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家门口?”
“你有几个家?就是你儿子待的地方。”梁京口吻很恶劣。
“圆圆……”
“你大可以先忙你的生意,因为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
她再说,“我要那枚扳指。”
那头的人静默了几秒,“圆圆,”依旧唤她的名字。
圆圆回应他:“章郁云,我也不想和你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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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作话:
正文顺完故事大纲了,共二十四章,争取全文90章节内完结。
(当然不包括婚后番,其实也一直犹豫要不要写,个人觉得写的话也是赠予读者,不是我原故事的初衷,婚后番待定)
第二十二章、其实离离(3)
梁京的车子泊停在路边,跳着双闪。
她坐在车里,安静地喝水,稀释情绪最直观的方法就是翻出包里随身携带的香水分装瓶。
木香调的,喷一点在空气里,梁京喜悦这样的香气,沉静人心。
她从前和Elaine说笑,这算我更时髦快餐的焚香方式罢,因为Elaine都是点檀香静心的。
没多久,有人敲她的车窗。少年一身高中生制服,敞开的外套里是白色恤衫。
兰舟真的很像他那二叔,算是耳濡目染罢。梁京才降点车窗来,就听到翻版“章郁云”说:“你衣服怎么回事?”
梁京衬衫前一片咖啡渍,她闻言不出声,表示这不重要。
兰舟等不到答案,也就绕过车前,来拉她副驾的车门,坐稳后,吆喝她开车,“二叔叫我先带你进去。”
“安全带。”开车的人提醒副驾上。
少年满不以为然,“走吧,就屁点工夫都进里了。”
有人心情不好,她的车,就得听她的,“安全带。”
章兰舟算是服了,暴躁扯过安全带,扣好,再喊她“姑奶奶”,“你俩怎么了,吵架了?所以你是来点老章大本营的?”
梁京只需要他系好安全带,其余她不想回应。
因为业主亲自押车,梁京的车子这才进了小区门禁。
半个小时后,章郁云回来了。
一楼玄关处换鞋的时候,放假归来安分守己的兰舟同学第一时间给二叔汇报敌情,“你女朋友在楼上,情绪很不明朗。”
“她该不会遇到你前女友,然后两个人撕逼了罢!”
章郁云一身酒气,听清兰舟的话,伸手盖在后者的头顶上,然后一扭,脚也来踢他,“滚回你的房间去。”
“祝你好运。”
兰舟同二叔插科打诨,至少在少年看来,二叔待梁京是特别的。
起码在兰舟这里,他对于二叔交女友的样子,有了具体的形象。通俗点说,就是二叔从兰舟的神坛上掉下来了,原来老章也会:
身轻且惮这路途遥。
*
章郁云上了三楼,书房门口,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他没能想象得出梁京在里面是以何姿态等他。
直到眼见为实。
姑娘坐在他书案前的椅子上,单手托腮,作出神状。
手边一杯饮料,泛着些桑葚的味道,她也没尝。
感应到来人的脚步声,她仰首来望。章郁云才看清她身前的狼狈,以及后知后觉兰舟楼下猜测的“撕逼”言论。
“这是怎么了?见过谁?”章郁云径直发问她衣襟前的一片污渍。
梁京讷言起码有一分钟,再徐徐从他的椅子上站起来,信手揭起她手里涂鸦的一张纸,上面只有八个字,笔迹依旧娟秀苍劲,她念给他听: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
“说来可笑,这是椅桐的名字,但她香消玉殒时,并未有一子半女。”
“圆圆……”
“我这样吓着章先生了?”梁京面色很苦涩,但也足够的疏离,甚至高傲。
情绪如同丝弦,一拨即转。她把手里的纸张径直递进到边上的碎纸机里,顷刻间,化为粉末。
回首朝章郁云,“我想要那枚扳指。”
“圆圆,你别吓我。”
“请问章先生,那东西是为我拍的嘛,我能拿走它嘛!”
“圆圆,”
“我要!”她喝他。
章郁云难得服帖地从保险箱里取出那枚扳指,对面人即刻夺在手里,她再次问他,“所以到底我可不可以带走它?”
