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你的猫。】
古扉涣散的眼眸稍稍睁开了些。
【还饿着呢,你好意思睡?】
刚刚睁开的眼皮又垂了下去。
“在路上不能进去。”在外面他不会提‘空间’这两个字的。
“让我睡一会儿……”
脑袋一歪,已经睡了过去。
他不看外面,器灵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它不太喜欢,全心全意去想,眼前突然又亮了,这回切换成它的视角。
它的视角有些扭曲,先是在外头逛了一圈,很快回来,盘旋在马车内。
它瞧见元吉剥好了杏仁,放在手心里,掀开帘子想给他,面上还带着喜色,发现他睡着后轻轻的将帘子放下,叮嘱前面后面慢着点,自个儿趁着上了马车,偷偷的爬进来,给他掖被子,怕他冻出风寒不好交代。
之后也没走,就在马车里,继续剥杏仁,剥杏仁几乎没有声音,就算有也没关系,因为陛下睡眠好,一般情况下吵不醒他。
没睡前的古扉面上时时刻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睡着后像个天使一般,扭曲的视线也没能拉低他的颜值。
别的不说,这张脸是真的会长,完全是按着大众的审美长得,怎么看怎么喜人,怎么看怎么想……
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注意,虽然平时很是自恋,总说自己长得多俊多俊,十几岁器灵发现他平时很少照镜子,也不会刻意整理自己的衣裳或是玉冠,散了都不会管。
平时有人给他梳发髻,瞧都不瞧一眼,趁着时间睡觉。
真正自恋的人不会如此,他们会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古扉这样的就是伪自恋,做做表面功夫,实际上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总说自己还是个孩子,要像个孩子的样,不出所料是装的。
一装能装这么多年,委实厉害。
看得出来,他很累,装小孩累,装成人也累,所以让他睡会儿。
好歹他还能睡得着,有心思的人很少能安然入睡一整天,古扉夜夜睡的香甜,看他睡觉会爱上睡觉。
古扉这一觉下午才醒,醒来还在马车里,他伸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个姿势躺的太久,身子发麻了。
刚睡醒的人懒得走路,打个哈欠让元吉背他,元吉任劳任怨,辛辛苦苦将他从停放马车的地方,背到长明宫,很远的,把元吉累得不轻,直接把他放在床上,自个儿便倒在地上,急喘了几声。
古扉赤着脚踹他,“瞧你这点出息。”
元吉嘻嘻一笑,“锻炼少了,等奴才领了兵,就每天晨练去。”
又提醒了古扉一遍‘兵’的事,古扉挥挥手,“去吧,招子放亮点,别什么妖魔鬼怪都收在麾下。”
这是让他别乱收人,收到摄政王和丞相的密探来。
元吉明白,“奴才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他又想拍马屁了,平时古扉会很开心,今儿不知怎么回事,有点累,让元吉出去选人,自个儿盖上被子进了空间。
空间有五只猫呢,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猫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全都找了地方偷偷的藏着,没猫露出来。
古扉唤一声,便有猫叫,不唤安安静静,根本找不着行踪。
古扉用羊奶引诱,冲了五杯左右倒在碗里,分了几个盆,一猫一个,是回来的时候街上买的,很便宜,一个才几文钱,财大气粗不差那几文钱,还买了五六个饮水的盆子,分的开了些,方便吃喝。
【刚搬进来的猫还没有放松警惕心,你别看它们,做自己的事,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自己出来了。】
古扉点头。
器灵似乎有养猫的经验,果然没一会儿,瞧见古扉这边没有威胁,猫儿们开始慢慢的跳出来,从四面八方,在一边玩,打闹。
【看吧,我就说……】
回头一看,发现古扉又睡着了。
他是睡神转世吧,这么能睡?
睡着的人听不着它的吐槽,也感觉不到有猫缓缓接近他,在他身上踩来踩去,还扒拉他的衣裳。
本来就只穿了一身亵衣亵裤,一拉就开,不多时整片胸膛大大方方的漏了出来。
*
古扉是被疼醒了,胸口疼的仿佛要被咬掉块肉似的,睁开眼一看,发现一只奶猫在嘬那里。
【你是昏迷了吗?】
器灵很不满,【胸口都被嘬破了也不醒,睡的也太死了。】
方才它发现不妙后第一时间喊古扉,怎么喊古扉这边都没有反应。
一人一器灵五感共享,古扉的身体被猫嘬,几乎等同于它也……
古扉睡着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苦了它,生生感受了好几个时辰,破了,流血了,古扉还在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没气了呢。
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死?
