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只是白苏墨真的不会,先前也没花心思学,眼下,也真的不知应当出什么,便频频回头问他。
  他才耐心同她道,这是“十字门”,这是“万字门”,这是“索字门”,这是“文钱门”。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又有耐性。
  讲得透彻,又极是好懂,白苏墨还能主动问两句。
  梅佑繁这才怔住。
  这一巴掌才打得他似是有些清醒了,他今日又不是来同苏晋元赌气争高低的,他是来见白苏墨的。
  可先前分明那么好的开局,他同白苏墨一伙,大可十分亲密……
  而眼下,钱誉分明也不似他先前那般俯身同白苏墨离得近,可他分明离得远,却又似言谈之间更为亲近。
  梅佑繁这才有些慌了。
  倒不是慌钱誉是否存了旁的心思。
  而是慌同钱誉这么一对比,他在姑奶奶和苏晋元这头,似是脸都丢尽了。
  可又不敢说破,这牌还得继续打下去。
  “钱誉,这下应当出哪张?”白苏墨问,她方才才被外祖母关了几张牌,眼下不敢冒失了。
  钱誉笑笑:“都好。”
  白苏墨笑了笑,好似心中有了底气,随意丢了一张。
  苏晋元大笑,“呀!好牌!”
  白苏墨有些傻眼,回头望望钱誉。
  钱誉难得俯身,轻声耳语道:“输赢不重要,开心便好。”
  白苏墨瞥他。
  他亦看她,唇畔微微勾了勾。
 
 
第42章 可曾心悦
  (第一更端倪)
  似是从这厢起,摸马吊牌才进入正轨。
  梅老太太本就喜欢摸马吊牌,苏晋元和梅佑繁会摸,白苏墨这厢虽是有些胡乱出着,可有钱誉看着也能跟着打着走。
  最让梅老太太舒心的是,回回她有好牌,又当庄家,钱誉便不拦着白苏墨乱打,她是摸得如鱼得水。钱誉盯着白苏墨摸牌,是先由着她乱打,再同她说前因后果,白苏墨事后恍然大悟,却也不恼。这两人凑一处摸牌,倒是份外和谐。
  梅老太太不由多看两眼,两人凑一处摸牌的时候,分明没有特殊之处,却又直让人觉得那是一个赏心悦目。
  梅老太太想饮茶的时候,便也让钱誉帮着摸牌。
  梅老太太便在他身后看。
  等看了两轮,才算是心如明镜了。
  这钱誉不仅是会摸马吊,而且牌技还好得很。
  但越是好,便越是大智若愚。
  譬如见白苏墨牌好的时候,会有意放水,白苏墨竟能自己打赢一把庄家了,苏晋元和梅佑繁都刮目相看。
  梅老太太却看得清清楚楚,这背后没少有钱誉的功劳。
  他不光是牌技好,怕是连牌都能算得出。
  分明心中有数,却不显怀。
  还将这牌桌上各个都哄得眉开眼笑的,这外阁间内都是笑声。
  便是梅佑繁,先前还有些恼,而后也都一处欢声笑语。
  梅老太太不由又多看了钱誉两眼。
  钱誉哪里知晓。
  等到梅老太太喝过茶,钱誉便又主动起身让她。
  苏晋元招呼钱誉来他这处。
  可明眼人一看苏晋元就舍不得手中的马吊牌,钱誉笑了笑。
  白苏墨起身:“还给你。”
  她看他,他便没有再推辞。
  牌局继续,白苏墨坐在梅老太太身侧,不时帮梅老太太摸摸牌,或是四处走走看看。
  到钱誉处,似是也并无什么不同。
  有时驻足看上两眼,便“啧啧”向梅老太太,苏晋元和梅佑繁笑道:“呀,你们这把可得小心了,有人的牌抓得不要太好。”
  苏晋元噗嗤笑出声来。
  梅佑繁也笑。
  梅老太太摇头:“瞧瞧,你这还让人家的牌还怎么打?”