“圆圆你先告诉我,你到底见了谁,听了谁?”
“那章先生到底又有多少个谁不能让我知道的?”
有人无声怔在她面前。这更挫伤梁京的清白,一心待他的清白尊严。
“这扳指我可以带走它嘛?”她第三次问他,也狼狈自嘲,尽管她知道很贵。
“圆圆,你要可以,但你不可以走。”章郁云应她,也近她,想来拥住她。
一句不可以走,终究像是拂到了一向乖顺温和人的逆鳞。
梁京在章郁云靠近自己前一秒,手起物落,那翠镶金里扳指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情绪瓦解了,可惜物件没有。或者因为地板的缓冲力,那东西没有碎。
这着实叫她难堪,愤怒,甚至恨憎。
倘若正是这个圈,圈住了那一世的亡魂,那今时今日,梁京再也不要受牵连。
她就是她,不该活在任何人的阴影里。
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摆布,或是从属品。
哪怕要她支离破碎,她也不会再去踏椅桐的后路。
金玉扳指落了地,全全整整地只在地上滚出一道轨迹,最后停当在墙边踢脚线处。无声无息,无情无意。
姑娘终究失控了,她要去捡回来,章郁云比她快一步,快一步扪住她,一身酒气也一身歉仄,口口声声喊着她的名字,试图她听会他、感受他。
梁京挣不脱他的力道,气急直跳脚,泣诉一般地口吻,“你放开我!”头也不知轻重地撞到他下颌处,骨头碰骨头的疼。
“我很清醒,此刻,从来不是章先生认为的有毛病。”
到此,章郁云全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俯首看到的圆圆,是清醒愤怒的,微微红着眼眶,单薄的力道,全力抗衡。章郁云毫不怀疑,如果他和她拗到底,她伤了自己也不会如他所愿。
于是,这一力量悬殊的博弈,有人甘愿弃权。他才松脱她,她就像个出笼的小狮子,不会被驯服,不会丢弃自己的血性,必要的时候,她会露出自己的獠牙。
三步并两步,去重新捡回那枚扳指。
自顾自地出了书房,章郁云急急跟着她,眼睁睁看着她把那扳指狠心摔碎在廊道的大理石上。
玉器终究敌不过岩石。
脆裂且短促,金里击地,甚至带着回音。
有人幽幽回首来补充她的愤怒,“章郁云,你既然真金白银拍回来的,就该知道这物件做不了假。即便此刻,它碎在你跟前,它依旧是它,你大可以找行家来验!”
“而我,我恨你。恨你的自以为是,恨你所谓的安排。谁又告诉你,要和你走进婚姻,谁又同意你那样宣布别人的人生。”
“我为什么要过别人眼里不完整的生命。”
“一个女人爱你,和愿意给你生孩子是两码事。”
“章先生不要在别的女人那里攒了些至高无上的优越感,就用得像公式一般地去套任何人。”
“也许你可以套任何人,但那里面绝不包括我。”
梁京紧接着说,“我认认真真喜欢过章先生,此刻,也认认真真同你说再见,或者不见。”
话音将落,人扭头就走。
梁京还没走到楼梯口,整个人就被腾空捞住了。章郁云几步跟过来,像捞小鸡般地捞住她的腰,二人都有点气急败坏,拼力气之余还拼语速,章郁云赶在她之前急急地表白自己,“你都说这么多了,起码也给我一次发言的机会,圆圆,即便判我死刑,我也有自我陈述的权利罢!”
“你没有!因为我不想听,不想听!”她依旧斗不过他的气力,就狠狠一脚一脚踩在他脚上。
楼梯口,动静被他们放大到很大。
兰舟试探到缓步拐弯处,看到的画面是二叔死死抱住梁京不让她走的架势。
少年舌头才抬了抬,章郁云那头,“滚回去,今天房子塌了,你也得死在你自己的房间里!”
章兰舟白眼加叹气,真是够了,他能申请搬出去住嘛!
