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巷12号——勖力
时间:2020-04-05 08:53:09

  谁给你的本事跑来指摘我!还有,谁允许你喊她的闺名!
  
  慕筠笙盛怒之下,在自己的书房里对椿和动了一顿鞭子。椅桐闻信赶到的时候,椿和被慕筠笙抽地皮开肉绽,她径直跪地,徒手去拦慕筠笙,
  椿和护爱心切,这才告诉二叔,椅桐怀孕了!
  
  老太太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去了这一幕,椿和没有前言没有后语,只冷冰冰提及椅桐有身孕了。
  一屋子下人也全听了去。
  
  二爷房里的人,怀了身子需要一个外人来告诉他!
  慕筠笙即刻就关了姑娘的禁足。
  
  老太太问老二,打算如何处置。
  慕家的门楣能容许女眷这般不清不楚地和外男狎昵独处七八夜未归?能容得下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血脉生下来?
  
  这样嫌隙之下二爷都不肯发落周姑娘,可见昏聩到什么地步。你越自个容得下她,旁人就越容不下她,二爷还有自己的天地,她只有一个你。
  你真要她因为你犯众怒吗?爷们是不知道女人在宅子里熬光阴是多么地难。
  
  你心里不是没数,罚了几十号下人足以证明你心里明鉴得很。
  筠笙,你自己不一碗水端平,没这一遭也会有下一遭。
  
  男儿太在情槛上磨功夫,终归不是个好征兆,想想你兄长。
  合该我们一门子骨肉兄弟都要折在那风月出身的母女手上嘛?
  
  *
  那碗落胎药是慕筠笙亲自开得方子,亲自端给椅桐喝的。
  她缩在罗帐角落里,涕泪俱下地问他,“歧臣,你不信他是你的?”
  
  慕筠笙不能告诉她,信不信,这孩子都留不得。
  圆圆,除非我不要你。
  
  不要你的长长久久、安安康康。
  
  他不能细想,倘若这一次,她们心再歹一点,也许此刻他同圆圆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母亲的警告是对的,慕筠笙还有天地可以走,圆圆没有,圆圆只有他。
  
  椅桐手捧着脸,捧一脸热泪,她孩子般地跪在床上,告诉他,她是放心不下二叔呀,怕二叔和慕伯伯那样,阿娘至死都没见到慕伯伯一面,因为她是个外室,她不在慕家的族谱上留一笔。
  椅桐也是。
  
  她说她没名没分地待在二叔身边,仅仅是因为她爱他啊。
  这孩子她可以不养,寄在二叔和主母名下还不可以嘛?
  
  她和椿和什么都没有,她以她的性命起誓!
  孩子是你的。
  
  慕筠笙终究硬着心肠说,他不信,也不要这个孩子。
  
  浓稠温热的苦药滚进椅桐的喉头里,仿佛顷刻间有同样腥气的血流淌出来,牵连着她的肉。
  痛彻心扉。
  ……
  
  慕二衣不解带地陪着椅桐两日两夜,孩子没了,似乎二人往日默契的积攒也没了。
  
  周姑娘不肯吃不肯喝,连同二爷亲自端的汤药全倾翻了。
  二爷下了令,这个院子不肯任何人进来探望,主母那头递话来说身体不适,请二爷去看看,慕筠笙也置若罔闻。
  仿佛椅桐熬不过这关,慕筠笙要举家发难的行事。
  
  最后惹恼了老太太。因为老二全不要一家子孤儿寡母了,单单因为一个不妻不妾的狐媚子。
  周姑娘禁足椅桐楼,何时能出,全看二爷。
  二爷何时能谨守嫡庶之分,不一味生出些宠妾的心肠,大家就都能安生度日。
  
  *
  椅桐轻生那晚,见过老主母。
  后者给她指明了,她之所以能轻易出门去寻二爷,是訾家楚言松的门防。
  那难民拿着筠笙的玉佩来搬营救也是老太太作主扣下不予理会。
  
  因为周姑娘没有清白身心回慕家了,她怪不得旁人。她全无算计心,对自己对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好好保护。
  你一味拿自己的无辜去伤害别人,试问,别人又何尝不无辜呢。
  
  论起金贵,訾家姑娘比周姑娘金贵一百倍都不止。可是筠笙心思全不在人家身上,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受得了才失子的痛没平复,又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要纳妾。
  