本来以为古扉沟通不了可以找猫沟通。
它不断的把猫送去古扉放的羊奶碗边,每次猫都会儿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无视碗里满满的羊奶,瞧准古扉的胸口嘬下去。
古扉刚睡醒,还摸不着状态,捂着疼得厉害的地方蹙眉,“你怎么不叫醒我?”
器灵:【……】
☆、第135章 他厉害了
算了, 他刚睡醒,什么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古扉越睡越懒,完全像个颓废少年一般, 不想起来, 勉强伸出手, 拉了个枕头垫在脑袋下, 挺了挺胸膛, 让上面的几只小奶猫站不稳, 很快一个又一个掉下来。
几只小奶猫还想往上爬,古扉一手一个推去一边, 他睡着后几只小奶猫胆子很大,他醒来之后似乎有些害怕, 徘徊在被子四周,用觊觎的眼神盯着他的胸。
古扉自己勾头瞧了瞧, 两只都没能幸免,咬肿了不说, 还在往外流血, 嫣红的血在白皙的胸膛上十分明显。
他习武,经常受伤, 这点伤就像毛毛雨,没放在心上, 随便掏了个帕子擦了擦, 又想睡。
【猫狗抓伤咬伤要消毒, 不然会感染,有可能得狂犬病。】器灵提醒他,【拿药酒过来擦擦。】
古扉懒得拿,“没事的,那么小的猫。”
【有事!】器灵坚持,【等得了就晚了,狂犬病就算是现代医疗也治不好。】
边说边将草屋架子上的药送出空间,再弄回来时放在古扉身边,他手能够着的地方。
熊孩子隔三差五会犯懒一回,令人操心。
【快点。】催促他。
想了想,将酿的药酒也运了过来,还有纱布,井水,井水是先把杯子送出去,井水放进杯子里,然后收进空间,全都堆积在古扉身边。
【先用井水擦洗一遍,然后涂上药酒,撒上药,最后用纱布裹起来。】
古扉懒洋洋窝在床里,完全没有动的意思,“你要是有身体就好了,就可以给我擦洗伤口了。”
他随意地将离自己最近的井水拿过来,细细一瞧,发现并不是随便放的,按照顺序,先井水,然后药酒,药粉,纱布和剪刀压在一起。
依稀记得有个人也喜欢这般排列,每次受伤都会语重心长的说很多话,打很多的例子,吓得他立马乖乖听话上药了,一次也没有叛逆过。
偶尔实在太疼,便索性往床上一躺,无赖道,‘我累了。’
花溪就会很无奈的接过药,撸起袖子给他上,有时候疼的身子缩起来,不想上,会被花溪强行掰开,控制住手脚直接抹。
古扉双腿交叉,呈现躺着盘腿的模样,嘴角带着笑,道:“花溪以前就骗我这样,然后用膝盖压住,我就动弹不了了,她再给我抹药。”
“下手特别狠,嗖嗖几下弄好了。”
“她说长痛不如短痛来着。”
“她可真坏。”
古扉歪头去看隔壁,很奇怪,猫儿好像怕她一样,都不过去骚扰她,就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盯着。
他生气了,当着它们的面,给自己胸口倒井水,擦洗一遍后倒药酒,然后撒药,最后剪了两块纱布,把胸口两点遮住,包上大纱布,绕整个胸膛一圈,裹得严严实实的。
几个小奶猫气都泄了,古扉得意的换了套干净的亵衣,有劲了。
起来给自己做饭,顺便倒了点热水兑在小碗里,搅拌搅拌把猫抱过来挨个喂。
开始死活不喝,可能没喝过这样的奶,不知道明生怎么喂的?后来拿了个勺子,直接塞进嘴巴里才完事。
一只喂完又喂了一只,五只都喂完后累出一身汗。
他随便拿了条帕子擦了擦,吃完饭,抱了壶果子酒颓废的喝着。
【怎么了?】明显感觉他不对劲。
“没什么。”古扉没说实话。
他不说,器灵也大概了解了,毕竟也是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小伙伴,【是因为不能找朋友畅快聊一聊吧?】
每次都这样,一旦意识到自己很弱小,就会很难受,然后憋屈小几天,丧的不要不要的。
“有那么几分原因。”他伸出腿,踩在墙上,亵裤宽松,滑下来,露出一条白皙光滑的大长腿,“不全是。”
【还有什么?】真没想起来。
古扉灌了几口果子酒,语气沉重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和父皇越来越像了?”
