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想泼你冷水,听那声音和垫分量,假了。”
“你放屁!”她第二遭粗鄙。
“你再说一遍。”
“放……”人被他扽到了车里,二人跌在了一块。
混乱中,章郁云问她,“回家嘛?”
梁京没心情和他闹,这里是公共场合,有摄像头的。她从他身上爬起来,站离他,请他下车,“这是我的车子。”
“圆圆,你想得怎么样了?崇德巷那里,还愿意和我住嘛?”
不等她开口,某人提醒她,“奶奶说那句到此为止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哭。梁京心里朝自己诚实。
甚至提前感受到了,失恋的觉悟。
是的,感情死不掉人,可是放弃一个人,或者一个人在你手里无疾而终,太难受了。
仿佛宽慰自己,黑暗之后会有黎明的。结果,被人草草判决,黑暗之后是更浓墨的黑暗。
章郁云从她车里下来,“今天我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只想认真等你的答复,圆圆,这对于我很重要。”
这两天,他们彼此真空状。章郁云就是希望圆圆能独立地想清楚自己。
他不想影响她的判断。
至于他自己,“我来就是我的答案。”
缓缓,梁京冲他指指副驾,social大王也有犯蠢的时候,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梁京夺回自己的备用钥匙,径直坐回自己的驾驶座上,调回自己的舒适驾驶座位记忆,冲车外的人放一记喇叭,示意他上车。
她没有给他言语,但是车去的方向,就是答案。
*
崇德巷12号。
梁京只是两日没回来,却有了久别重逢的错觉。
小楼里所有的气息全没变,包括她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有瓶化妆水,她大概那天忘记旋回盖子了。
眼下,还断头般地敞着。
梁京怪某人,“你不能替我盖回去吗?”
他百分百故意,“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敞着给它喘气的。”
没毛病。梁京气得,当着门口旁观的人,旋回盖子,拧了又拧。
晚上吃什么?他问她,每日人生哲学问题。
梁京想了想:“如果我想吃炸鸡,你会不会很为难?”
“为什么会有后半句的疑问,我给你的印象很为难?”
“是。”梁京钢铁直女,“总之,章先生人不食人间烟火,胃该也是。”
某人毫不受挫,甚者,镇静反过来揶揄她,“圆圆,你喊我章先生了。”
—
事实有人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一顿快餐晚饭,章郁云像是掉进一千只尖叫鸡的恐惧里,硬着头皮吃这类油炸的。
梁京看在眼里,心里有点懊悔,其实她知道他肯定吃不惯。
但看他畏手畏脚的样子,又莫名恶趣味地想笑。
“你上次吃这些是什么时候?”
某人诚恳地嫌弃,“可能你还在上小学。”
梁京脸上有些松动的笑意,他这才趁机求饶地丢开手里的油滋滋,“好了,算我饱了,可以嘛?”
“……”梁京没作声,而是咬着一块鸡翅,端起自己的可乐要离席,起身的时候,她顺手盖上了炸鸡的盒子。
这股子不言不语的傲娇章郁云很熟悉,他开会的时候常用,和那群牛鼻子说不通的时候,章总就笔记本一盖,抬脚走人,散会!
*
章先生今日份的心情就是在闯关,
他原以为一顿晚餐算是他给她二小姐拜码头了。
结果,没有最骄矜,只有更骄矜。
梁京洗漱后,换了套床品,是白色碎花的。她靠在床头,耳里在听歌。
后洗澡完章郁云才踏进她的房间,房主就发话了,“今晚我想一个人睡!”
“理由?”
“就、一个人睡自在点。”她摆明着在赶人。
“哦,我让你不自在了?”
“……”算是吧。
章郁云大概吃那些炸的东西,口渴得很,他不声不响喝完手里一马克杯的水,随即把杯子顺手搁在电脑桌上。
人站在她的床尾,他依旧盯着她看,而床上的人不看他,看手机里听歌页面上的歌词:
my cookie can
hey you're the only one I'd called my man.
“梁京?”
“……”
“梁京?”
“……”
“……”第三回合,他没再出声,梁京这才移开目光看他,看他的情绪。
岂料,章郁云一脚跨上来,在她的床尾处。
他掀被钻进去,去另一头找她。
第二十三章、月光奏鸣(2)
床上的人喊了句什么,没奏效,反倒是整个人被放倒了,
被子里的人双手捉住梁京的脚踝,往他的方向,稍稍施力,一扽。
后者惊呼半声之际,章郁云已经从她这头钻出来,欺身在上,身影笼罩着她,短发里还有吹干后特有的余热气息,“圆圆,我让你不自在了。”他一并说,一并挑掉了她的耳机。
陈述的口吻,但是十足地发问,甚至耿耿于怀。
他欺压着她,一只手抄在她脑后,一只手扶正她的脸。
梁京不能呼吸了,身上重量的缘故,只能出气不能进气。
于是,本能地推拒着他。
“告诉我。”章郁云不以为动,认真继续他的问题。
他身体很暖,短暂的一分钟挨近,甚至暖过梁京一个人捂过的十分钟。
“只是……有点怕。”怀里的人磕绊地讲完这一句,怯生生地,手依旧在推拒他的胸膛。
章郁云一秒领会过她的意思,他无比懊恼,懊恼自己做了什么混账决定,
以至于,终究叫他彻底丢失了那个初见他,一脸犯轴的梁圆圆。
她和他的初遭,都没跟他说过怕;
眼下,因为那个怯弱的念头横在那里,她无法轻易跨回来。
“圆圆,我以为你愿意跟我回这里……”
“Elaine说得对,我在井底,章先生在井口,我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圆圆,我要吻你了,你同意嘛?”章郁云急急喊住她,说鉴于她现在对他起叛逆情绪,所以他在严肃征求她的意愿。
他不肯她说。井底也好,井口也罢,必要的时候,他跳下去。总之,他说过的,是他私心更需要她,
也别计较他值不值得,“圆圆,离了我,你可能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不用可能,那个沈阅川比我好一百倍,我知道;可我离了你,我到哪再找个一样的梁圆圆,让我这么打心眼里心疼又欢喜呢。”
“嗯。”
“嗯什么?”