  周姑娘怪就怪自己没投在金贵人家的肚子里,来世好好挣个正妻的命。妾是什么,妾说明白就是男人的粉头玩意。生个孩子是主子,你都不是。
  当然,你孩子的主子命,被筠笙亲手葬送了。
  
  ……
  
  *
  喉头被渡进一口温热的液体,梦里梦外分不清的梁京下意识拒绝这样的喂渡,她骇极了。
  推拒着某人的唇舌,
  
  对方干脆捏圆的嘴巴,狠心喂进去。
  
  再喊她醒,他在她耳边一遍遍耐力地喊着她:
  
  “圆圆……”
  
  梁京再勉力睁开眼来的时候,在自己的床上,崇德巷这里。
  她嘴里甜甜苦苦的,回味起来,足够得齁。
  
  不像是药。
  
  “是什么?”梁京依旧穿着章郁云的黑色睡衣,她昏睡了一个上午,南窗阳光昭示着正午时分。
  
  “热可可。”
  章郁云说,“打电话给奶奶,她说你低烧低血糖的时候,给你喂点糖水。”
  
  “那怎么变成热可可了?”
  “想让你加倍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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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02.06 修
 
第十六章、雨旸时若(4)
  
  倘若一切只是一场大梦,
  梁京此刻的醒觉,就是梦里的下文,该多好。
  
  章郁云手里还端着那杯热可可,问她要不要再来一口,“我记住了,记住以后你不舒服,就给你喂糖的诉求。”
  床上的人猛摇头,“太甜了,我想喝水。”
  章郁云捞她的脖颈,扶她起来,递一杯温水到她嘴边。有人小孩饮水般地,咕咚咕咚,每一口都喝得生动虔诚。
  
  杯中的水尽了。梁京抬头看一直沉默不言的章郁云,他有着和梦里人一样冷酷的眉眼,也许再遇他一万遍,他们还是这样的心境。
  爱人的心意没有变,
  变的是,爱人的方式。
  
  “我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嘛?”梁京问章郁云。
  “在想你的温度。”
  “嗯?”
  
  某人不答,捡起床上的耳温枪,探进她的左耳里,测到的数字已经回归体表正常,章郁云举着屏幕上的36.7给梁京看,“喏,你的温度。”
  梁京莞尔,她接过章郁云手里的空杯子和耳温枪,悉数握在自己手里,“章先生,我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我好像……翘班了。”没请假。
  “嗯,我也是。”
  
  你才不是!梁京横他一眼,她控诉章郁云,不打卡没考勤的社会人士,压根不明白我们升斗小民失去全勤奖的快乐。
  “那晚上许还业过来的时候,我替你跟他驳一次带薪假。就当你是出外勤了。”
  梁京:“才不要。”还有,什么叫晚上过来?许总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我今天休假。所有会议、支援全跳票了。章郁云说。
  许还业找章郁云几个回合了,后者都没理会他,他一气之下,骂章郁云,昏头了罢,为女人连“早朝”都不上了,这还得了!
  
  章郁云估摸着,也许不到晚上,许还业就得杀上门来。
  他在洽谈的一个项目,进行到最后拍板阶段,章郁云答应与会加持,临阵放了许某人的鸽子。
  许气到炸,一心盘问章郁云鸽他的理由。
  
  章某人:圆圆不舒服。
  
  许还业花一分钟时间才吃透了,圆圆就是梁京。
  “很好。祝你俩百年好合。不然对不起章总的色令智昏!”
  
  章郁云给梁京重这段时,刻意字正腔圆的口吻,几个字眼咬得梁京难堪极了,她缺个地缝钻进去,“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了。我下午也回公司去。”
  
  听去话的人伸手来碰她的脸,食指一点点去游弋她的脸颊,像是打趣但又不置可否的声音,“没事了?治愈能力还真好,昨天还明明和我闹得水火难容的。我想我是年纪大了,已然跟不上姑娘浮浮沉沉的心思。”
  梁京顿时噎语。
  
  章郁云再挨近她,警告她,“我去忙什么呢?眼下我什么心思都没有。唯一的心神也是看着你,看着你好起来,看着你的嘴巴一张一合,说些不着边际的无情话,偏偏不知道我要什么。”
  
  你要什么?梁京突然懂了,下意识抿紧嘴巴。逃离感十足地盯望着章郁云。
  他也凝望着她,仿佛他们各自有一个世纪的时间筹码。他说话算话,等梁京有精神了,他要听一听她的故事。
  好像还不够准确,该是她的记忆。
  
  章郁云如是要求她,而梁京却摇摇头。
  “为什么?不是说我就是他嘛?”
  
