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灵根资质自然是极佳的, 我们这样的只有羡慕的份儿,比不上比不上。”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 白羽然得到了入剑冢资格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青霄凌云。
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的,得了空便会讨论一番。
倒不是他们大惊小怪了,只是这两月就入剑冢的事情前所未闻。
这也就比当年剑祖容予入道当日便被青霄择中稍微次些。
的确是一件足够让他们惊讶好长时间的事情。
而且不光是剑祖上下的弟子, 此事也惊动了各峰的长老。
也包括了剑祖容予。
“师兄,你确定你没推衍错?”
容予皱了皱眉,看着属于白羽然的那盏魂灯上隐约出现了天青之色。
“我当时也很是震惊, 连着算了三次,可结果都是一样。”
“……这上面的确是青峦之火。”
青峦即修者魂格之中入道之征兆,如果错过了便会转为青黄。
再想要入道便有些难了。
而白羽然作为剑修,入道之征兆便是取剑。
容予用灵力去探了,上面并未有动过手脚的痕迹。
“看来是我多想了。”
他虽是这么说着,视线落在那魂灯上的时候极为淡然。
看不出什么情绪。
“既然这青峦之火不假,师兄便让那白羽然早些时候入剑冢取剑吧 ,免得误了时机。”
谢远将白羽然的那盏魂灯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位。
“我今早便将长庚从山下唤了回来,有他引她去剑冢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
魂灯阁里千万魂灯明亮如星辰,白羽然的那盏的青色灯火显得显眼。
顾长庚前几日奉命下山去斩杀一条火蛟龙,刚解决完手中的事情便收到了青鸢的消息。
这才连夜赶了回来。
白羽然早就在逍遥峰大殿里等着了,一见到青年的身影后立刻高兴地小跑着过去。
“长庚师兄!你回来啦!”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顾长庚了,自然要比往日更激动些。
“我听师父说你下山斩杀那个七品火蛟龙去了。那火蛟龙厉害吗,有没有伤到你?”
“无碍。”
顾长庚毫发无损,只是衣衫因为赶路急了而稍微有些褶皱罢了。
“师父说你魂灯已显青峦之色,该入剑冢取剑了。”
见白羽然点头回应之后,顾长庚心下还是挺惊讶的。
他原以为这一届内门弟子里最先入剑冢的应该是绥汐,毕竟人天灵根哪怕修了无情道其资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不想最先得到入剑冢取剑资格的竟是白羽然。
倒不是顾长庚看不起对方,只是不解和疑惑更多而已。
“只白师妹一人吗?绥师妹近日的魂灯也可有青峦之象吗?”
白羽然之前知晓了绥汐只能修无情道的事情,心下也没再埋怨她瞒着不告诉自己她师父是剑祖容予的事情。
甚至还有些同情。
现在一听顾长庚一回来便问的是绥汐,心里又不舒服了起来。
“师父说了只我一个那便只我一个,师兄难道是质疑师父的推衍之术吗?”
谢远的推衍之术能算天下事,从未出过差错,在修真界都极负盛名。
他一般很少算人命格和劫数,因为这些都是忌讳,不过若是得当事人同意倒也不是不可。
而此次因为青峦之火出现的实在太早了些,谢远为了以防万一,来来回回推衍了好几次。
确定了之后这才唤了顾长庚回来。
“我并无此意。”
顾长庚瞧出了白羽然有些不高兴了,于是闭了嘴没再继续问绥汐的事情了。
“白师妹,若你准备妥当了便与我去剑冢吧。”
他看了看天色。
正值日上三竿,阳光极好。
剑冢里的那些剑剑下亡魂无数,血腥味和阴寒之气都很重。
尤其是晚上。
“我们趁着天没黑下来之前早去早回吧。”
“到了晚上剑冢里的剑很是暴戾很难控制,容易伤到人。”
白羽然听后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白日呢?会不会也一个不受控制伤到人?”
