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煞——若水未央
时间:2020-03-23 09:37:18

  李悟想,他哪时能向秦嬗这般冷清冷心,他就离成功不远了。
  船靠岸,李悟寒着脸走上来,众姬妾埋着头瑟瑟退去,秦嬗盈盈转过头来,例行地先打趣李悟一句。
  “卫国将军,你脸色不好啊,又熬夜批公文了吧。”
  李悟叛乱,手底下武将自是悍勇,如果没有秦嬗,文臣也能收割一批,但偏有秦嬗,卫封等治世之臣大都投在她麾下。
  所以李悟所辖的军、工、商之事,多需要他亲自过问。提到军,他就来气,虎符如今还在秦嬗手里握着。
  想到这里,李悟面上寒气更重了,与秦嬗对视,缚彩游船中一时气氛凝重,剑拔弩张。
  新帝吞了吞唾沫,紧张地看二人眼神就交锋,舔了舔嘴巴,坐立不安道:“那,那个…卫国将军可有要事禀报?”
  “有。”李悟仍盯着秦嬗,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随手将奏报扔到了新帝跟前。
  他扔的不好,奏报跌落在案几之下,新帝也不发怒,自己扶着金冠,弯腰趴到案几下将竹简捡起来。
  秦嬗皱眉,喝道:“陛下作甚!”说着要起身帮忙。
  新帝抬手,将竹简够到了,哈哈笑道:“五妹不用起身了,你看我这不是拿到了吗。”
  秦嬗抬头,狠刮李悟一眼,后者挑眉,径直对新帝道:“陛下,燕国复立了,有情报说他们将派使节前往南雍,若是他们联合,怕是对我魏国不利。”
  新帝点头,“将军说的是。”
  李悟道:“所以,魏国也得派使节去南雍,赶在他们之前,与南雍达成同盟。”
  “将军说的是。”
  “那谁是使节的最好人选呢?”
  “将军说的是。”
  秦嬗扶额,她是不会去的,李悟休想支使她离开京城,然后伺机夺权。
  “公主负责农桑和礼仪,于情于理,都应该她带队下江南吧?”
  果然如此,秦嬗冷笑,对新帝道:“陛下,我…”
  新帝这时候抬起头来,嘿嘿笑道:“将军说的对,五妹你就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万更,作者晶尽人王,一滴也没有了。
还有最后一条故事线,就结局了~
明天继续~
 
  ☆、重逢
 
  秦嬗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将新帝哄得好好的,兄妹两大多都是同一战线,齐心协力对付李悟, 怎么现在倒戈。
  “五妹, ”新帝招招手, 秦嬗闷头跟他走到船尾,听他道:“五妹, 你就当去江南逛一圈。”
  “陛下, ”秦嬗告诉新帝, “如果我去雍国, 让李悟留守长安, 他趁机起事夺权怎么办?”
  新帝道:“有丞相在。”
  “丞相这几年身体不好,朝会都很少来了。”
  “那虎符还在你手中啊。”新帝道:“他与宗室的关系这么差, 又无法调兵,如何能成事呢。”
  这点新帝倒是说的没错,虽然李悟权力比之前更大了,但野心也暴露了, 现在两派僵持平衡,他要起事又无法调动大量军队,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新帝道:“李悟说的没错, 如果燕国和南雍联合,我朝确实腹背受敌,现在虽然不知道燕国使节是谁, 但多半就是…”
  他停了一会,语气软和:“就是原来你的驸马,你去才有可能成功。”
  新帝拿眼睛偷偷瞅了瞅李悟,低声对秦嬗道:“五妹,就当帮二哥这个忙,不然李悟又要骚扰逼迫我,闹得我整日不得安宁。”
  秦嬗想了一会儿,“陛下就不怕我心软,偏袒燕皇?”
  “那怎么会呢。”新帝憨憨地笑了,“公主殿下是永远属于大魏的。”
  #
  秦嬗最终还是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她本来想把符临江留给卫封,但卫封不许,坚决让神医跟在公主身边。
  因为走的是水路,众人来到港口相送,秦嬗回头看时,李悟背着手冷冷地盯着自己。
  秦嬗道:“将军,莫要搞什么花招吗?陛下已经拟了旨意,我也用了虎符,如果出了什么事,是丞相执掌中央禁军哟。”
  “是吗,”李悟含笑挑眉,完全没再怕的,“那要看老骨头能不能活到明天了。”
  秦嬗嘴角一僵,拂袖而去。
  绿波翻浪,秦嬗迎风站在船头,时隔五年,她与孟淮又要相遇了。
  从青州出发到南雍的建康城,如果天公作美,顺风顺水,需要大概八、九天的时间。
  哪知刚出发三天,果然出了事情。半夜船上来了刺客,直接进了秦嬗的房间,一开始倒也没想着杀人,而是翻箱倒柜,一看就是找虎符。
  幸好韩策的龙啸卫也不是吃素,现在的龙啸卫可不是仪仗军,而是秦嬗正儿八经的亲卫,个个都是高手。
  要不李悟这五年里明里暗里搞得多少次刺杀,秦嬗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当然了,李悟也不好过,秦嬗都不记得给他换了多少种毒药了,次次都被识破。
  二人之间下手真是又黑又狠,丝毫不留情面,要不怎么应了那句相爱相杀呢。对此秦嬗认为,她与李悟之间只有相杀,没有想爱。
  至于李悟怎么想到,她不关心。
  解决了刺客,这条船当然不能坐了,秦嬗让韩策等继续前行,而后自己带着另一拨人走陆路去建康。
  几天后,秦嬗一行人到了两国边境,在无相山下歇脚,如如出去买一些女儿用的东西,结果回来惊喜两重,秦嬗问她怎么了。
  “我我我,”如如扶着胸口,结巴道:“我,我看到驸马了!”