“嗯:三哥比你好一百倍。”
“我还没死,你且等我凉了,再想他可以嘛?”某人吼梁京,气息扑在她眉睫上,很重很烈。
“那也好过你在现女友面前提你从前的风月事,谁稀罕听,谁稀罕!”
“我说了嘛,什么时候?”
这句话成了二人之后很长时间吵架斗嘴,章先生的终结台词:我说了嘛?谁主张谁举证!
梁京气到摔东西,她说能吵赢章先生的不是人,也不是神,是录音笔!
“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你压到我喘不过气啦!”梁京手脚并用地反抗着。
章郁云这才顺势撑起一只手臂,认真看她,也求她,“梁京,还愿意和我一起嘛?”
“孩子的事,顺其自然。”
不避讳,也不强求。
章郁云朝她保证,他能护圆圆安生下半辈子,就能更周全他们的孩子。
当然,无忧无恙更好。那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
有句话梁京憋很久了,她说不吐不快。
“那就吐!”某人怂恿她。
“章先生为什么笃定我会和你走到那么远?”
“……”有人两天前才吃了她祖母的“将”,眼下她倒是学得很快。
“因为你和别人,我会打断野男人的腿。”
梁京忍笑,“是我对不起你,不该打我嘛,为什么要发难别人?”
“因为我还等着你回心转意啊。”
到此,二人一起笑出了声,也滚作了一团。
狎昵之余,梁京认真捧章郁云的脸,说之前当她年少无知,从今天起,请章先生认真做安全措施。
总之,没有那层措施,也请他不要碰她。
他们都是吃过父母欠教的苦,所以,无论将来有没有信心生养一个健康的孩子,梁京私心都是:
要么不要他来,要么就得认真教养他,认知、热爱这个世界。
“圆圆……”章郁云心里的一团热火,恨不得即刻将她就地正法。
但姑娘认真问他,也认真为难他,家里还有那个嘛?
“谁去没事天天计算那东西有还是没啊,圆圆,我要是想着今天接你回来,然后还备着那玩意,才真正是个混账罢!”章郁云怪罪她,是她还没怎么着呢,就赶他走。
“嗯,一切师出有名了,对不对?”她取笑他,也刻板不肯,要么他去买,要么楚河汉界,各自晚安。
“或者,章先生可以要你的秘书帮你送。反正,你习惯这么差遣人的。”
“说的什么话,计生用品都要秘书帮忙买,传出去得有多昏聩纨绔啊!”章郁云骂骂咧咧的口吻,但也不高兴再换衣出去买,手也没在梁京身上安分下来。
章先生敬酒不吃吃罚酒。梁京被他招惹地浑身都起汗了,随手抓起手机,威胁他,“你再闹,我真的报警了!”
先礼后兵是文化人的作派,可惜是个假把式。
她假模假样地一个个数字地按,1,1,……
有人成全她,就着她的手,揿了最后一个0。
!!!
宣战的人先败了,梁京果断怂,连忙挂断电话,才想骂人,有人缴了她的手机扔到一边去。
“好了,别闹了。不肯就不肯,那就等我回来。”他临时要出趟差,去江北那里看工厂,许还业一道去。
秦晋留守,“你有事就去找他。”章郁云关照,“他反正喜欢你。”
梁京:“什么鬼啊?”
章郁云顺势来吞她的牢骚,呼吸紧密间,他告诉她,“梁小姐尽招人惦记了,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吻于男人来说是前.戏,这话是有道理的。起码梁京的感悟来看,章郁云是希望她和他在一个节拍上,一起跳升或一起下坠。
这才是真正投契的意义,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章先生尝她餍.足后,眉眼里醒豁开些男人的占有.欲,出口的话也跟着轻佻放荡起来,“圆圆,别夹那么紧。”
他拿手指去探她,若即若离,与其说在碰她的身体,更像在挑衅她的灵魂。
他好看的眉眼在笑,宠溺也伴几分神佛人的轻蔑。仿佛在告诉她,能轻易管住自己欲望的人,凡尘里能有几个。
人受戒就是为了破戒,
他要看圆圆为他破戒。
指间探进去,带着些象征性的讨伐力道,轻易勾连到她的崩溃点。
梁京本能地要并起腿,章郁云拿膝格着。
“圆圆,难受嘛?”他看她这般,反倒是开怀了,眉眼比得到更欢愉、跳脱。
“你……出来。”她身体反向逃脱着,头撞到床头,疼与欢一块袭来。
梁京叫不停他,就拿床上一切可以够到的东西砸他,能想到的骂人话全招呼了,
最后人呜咽咽的,归降在自己的欲.念里。
章先生抽纸擦手,再来抱她的时候,还成心玩趣她,“圆圆,你得再换一次床单了。”
*
关望亭没了正经差事,闲得很,又同从前的人混到一块了。
他上到初中就上不下去了,不是父母不供了,是他顽心重。
那时候翻墙出去包夜打游戏是常事,人也很快习上些江湖气,抽烟喝酒小偷小摸,叫他悬崖勒马地是件校园伤人事件。
他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捅了隔壁班男生一刀,就为了点少年情.爱的口角。刀口离心脏只偏了一点点,这才勉强保住了一个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