮卿与同僚自书房走出,在众人的簇拥下,正往前厅汇合。苏郁做了局,恐怕误了良辰,便顾不上与朱陌置气,开正门将顾绍祯迎进之后,领他从抄手游廊一路东行。
  顾绍祯穿的是一件水青色春衫,腰束月白色带子,姿容高雅,面如冠玉,除去略微瘦了一些,倒看不出旁的病状。
  苏郁收回偷偷打量的视线,故作沉稳的关心道,“绍祯何时到的汴京城,可有水土不服?自从听说你要回京,我便高兴地夜不能寐。府里人丁兴旺是好事,我令人收拾出来北院,那里幽静,适合你养病,小厮丫鬟是我亲自挑的,都是手脚伶俐的。”
  转过曲水亭,她故意放缓了脚步,借着擦汗的空隙,并起耳朵听邻院的动静,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去设宴的花园,中途会经过北院,时辰刚好。
  月门处站着两个精瘦的小厮,见苏郁走近,便低头齐齐喊了声“夫人”。顾绍祯略一低头,越过苏郁,踏上那条鹅卵石铺就的蹊径,并未回苏郁的虚情假意。
  北院后面便是一座假山,郁郁葱葱的树木长势极好,遮了半个院子,地上全是斑驳陆离的阴影。人将走到树下,便觉出一阵凉飕飕的冷意,顾绍祯紧了紧领口,将那缕伺机而入的风堵在衣裳外头。
  苏郁看了门廊下的小厮一眼,那人立时殷勤的跑上前来问候,他有一双吊三白的眼睛,黑眼球极少,近看很是骇人。
  顾绍祯用巾帕盖住口鼻,斜挑着眉眼与他隔开一些距离,那小厮憨憨的笑着,双手交叠垂首说道,“公子好,奴才卢三,夫人让奴才伺候公子日常起居。”
  他站的很是恭敬,却给人十分油滑的感觉。院中有一口垒高的井,井旁是一棵粗壮的桃树,如今开的正好,粉红的花瓣落了一地,从树干横出来一条树杈,中间断了一截,掉在井旁。
  卢三忽然抬头,五官挤到一起,凶神恶煞地朝月门口的两人吆喝,“公子回府,院子都不仔细打扫的吗,赶紧围着井口清理一遍。”
  复又扭过头,谄媚的咧嘴一笑,呲着黄白相间的牙齿拱手将顾绍祯让到一侧。
  顾绍祯余光瞥向朱桑,他偷偷在腿根比了个手势,便抬头挺胸旁若无恙的靠在墙上,与朱陌对眼换了意思,还未回过头,便听院中一声窜天的尖叫。
  紧接着,穿了灰衫的丫鬟连滚带爬的往后退,扫帚甩在一旁,面色惨白,双目惊恐,卢三眼中一抹笃定得意的笑转瞬即逝,他上前踹了丫鬟一脚,不由分说拎起她的后脖领,抓着走到苏郁脚边,猛地一摔,啐道。
  “夫人面前鬼叫什么?”
  苏郁垂着眼皮,捂着胸口锤了两下,叹道,“我倒是不怕,怕的是惊到公子,你们啊,都以为我是好脾气,愈发不知礼数了。”
  顾绍祯心中冷笑,握起拳头挡在嘴边,咳了两声,继而抬起狭长的眼,将苏郁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
  与此同时,往花园处的男宾声音响起,脚步声逐渐逼近,卢三见状,又是一脚狠踹,灰衣丫鬟惊慌失措的“啊”了一声,圆睁的眼珠失神的四处逡巡,后又哆哆嗦嗦抬起手指,朝着井口大喊。
  “死人了,死人了...好长的舌头,鬼,是鬼....”她抱着脑袋猛烈的摇动,忽然爬起来往前一撞,恰好抵在苏郁的肩膀,砰的后仰过去,原先看热闹的几个人跟着惶恐逃窜,院内霎时一片狼藉。
  顾淮卿与同僚闻讯赶来,甫一进院便看见众人围在井边,个个面色蜡黄,魂飞魄散的样子。他凛眉提袍,率先行至苏郁面前,疑惑道。
  “夫人,出了何事?”
