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四姑娘听了,兴致勃勃也想去,梅佑康却应是想同白苏墨呆在一处。最后,是苏晋元同梅佑繁带了梅四姑娘三人往蛙苑游览去了。
梅家来的都是客人,唐宋便陪着梅佑康,钱誉和白苏墨一道饮茶。
梅佑康有心同白苏墨说话,白苏墨礼貌听着。钱誉便没怎么说话,唐宋有眼力,就寻了话同钱誉说。
许是觉得白苏墨没太多心思同自己说话,梅佑康也转同唐宋和钱誉二人说话。
白苏墨心底松了口气,一面饮茶,一面听钱誉同唐宋和梅佑康说话。先前本觉百无聊赖之事,却似有钱誉加入的缘故,忽得让人觉得有趣起来。
稍许,梅五姑娘和梅佑泉也折了回来,一路都在议论湖心壁上的字画。
梅五姑娘还问起白苏墨最喜欢哪幅?
白苏墨应道,百鸟朝凰图。
梅五姑娘似是想了想,应是印象不怎么深刻,便也一语带过。
钱誉端起茶杯,嘴角却是微微勾了勾。
他同她表明心迹,便是在那幅百鸟朝凤图前。
她信口拈来,似是连多余的都未想过。
钱誉心底繁花似锦。
由得梅五姑娘和梅佑泉也回了厅中,便多是梅五姑娘同白苏墨一道说话,旁的男子一道说话,钱誉话少,旁人倒也不觉察,白苏墨却在想,他是否也同自己先前一样,此时也在专注听她同没五姑娘说话?
果真,她说到好笑处,余光淡淡瞥过,见钱誉嘴角噙着笑意。
白苏墨心底也似抹蜜一般。
再过些时候,估摸着梅佑均和梅六姑娘也当回来了,唐宋吩咐人可提前准备晚膳之事了,不久,梅佑均便同梅六姑娘一道也回了厅中。
梅六姑娘还在感叹着壁画巧夺天工,竟不知是什么纂刻上去的,众人便又跟着一道议论了一把湖心阁内的字画和巧夺天工的设计,难过这么多文人墨客都愿意在湖心阁留下墨宝。
唐宋又让人去蛙苑后苑寻梅佑繁几人。
等人都到齐,厨房便传了饭菜来。
既是蛙苑,又临近莲池,晚膳便就近取材,尽是特色之物,有荷叶包鸡,莲香排骨,荷叶粥,荷花酿酒,田鸡煲,香辣蛙等……
国公府素来不吃蛙,白苏墨也不怎么爱吃,便就着荷叶煲鸡多喝了些粥。
苏晋元却吃得极其开心。
今日众人玩得高兴,梅佑繁便提议行酒令,目光都是略带挑衅看向苏晋元的,似是全然忘了此趟出来的目的,苏晋元也是个年少气盛又贪玩的,便也立即响应。
唐宋便道晚间还要抓青蛙,最好不要饮多。梅家三位姑娘欢呼雀跃,梅佑泉也有兴趣,梅佑康和梅佑均却见白苏墨并无多少兴致。不仅没有多少兴致,便是连一口同蛙相关的都没怎么吃,稍后的抓青蛙应当也不会参与。
故而梅佑繁提议行酒令,梅佑康和梅佑均也赞同。
一桌人便开始行酒令。
一袭行酒令下来,倒是助了兴,喝得最多的是苏晋元和梅佑繁两人,旁人其实应当还好,倒是钱誉分明看在眼里,梅佑康和梅佑均两人都是有意多饮了些。
等酒也饮得差不多了,唐宋说起晚些时候的安排。
抓青蛙自然是来蛙苑的重头戏,可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唐宋便还安排了在蛙苑西侧垂钓。
梅佑繁和苏晋元自是要继续斗斗谁抓的青蛙多的,梅家三位姑娘和梅佑泉在行酒令的时候便惦记着要去抓青蛙了,只有梅佑康和梅佑均说是要垂钓。
梅四姑娘和梅五姑娘还诧异,两人都倒先前饮得有些多了,还是钓鱼好些。
钱誉心底澄澈,
众人便都看向梅佑繁和苏晋元,若要论饮多,这两人才是饮了最多,但两人却是置气上了,非要比拼抓青蛙不可,唐宋便朝梅佑均笑,他来照看即可。
到了白苏墨处,果真听白苏墨说要垂钓。
钱誉见梅佑康和梅佑均眼底都似是松了口气。
梅佑泉和梅佑繁似是才反应过来,可话都出口了,难不成还要变卦?
