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是。”宝澶错愕应声。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小姐应是对梅府心生芥蒂,这才要分开走的。今日酒宴上,梅四公子的举动确实过火,看模样,表公子应是都有恼意,要说分开走,也是无可厚非的。宝澶便也未多问。
  回了外阁间,苏晋元的呼吸声依旧均匀。
  只是被子掉了一半。
  宝澶上前给他盖好。
  白苏墨心底微叹,她此番才算明白为何晋元非要留在她这里守着,死活都不回去。梅家是外祖母的娘家,眼下又在麓山,还是些龌龊之事,苏晋元怎好同她提?酒宴上便同她坐在一处,回了客房后也这么守在外面,便是对梅府的芥蒂和不满。
  想起晋元早前同梅佑康交好,可今日酒宴后便似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仅同梅佑康,他同梅家任何一人都未说话。
  想起晋元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似是心思都放在别处,真到今日,才觉晋元其实靠谱。
  天凉了,白苏墨朝宝澶道:“睡成这幅模样,再给他加床被子。”
  宝澶应好。
  白苏墨这才撩起帘栊,回了屋内。
  屋内的夜灯都快燃尽,白苏墨也无几分睡意。
  今日都晓舞姬怕是梅佑康找来的,她也一直以为是梅佑康授意舞姬在酒宴上为难钱誉,让钱誉出丑也好,让她对钱誉心生厌恶也好。却不曾想,原来根本不止是为难一事,而是想让钱誉饮了舞姬的酒,生香艳之举。
  梅家是外祖母的娘家,是百年世族,族中子弟怎么连这些卑劣的手段都能用上?
  思及此处,白苏墨是三分恼怒,又七分后怕。
  的确,梅佑康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但若是让爷爷知晓她险些饮了那杯酒,爷爷怕是要把梅佑康的皮都给剥了。
  此事若是说与外祖母听,应当也要恼怒。
  今日出了这事儿,她和梅家三个姑娘倒是蒙在鼓里,但钱誉也好,晋元也好,梅家兄弟几人也好,都心知肚明,便是这层纸不捅破,只怕她同晋元,和外祖母也不会再留在梅府了。
  既是如此,还不如先行离开。
  免得一道回府,她心中忍不住愤怒,双方也都尴尬。
  此事同梅家相关,晋元自会说与外祖母听,届时如何,听外祖母安排便是了。
  白苏墨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寐。
  原本这好好的一日,都在这好似吃了苍蝇一般的心情里消磨了。
  ……
  翌日清早,宝澶果真寻了马车来。
  苏晋元身边的小厮本就会驾马车,眼下正备了马车在蛙苑外候着。听白苏墨说要单独先走,苏晋元连一句多问的话也没有,便直接回了房中洗漱更衣。
  宝澶又寻肖唐。
  临行前,白苏墨只是让宝澶同唐宋身边的小厮打了声招呼,等唐宋穿戴整理迎出来的时候,白苏墨几人已乘了马车走了。
  唐宋知晓这回怕是要出乱子,赶紧寻了梅佑均一道:“白苏墨先前同苏晋元和钱誉一道离开了,怕是要出乱子,你可有应对之策?”
  昨夜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梅家这回怕是都要同梅佑康一道遭殃。
  梅佑均眉头拢了拢,昨日见白苏墨的模样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应当是苏晋元的主意,又不好留下钱誉一人。
  梅佑均道:“我昨夜已差人,加急送信回府中,眼下,消息应当已经送至祖父祖母处了。”
  老四一人脑子糊涂,不能让他们陪他一道葬送进去。老四是个蠢的,针对钱誉有何用!将白苏墨搭进去了,才是枉然!
  白苏墨险些将那杯酒喝下去,他肠子都悔青了。
  幸亏昨日没有出事,若是白苏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喝下了那杯酒,怕就遭心了!
  眼下,要看祖父祖母处是否还有回旋余地。
  “梅佑康呢?”唐宋问。
  梅佑均唏嘘:“他昨日便连夜回骄城了,闯下了这种祸,他还没胆子留在最后。自是要头一个回去认错,在求祖父祖母给指条明路。”
  老四如何,梅佑均其实并不关心。
  他最怕的是受老四牵连。
  他仕途在即,若是因此被国公府那边扼住了脖子,那梅府再想有人入仕途恐怕都是难事。
  梅佑均心中确有几分烦躁。
  ******
  马车自麓山脚下往骄城回。
  白苏墨心中揣了事情,手中那本书卷看了许久还是同一页,也看不太进去,不时抬眸听苏晋元和钱誉二人说话。
  上回在梅老太太处一道摸马吊牌,苏晋元就对钱誉印象便好。昨夜之事,苏晋元对钱誉又多生了几分好感。
  昨日最难做的便是钱誉。
  他先前都未想过那杯酒有什么不对。
  可后来见钱誉的模样,心中便猛然想明白了。
  钱誉若是真闹起来,苏家同梅家这层关系在,恐怕当场便很难看。
  白苏墨要是喝了那杯酒,更不是难看二字的事情了。
  钱誉明知那杯酒有问题,还是将那杯酒喝了,而后离席,这样场中的颜面才得以保全。
  世族大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都不好轻易作何,钱誉算是给了苏家和梅家台阶下。
  而今日清晨,白苏墨又让宝澶备好了马车单独离开,也是恰到好处。
  否则,这一路上是解释,不解释,是听解释,还是装作相安无事恐怕都是面上无光之事。
  自是他也不知白苏墨从何处知晓的?