顾长庚想了想,想要摇头给对方一个安心的回答却也没办法百分之百的肯定。
“一般情况是不会的,白日剑冢里的剑大多都处于休眠状态,都很稳定。”
“不过也有例外。”
他给白羽然说得很仔细,对方是第一次进剑冢,肯定是不了解里面的内部结构的。
“青霄凌云里的剑冢一共分外九重,越高的地方放着的剑越难控制。你量力而行,不要去最后几重就成。”
白羽然眼眸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应顾长庚,只抿着红唇紧紧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长庚师兄,我听说你的惊寒当时就放置在剑冢的第八重。”
“那你当时取它的时候有没有被它伤到?”
顾长庚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惊寒。
它乖乖地在剑鞘里待着,和出鞘时候的锋芒凛冽完全不同,显得温顺极了。
“没有。”
白羽然见顾长庚摇了摇头,心下的紧张褪去了大半。
“那这么看来上面放着的剑也没多
那么可怕嘛。”
青年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白羽然。
“它是没有伤我,只不过把我在里头冻了三天三夜。
我在第四日清醒过来之后才出了剑冢。”
“……”
白羽然没再说话了。
她手不自觉攥着衣袖,一路上都很是忐忑。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长庚停下了脚步回头唤了一声。
“白师妹,剑冢到了。”
白羽然抬眸看去,先入眼的是一片青葱绿意。
在树木葱茏的掩映之下,九重剑冢隐约可见。
这里和其他峰的景致没太大区别。
只不过四周除了树木之外,没有一只飞鸟,也没有灵宠的影子。
静谧极了,似乎没什么生气。
“从这条小径过去,一直走便能到剑冢的入口。”
顾长庚为白羽然指了指方向,她顺着那儿看去。
果不其然有一条小径,两旁草叶茂盛,不仔细看可能都找不着。
“长庚师兄,你不与我一同去吗?”
“我在这里便能感知到剑冢四周的一切,不需要特意靠近。”
“可,可是我有点儿害怕。”
白羽然是真的心里发怵,尤其是刚才听到了顾长庚说自己被冻了三天三夜之后,更是没底儿。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极为不解的眼神看向白羽然。
“师妹,我就算同你过了这条小径也不能进剑冢。”
“你若是觉得那小径过于僻静便瞬移过去吧,一眨眼的工夫。”
白羽然眼泪汪汪地看着顾长庚,最后咬着下嘴唇跺了跺脚,抹着眼泪往小径那边跑去。
头也没回。
顾长庚瞧着白羽然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肉眼瞧不见了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收回了视线。
“这不是能自己走吗?”
半晌,青年不解地这么低喃了一句。
白羽然跑过小径到了剑冢入口的时候伤心地哭了好一会儿。
眼睛都哭红了,这才平复了下情绪。
她抬头看着这高得惊人的剑冢,阴寒之气还未到夜里她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从入口看过去,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点儿光亮。
白羽然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入口方向进去。
她原以为需要个火诀把里头照亮堂才能视物。
却不想她前脚刚一进去,周围便“噌”的一下亮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这里只是第一重,里头的剑一把把随意插在玄黑的巨石上,墙壁上,甚至是角落缝隙之中。
没有任何规律,就这么随意摆放着。
剑刃在幽蓝色的光之中散着凛冽的寒意,森然得可怖。
白羽然一个在王城里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多兵刃,还是这样杀气凛然的。
她尽量让自己忽略心里发毛的感觉。
她没有忘记自己进剑冢的目的,哪怕第一重便足以让她感到压抑。
白羽然还是抿着红唇,她抬头看了看上头无尽的黑暗。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往上头走去。
她从第一重上去,路过第二重,第三重,乃至最后到了与顾长庚惊寒级别一般的第八重时候也没有停下。
直到最后,白羽然到了最后一重后这才没再继续。
第九重的剑气的压迫感比起第八重来更是可怖。
白羽然竭力用灵力运转着调整呼吸,都压不住心头的心悸。