梅佑繁眼下只想同苏晋元比个高低,不同白苏墨一处便不同吧!梅佑泉更是老好人,梅佑繁同苏晋元比到一处去了,哪还有人照顾三个妹妹,他就也没松口。
“钱公子呢?”唐宋最后问。
钱誉淡淡道:“昨夜没怎么睡好,钓鱼好些。”
他这么说,旁人便也没有多想。晌午时都听梅佑均提起过钱誉今晨才回,那眼下钱誉不去抓青蛙倒也贴切。
梅佑均关心:“钱兄可回房休息,不必顾及我们。”
也是,众人一想,今日从骄城到麓山又游了莲池,梅佑均这么一提,也合情合理。
钱誉余光瞥了瞥白苏墨,应道:“来时路上休息过,正好钓鱼养神。”
钱誉应得轻描淡写,旁人也不多想。
正好厅中来了侍女上解酒茶,众人饮了解酒茶后,遂便分了两拨。
一拨同唐宋一道去了蛙苑东苑抓青蛙,一拨同梅佑均一道去了蛙苑西苑钓鱼。
去西苑抓青蛙的大拨人自然闹腾,去东苑钓鱼的人便要安静去多。
唐宋不在,有专门的小厮照看着,从挑选鱼竿开始,便一直陪同着。小厮早前有专门问起过每人可曾垂钓过,除却白苏墨,三人都颔首,小厮便额外多给白苏墨说了些,选鱼竿的时候便也挑了根新手用的入门鱼竿给她。
而后分鱼饵,每人一小桶。
小厮本想继续帮忙,却被梅佑均使过眼色。
小厮倏然会意。
余下的便是带他们去钓鱼处。
梅佑康教白苏墨如何抛竿,梅佑均教她挂鱼饵,以及如何分辨鱼是上钩还是碰到,或浅尝辄止,钱誉却已落座垂钓。
钱誉离得不远。
垂钓的地方为了不惊动塘中鱼,大都灯火晦暗。
白苏墨见他侧颜隐在灯火微光中,脸色有些疲惫,似是不多一会儿,便枕着一只手,稍稍入寐了。
他先前就应回房休息……
白苏墨心底微沉。
近侧,梅佑均和梅佑康虽有心同她说话,但奈何钓鱼本就是间修生养性的事,除却偶尔的轻声细语外,高声便怕惊动了池中的鱼,不来吃诱饵了。
鱼竿架好,便落座,静静候着这池中的鱼来吃鱼饵。
白苏墨刚想庆幸这两人终于不怎么同她言传身教了,却又开始听到了心中的声音。
梅佑康:
白苏墨手中微微僵了僵。
梅佑均:
梅佑康:
梅佑均:
梅佑康:
梅佑均:
梅佑康:
梅佑均:
……
白苏墨心中有些烦闷。
实在不想再听下去。
悠悠起身,好似是坐得有些久了,故才起身活动一下。梅佑康和梅佑均虽见她起身,又不好立即陪同。
相互看了眼,便见白苏墨唤了小厮来。
小厮上前,听她道:“奇怪,我这里怎么钓不上鱼来?能否帮我再备两支鱼竿?”
小厮愣了愣,应道:“自然可以。”
白苏墨道了声谢。
梅佑康和梅佑均面面相觑。
不多时,小厮已将一支鱼竿收拾好,跟在白苏墨身后,鱼塘的另一边布好。白苏墨笑了笑,学着方才梅佑康教的,自己捏了鱼饵上鱼钩上。
远处的梅佑康道:“白苏墨不是有意躲着我们吧?”
梅佑均笑:“四哥可是多心了?”
梅佑康也笑:“我多什么心,只是这几日来,没见得白苏墨对我们中哪个上心?”
梅佑均但笑不语。
说会话功夫,小厮又收拾了另一只鱼竿来,白苏墨便起身,同小厮一道去了钱誉处,又在钱誉附近架了支鱼竿。
钱誉微微睁眼,见她在身侧,好似在认真收拾鱼饵。
不多时,又见白苏墨起身,往梅佑康和梅佑均一处去。
梅佑均朝梅佑康道:“看到没,怕是你多心了。”
梅佑康也笑:“原来放了三处鱼竿,是想多些机会钓上鱼来。”
梅佑均道:“这个年纪的姑娘处处矜持,四哥猜猜她心中放了谁?”
梅佑康见她走来,轻声笑道:“总归不是六弟和七弟,那不是你便是我。”
梅佑均也笑。
白苏墨果真走来,自言自语道:“不是鱼饵被偷吃掉了吧?”
梅佑康帮她起竿,上面的鱼食果真被偷吃没了,却没有动静。白苏墨又放了鱼饵上去,重新扔竿,“这回许是能钓上,四哥五哥帮我照看些。”
“好。”“好。”
两人倒是都应好了,却见她又往另一处鱼竿出去。
两人都似有些挫败。
这白苏墨……莫不是心思真的都在钓鱼上了?
就没想过他们二人?
梅佑康和梅佑均都有些楞,她莫不是要这么在三处杆子间走来走去,走一晚?
梅佑康和梅佑均眼中都有些烦躁。
果真见白苏墨在那处鱼竿那里忙活了半天,似是有鱼上钩了,梅佑康同梅佑均都起身,均想过去帮忙,梅佑康按了按梅佑均肩膀:“你我还是各呆一处好,否则都涌上去了,下回这边再有鱼上钩怎么办?”