  白苏墨哪里管。
  钱誉看了她一眼,似是若无其事,心底却微微荡起层层涟漪。
  她有心同他玩笑,他甘之若饴。
  白苏墨莞尔,便站在他身后看。
  这一句,梅老太太,苏晋元和梅佑繁果然如临大敌,更由得白苏墨的这句话,苏晋元干脆喊上了台面,谁出牌,谁拦截。
  梅老太太险些笑岔气。
  梅佑繁也忽然配合苏晋元得很。
  三人‘沆瀣一气’,不遗余力。
  白苏墨笑了笑,依旧是站在钱誉身后看。
  他的牌分明很好,也似是一直不怎么看重胜负,这一局却打得谨慎。
  白苏墨几次见他将好牌拆了出,苏晋元便乘胜追击,一连串的王牌跟着蜂拥而出,接过见他手中还有保命牌,便傻了眼儿。
  梅佑繁先前是跟着苏晋元一顿围追堵截,大牌全都通通下了场拦截钱誉,这会子,和苏晋元一样在一侧干着急。
  钱誉手中却还有大牌在。
  只剩梅老太太还有余力与之一搏。
  苏晋元谄媚:“还得祖母坐阵啊。”
  梅老太太睨他一眼,继续摸牌。
  梅老太太的牌路稳,不见兔子不撒鹰,同苏晋元和梅佑繁的爽牌套路不同,而钱誉分明是吃透了梅老太太的牌路。眼下,故意下了套给梅老太太,梅老太太权衡稍许,眼见就要抽牌,白苏墨轻咳:“外祖母,他诈你呢……”
  钱誉手中顿了顿,回眸看她。
  众人一眼可见的哀怨。
  苏晋元实在忍不住笑出眼泪来。
  梅老太太也跟着笑得岔了气儿。
  梅佑繁也没闲下。
  钱誉这一手惊世好牌,便在三家的围追堵截和白苏墨的不遗余力下,彻底被打成了筛子。
  白苏墨也笑了起来。
  钱誉没说什么,便也跟着抿了抿唇。
  ……
  这一晚的马吊牌便打得梅老太太很是欢喜。
  夜色已深。
  刘嬷嬷提醒了两回,这牌场子才不得不要撤了。
  梅老太太很是不舍。
  白苏墨也忽得愣住,今晚到这里便结束了?
  她瞥向钱誉。
  钱誉看着她,低眉笑了笑。
  白苏墨忽觉被他看穿了心思,心头微微一滞。片刻,却也笑了起来,不觉有什么不好。
  只是今日的马吊牌本就是钱誉提议的,钱誉哪里好再主动约?
  而梅老太太口中的再寻时间,怕是也不好寻时间了。
  纷纷同梅老太太辞别,梅老太太笑眯眯点头,又让余韶去送。
  有苏晋元和梅佑繁在,她自然不能同钱誉一处。白苏墨同苏晋元一道,一面说话一面往苑中去,梅佑繁则和钱誉走在前端。
  先到雍文阁苑子的拐角处。
  白苏墨驻足。
  苏晋元也驻足:“表姐,别送了。”
  白苏墨笑了笑。
  钱誉和梅佑繁也转身看她。
  “苏墨,改日再来寻你。”看得出来梅佑繁是极想同她一处的,苏晋元眸间有笑意,钱誉瞥目过去。
  白苏墨福了福身,同他三人道别。
  拐角处灯火不明,三人是目送她进了东暖阁的外阁间,才一道出了苑落。
  ……
  宝澶和缈言,胭脂正在一处说话,见了白苏墨都涌了上来。
  “今日的马吊牌摸得如何?”
  “小姐可见过梅府的七公子了?”
  “老太太可喜欢七公子?”
  一人一句,便似觉得方才的牌局就是为了招呼梅佑繁而设的。下午的时候见白苏墨对这个梅府七公子没有多大兴趣,可这马吊牌摸了这久才回来,应是挺欢喜。
  白苏墨一人头上给了一记闷响。
  三人纷纷吃痛。
  “累了,想泡个热水澡睡了,水可有备好?”白苏墨伸了个懒腰,一幅慵懒模样,好似不想多提旁事。
  三人才想起她惯来是没有多少兴趣在棋牌上的,应是应付了一宿梅七公子这边,乏也乏似了,这才恍然大悟,跑去准备泡澡的事情去了。
  白苏墨心底悄悄舒了口气。
  耳房宽衣。
  七月盛夏,浴桶内的水也不会太热。
  白苏墨将头发绾起,仰首靠在浴桶边沿。
  这一整日都好似奇幻一般。
  她原以为要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钱誉,却在晨间外祖母处便见到他,还和他一道同外祖母一起喝粥。
  钱誉离时,她心中还失落过,却不想钱誉又约了外祖母一道打马吊牌。
  她心情便似从谷底又至云霄。
  后来见梅府女眷,晌午饭时,她还有意多饮了些果子酒,宝澶都不觉得,旁人哪里会觉察?
  她昨日已见过梅佑康,梅家今日定然还会安排旁人同她见面,她不见也不好,所幸借着酒醉的引子在东暖阁内好好睡上一觉。
  醒的时候,听闻梅佑繁也在外祖母处,不见有要走的意思。等打上马吊牌的时候,又非要同她一伙,举止略有亲近。她分明见到钱誉眼中有愠色,却不显露。
  白苏墨笑了笑。
  有人惯来沉稳,也善装模作样,也会有醋意的时候?
