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高兴,蜂腰桥对面便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沈清芸两步奔过去,唤了一声三哥。孟玉拆蹲身行礼,沈珲连忙叫起。
“有些日子没见表妹,今儿我买了些零嘴,过会儿给表妹送些去罢。”沈珲看见孟玉拆的眼睛便晶晶亮,欢喜的很明显。
孟玉拆侧过身子,躲过他滚烫的视线,心下有些不自在,“没什么。只是爹娘一周年快要到了,我抓紧日子抄写往生经,供奉佛前也是我的心意。”
提起孟家夫妻,沈珲也为她惆怅,开解道:“姑妈姑父在天之灵必保佑表妹平安顺遂,万望表妹保重自己。等表妹哪一日要去济远寺,我随表妹出门。”
“多谢表哥。”
然后只瞧着沈珲和沈清芸说话,轻易不再开口,即使沈珲想诱她多说两句,也被四两拨千斤的挡回去。
沈清芸要拉沈珲陪着去见三夫人,想起三夫人的唠叨劲,耳提面命的叫读书,沈珲浑身一颤,“你自己去罢,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沈清芸哼了一声,带人走了,沈珲于孟玉拆并肩,送她回去,“表哥有事先去忙,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那不过是推脱的借口,他只是想跟她多待些时候,“我的事不打紧,先送你回去。”
孟玉拆看了看沈珲,笑道:“过几日到芸表妹的生辰,表哥说我送她什么好。”
沈珲原本想跟她说什么,孟玉拆先开了口,便不好再谈其他,“一个小生辰罢了,表妹准备些姑娘们玩的荷包、络子或者香囊就是了。”
这些东西也太稀疏平常,沈清芸时常挂在嘴边的‘玉丫头是我的知己’,这份生辰礼便不好随意处之。“罢了,我还是自己想。”
没有帮上忙,沈珲脸上一赧,“表妹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大忙帮不上,要点胭脂水粉还成的。”
孟玉拆忙谢过,她可不敢麻烦沈珲。三夫人看这个儿子与眼珠子无异,打搅了他向上求学,就罪过了。
告别了恋恋不舍的沈珲,孟玉拆便带人回院子,看见白露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孟玉拆提醒道:“不准胡说,不管他怎么表现,也想想三舅母。”
三夫人就沈珲一个儿子,学问虽比不上沈望沈琏,家世一点不差,想必将来的婚配也不低,她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若真有什么牵扯,倒霉的一定是她。白露脸上瞬间黯淡下去,嘟嘟囔囔道:“姑娘哪里不好了,跟沈家的几个姑娘相比,我瞧着姑娘更好些。”
孟玉拆好笑,“我就是再好,无父无母这一条也是天大的不好了。”
想一想也觉得心酸,不过算起来失去的父母的日子已经过去几十年,她早已习惯,却免不了身边人总走不出来。
沈清柔跟李家公子的婚事黄了,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自二月份刘姨妈一家上京来国公府拜见了一回,这回又邀请了大夫人过去。
孟玉拆戴孝在身,不宜四处走动,只在府里陪着老夫人。这次出去,在张家遇见了忠顺王王妃,端午前下了帖子,说是邀各家姑娘赏菊。
孟玉拆听回来的人说起这事,便知道,宫里怕是将皇子们选正妃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前世沈清兰嫁给五皇子前期蛰伏,后却是烟花一瞬。
如今她会怎么办?