  秦嬗听完,喃喃道:“燕国的使节果真是孟淮?”
  一开始她还觉得孟淮为皇帝了,不太可能亲自到雍国去,毕竟燕国百废待兴,经不起波折,万一有什么不对,他又远在江南,到时候鞭长莫及。
  但反过来想,正因为燕现在国家小,力量弱,天子出使,才更能体现诚意。
  只是,此番出使是在与时间赛跑,谁先到建康,谁先说服雍国皇帝合作,谁就获利。
  秦嬗思忖一会儿,对如如道:“我们出去一趟。”
  如如看了看窗外,“公主,现在天色已晚,要不明天再去吧。”
  “不行,现在就走。”秦嬗低语嘱咐了几句符临江,随后带着如如和仅仅两个亲信侍卫,连夜上了无相山。
  无相山是有两座山峰组成,两峰之间有座吊桥,走过吊桥,东峰峭壁上有一座寺庙。
  秦嬗来这里有她的理由,这里住着一位故人。
  进了寺庙,拜了主持,老和尚领着秦嬗来到后面一座厢房中,一面走,一面与秦嬗道:“圆慧近来很乖,吃饭也不错,比过年的时候长胖了三斤,多学了一百来个字,三字经、千字文都会读了。”
  秦嬗颔首,双手合十,道声有劳主持。
  老和尚谦道:“施主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有幸结此善缘。”
  说完两人走到了厢房门口,只见有个雪白可爱的小和尚挎着小小竹篮,从屋子里走出来,像模像样里锁好门,一转身只见主持师傅和秦嬗站在跟前。
  “舅娘!”
  圆慧小和尚小脸高兴地到发红,他笑着竹篮子扔到一旁,扑腾一下冲进秦嬗的怀里。
  秦嬗退后两步,抱着这个雪团子掂了掂,道:“果然吃胖了,吃胖了好,这样身体才能棒棒的。”
  圆慧双手握拳,举着小拳头,奶声奶气道:“棒棒哒!”
  原来这圆慧小和尚就是孟洁的孩子,也就是魏国的先九皇子,五年前秦嬗做了手脚,以一个死掉的婴孩狸猫换太子,将真正的九皇子带出皇宫,安排在这两国边界无相寺中。
  但愿佛法无边,能洗涤他的慧根,做个无忧无虑的人。秦嬗告诉主持到了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再让他自己选择是继续出家,还是还俗。
  至于现在,圆慧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山上修身养性吧。秦嬗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看圆慧,上次来看的时候,圆慧受了凉,浑身烧的火烫,躺在床上只说胡话,一直叫着娘亲。
  秦嬗叹息,将孩子抱在怀中告诉他,娘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有舅娘,舅娘会像娘亲一样对他好。
  那次秦嬗陪了圆慧十来天,这是两人相处最长的时间了。他们一起学写字,堆雪人,吃饭睡觉,秦嬗走的时候圆慧还差点哭了。
  他还以为舅娘要第二年春节才来了,没想到没过几个月舅娘又来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秦嬗抱不动这小团子了,把人放在地上,圆慧指着竹篮道:“挖竹笋,舅娘跟我一起去挖竹笋。”
  秦嬗笑盈盈道:“好啊。”而后对主持道:“倘若待会有人来找我,劳烦主持带他去竹林。”
  主持不懂她为何知道有人一定会来,可没过一会儿,果然几人来敲山门。主持领着其中一名男子到了竹林,他道:“施主稍等,你找的人就在林中。”
  孟淮站在竹林外,他现下穿着燕国的衣衫,也无需竖冠,仍旧是一半鞭子一半披发,深山夜晚还是有点凉意,他身披玄色披风,随着夕阳西下,将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此时,林中传来浅浅的笑声,孟淮闻声回头,一抹朱红倩影摇摇地从林中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清新的山风,吹拂他的发,也仿佛能吹进心里,抹去他诸多情绪的关巧上的尘埃,让孟淮从沉默寡言的君王又变回那个温柔随和的驸马。
  孟淮本拿着一把佩刀,现在他下意识将刀放在一旁,待看清来人的那刻他的心又不禁漏跳两拍。
  岁月当真待秦嬗极好,她从未改变,甚至容颜愈发清丽绝伦,气质更加从容,她的乌发轻挽曲裙拂过地上的落叶,她却并不在意,眼睛盛满笑意看着一旁的小男孩,透着女人特有的如水一般的柔情和美好。
