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勾陈九
时间:2020-03-30 08:45:10

  竟然不理她,她转身便往回走,鼻翼忽然扇了扇。赵楚铮没走出两步,便叫人拉住了袖子,那人转到他身前,凑近了闻。
  他蓦然僵住,听见她的惊呼,“我的天!”
  左手被她小心翼翼的托起,举到灯下打量,脸上的表情带着心疼,“这是怎么了?伤着这样,好疼的啊……”
  好像她自己伤了一样,将他拉到小溪边,仔细的清理。发现伤口比她想的深,看啊看的,眼泪就滚下来,“这些人,太欺负人了,这么深的伤口。”
  想便知道,是被利器刺的,除了沈瑕不做他想。只有沈瑕爱欺负人,还不知轻重。再想到沈清柔因为她寄人篱下,处处挤兑,一时心就酸了。
  他的情况比她还严重,皇帝的私生子,舅舅们当中肯定有知情的,却由着他一个皇子遭人践踏。难怪前世他那么暴戾。
  滚烫的眼泪砸在手上,赵楚铮一愣,心头软了一角。他还当以自己的身份,不会有人为他疼为他苦,突如其来的温暖,叫人发慌。
  他不适应,准确的说,更害怕得到又失去。声音又僵又冷,“我不疼。”用力将手往回抽。
  她没有防备被他逃了,又将他拉回来仔细用帕子给包上,翁声翁气道:“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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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谁都不可信
  这处地方隐蔽,左右皆是假山,坐在小溪拐道前,孟玉拆端起赵楚铮的手左右看了看。心下微微叹气,他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府里近来宾客如云,人来人往,她跟在老夫人身边见了不少人,好些日子没瞧见他。偶然一见,又是这种情况,孟玉拆胡乱擦掉眼泪。
  反应过来,倒有些不好意思,掩饰的问,“几日没看见你,在忙什么?”
  “去济远寺跑了几趟,见了几回悟智。”他毫不在意的便交代了。
  记得前儿白露还说看到芙蕖送他出门,必是沈清兰交代他去干什么,孟玉拆玩笑似的打听,“是不是大姐姐吩咐你出门?她找悟智大师干什么。”
  本不过随意一问,并不是刻意打探,他却道:“不知道,不过悟智接了她的信,找了徐海,今儿又去了。”
  他一脸淡定平静,瞧不出来什么意思,孟玉拆探究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几圈,“我知道,徐海大人乃是内阁首辅,倒不知晓大姐姐跟这二位有何干系。只是这话你不可跟旁人说,她提携你便好好拿出才干,挣一番前程。”
  他转了转手腕,雪白的帕子上沾了血迹,猩红点点,好在上头没有属于她的标识。他眸色认真,看着她道:“你是旁人吗?”
  孟玉拆猛的抬头,对上一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寂寂的光亮闪烁,他很认真。她是旁人吗?有些迷茫了,依着前世他们都那样同床共枕过了,自然不是。
  只如今一个是国公府的表姑娘,再不受待见也是主子。一个是来历不明、人嫌狗憎的家仆,身份再尊贵,也寄人篱下。
  这样的两个人除开主仆的身份还能有什么干系,她有点不明白怎么一遇见他的事情变自动把自己划到他的阵地去了。如今叫人问到头上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也不能同你说吗?”他却执拗,仿佛问题的答案很重要。
  孟玉拆微微低下头,良久抬起来,眼睛晶亮,“自然也是,人心难测,不要把人想的太好。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转头去沈清兰跟前告一状你会怎样?”
  还能被当心腹培养吗?嘴这么不严实的心腹,谁敢用。她也是旁人,原来是这样啊,心头有些麻麻的疼,憋屈的很,他冷哼一声,“那你去说。”
  那无所谓的态度能叫人一口气噎死,“若是有好处,换个人不定就卖了你,懂吗?”她觉得自己很苦口婆心。
  “要是你呢?”也有好处的话,会怎么做。
  孟玉拆当真仔细想了想,然后得出结论,“不会。”
  她的得失心利益心并不重,不讨好沈清兰也影响不到她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那不就是了,你不是旁人,我告诉你也没关系。”这个问题他不想深究,这个唯一对他持有善意的人,向着他就好了。
  孟玉拆却又陷入迷茫,这一世的沈清兰跟前世有很大不同。这几天她一直想办法怎样让沈清柔摆脱李家这门亲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发现沈清兰言谈间也在劝沈清柔慎重。