作者: 解释一下,这不是一本权谋文,我也写不出来,就是小言。因为男主的身份不明,前世的事情许久没交代清,所以才有朝堂上的事情,后面男主想办法恢复身份就啦~咱们开开开心心谈恋爱~
第25章 阴晴不定
一大早上, 孟玉拆到老夫人房里的时候,大夫人领着穿戴整齐的几位姑娘请安。二夫人刚受了大打击, 得知大夫人收到忠顺王妃邀请, 咬碎了一口银牙。
或许是打听到了什么,想叫大夫人将沈轻柔一道带上, 大夫人四两拨千斤,“不是我不带二丫头, 一家子骨肉, 我只希望她好的。只前些日子闹的那样,李夫人也在受邀名单上, 见着了一受刺激怕不好。”
大夫人是懒的跟二夫人周全, 可以委婉说出来的话也不大留情面了。二夫人一口气憋在心口, 不上不下, 那眼睛去瞧老夫人。
老夫人笑眯眯地招呼门口,“玉丫头进来,身子可好, 虽说要抄佛经,也不急在一时。”
孟玉拆只得走进去,依着老夫人坐下,大夫人眼睛一转笑道:“不是因着小姑姑爷的孝, 我瞧着玉丫头该多跟我出去走动, 多可心的孩子,偏不叫老夫人藏着。”
老夫人笑呵呵,牵着孟玉拆的手, “往后我把她交给你,有你忙的,不急在一时。既然要去,就赶紧去,迟了不合礼。”
婆媳俩一唱一和,就是不开口叫上沈清柔一道。本来二老爷的生母代姨娘,在的时候与老夫人互别苗头,老国公爷绊在她屋里,虽不至于宠妾灭妻,与嫡妻嫡子也不亲近。
老夫人大度贤惠,只当瞧不见,好好教养自个的子女。老国公爷乐的妻妾不相见,在代姨娘屋里乐不思蜀,沈侦渐渐大了,他才发觉很多事情要靠嫡母。
老国公爷也意识到将来他殡天,沈侦一个庶子只能靠兄弟们帮衬,渐渐想亲近老夫人。老夫人何等玲珑心肝,冷眼瞧着,给沈侦找了门当户对的媳妇,顺着老国公爷的意,留沈侦在府里。
就是亲近不起来,万事规矩,不出格不出挑。老国公爷没办法,知道是年轻时候宠爱代姨娘,将老夫人得罪狠了,如今这面子情都是瞧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
一朝撒手人寰,留下遗愿,等老夫人去了,兄弟们才准分家。邓氏自然应下老国公爷的话,代姨娘病死,沈侦出息了,一口饭还是有的。
其他的自然无多,二夫人总也瞧不清楚形式,与大夫人争了这么些年。老夫人虽不明护着大房,二夫人的话也是一耳进一耳出,不过心。
孟玉拆不去,尚且因为孝期,二丫头也被留下,实则是怕她抢大姑娘风头罢了。二夫人紧紧揪着帕子,抿住嘴唇,瞧着大夫人带人趾高气昂的出去。
到了下午,出门的回来了,大夫人带姑娘们来老夫人房里请安。二夫人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大夫人不理会。
笑吟吟的红光满面,瞧着有什么大好事要来了,整个人意气风发。去看沈清兰,依旧一副清冷高贵的模样,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迷茫。
孟玉拆细细瞧了一会儿,从老夫人房里出来,院子里抄手游廊上白露正跟芙蕖说话。见她出来,忙迎上来。
孟玉拆看了芙蕖一眼,那丫头稳重,朝她福了一礼,“你去玩罢,我不叫人伺候。”
说着站到石矶上去看挂在底下的鸟儿,思绪却有些飘荡。
这日一早,她方才起来,披散着一头青墨的发,映在镜子里模糊朦胧的影子。屋子里融融的暖香,直叫人想睡觉,立春给她梳头。
孟玉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睡眼,身上一件奶白的里衣松垮的挂着。锁骨露出精致的一角,丰肌生香温润。
她十三了,胸前发育,轻轻一碰便疼的想藏起来。孟妈妈又不准含胸驼背,生怕谁鲁莽撞上来,可真谓小心至极。
前些日子来了葵水,个子也开始拔高,先前的旧衣裳已经快要穿不下。她本高挑,小沈清兰两岁,个头差不多,只脸还稚嫩。