  孟淮呆傻地掐了自己一把,眼前的秦嬗就如从梦中走出来的一样,他上前两步。秦嬗听到动静,她仰起脸来。
  只见一声玄衣的孟淮眼中满是动容,眸光涟涟,饱含深情,久别重逢,他更加高大魁梧了,褪去青涩后,他的五官也更加英俊,剑眉星目,但秦嬗眼中他还是那个少年郎。
  “孟淮…”秦嬗停在原地,有些哽咽了,她捂住嘴。
  喜悦冲击得孟淮鼻子发酸,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哭,故而眉头是皱起来的,嘴角确实扬起来的,他张开了双臂,轻轻地唤:
  “阿吉娅…”
  手上的竹篮掉在地上,眼泪不听话积攒在眼中,秦嬗道:“我还是魏国公主…”
  “我也是燕皇。”孟淮坚持着张开双臂,温声道:“但你也是阿吉娅,是我的妻子。”
  秦嬗心尖一颤,抬头深看了孟淮一眼,如受蛊惑一般,往前走了几步,孟淮也往前走了几步。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两人都等不了跑起来,甚至还有些踉跄,冲进彼此的拥抱,将彼此紧紧按在怀中,倾听彼此热烈的心跳。
  最后都流下满足的、欣慰的泪水。
  “我知道你会来,”秦嬗靠在他的肩上,再次加大了双臂的气力,将孟淮的腰身紧紧圈住,喃喃大:“我就知道你会来。”
  孟淮细吻秦嬗的面颊和耳垂,感叹道:“我不得不来,我很想你。”
  他松开秦嬗,深看她的眼眸,哑着音调,压抑着澎湃的爱恋,一字一句道:“我很想念你。”
  秦嬗心跳如鼓,含泪一笑,踮起脚吻上了孟淮的唇。
  若是没有旁人在,秦嬗和孟淮估计要吻到天荒地老,但有个雪团子眨巴眼睛盯着你,再思念成疾也不可太放诞。
  在秦嬗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孟淮将人松开,看她嘴唇红颜,睫毛还坠着泪珠,他抬手刮了刮秦嬗的鼻子。
  低头蹲下来,摸了摸圆慧小和尚的光头,笑着问:“你是我儿子吧?”
  圆慧很是乖巧,有模有样地、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秦嬗扶额,“不是。”
  “什么?不是?!”孟淮大惊,他一直以为是儿子呢,还以为是那年灯节种下的。算起来也有这么大了。
  “不是啦,”秦嬗跟着蹲下来,将圆慧抱着比给孟淮看,道:“你觉得他像谁。”
  皮肤雪白,眉眼清秀,唇红齿白,像极了孟淮。
  但又一想,却更像孟洁。
  “阿姐?”孟淮惊呼,“小九?”
  孟淮眼中净是震撼和惊喜,再次确认:“真是小九”
  秦嬗含笑点头。孟淮一把将圆慧搂在怀里,使劲亲了两口,抱着他转圈圈,一个劲儿叫他小九、小九。
  圆慧捂着小脑袋,晕乎乎地问:“你,你是谁啊?”
  “我是你舅舅啊。”孟淮举着圆慧,眼圈又泛红了,他看向秦嬗道:“多谢。”
  秦嬗摇头,看着圆慧的目光十分温柔,“他本就无辜的。圆慧就是原先的我,我当然想拯救自己。”
  孟淮闻言,心里不是滋味,将秦嬗也揽过,三人一起站立了许久。
  晚上,秦嬗和孟淮一同将圆慧哄睡着之后,便推推搡搡进了同一间厢房中,不时传来抽泣之声。(然后就发生了些晋江不让干的事,但是晋江不让我写了,写了就得被封掉,十分无奈,大家意会就好了,总之我们还是要建设和谐社会。)
  一夜旖旎,天亮之时,屋中动静终于渐缓,秦嬗喘息道:“你我都不能久留,今夜只做夫妻,天亮之后便又是两国对立了。”
  孟淮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沉沉睡去。
  鸟唱鸡鸣,秦嬗先醒了过来,她拖着酸疼的双腿下床,情不自禁去铜镜前照了照,只见身上痕迹惊人,禁欲五年的少年人果然不可小觑。
  她穿好衣服,扶着腰走出房门,如如等人已经装备好,秦嬗回头看了一眼,叹气一把还是先行一步,走过浮桥之后,命人将绳索砍断,吊桥轰然垮塌。少了这一条路,孟淮等人就要绕,起码得耽误好几天的时间,魏国使团便有时间先到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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