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圣僧——鼎上软
时间:2020-04-10 09:17:38

  方天至见他又脸蛋通红的捂住肚子,心中一动,道:“你还没有吃饭,便先来替我送饭了么?”
  净贞点了点头。
  方教主一时颇受感动,要知道他像净贞这么大年纪时,又是念经又是练武,累饿到脑袋都像肚子,一到饭点那是甚么都顾不上的,便柔声和气的道:“唉,不用这样。你下晌还要练武,饿着肚子怎么行,以后先吃好了再来便是,快去吃饭罢。”
  净贞两步一回头的瞅瞅他,走到门口时,见方天至还笑着冲他摆手,便也笑嘻嘻的跑走了。跑了两步想起自己没有关门,又返回来将禅房门关好。
  方天至虽说被下令禁足,手足却未受禁锢,连禅房也没有上锁,颇有点一切全靠自觉的意思。这算是少林寺领导班子对他的充分信任,万万不可辜负,方天至便也老老实实的不挪窝,静等师父他老人家消了气来找他训话。
  净贞见偶像师叔祖如此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渐渐便也放开了手脚,每日除了求教武功外,还好奇的问起问题来。这一日打完拳,他坐在蒲团上望着方天至吃饭,忽然问道:“师叔祖,方丈会不会狠狠罚你?”他怕自己结巴,话说得很慢,两条淡淡的小眉毛皱在一起,模样看起来颇为忧虑。
  方天至想想道:“我也不清楚。”
  净贞愁眉苦脸的小声道:“大家都瞧见是圆光师叔祖先偷袭的,为甚么要关您老人家的禁闭?”
  方天至见他真情实意的,不由笑起来,嘱咐他道:“不要在人前这样说。”
  净贞正要再说些甚么,方天至却若有所觉的朝门口看去,果然听外头有人咳嗽一声,推门而入。净贞唬了一跳,立马从蒲团上跳起来,两脚失灵的回过身一瞧,正见到空明虎着脸站在门口,顿时又结巴起来:“太太太师叔祖!”
  空明见状,扯出一点笑模样来,朝他挥挥手:“你先回去。”
  方天至见师父来了,赶紧张开血盆大口将碗里剩的饭全扒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这才将两手合十道:“师父!”
  空明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待净贞将房门关上走远了,先上前来一巴掌拍到方天至的秃脑壳上:“你就知道吃!”
  方天至怅怅的道:“一顿就一碗饭,徒弟吃不饱啊!”
  空明又拍他脑壳:“吃吃吃!你还好意思吃!”他厉声喝问,“谁许你私下里练金刚不坏神功的!你不要命了!”
  方天至辩无可辩,便哼哼唧唧的道:“弟子知错了……求师父宽宥些个!”他偷偷打量空明神色,见他脸都要青了,这才赶紧从蒲团上爬起来,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叩首道,“弟子叫师父担心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空明在地上踱来踱去,一时猛地停在他身边,伸出手来指着他点两下,一时又停在门口不知想甚么。过了好半晌,他才又说出话来:“我瞧你半点知错的心都没有。你不听我的话,偷偷将金刚不坏神功练成了,是不是自觉天赋惊绝,甚么都不放在眼中了?”
  方天至听他如此严厉,忙肃然道:“弟子万万不敢,弟子知错了!”
  空明道:“金刚不坏神功你还远未到家,我瞧你还未练出护体真气,许是入门不深,是以尚未反噬。你若还认我这个师父,从今往后,再不许练了,听到没有?”
  方天至心道,我这技能到顶了也不可能有护体真气这玩意,问题不大,便立刻应道:“弟子不敢再练了。一切都听师父的。”
  空明这才顺了口气,沉默片刻道:“起来罢。”
  师徒二人这才各自坐了一只蒲团,认真叙话。
  空明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轻声道:“你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一学就会,甚么武功你都想学个看看。你瞧着仿佛是个柔和平静的人,实则最为桀骜孤高,我最担心的就是你长大来,不服寺中千百年来传下的教诲,偏要去成就前人未曾做到的事。”
  方天至听空明对他的评价,不由一怔,竟不知如何作答。
  空明又道:“你若在武学上有了五六十年的造诣,届时再图精进,师父是没有二话的。怕只怕你年纪轻轻,便眼高于顶,毁了一生前途倒还好说,万一性命有碍,如何是好?出家人本不该有此牵挂,但为师将你从小看大,若见你英年早逝,岂不痛彻心扉。”他说完,双手合十,闭目念了声佛。
  方天至虽真真没有去练金刚不坏神功,但听空明如此剖白,一时也颇为难受。
  空明又问:“除了金刚不坏神功和一指禅功,你还偷偷练了甚么?”
  方天至心知自己多练几门少林绝技定然无碍,但思及空明如此担忧,却又觉为难歉疚,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弟子还修炼了三阴功、旋风掌、斩魔剑……菩提心法刚刚入了门,是这次回寺后开始练的。”
  空明目瞪口呆,忙问:“你都练到什么地步了?”
