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煞——若水未央
时间:2020-03-23 09:37:18

  “痛?”
  “不是…”
  孟淮懊恼地闭上眼,难为情,难开口。
  这次秦嬗找到诀窍了,且她跪坐在榻上,从上往下,有气力有节奏,不多时背上便起了一片青。
  “好了。”秦嬗用帕子将药酒一擦,这般道。
  孟淮松开紧握的拳头,心里艰难地苦喊终于好了。
  背部刚弯起,秦嬗将其按住,“等一下。”
  她在匣子里选了瓶活血的药膏,用手指挑了一点,在掌心搓热,柔嫩掌心直接触到背部。
  本来舒畅的背脊瞬间僵硬成一块,秦嬗一时间竟然推抹不开,她本来将身子的重心都压在双手上,这一顿,双手都往下岔开,眼见就要倒在孟淮的背上,秦嬗下意识抓了一把,正巧按在孟淮腰部两侧的痒肉上。
  他哈地一声笑出来,猛地翻身握住那双手,秦嬗不慎跌进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府的CP粉们强势上线,
嘿嘿嘿,我的笑容虽然猥琐...但下章什么都没有,别期待了。
可驸马快要十七岁了,咳咳,所以,先关注微博。
明天继续~
 
  ☆、灯节
 
  秋风作美, 适时地将床头那盏油灯吹灭,毕竟暗中才好行风月之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孟淮舔了舔唇, 道:“你先说。”
  哪知秦嬗没有说话, 而是抬起手将孟淮的眼睛盖住, 道:“不许这么看我。”
  孟淮长长的睫毛在掌心微蹭,欲念都被她遮了过去, 他压住血气涌动, 低声道:“不说喜欢, 没有亲吻, 绝不同房, 但没有说不能看你。”
  “就是不许。”秦嬗从他身上爬起来,跪坐在一旁, 孟淮也起身来将底衣穿好,两人静默了许久,彼此冷静了下来,秦嬗才缓缓道:“皇后不许我们这时候和离, 所以,我们可能还得将就一段时间。”
  “是嘛!”孟淮显然是高兴,秦嬗看他一眼,孟淮捂住嘴巴, 笑意却透到眼睛里。
  秦嬗看着他,面色却是平平,她想了半日, 还是决定问他:“孟淮,你想报仇吗?”
  这话直击心门,孟淮着实答不出来,一来他不想骗秦嬗,二来他不想骗自己。所幸秦嬗也并不傻傻地等要答案。
  她亦知道,这世间最不能信的便是两片嘴唇下上一碰,爱恨情仇金银名利,有太多东西让人说出鬼话来。
  “罢了。”秦嬗收拾手中上的东西,道:“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你还是别回答了。”
  起身时她瞅见了孟淮心口那道一寸多长的伤口,“什么时候弄的?”秦嬗问。
  孟淮回过神来,裹起底衣,“旧伤口了。”
  骗人,秦嬗思忖分明就是新伤,她放下袖子整理好鬓发,弯腰将油灯重新点亮,回身时孟淮已经穿戴完毕了。
  她内心谓叹一遭,总觉得这日子过得极没滋味,进也不是,腿也不是,何时才是个头。原本以为想通了和离了,人生能轻松很多,然世事偏不随意,老天总要弄出些波折来,拷打人的坚韧和耐性。
  秦嬗就着孟淮的伤问了一回符临江,符临江与孟淮有契约在,自当装傻充愣,说不知道。又向繁星和韩策探听,他二人当时都没在飞仙峰上,怎可能知晓孟淮傻傻为秦嬗取血的事,故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夜间秦嬗辗转反侧,思绪翻飞,却是想到厉晟这事还有猫腻,抛去最后事态发酵不谈,这案子好似一开始就冲着秦嬗和孟淮而来的。
  秦嬗定然要护着太子,孟淮又死心眼地要查真相,若是牵扯出太子母家,他们夫妻二人必会背道而驰。
  而何人会有这种无聊心思呢?
  秦嬗也不是没有追求者,自她将要和离的消息传出来后,打着各种理由约宴席的,递酸诗的,不胜枚举。
  可其中翘楚可得是李悟了。
  秦嬗烙饼似的又翻了个身,再联系前世,魏国风雨飘摇,李悟在青州明明手握重兵却不勤王,是临时要做那只黄雀,还是早就存了捕雀人的心思。
  或是两者都有可能?