小心的打了个哈欠,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染上慵意,少女的风情初初崭露,犹抱琵琶半遮面。叫人看着,都忍不住护着她,立春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姑娘昨儿睡的早,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夏乏嘛。”孟玉拆声音低醇,实在温柔。
立春想再没有比她家姑娘更温善的人了,都说大姑娘清冷像那山巅皑皑白雪,高贵不可直视。
沈清兰端丽秀美,小巧柔和,长相大气,最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叫人亲近。却是端着脸没有表情,冰冻三尺、生人勿进。
她家姑娘本生的比府里姑娘皆要白皙,长相精致,不笑的时候便是那天上的神女下凡。谪仙叫人不敢冒犯的,偏偏一副嗓子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见人总也笑眯眯,老夫人时常搂着她说,“我家玉儿这可人疼,谁不把你捧在手心呵护着,简直是罪过。”
立春每每深以为然,只有孟玉拆敷衍的笑,心里不由想,若不是这么副长相,前世朱家老夫人怎么会想尽法子送她进宫谋利,连亲儿子才过身三月也顾不得。
夏季的西园更好看些,苍松翠竹,花坞春晓;好鸟乱鸣,花影婆娑。一路走到上房,白日当空,树荫合地,满耳蝉鸣,静无人语。
还是早上,走着一路身上便出了汗,孟玉拆一张巴掌脸红扑扑的,白露道:“这老天爷,还不到五月呢,就热成这样子。今年怕是个苦夏。”
孟玉拆摘下帕子扇风,她记得前世今年确实闷苦,府里的冰好险不够用。从四月中旬开始一直热到九月份。
他们这等人家尚如此,听说北方甚至出现了旱情,具体怎样不清楚。她养在深闺都听说了,外面只怕更严重。
老夫人才刚起了,见她来便叫琥珀端羊乳来。孟玉拆本白皙,喝了这些日子的羊乳,整个人白的发光了,沈清芸嫉妒的掐她的脸,时常抱怨。
又问她怎么白成这个样子,一点瑕疵都没有,连颗痣都找不出来。露在外面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干净无瑕。
她哪里知道,只能推说晒的太阳少,沈清芸嘟囔,“南方的水土还真是养人啊,我也想去那边住了。”
进了十三岁,少女的小心思便出来了。沈清芸皮肤偏黄,脸上容易起痘,羡慕孟玉拆跟什么似的。
下定决心,“不行,往后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要在你屋里去吃饭。”
“随你。”孟玉拆原本不想跟沈清芸走的太近,这妮子说话没把门的,时常给人挖坑不自知。
不过比起其他姑娘,孟玉拆还是觉得沈清芸难能可贵,至少心眼实诚,有什么就摆在脸上。又大方不怎么爱置气,娇俏有趣。
这一来一往,倒更亲近了些,沈清丽几人虽好奇她手里有沈仪的嫁妆,变着法儿打听。架不住孟玉拆总也装傻充愣,渐渐的也不理会她了。
两人在老夫人房里下棋,听老夫人跟人逗闷子,一时门外进来个婆子,笑眯眯的上前先给老夫人见礼。
又走到姑娘身边,“前头大夫人叫人送了几批料子来,说是给姑娘们做衣裳。几位姑娘都去了,就等二位了。”
于是便跟老夫人告辞,往大夫人院子里去,沈清芸道:“前儿不是才发放了府里的份例,怎么今儿又做衣裳。”
婆子笑道:“暑天来了,容易出汗,说是多备几身。”其他的但笑不语。
沈清兰十五,明年便会嫁进皇家,可不是从现在开始了嘛。大夫人不似二夫人莽撞,事情没有明信之前,半点口风不露的。
沈清芸疑惑的看向孟玉拆,她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今天早上白露跟她说,大夫人在忠顺王府遇到了长公主,说是过几日办花会,请姑娘们去玩。
如今的大长公主,乃是永嘉帝亲姐,二十年前下嫁安成伯府,一直游走在勋贵的圈子里。这一次宫里虽还没有明旨选妃,只怕已经开始有风声了。
孟玉拆已经很怀疑沈清兰的来历,前世沈清兰嫁给五皇子不得善终,这一次她会还走老路吗?