  她一向心思细腻敏感,直觉很准,沈清兰到底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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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发现
  如今正是四月份,西园花团锦簇,老夫人素来爱热闹,叫大夫人在院子里治下两桌席,姑娘们陪着赏花。
  几位夫人陪侍左右,琥珀带了婆子下去剪了开的艳艳的蔷薇、芍药、石榴花来,满满的盛下一盘子。孟玉拆挑了一朵沙黄的,闲闲的簪在发髻边。
  两排梅花式洋漆小几列在左右,几上摆着蒸酥果儿掐,盐渍陈皮,糖渍陈姜,杏脯。红艳艳的蜜桃,丝丝甜甜的香气扑鼻。
  老夫人笑道:“咱们娘儿们在这里快活,哥儿们还苦读呢,叫人捡些喜欢的,给哥儿几个送去。”
  自沈望与沈琏中了举人,府里越发看重少爷们学业,沈佣准备延请江南大儒亲自坐堂。大夫人饮了一口茶,笑道:“望哥儿这几日时常出门去会友,听说好些文友准备进国子监去读书,我也说使得。只是前儿老爷跟我说忠顺王府邀咱们望哥儿去做陪读,世子拜师国子监祭酒崔大人,那是人人称道的学问。”
  老夫人一听果然开怀,“若真拜在崔大人门下,依咱们望哥儿资质,往后便妥当了。”
  这位崔大人刚正不阿,乃是顺丰三十二年的进士,年仅二十三便高中状元,甚至连中三元。当年名扬天下,后来外放江南,建立白鹿书院,不远千里求学者络绎不绝。
  这几十年间朝廷多少学子出自江南,被誉为“状元之乡”,是以崔奂的名声比之官威更要高扬。沈望拜崔奂为师,一只脚便踏进了官场。
  再认识些为官为宰的大人,那是莫大的好处,二夫人顿时心里一酸,“我们琏儿也是一手的好学问,若能跟着拜在崔大人门下,兄弟俩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一脸的急不可耐,大夫人瞧一眼便知二夫人打什么主意。依着二夫人的见识,拜师崔奂还是其次,主要可以接近忠顺王府,那可是当今亲弟。
  独一份的恩宠,搭上这条大船,还不够光耀的?大夫人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二夫人嘴角扯了扯,还待再开口。
  “也不只咱们望哥儿自己结识的世子,还因着那份学问,有机会叫给弟弟引荐。只是对待这些勋贵,万不可缀了咱们的风骨,要不卑不亢,平静处之,犯不着上赶着。”老夫人淡淡道。
  二夫人脸上一讪,沈清柔的面色也有些不大好看,讥笑的盯了沈清兰一眼。
  要说起来这些日子沈清兰在她耳边谆谆善诱,还当好心来着,却原来是炫耀来的。沈清兰瞥见沈清柔的脸色,心下啐了一声蠢货。
  孟玉拆在两人之间看了几眼,知道沈清兰在沈清柔身上的功夫白下了。话说起来,她因是经历了一辈子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沈清柔这一生都不大好,暗暗悬心。
  沈清兰却明里暗里阻挠沈清柔的婚事又为哪般?因这桩事堵在心上,之后的宴席便不大开怀。老夫人春秋已高,玩了会子叫人服侍着回去了。
  大夫人二夫人也有府里的事情忙活,老夫人一走也不留,都各散去。沈清柔到沈清兰身边,笑眯眯道:“恭喜姐姐了,大哥哥往后结交了忠顺王府,姐姐的好日子也在后头呢。”
  这话实在很没道理,说得好似沈清兰会因为沈望而搭上忠顺王府一般。沈清兰放下玛瑙碗,试了试嘴角,“妹妹这话我听不懂,跟我有哪里的干系。”
  沈清柔道:“怪道我说怎么姐姐这几日跟前跟后,原来是有了比我更好的去处。”这话她贴在沈清兰的面前说,除了坐在沈清兰下首并注意她俩行动的孟玉拆,没人听见。
  以往瞧着沈清柔顶多骄纵蛮横,如今看来竟是一点脑子都没长。方才叹完,孟玉拆端了碗喝果汁,便听沈清兰道:“你这么羡慕,趁着还没跟李家交换庚帖还来得及,正好人家李公子也不定瞧得上你。”
  一口甜汤噎在喉咙里,孟玉拆差点咳出来,沈清兰也是懒怠跟沈清柔虚与委蛇了。
  “不定你心心念念的好亲事其实什么都不是呢。”也不管沈清柔的反应,沈清兰慢悠悠起身走了。
  留下沈清柔气的浑身发颤,孟玉拆却也是一片震惊,魄散魂飞一般。从沈清兰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违和感,她竟然发现了熟悉的气息。
  孟妈妈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与大夫人屋里的婆子闲话半晌,来接孟玉拆回屋。却见她恍恍惚惚,神色怔然,仿佛受了什么打击。
  手心里是滑腻腻的冷汗,担忧道:“姑娘怎么了,这湖边风凉,莫不是吹着了?”