  就像皇后说的,时势使然,前世的李悟书顺水推舟做个投机者,也符合他一贯鸡贼和不要脸。
  只是秦嬗想不通李悟为何要背叛魏帝。在她印象里,李悟是魏帝一手提拔起来的,魏帝对这个外甥可谓用心栽培,前世不光许给他宠爱的长春公主,还毫不吝啬赏赐,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了。
  谁人都能背叛魏帝,李悟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啊。
  而且虽然魏国不讲究名正言顺,甚至原来有女子登上高位的历史,但总归皇位姓秦,李悟总不可能自己当皇帝吧。
  这般胡思乱想,秦嬗竟然一夜无眠,眼见太阳升起来了,她梳洗打扮好去求见了卫封。
  符临江还是跟着她一起,到了丞相府,卫封寒暄一番道:“这位客卿开的方子果然不错,我这些日子一日三幅吃下来,精神好了不少,果真医术高明。”
  秦嬗忙客气道:“他哪里会医术,只是懂些皮毛,但他是极会保养之道的。”她凑过去些低声道:“你别看他这样,实则已经四十了。”
  卫封政事上不含糊,但人老了不可能事事都精明,居然信了秦嬗的浑话,瞅了一眼跪坐在堂下的符临江,“居然已经不惑之年了?”
  “正是。”秦嬗抿了一口茶,“您也知道我不喜欢年纪小的。”
  卫封想当然认为她说的是驸马,联系上和离的消息,也不怀疑了。
  “所以啊,”秦嬗笑道:“不如让他时常来看看,说不定您能返老还童呢。”
  卫封哈哈笑起来,“我还返老还童,那不成妖精了。”
  说笑过后,秦嬗逐渐将话题引到正事上,她将李悟的事隐去前世那部分告诉了卫封。
  秦嬗想着她才在朝中混多久,卫相是看过千帆的,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当然要真心向付,而且前世卫封虽从未表态过,但他是维护正统的,他若没死,魏帝肯定会命卫封为顾命大臣的。
  基于以上几点,秦嬗都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即便李悟这人没事,那也算是向卫封提个醒。
  卫封听完了秦嬗的疑惑,他道:“我不知公主为何认定是李悟挑起的事端,在我看来两派之中能做这样事的大有人在。”
  “但想挑拨我夫妻二人关系的,只有李悟啊。”
  “可是,现下追求公主的不也不少吗?”卫封如是道。
  秦嬗没法跟他解释前世的事,能满足前世今生诸多条件李悟是头一个了。
  但卫封沉浮许多年,从原先的狂傲到如今的谨慎是有原因的,开疆扩土需要豪气干云,多数时候是一锤子买卖,而淌游宦海多数是来回推拉,反反复复,故而谨慎是必须的。
  饶是秦嬗这么说,卫封不能轻易认定李悟有不臣之心。
  秦嬗也不执著,如今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苗头,她不奢望卫封能立刻与自己站到一边。她只是有些不明白,李悟到底有没有主动造反的可能。
  想到这里,秦嬗故意道:“沛国公是人中龙凤,几代英烈,应该不会做这样下三滥的事。”她这般说,是想引卫封道一些她不清楚的往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果然,卫封夹了一口茶水,道:“说起来陛下为何对李悟这般好,还是因为先沛国公的死。”
  “骠骑将军?我只知道他是战死的。”秦嬗诱着卫封继续往下话。
  卫封道:“二十多年前,先帝还在时,魏国还有长老院你知道吧。”
  秦嬗道:“我知道。”
  那是古早时候魏国存在的机构了,魏国祖先源于游牧民族,不似中原教化许久,还带着远古部落行事规则,长老院便是其中一项。
  但凡遇到国家重大决策,皇帝说了不算,得由长老院商议决定,看似好像很公平,但其中拉帮结派的、排除异己的不肖细说。有时候一项事务长老院需得议个八、九天,说是议,其实就是各方吵架,甚至打架。
  谁吵赢了,打赢了,就听谁的,至于皇帝,他不能自己做决定的,长老院的都魏国既有地位又有分量的贵族,皇帝在当时几乎是个摆设,无法单独做决定。
  好在这个荒唐的制度在魏帝上台之后废除了。
  卫封道:“二十多年前魏国与柔然在西北的白露关对峙,对于是否继续进攻长老院争论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说是要退。先沛国公本是不同意的,他已经守了数日,想着应该要一鼓作气拿下关隘。无奈军令已下,他只得退兵,哪知柔然乘胜追击,在白露关外大败魏军,先沛国公就这么去世了,尸身被战马踏成了肉泥,何其悲惨,长公主接到这消息后,当场晕厥过去,险些活不过来,不过后来她也殉情。河西走廊被柔然占据了去,直到陛下登基才抢了回来。”
  这些陈年往事,卫封轻描淡写地提起,秦嬗却寒意遍生,她再次确认:“当年父皇也在长老院,他是反对还是支持进攻的那个?”