  苏郁抬头,吁了口气慌张的将他拽到一旁,两人一边私语,一边拿手势暗指顾绍祯,其余同僚不明所以的等在月门处,眼神却都跟随苏郁的比划,不约而同的落到了那个姿容贵气的公子身上。
  顾淮卿仿佛愣了片刻,复又神情激动的望着顾绍祯,肃穆庄严的脸上似涌起一丝暖意,复又因卢三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
  “老爷,死的是丫鬟明秀。”
  几个胆子略大的小厮拽着尸体从井里拉了上来,先看到两只脚,一只鞋子掉了,泡的脚跟虚白。紧接着是水淋淋的藕色衣裳,脖颈处有一道青紫色的淤痕,因为周边泡发的灰扑扑皮肤而显得愈发显眼。她舌头吐出下巴,舌根肿胀呈紫红色,凸起的眼球布满蛛丝一样的紫色脉络,漆黑的头发根根竖起一般,凌乱的铺在地上。
  周遭皆能听到抽气声,旁观的同僚恨不能将方才喝得茶水全喷出去,腹内恶心难耐。
  “都怪我,都怪我。”
  苏郁拾起帕子擦着眼角挤出的泪珠,似是非常悔恨惋惜,不忍的看了明秀两眼,复又趴在顾淮卿胸前,肩膀一抖一抖的啜泣起来。
  半老徐娘的年纪,行径如闺阁女子一般娇柔羸弱。
  顾淮卿虽有些尴尬,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夫人这是何意,草草观望,明秀应是自己寻了短见,与你何干。”
  苏郁只是哭,也不说话。
  顾绍祯将身子站的笔直,挑起眼尾的长睫,余光扫过明秀腰间覆着的衣裳,双手扣到一起,慢慢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老爷,夫人委屈,其实都要怪二公子...”
  苏郁身旁的丫鬟不知从哪冒出来,扑通一声跪倒顾淮卿跟前,眼泪汪汪的替她主子打抱不平。
  苏郁闻言,转过头来轻斥,“闭嘴,别胡说。”
  顾绍祯险些便冷笑出来,这一场主仆情深,共同栽赃的好戏,眼看就要擂鼓上演了。
  顾淮卿掰开苏郁的手,上前一步,看着顾绍祯,又低头蹙眉沉思,他拂了拂手,肃声说道,“当着众人的面,你含糊其辞,污蔑公子,若是不讲清楚,少不得一顿棍棒?!”
  桃树被风一吹,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铺了明秀一脸,僵白的面上显得更加诡异骇人。
  丫鬟抹了把泪,跪行着爬到顾淮卿面前,堪堪立在明秀前头。
  “府里都知道,当年二公子缘何被送到金陵城养活。怎的他回京的消息将一传出,府里便接二连三的闹起古怪事来。”
  顾淮卿眉心一蹙,转过头望着双目通红的苏郁,很是不解,“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郁咬着银牙,苦笑着摇头,“老爷,你别听她的,这丫头在我身边呆久了,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夫人,事到如今,你还要遮掩吗?”丫鬟扬高了音调,将苏郁本就柔软的声音盖过后,接着说道。
  “老爷,夫人夜夜心悸难眠,靠大夫开的安神药才能小憩片刻。前几日患了头风,每每疼的钻心刻骨,却还是瞒着老爷。小厨房里的锅,平白无故便炸了,伤了几个厨子,夫人着人压了下来。
  您心软,却不能不为顾家着想,二公子的确出生便带不祥之气,不仅病气缠身,还克死了祖父和亲生母亲,老爷,为了顾家,您要三思啊。”
  说罢,脑袋砰的一声叩到地上,同行的人倒吸了口凉气,再看顾绍祯时,面上皆带了几丝琢磨和疑虑。
  顾绍祯神色如常,摸着扳指的手轻轻一扣,在心里不紧不慢的说道,“三,二,一...”
  “老爷,夫人,不好了,祠堂着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最不能得什么,最不能得病啊,医院人满为患那,脑大
 
  ☆、013
 
  那小厮跑的很是迅猛,临近跟前一头扎在地上,焦灼万分的脸上糊了一层烟灰,他身形伶俐,宽大的袍子套着精瘦的躯干,手掌烫的起了燎泡,却不管不顾,抬起头来急促促的喊道。
  “老爷,祠堂着火了。”
  苏郁忍住即将勾起的嘴角,故作紧张的拽住顾淮卿的胳膊,痛惜一声,“天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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