她苍白着脸色,不得不将入青霄凌云以来一直藏着的灵宝拿了出来。
这是她母亲给她的赤火莲,九品灵宝,极为难得。
可压制住剑冢里的剑气。
在用了灵宝将四周的剑气压下去之后白羽然才勉强能够呼吸顺畅。
她拍了拍胸口,继续往第九重里面走去。
她知道,这里只放了一把剑。
斩魔剑息风。
剑气可斩风破云,断山劈海,霸道至极。
然而这些都不是它最厉害的地方。
它最厉害之处便是能够斩断魔气,入魔者可用它恢复心智,身上有魔气的也可用它消褪干净,回归正途。
不过这息风厉害归厉害,却极难驾驭。
心中稍有邪念之人如若用它,很容易反被其控制,生了心魔。
斩魔剑剑主如若生了心魔,是无法斩断的。
除非自戕。
这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使用不当便会害害人害己。
甚至万劫不复。
白羽然走到了第九重的最深处,在那的角落里总算找到了那把传说中的斩魔剑——息风。
那是一把看上去普通至极的剑。
剑身坑坑洼洼,浑身乌漆嘛黑的,一点儿剑的光亮都没有。
尤其是在这样没有什么光亮的黑暗的环境里面。
若不是白羽然仔仔细细地一点儿一点儿去找,根本没人能一眼发现。
毫无存在感。
“这就是斩魔剑?”
连白羽然自己哪怕是亲眼所见也很是惊讶。
不为别的,这剑太普通,且没有丝毫锋芒。
更像是一把生了锈,钝了的,被人随意扔在此处的破剑。
然而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剑的影子了。
白羽然即使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眼前这寒碜至极的破剑。
就是大名鼎鼎的,与青霄并为双剑的斩魔剑息风。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一点儿也不好看。”
她嘟囔着抱怨了一会儿,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我取你是为了用你斩魔气,好不好看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只要好用就成。”
白羽然自己说服了自己,做好了心理工作后,她这才伸手。
往那块巨石上插着的息风剑上过去。
可少女手快要靠近剑上的时候,剑冢骤风而起,将她吹的眼睛都无法睁开。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风停了之后,白羽然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抬眸一看,愣住了。
刚才还静静地插在巨石之上的斩魔剑一下子没了踪影。
此事只剩下了一块和息风剑身一样坑坑洼洼的石头。
……
白羽然今日去剑冢取剑的事情整个剑宗都传开了。
就连远在凌云峰的绥汐,也在被尘渊打得半死回来的时候也听说了。
容予正在那边将珍珠往簪子上放,感知到绥汐回来后立刻收了回去。
抬眸一看,少女比昨日伤得更重。
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来。
容予见此指尖一动,一颗丹药便推入了少女的唇齿之间。
随着清甜的气息在她口腔中散开,她身上的伤也好了个完全。
可身上的伤好了,绥汐心里的伤却没有。
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绥汐哭丧着脸,见到容予之后心中更加委屈。
“师父,为什么我就这几日挨揍的工夫,人白师妹就这么快进剑冢取剑了呜呜呜……”
“没事,你也快了。到时候你一定能取一把与你契合的好剑。”
容予这话并不是安抚,而是实话实说。
这几日他之所以把绥汐交给尘渊那儿并不单纯是为了让她挨打。
只要她能够完全躲过尘渊的指风之后,那她的速度便达到了一个质的飞跃。
到时候别说一日绕青霄凌云两周了,连口气也不带怎么喘的。
绥汐坐下喝了口茶。
“但愿如此吧,不然我这几日的打就白挨了,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他打得真有那么重?”
容予皱了皱眉,有些心疼。
“我叮嘱过他,只让他出三成力的。”
“才三成?”
绥汐觉得尘渊每一下落在自己身上都像是骨头断了似的,真的在往死里打,毫不留情。
结果现在容予告诉她对方只用了三成的力。
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道该感谢尘渊的确做到了手下留情留了自己一条性命,还是该如何。
“你没怎么被打过,不知道修者下手非死即伤。”
容予将托人从山下带来的糕点递给了绥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