  因为那是个已经注定的惨烈收捎。也因为,“我想章先生爱我更纯粹点。”
  每个人爱一个人都该如此。没有前尘,不计后果。
  
  章郁云闻言去,食指点触梁京的动作稍稍停顿。梁京丢开手里的杯子与耳温枪,双手来捧他停顿的手,再轻悄悄地把他的手指送至自己的唇边。
  才试着咬了半口,章郁云就欺身来了,他笼络的身影、探究的声音,全去到她一张一合的唇舌里去,“圆圆,你确定你没事了?”
  
  不知道。梁京没顺着他的套路答,而是诚实告诉他,还有点疼。但章先生批评我的话过分了,她并没有不着边际,也没有无情,
  相反,她很想在意他。
  如果亲密可以套牢章先生,那么,她愿意。
  
  愿意在这样一个雨旸时若天,和他分享彼此,哪怕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心计。
  因为爱一个人,很隐私的念头,时时刻刻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全部。
  
  不作唯一,是全部。
  
  ……
  
  玻璃杯从床沿上掉落下去,磕地一声响,梁京也随之闷闷出了声。
  她先前足足满饮了一杯水,此刻喉头还是干涸的,以至于她试图地叫停,出不了声,嘶哑的,羞耻的。
  她不太懂章郁云这样是出于什么,取悦抑或亢奋的心情驱使。但她并不过分欢愉,相反过分负担,她紧闭双眼,声音细听也是近乎低泣的。
  她想求他停下来,身体的紧缩,更是像故意的诱.引,引身前人去无限地挞.伐。
  
  “章郁云……”梁京无奈,难以启口的声音,断续喊了他的名字。
  她认真也痴迷,一双眼里满是琐碎的情.欲,逼着审视的人去串联她,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探触到最原始最鲜活的底色。
  
  章郁云托抱着她,教引着她在上。
  怂恿着她一点点接纳自己,也看着姑娘额上、鼻子上一点点起了密汗。
  
  整个人是绯色的,灵动地流淌着温热的血与水。
  
  他使坏地抛耸,姑娘慌张地咬唇,再轻微地释放自己的恐惧,章郁云定睛笑,在她耳边教诲她,“宝贝,你动动呢,动一动就不疼了。”
  梁京像是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卖力地摇头,也卖力地来捂他的话。
  
  逗乐地章郁云整个人几乎癫狂。他手在她脊背处,摸到她的一层密汗,湿发之下。
  下巴搁在她肩头,呼吸几乎直角吹拂下去,惹地梁京本能地颤抖,他亦在她里面跳动。
  
  ……
  紧要关头,章先生严阵批评梁京的单人床。
  这样花架子的床,买来干什么?
  
  梁京煞风景地和他顶嘴,单人床自然睡单人!
  
  章郁云做得凶时,是不言不语的。温柔地狠戾,最直观的是听觉,梁京求他停一下,她担惊受怕的颜色,期期艾艾说床响了。
  某人身心一致地抵着她,那要换嘛?
  
  “换什么?”梁京契合他呼吸的节奏。
  “自然是这只能睡单人的单人床!”
  
  梁京气恼,气即便这个关头,章郁云都有生意和她谈。
  她也有,骄矜她也可以。
  
  梁京说她饿了,也渴,她想吃西瓜、哈密瓜和小香瓜!
  情.欲全在眉眼里风暴打转的章先生,最后裹挟着梁京,随之一起沉沦,
  热烈斐然,
  
  “宝贝,你先吃了我吧!”
  
  *
  晚上,正如章郁云所料。
  许还业造访,一并过来的还有秦晋。
  
  因为小章今天一日的无端离岗。
  
  拂云楼进十月在做秋令菜的主题,岳师傅约章郁云几回,要他过去试菜,后者都没正经时间敷衍。
  拣日不如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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