他很难过,“我们都藏在暗处,都善用阴谋诡计,都那么坏……”
【不一样。】器灵打断他,【你和他不一样,他好人坏人都害,对于好人来说,他是坏人,对于坏人来说,他还是坏人。】
【你对于坏人来说是坏人,但是对于好人来说是好人,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古扉摇头,“我和他其实没什么两样,这件事良太妃明明是无辜的,但是却掺合了进来。”
【她只是这件事无辜,旁的不无辜。】器灵怕他钻牛角尖,极力劝他,【她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你敢说她无辜?】
【她一路爬上来,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原文里女主也成天被她欺凌,还跪掉过孩子。】
【那个孩子才是真正的无辜,女主也是无辜的。】
【良太妃和古螓都该死。】
古扉还是提不起兴致,“我知道她不无辜。”
他做之前调查过,良太妃可不是什么善茬,杀过不少人,并没有觉得她无辜,只是……
“我怕我以后会做出类似的事,那个人有可能很善良,很无辜,完全没有参与,但是我为了大义牺牲了她。”
【没有那种可能,我会盯着你的,时时刻刻,你不会有机会做那种事。】器灵语气很肯定。
古扉撑着下巴,语气很无力,“可是你终究会走的。”
【我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走。】
“万一你以后变成了别的样子,我是说,你有了身体之后,会不会离开我?”一双星辰似的眼睛朝上看。
虽然器灵的视线与他共享,但他还是觉得,在空间的时候,器灵的视线可以脱离他,从上往下看他,所以还是习惯性对着头顶说话。
器灵犹豫了,犹豫了许久,久到古扉四肢一摊,生无可恋道,“我好难受啊。”
他捂了捂胸膛,“感觉心口堵得慌。”
器灵无语,【我有了身体就要吃要喝了,如果你能提供的话,我可以考虑。】
古扉眼前一亮,“这个好说。”
【还要有个没人打扰的院子,我要修仙。】
???
“好端端的修什么仙?这世上哪有仙?”她怎么就不死心呢,以前也想修仙,现在都变成这样了,还想修?
器灵并不认同,【没有仙空间是哪来的?你不觉得空间很神奇吗?用现有的知识解释不通。】
“你以前不是说人都是这样的吗?科学能解释的叫科学,解释不了的叫鬼怪。”他试图劝说,“也许这个空间也是正常现象,只是人类还无法解读而已。”
【空间可以解释为意外,时间呢,滴血认主呢?我的存在呢?】它还是觉得这个世上肯定有仙,【我想修仙,唯一的执念,别拦我。】
古扉瘪嘴,“历史上追求长生的人就没有好下场。”
【无所谓。】并不为所动,【我只是追求我所追求的东西而已。】
小的时候它喜欢玩洋娃娃,长大后觉得钱很重要,再长大了开始追求自己的理想,自由。
现在想修仙了,仅此而已罢了。
“好吧。”空间确实很神奇,搞不好她能成功也说不定。
倒也像她,原来就觉得她性子淡,宛如青竹淡菊一般,喜欢的事要么是闲云野鹤,要么就是冷清清像个仙子似的。
现在也算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不是前者,是后者。
“我会支持你的。”不情不愿,语气十分勉强。
器灵懒得理他。
古扉叹息一声起身,将自己积攒了好几天的脏衣裳拿出来,堆积成一座小山,他不想洗,出了空间之后一股脑塞进床里头,咳嗽一声,把元吉招来。
“床上有点乱,收拾收拾吧。”自个儿装模作样去了一边,拿了本书看。
元吉不疑有他,屁颠屁颠过去收拾,折被子的时候发现床里的被子下压着一件白色亵衣。
布料不一样,很容易看出差别,他拉了出来,发现里头还有,又拉,再拉,拉出来七八件。
???
今儿早上不是刚收拾过?怎么会多出七八件脏衣服来?
那衣裳上有折痕,还有泥巴,滴的油,很明显是穿过的衣裳。
元吉又检查了一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总共是四套亵衣亵裤,两双足袜,他全抱过来,张张嘴想问,又做了罢。
皇上一定会说,怎么,我堂堂一国之君还不能一天换四套亵衣啊?
肯定是可以的,所以又将衣裳都抱出门外,交给其他人洗了。
他一走,古扉那句‘怎么,我堂堂一国之君还不能一天换四套亵衣啊’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难受。
“没意思。”他丢下书,“本来还想逗逗他来着。”
【去逗别人吧。】
古扉坐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