  方天至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神情,右手运上五六分力,并指侧掌如刀,朝地面青砖轻轻一挥,掌缘及处,砖面竟裂开一道浅浅的细缝,零星石屑于缝隙两侧迸散开来。
  空明看着地面青砖,依稀仿佛又露出了怀疑人生的神情。方天至急忙道:“斩魔剑弟子练得更好些,其余只是入门而已。”
  空明沉默半晌,看了他一眼:“你武功练得好,师父只有高兴的。你如今修炼的几门,都还好说,只不可再强练至阳至刚之功了。其余你若力所能及,随意练去罢。”
  方天至鬼贼的很,闻言也不露出喜色,只道:“弟子不敢妄进,打算先将这几门练得纯熟了,再图其它。”
  空明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你心中有数便好了。”讲完武功大事,他这才将话题转到前几日的般若堂大比上来,“你失手打死了圆光,算是一件大事了。只是他使裂心掌偷袭你在先,若不是你阴差阳错练成了金刚不坏神功,只怕这杀贼便要害了你的命,是以我同掌门师兄等商议,觉得合该从轻处置你。”他顿了顿,道,“从明日起,你便搬到后山达摩洞去,面壁思过去罢,三年后再下山来。”
  噫!那岂不是三年不能下山刷经验值惹?!
  方天至无疑凝噎片刻:“师父明鉴,弟子并未向圆光师兄下杀手。实在不知他如何就死了,恐怕其中有人作祟。”
  空明道:“圆光是心脉断绝而死,我与诸位师兄一并检查了他的尸首,痕迹无甚特殊之处,实在瞧不出是不是你的金刚掌震断了他的心脉。这事便不好说。”他又宽慰徒弟,“在山上练武,也没甚不好的,同在寺里并无区别。你且安心呆在山上,避避风头,为师会时常去看你的。”
  此事既然已成定局,多说无益。空明因弟子牵扯到达摩院的内斗中来,便趁机同他将寺内局势略略讲了一二,方天至认真记下后,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自人群中飞身而来的灰衣老僧,仿佛是叫圆真的,不由问了问师父。
  空明道:“圆真是你空见师伯早些年收下的弟子,他是带艺出家,这些年来一直闭门修炼佛法,不常参与寺中是非。只是他俗家武功如何,却从未显露过,空见师哥圆寂后,谁也不知他底细了。”
  方天至有心说何不叫掌门方丈问问他,但却不方便出口。僧人落发出家,过往皆如云烟,哪有强行问的,圆真若不想说,有的是话头推脱。
  这厢叙话罢了,空明临走前嘱咐他八字,“安心练武,毋作他想”,又道,“师父会吩咐饭堂多与你留饭的,一定叫你吃饱。”
  方教主:“……多谢师父……”
  第二日上,主持方丈空闻宣布了圆意禁闭三年的决议,并带领一众少林弟子远下少室山而去,欲往武当派上恭祝张真人百岁诞辰,顺便追究张翠山龙门镖局灭门之罪,并与各大门派一并讨问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而方天至则了无牵挂的裹了个小包袱,携着灵峰往五乳峰上达摩洞去面壁思过了。
 
 
第31章 
  达摩洞正在五乳峰中峰之上,相传达摩祖师曾在此天然石洞中面壁九年。后代僧人又于附近修塔建碑,到如今这里已成了少林寺一处名义上的要地,虽说极为冷清僻静,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来这面壁的。
  ……说得仿佛谁想要来一样!
  方教主背着小包袱到石砌洞口时,正是漫天碧透,黄叶如花之时。临近的守塔僧人替他将那道落锁的朱漆旧门打开,清早的晨光便略微照亮了黑黢黢的石洞,只见里头三米见宽,七米见长,虽不逼仄,但阴暗避光,却有些压抑。方天至犹犹豫豫的走进去,又在洞深处望见了达摩祖师的跌坐石像,光中尘埃沉浮,映亮东西石壁上的两道石刻题字,分别作“本来面目”、“面壁洞天”。
  方天至朝达摩祖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心下也松了口气——这石洞虽然阴凉,却不潮湿。想来也是啊,不然祖师爷面壁九年,岂不出来就是个风湿、类风湿性关节炎?!这里头也没个桌椅板凳,也不知道三年咋熬。方教主暗中嗟叹一声,身后的光线却忽而被一个黑影挡住,回头一瞧,正是那守塔僧人。
  这僧人年岁颇高,身形瘦弱佝偻,方天至从未在寺中见过他,打相见以来,他便一言不发,与人交流只做手势,也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口舌有碍。此时他手里提着一只旧蒲团,作势要递给方天至。方教主心知自己往后三年起居就靠这蒲团了,便双手接过,道了谢。那老僧摆摆手,自去了。
  方天至将蒲团摆在东壁前的空地上,正对着“本来面目”四字。
  他静静的望了会儿题字,才转过身去唤灵峰,但灵峰站在洞门口探头探脑,半晌也不肯进来,后来被叫烦了,干脆脚底抹油,溜进林子里去了,气的方教主大骂它不讲道义,却也没什么法子。又在洞周围溜达了一圈,他闲得发慌,最后还是往洞里一猫,准备开始练武功。
  这三年时光要怎么打发,方教主也是有个腹稿的。之前他在江湖中浪了两年,与传说中的魔教光明左使干过架,又与金刚门的掌门人较过技,且相比都在伯仲之间,这至少证明单论武功水准,他已然可以与名震天下的人物比肩,基本上谁也不虚了。往后按部就班的练武,迟早有登凌绝顶之日,这没什么好讲。如果说还缺点什么的话,方教主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怕毒。
  怕毒这回事,早在他刚回少林寺时,就在他心中存案了。是以般若堂大比前,他除了练武之外,还着意往少林绝技中寻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武功。结果还真教他给找到了——
  这门武功叫做菩提心法,相传为六祖惠能所悟,取“菩提无树,明镜无台”之意,修炼要领即为“清净本性”。此功练成,于化解毒性、恢复内伤上有奇效,亦是一门境界大无穷的精奥武功。话虽如此,但这门武功上百年没甚么人练了,可以算是极其冷门,恐怕叫空明来也说不出一二三,如何修炼全要靠自己摸索。
  方天至本来也没打算练它,毕竟他如今积分颇多,已有五六千之数,花钱买个技能更加方便快捷,但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何苦花这冤枉钱?