  脚下似乎踩着棉花,深一脚浅一脚,冷风一激终于清醒过来,口中喃喃,“我可以,旁人自是也可以,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姑娘,什么你可以他可以,跟妈妈说说怎么了?”姑娘这样子,是吓坏了孟妈妈,莫不是在这院子里叫什么冲撞了。
  孟玉拆出了神,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往后需的谨言慎行才是。”
  前世,她也见过沈清兰,在沈清兰嫁给五皇子当了皇子妃之后。她跟朱家老夫人去拜见这个尊贵的表姐皇子妃,对方尊贵雍容,坐在主位上眼神睥睨。
  一身华贵的气度比之做姑娘时更胜,当时朱夫人本想孟玉拆去恭维恭维这个皇子妃表姐,为朱家某些好处。不想沈清兰待她淡淡的,立马转了态度。
  语气讥讽尖酸,那个时候大伯父因为得罪了贤王坐了冷板凳,朱家便不大待见她。与外祖家显贵的亲戚处的不好,那些时日在朱家的日子不好过。
  一路回了院子,依着猜测想,孟玉拆便越发察觉出许多蛛丝马迹。
  前世传言五皇子意预谋反,而后下落不明。沈清兰被宫里接进去,在永嘉二十三年传出死讯,在那之前赵楚铮在西北大败鞑靼,深入荒漠追击三千里。
  鞑靼在他手下元气大败,向大齐俯首称臣,暂时制服住这心腹大患。
  消息传回顺天府,永嘉帝身子已是油尽灯枯,为了不至皇位落入狼子野心的贤王手中,只得认回赵楚铮。沈清兰应该是听说了赵楚铮的一些事。
  所以回来之后对一个下人关怀备至,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孟玉拆轻轻按住心口。不知道还好,一发现这些事情,便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孟妈妈将姑娘扶到矮几旁坐下,倒了一杯花茶过来递给她,“姑娘感觉如何了,依我看还是请大夫来瞧瞧。”
  孟玉拆摇摇头,“不用,我没事。”她端茶喝了一口,又吩咐,“叫谷雨过来,我有事问她。”
  几个丫头正在旁厅做针线,听姑娘传唤,谷雨忙撂了活计进来听差。孟玉拆记得谷雨跟沈清兰屋里的人交好。
  谷雨点点头,瞧着孟玉拆面色不似生气,便笑道:“是呢,我老子娘也是咱们府里陪房出去的,跟大姑娘屋里的雪莲老子娘原是一宗,彼此间都是亲戚。”
  孟玉拆笑道:“既是亲戚原该多走动,知道你跟雪莲好,得空儿叫她来咱们屋里玩。你也注意着些,仔细大姑娘屋里的动静。”
  谷雨不解姑娘怎么去关注沈清兰了,孟玉拆将几人的脸色看进眼里,笑道:“今儿在院子里,我听大舅妈说大表哥往后便是忠顺王世子的伴读,大房毕竟是这府里将来的主子,咱们瞧着大姐姐的眉高眼低,将来日子也好过。”
  她也不想诓骗这些亲近人,只是有些事情说不清,让她们知道太多也没好处。孟妈妈却皱起眉头,“姑娘也不必如此小心,虽说咱们出府的日子不定,跟大姑娘您也不差什么。”
  “你是我妈妈,自然瞧我处处都好,随意拉个人来,都知道我跟大姐姐没法比的。”孟玉拆笑笑。
  又朝谷雨吩咐了几句,她是想知道沈清兰的动静,也不必将人看到死死的,异常的情况掌握住就是了。
  这日天儿晚些了,老夫人房里派了人来,说是身子不爽利,叫姑娘们不必去请安了。孟妈妈还是将孟玉拆打扮一番,到老夫人房里问了安,探望了一会,没待功夫便出来。
  时间慢慢进入初夏,院子里房墙上晔晔霞光,小树清溪蓊蔚洇润。从老夫人院子出来,穿过东西穿堂,进了通往西园的甬道。
  白露走在孟玉拆前头,忽见一道人影从蔷薇花架后闪过,“那不是大姑娘房里的芙蕖?”
  抬头望去,果然是,那丫头急匆匆进了西园,朝后面小池塘过去。孟玉拆提着裙子,左右看了看,跟了上去。
  主仆俩跟在芙蕖身后,穿了好几处府里没走过的路,到了后门上。芙蕖停在穿山游廊尽头的小亭子里,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人。
  两人说了什么话,那人从芙蕖手里接过一封信,目送芙蕖离开。赵楚铮转了转手里密封的信封,前几次都是用茶壶喷汽软化了蜜胶取出信来看。
  这次他也准备如法炮制,转身准备走了,听见身后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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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料(含入V通告)
  赵楚铮转头看清来人,眉梢微挑,那条孟玉拆给他包扎伤口的帕子被他洗干净,好好的放在枕边。一见她便想起来,那日走的时候她叮嘱,过后将帕子还给她。
  他是什么人?东西到了手里,岂有随随便便还回去的道理,所以这是亲自来找他要了?
  吩咐白露出去守着,她走到赵楚铮跟前,今儿并不是有计划来找他,而且就是沈清兰的事情也不能透露给他。是以虽将人叫住,却不知说什么。
  低头瞧见他手上包着粗布,只绕了一圈,血迹不多,“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将手举起来,眸色清浅,“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那不是要将包扎拆开,孟玉拆的视线落在他粗粝的手指上,气温和暖,冻伤已经好了。只是还有未消去的印子盘桓在皮肤上,徒蹭丑陋。
  周围虽没有人,外面又有白露看着,她却不好意思无缘无故擎着他的手仔细看。讪讪笑了笑,“我看快好了,已经没有流血,那药膏你再涂几次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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