  “当然是进攻了,”卫封说:“当年陛下竭力促成的,结果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秦嬗舒了一口气,幸好她父皇没在李悟身上造孽。
  出了丞相府,秦嬗又递了帖子进东宫,看门的是未央宫的禁军,他们秉承皇帝的令太子紧闭期间不见朝臣。
  秦嬗无奈,她现在竟然算是朝臣了。
  “那我这个下人进去可以吧。”秦嬗道:“我只是送些补品进去。”说罢给看门的小将塞了一锭金子。
  “行,那请客卿快些去快些回。”
  秦嬗交代了两句给符临江,看禁军护卫领着他进去,片刻后领着出来。
  二人做上车后,符临江与她道:“匆匆看了看,身体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精神太过紧张,忧思太甚。”
  秦嬗已经料到会这样,太子前半生太顺了,基本上无风无波,没什么困难,且又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屁大点事难免胡思乱想。
  反而像秦嬗这种从小磋磨惯了的,再大的风浪都能立刻弹起来,死皮懒脸的活着。
  #
  到了年底,魏帝就朝中某些官员做了调整,打破原来的布局,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李悟从未央宫的东、南两宫门的禁卫,调去了建章宫。
  魏帝的母亲便是在建章宫去世的,秦家出枭雄,也出孝子,吴王是一个,魏帝也是一个。怕触景生情,魏帝很少去建章宫的,现下那儿说冷宫也不为过。
  冯郐看了旨意,心虚问:“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所谋之事啊?”
  李悟道:“陛下打仗时勇猛无比,势如破竹,执政却畏手畏脚起来,平衡之术玩多了就是两边都不讨好,两边都得罪,治标不治本。”
  魏国那群老士族犹如附骨毒瘤,吸血坏本,必须下定决心、大破大立才行。只是魏帝现在年纪也大了,越来越想稳定了,没有当年的那份意气了。
  冯郐没考虑这么多,他只看眼前,嘟囔着:“我叫大人不要跟那些人裹在一块,这时候要独善其身啊。”
  李悟满不在意道:“我这时候独善其身,你道皇帝不会起疑心吗?反而我闹一闹,玩一玩,他才觉得合情合理。陛下心思重,出了这档子事,自然会要将我调换一下的,建章宫就建章宫吧,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李悟叉腰站在仓池边,道:“太子算是幽闭了,再找机会添一把柴便是。”
  他眯着眼看着平静的水面,喃喃道:“只是要寻个合适的添柴之人。”
  就在此时,他所约之人姗姗来迟,正要福身行礼。
  李悟抬手虚扶起来,笑道:“孟婕妤不必客气。”
  #
  李悟和孟洁约见的地方是沧池西角,这里风景萧瑟,人迹罕至,且并无藏人之处。孟洁带着斗篷将一身窈窕都藏了起来,与李悟一前一后地走着,保持说话能听得见的距离,李悟的护卫在四角戒严很是安全。
  此时闲来无事游玩到沧池旁的秦云觉得奇怪,她瞅见那个九皇子的乳母,一人站在缓坡顶端凉亭外,把着这条游廊好似不许人上去。要知平日这个乳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孟婕妤的。
  “婕妤在亭中小憩吗?”秦云福了福身问道。
  乳母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孟洁现在正受宠,秦云自当谦让,不去就不去了,去其他地方便是。
  她转身往回走时却留了个心眼,便在隐蔽处等了一会儿,不多时只见孟洁从沧池的方向回来,卸下了斗篷后在凉亭稍作休息,往凤凰阁去了。
  等孟洁走后,秦云沿着游廊登上缓坡,站在亭中正好能看到下方一汪碧水旁,有名锦衣公子正带着人消失在视野之中。
  “那是谁?”身旁的宫女问,“这么远实在看不清。”
  秦云嘴角挂着冷笑,道:“你当然不知道啦。”
  他就是化成灰,秦云也认识,李悟的背影她不知偷偷看了多少次。
  “沛国公?”宫女惊呼:“他与孟婕妤有私情?”
  秦云淡淡道:“专门找人把风,又做了装扮自然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但也不一定是偷情。”
  “孤男寡女,偷偷见面,且...”宫女笑的暧昧,“虽说按辈分孟婕妤是沛国公的长辈,但年纪上确实相差不大,难保没有干柴烈火。”
  秦云摇了摇头,孟洁这人她进宫之后接触过几次,极是温和柔顺,但越是这样的人,内心越不可测。
  况且孟洁经历凄惨,伺于仇人身侧,担着大逆不道的罪名就为了跟男人偷情?她图什么?
  “那是为什么?”宫女实在想不明白了,“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
  秦云转身,一面走,一面道:“那就要看这两人的共同点是什么了,有共同点便有利可图了。”
  宫女到底心思浅薄,哪能跟秦云相比,满脑子只是些风月小事,欠身瞅了瞅郡主,疑惑道:“主子竟然不生气吗?”
  “生气?”秦云撩起一缕乌发,歪头问道:“你觉得我该为李悟的拈花惹草生气吗?”
  宫女被秦云那阴恻恻地表情吓倒了,低下头喃喃道:“难道不该生气吗?”譬如上次听了沛国公与宜春公主的绯闻,秦云也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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