梅佑均会意:“还是四哥想的周全。”
梅佑康笑:“那就各凭本事,看看这国公爷的孙女对谁刮目相看?”
“好啊。”梅佑均也乐意。
梅佑康果真上前,只是那条鱼还没等梅佑康到便挣脱了。
梅佑康说了些宽慰的话,便见白苏墨重新上了鱼饵,这端没有什么动静了,白苏墨踱步往钱誉处去。
梅佑均握拳笑了笑。
梅佑康轻哼。
白苏墨这才往钱誉身侧去,白苏墨放钱誉那头的鱼竿也没什么动静,梅佑均想她是应当很快便会过来,寻思着同她说什么话,让她多呆些时候也好。
可就这寻思的时候,却见那头有动静。
似是钱誉的鱼竿有鱼上钩,钱誉便将鱼竿让给白苏墨。
应是要让白苏墨起竿。
可白苏墨应当不会才是。
梅佑康和梅佑均都注目,只是离得有些远,也听不大清他二人说什么,直接白苏墨接过鱼竿,回眸看向钱誉:“我来?”
钱誉笑。
白苏墨也跃跃欲试。
“慢一些。”钱誉轻声道,“先耗掉它力气,这只不小。”
“怎么耗?”白苏墨瞥他。
钱誉不得不上前,轻声道:“先握紧鱼竿,别让它跑掉,但不要使劲拽它,让它游。”
“好。”这似是也是白苏墨头一次钓到鱼。
“它不会跑掉吧?”她眼中是真有光泽。
钱誉笑:“不会。”
白苏墨果真小心翼翼。
只是忽然间,鱼的力道似是忽然变大,白苏墨早前没钓过鱼,没有想到鱼在水中力气这般大,险些被一道拽如水中。
梅佑康和梅佑均都紧张起身。
幸得钱誉上前,自她身后一起握住了鱼竿:“我来。”
分明只有两字,却笃定,她心底却暖。
“你帮我便是。”应是舍不得松手。
钱誉笑了笑,他握住鱼竿,白苏墨也未松手,其实再稍近些,同他将她环在怀中并无多少区别。果真,梅佑均和梅佑康脸色都变了。
钱誉悠悠道:“可是要我做众矢之的?”
白苏墨没有作声。
便听他在耳畔叹道:“那从今日起,我便做众矢之的。”
白苏墨微顿。
未及思量,便觉他拉动鱼竿的力道大了些,原本那条在水中的鱼似是有些脱力,又觉没有大多危险便慢慢缓和下来,被钱誉这么一折腾,顿觉危机四伏,便在水中使劲儿翻腾。
“啊~”白苏墨险些没抓住鱼竿。
“握紧了。”由得这鱼突得大了许多力气,钱誉便也牢牢拽住鱼竿。
两人一道拽着鱼竿,鱼的力气大,钱誉自当要护着白苏墨。
一面护着,一面教她如何使力道。
眼下这鱼折腾得厉害,他教是一回事,白苏墨学是一回事,最好的便是身体力行,原本他也握着竿子,便一面说,一面给她演示。
这举动看似无心,却实则亲近到了骨子里。
白苏墨有些走神。
“准备收竿。”他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温润的气息仿佛就贴在她耳后,她心中砰砰跳个不停,而收竿是件难事,钱誉的手分明往上,握住她的手一起使了力道往后扯。
鱼塘中的鱼便初次跃出水面。
竟是只不小的鱼!
难怪先前钓了这么久。
白苏墨的兴奋都写在脸上:“钱誉!钱誉!”
光是这声便当是叫对面两人嫉妒了。
更勿说这亲近的举动。
而白苏墨收竿之后,这鱼更不怎么听话,连带着鱼竿晃得更加厉害,白苏墨也被这鱼竿带得四下晃了晃,无异于在他怀中磨蹭。她发间的馨香不时扫过鼻息,他早前也同她亲近过,却不过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亲吻。而眼下,她握着鱼竿,身体被鱼竿带着无意识得与他身体触碰,他同她又离得近,一回两回得磨蹭尚可,他夜里本就饮了些酒,怀中是软香暖玉。钱誉喉结耸了耸,只得握紧了她的手,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道着:“苏墨,别动。”
白苏墨怔住。
他微微有些恼火:“别乱动。”
白苏墨似是尚在反应这句话的时候,钱誉已使力道将鱼钩了上来。
白苏墨呼道:“上来了。”
他自是知晓上来,再不上来,他怕是也没有任何旁的心思了。
果真,梅佑康和梅佑均也上前。
先前钱誉同白苏墨扯这根鱼竿,分明暧昧。
白苏墨同他们这一整日,也似是没有方才同钱誉收竿的这片刻话多。
钱誉本可将鱼放走,避嫌。
却偏偏收了竿,同白苏墨一道将这鱼钓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