—
“是傅安安还是我父亲?”章郁云暂时不能叫梁京平静,只能先摸到她病症,她一定见过谁,才有如此的反应。
“是傅安安!”他继而又断定了这一点,“她泼你了?身上这是……咖啡?”说着,一把松开她,取而代之的是扣住她手腕,一副自家小孩挨了打,就要去打回来的嘴脸,“现在就去我父亲那里,她怎么泼你的,圆圆,你就怎么给她泼回去!”
说着,某人完全偏离了问题中心,拽着梁京笃笃下楼去,后者被他裹挟的阵仗唬住了,甚至被他带跑题了,“章郁云,你要干什么?”
“我要找那女人讨回来。她和你说了什么,我要她一字不落地重复给我听。你信不信,我忍她已经很久了,不是看在晏云的颜面上,她早就做不成这衬头衬脸的章太太了!”
梁京到底年轻,她根本不懂章郁云这危机公关转嫁矛盾的心机。以及,二人各怀心思,终究梁圆圆心善些,她怕章郁云真把事情弄大。
一下挣脱他的手,赌.博的口吻,“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蹚你们章家的浑水。”
“所以,是傅安安,没错吧?”结果,他又绕回来炸她。
有人哑口无言。
而有人静默地看着她,伸手来替她拭泪,逆光的阴影笼络过来,倾压到眉眼之上时,梁京本能地要躲,狠推他一把,从他手臂下逃掉。
一路到了玄关门口,她知会他的分手令已然生效,但章郁云显然单方面不认同。
就在梁京想推门而出的那一瞬,他快一步扽回了门,且整个人拦在她面前,携着重重的酒气发话,“不准你走!”
声音和身影俱阻挡着,俨然多了重门在她面前。
“圆圆,这事怪我,但没打算瞒你多久。想挑个合适的机会和你正式谈的。”章郁云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后劲上来了,说话的口吻愈来愈轻飘飘,毫不端正,甚至几分孩子气。
“不用谈。因为我不接受。”
“嗯,不接受,然后呢?”他说着,手一并扯松领带,再目光森森地盯着梁京,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地单手抽腰带。
“你干什么?”梁京被他违和的举动骇到后退好几步,再正经的颜面,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生孩子。你不是生气我的决定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收回之前的话。”
“章郁云,你混蛋!”
“圆圆,我要说句你不开心的话。我和别的女人从没失去理智过,你懂我说什么嘛,我和你的哪一次,我有正经从头到尾避.孕过……”
“你住嘴!”梁京甚至怀疑他醉了。
“一方面圆圆勾.引着我,一方面我是认真喜欢她。”
“我没有!”梁京再次呵斥他。整个人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了,她死咬住这一点。
章郁云整个人欺身到没有退路的梁京跟前,话迟疑在嘴边,四目相对的那一霎,他来围.剿她,无论怀里的人怎么推拒怎么咬他,他都没肯她换气。
濒临缺氧的最后一秒,才撤退。各自休养生息的静默里,章郁云手撑在她耳侧,梁京逃不脱他,却也不看他,缓缓听他声音掉落下来,
“和爷爷那里,只是话术。圆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说服他们,你的情况,当真说你记着不该有的记忆嘛?姑娘,你告诉我呀,我可以这么说服他们嘛!”
“至于我们之间,圆圆,对不起,我真真这么想过。不是我负担不了任何责任,而是我怕,多多少少有点怕,怕倘若真会遗传,圆圆你该有多痛苦。我暂时想不到孩子会有多痛苦,我只能想到你会有多痛苦,也许我也会,但绝不会超过你!”
“所以,两权相害取其轻。我只能这么做。”
梁京摇头,先前楼上信誓旦旦表白的是自己的清白的话,眼下她想告诉他的,是勇气,“你不必选择,也不必为我冒险,甚至放弃。章郁云,你值得更好的出路。”
而她自己,梁京仰首来看他的眉眼,认真试着一种假设:
“如果当真要规避这样的风险,我不愿意同你试。真心话,我宁愿随便嫁一个媒妁之言的男人,然后过无波无澜的日子,起码那样不痛苦。”
“没人敢娶你!”面前人突然恶狠狠警告她。
梁京有被他伤到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