两人到的时候,其他姑娘已经挑好了料子。孟玉拆如今只穿清淡的颜色,衬着人仿佛一支夤夜带露水的花骨朵。
大夫人为人周到,除开鲜亮的颜色,另外准备了几匹天青、月白的色。孟玉拆便知道那是给她的,红木八仙桌上满满的料子,各色儿都有。
却都是些鲜亮扎眼的颜色,或者老气横秋,沈清芸一瞧脸就拉下来了。都是旁人捡剩的,她穿鲜亮的颜色显黑,是以衣裳主以青绿为主。
孟玉拆打眼一扫,沈清柔的丫头花萼可不是抱着几匹淡青、乳白的料子。察觉她的眼神,花萼有些不自在,往后一退。
沈清柔笑眯眯道:“之前瞧玉儿穿的冷色好看,我便也想试试。今儿这两匹布我先来先得,妹妹不会介意罢。”
得了便宜还卖乖,孟玉拆除了那些颜色穿不了旁的,她却还要抢。孟玉拆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又不是只我一人能穿的颜色,姐姐喜欢拿去便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清芸噗呲笑了,有些不怀好意。沈清丽立马道:“六妹妹笑什么?”
沈清芸道:“没什么,就是昨儿去舅舅家里,表弟给我讲了个东施效颦的故事,这会儿不知怎么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这话一出,屋里静了,孟玉拆微微瞪了她一眼,沈清芸冷哼一声。沈清柔顿时气的脸都红了,她也生的好,出去谁不高看三分。偏偏府里有个比她美的沈清兰。
如今又来个貌若天仙的孟玉拆,优势荡然无存,幸好孟玉拆不怎么出去走动,可在府里也免不了被拿来对比。
这会儿气的就要上前理论,可一想沈清芸又没指名道姓,她若是上赶着承认……
心口一起一伏脸都红了,好歹忍下气,红着眼眶,“姐妹们慢慢挑罢,这些料子我先拿走了。”
最后孟玉拆挑了几道老成的色,她自己衣裳多着,正缺了些给老夫人做衣裳的料子。晚上谷雨回来,悄悄跟她说沈清柔回去大发脾气,那么些好料子全扔到石阶下。
还是二夫人过去叫人捡起来,闹的人尽皆知,只是没人说给老夫人听。
说完,谷雨还忿忿,“二姑娘明摆着欺负人,凭什么呀?”
凭人家有爹有娘,娇宠着长大,孟玉拆叹口气,白露朝谷雨使眼色。谷雨也想到根源了,咬住嘴唇,不再说什么。
怕谷雨一两句话勾起孟玉拆的伤心事,白露端着厨房新上的食盒上前,端起小碟子,“姑娘尝尝这山药芸豆糕如何?刚大夫人房里刘妈妈过来,说是姑娘挑的料子太老成,明儿重新拿新鲜料子来换。”
孟玉拆点点头,笑道:“可好好谢过传话的妈妈了?不可怠慢。”
大夫人要息事宁人,要贤名,她何苦落的得理不饶人。白露瞧她面色不勉强,道:“谢过了,给了赏钱,孟妈妈亲自送出门的。”
过几日大夫人又带沈清兰出门,说是长公主相邀,众人也就明白了前些时候为何紧赶着做衣裳。大夫人将消息满的严实,二房又蒙在鼓里。
一早带沈清兰过来请安,说明今日要出门的事,二夫人气的脸都青了,她也真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三夫人老神在在,沈清芸才十三岁,又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她也不敢叫人往皇家凑。何况还有沈清兰珠玉在前,只看笑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