  后来钱誉教她打牌,她却是听得认真。
  她极少有时间同他一处,这仿佛是最长的一次。
  虽有旁人,却也其乐融融。
  有梅佑繁在前,钱誉同她适时保持距离,旁人也不觉有何不妥,反而觉得他君子风度。他是回回都做耐心讲解的模样,却频繁俯身起身,气息分明在她耳后撩拨,却不显露。在她实在有些绷不住,转眸看他的时候,又分明见到他眼底的笑意。
  他将外祖母哄得很是高兴。
  她从不喜欢摸马吊牌,今日也都玩得尽兴。
  更勿说,先前还剑拔弩张的晋元和梅佑繁。
  浴桶中,白苏墨仰首靠在桶沿边,眼底笑意收起,只剩隐隐出神。
  钱誉似是时时处处与旁人不同。
  她却喜欢他的不同。
  大凡有他在的时候,她眼中似是旁人都黯然失色。
  白苏墨深吸一口气,沉入浴桶微热的水中。
  怎么办?
  她很有些不好,才将分开,她却在想明日如何才能见到他?
  想起去雍文阁前,他说想她,她问他多想,他将她抵在枝繁叶茂的墙角深吻,一直从唇间到耳后……
  ******
  雍文阁内,余韶在外阁间收拾茶盏和马吊牌。
  刘嬷嬷伺候梅老太太在内屋洗漱。梅老太太今晚的马吊牌打得很是欢喜,刘嬷嬷催了三两次才作罢。
  等洗漱完,上了床榻,梅老太太才摸了摸肩膀,摇头道:“先前光顾着摸牌子,正起劲儿的时候倒真还不觉得,眼下才晓得这腰和腿都是痛的,幸亏你提醒。”
  刘嬷嬷上前,替她揉肩膀和腰,一面道:“老夫人,咱可不比年轻时候了,要真是喜欢摸牌,隔日再唤几人来作陪便是,何必都可这一日来?”
  梅老太太看她:“你觉得梅家老七如何?”
  刘嬷嬷叹道:“老夫人心中有数,何必来问老奴……”
  梅老太太伸手指了指她,笑道:“瞧瞧,回回都似我逼你一般。”
  刘嬷嬷这才笑道:“这梅府的七公子年纪轻了些,性子便也跟着急了些,梅府三房这头怕是没少废心思。今日同老夫人还有小姐一处,都能同公子摸牌斗气,是不够沉稳。说起来……”言及此处,刘嬷嬷顿了顿。
  梅老太太看她:“你这说一半停一半的算什么?”
  刘嬷嬷福了福身:“老奴是怕说错话,老夫人怪。”
  梅老太太睨她:“快说快说,我何时怪过你。”
  刘嬷嬷又道:“梅府的人始终是老夫人的娘家人,老奴本也不该多嘴,可这梅家七公子确实欠妥当了些,先不说当着您和小姐的面同公子摸牌斗气,就是小姐同他在一处摸牌,一时半刻没学会,他两局下场便就急躁了,若不是小姐机灵给推脱了去,指不定当下就僵一处去了,这牌桌上多大个事儿?日后还能指望着他照顾小姐?”
  梅老太太是没责怪:“你说得没毛病。”
  刘嬷嬷继续:“再退一步说,沉得住气是一回事,可老奴见他分明借着摸牌同小姐亲近,小姐是有意避开了,他还似没个心神似的,倒后来,全叫钱公子给比了下去。”
  说到钱誉,梅老太太也笑:“这才是个聪明的,分明比谁都会打,也不讨个输赢什么的。我看他在那里教墨墨,很是耐心,摸牌的时候,也顾及这场上的几个人脸色来。你看后面,人人都高高兴兴的,这钱誉啊,功不可没。”
  刘嬷嬷笑:“老夫人很喜欢他。”
  梅老太太道:“我是觉得同他投缘,也喜欢他。你可别说,今日刚见过梅家老七,再看看钱誉,怎么都觉得钱誉同墨墨在一处的时候,很是般配……”
  刘嬷嬷停了手中活计:“老夫人,这钱誉可是商贾出生,如何配得上小姐?”
  梅老太太叹道:“可我是看在眼里,墨墨瞧他的眼神都分明与旁人不同……”
  刘嬷嬷微顿:“老夫人可是看错了?”
  梅老太太道:“看不看错,寻个时间再看看不就是了?”
  刘嬷嬷颔首。
  (第二更梅佑泉)
  翌日,宝澶伺候白苏墨早起。
  梅老太太有早起的习惯,白苏墨难得有机会同外祖母一处,早饭便都是要一道在雍文阁的外阁间一起吃的。
  收拾妥当,宝澶便扶了她往外阁间去。
  雍文阁苑内草木茂盛,再加上晨间,日后还未上来,苑中倒也凉爽。
  行至外阁间门口,听外阁间内有说话的声音传来,白苏墨心底微滞。明知昨日钱誉才前后来了雍文阁两次,此时在雍文阁外阁间的应当不是他,可白苏墨心底还是莫名期盼。
  临到门口,白苏墨深吸了一口。
  眸间期盼,在抬眸见到梅老太太身边身影时,还是悉数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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