  还不如练练打发时间!
  如此这般,方教主便在达摩洞长住下,寒来暑往的练起了武功。他不可离开石洞附近,每日只有守塔老僧将饭做好,与他送来。方天至一开始还试着同老僧闲谈,但不论如何,老僧如若未闻。方天至观察了个把月,发现老僧那态度也非冷漠,只是仿佛将他与花草树木视为一样,故而就如踩过青草、穿过花林般,冲淡平和的将他无视了。
  能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如此奇葩,一开始可把方教主抑郁个够呛,待到凛冬时分,漫天大雪封山,日夜万籁俱静,那更是难熬。到了这时,他反而将菩提心法视为心灵寄托,一感到烦躁便去练它。这武功的心诀却也奇妙,若能专注修炼,整个人渐渐便真的清心静气起来。
  一日夜里,方教主练这心法时,忽而陷入了一种物我两忘般的玄妙境界中,但未及惶恐也未及惊喜,他又自然而然的睁开眼来。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仿佛是破水而出,又仿佛是惊蛰初醒。
  月上中天,银辉与雪光一并耀跃,自门缝中漏进来。迎面那洞壁上的石刻字迹散发出朦胧的光,印到了方天至的双眼中。他结跏跌坐在蒲团上,微微仰头望着“本来面目”四字,一时再不觉石洞逼仄黑暗,月光千万里即是他,他在石洞中,又不再在石洞中。
  静坐片刻后,方天至才发觉,菩提心法的修炼已是大有进益。
  他心境舒畅,起身将洞门推开,趁着月光放眼望去,只见雪林万顷,银枝素影如海沉浮,更高之上,一轮圆月静悬在石塔塔头。而在那塔尖之上,一道灰影正悄然独立,若不是方天至目力惊人,恐怕也难以发觉。他仔细望了片刻,只觉愈看愈像每日来与他送饭的守塔僧。
  不过是与不是,也没甚么好计较。
  方天至又望了会儿圆月,便折返洞中,继续修炼起来。
  这夜以后,老僧还是照例送饭来,但直到数日以后,方天至才忽而发觉,自己竟忘记同老僧搭话了。如今他不仅不觉得烦闷无聊,反而觉得甚为清静自在,浑然不以无人闲谈为意了。一老一少两个僧人,往后数月互不交谈,反而却相处愈发和谐起来,如此直到开春后,圆清亲自往山上来送米面。
  半年未见,方天至与他两人叙话颇久,这才得知般若堂大比后,方丈率众人往武当山贺寿,果然见到了失踪十年的张翠山,但他矢口否认龙门镖局灭门之事,又不肯说出真凶是谁,惹得阖寺上下十分恼火。不仅如此,金毛狮王谢逊的行踪他也不肯透露,武当全力保他全家安危,各大门派对七侠使出的剑阵没法子,只好下了山去。
  如今武当山麻烦缠身,又与天鹰教勾连不清,引来明枪暗箭不断,直被弄得焦头烂额。所幸俞三侠旧伤终究痊愈,已能正常行走,殷六侠言而有信,当真亲自来少林寺致歉拜谢过。
  圆清提及殷梨亭,还有几分赞赏之意,但话头一转,便又嘲讽起张翠山来,言语中不仅是为都大锦不平,更是因他当年打瞎了圆业师兄的一只眼睛。圆业从小与方天至二人相熟,亲近如此,便有切肤之痛,焉能不记恨?
  方天至听了这话,想了想道:“武当七侠成名已久,若无龙门镖局一案,哪一位当不得侠义二字?依我看,张翠山明知屠龙宝刀众人莫不觊觎,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决意不肯出卖义兄下落,如此担当,世所罕见,哪里像是做下灭门惨案,却又不肯承认的恶毒小人?他不肯说出真凶,倒像是为了包庇近人。我猜恐怕与天鹰教脱不了干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