  眼下,只能这般回了骄城,见过祖母再说。
  ……
  晌午,正好途径一处凉茶铺子。
  钱誉先用完,同肖唐一道去饮马,苏晋元才朝白苏墨道:“梅佑康如此设计针对钱誉,定是觉得钱誉对表姐有旁的心思,而表姐又总是凑巧同钱誉一处,心中觉得钱誉是个威胁,这才生了哪些歪歪倒倒的念头。”
  他口中唤的已皆是“梅佑康”,已非早前那声亲厚“四哥”。
  白苏墨看他。
  苏晋元心中气未消:“这事儿我同梅佑康没个完,但要说只是他一人所谓,我信都不会信!祖母好心替表姐张罗同梅家的事,他们梅家怕是真以为自己是苍月国中首屈一指的豪门贵族了,见到旁人同表姐一处,这等龌龊的手段都能用,还不知今日是钱誉,明日又该是哪个!”
  言及此处,又道:“不过见钱誉是燕韩来的商人,好欺负,便是吃了亏也只是吃哑巴亏,这便轻轻松松得将人动了,若是真换成京中的王孙贵族,怕是连人家一根指头都不敢动。这样世族子弟,今后不看也罢。我看等今日回了梅府,便刘嬷嬷收拾,我们同祖母一道入京,还落得眼中清净些。”
  白苏墨都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的好。
  苏晋元少有这般同她直接评论过旁人,白苏墨这才觉得难怪爷爷喜欢同他一道喝酒,确实有股痛快劲儿在里头。
  白苏墨正欲开口。
  又见苏晋元抬眸看她:“这梅家的人,一个个的也不用脑子想一想,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生火了!表姐怎么可能中意钱誉!”
  白苏墨微顿:“怎么不可能呢?”
  “当然不可……”苏晋元口中的理直气壮徒然怔住,似是缓缓反应过来,看了看白苏墨,又看了看远处饮马的钱誉,半晌才挤了几个出来:“他……嫦娥啊……”
  “嗯。”白苏墨颔首。
 
 
第49章 来自表弟的审视
  苏晋元朗笑一声,立即止住,神秘道:“你是特意来这么一桩,有意打他们梅家兄弟几个的脸,可是?”
  白苏墨娥眉微蹙。
  苏晋元又轻咳两声,遂换了思路:“我知晓了,你是方才看书太无聊了,有意寻话题与我说,可是?”
  白苏墨眸间写满对他脑子中装满东西的疑惑,拂了拂衣袖就要起身,不同他一处了。
  苏晋元也赶紧跟着起身:“不是吧,表姐,你真喜欢那个嫦娥……不……那个钱誉啊?”
  白苏墨转身看他,又点了点头。
  苏晋元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表姐大人,你可是疯了?钱誉出身商贾,还是燕韩国中的商贾,国公爷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白苏墨一字一句道:“爷爷说了,我的亲事交由我自己做主,我喜欢钱誉那是我的事,我自会说服爷爷。”
  苏晋元无语:“那是国公爷以为你自己做主的都是世家贵族的子弟……”
  白苏墨若有所思:“梅佑康不也是世族之后吗?”
  她从来会举反例,苏晋元徒然,只得哄着她来:“对对对,你说的是,从小到大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白苏墨弯眸笑。
  苏晋元真是脾气都被她耗没。
  旁的话都烂在腑见,叹道:“但我话说在这儿,国公爷可不是这么好搞定的!”
  白苏墨朝他嫣然笑笑。
  苏晋元只觉从头到脚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就见她忽得贴近他,苏晋元心都一抖,便听她轻声道:“所以你得帮我呀!”
  苏晋元瞥她一眼,,“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呢……”
  白苏墨叹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苏晋元嘴角抽了抽:“……早前没有,现在听过了。”
  白苏墨笑不可抑。
  白苏墨抬眸看她。
  苏晋元郑重其事道:“不成!我得先替你把把关!!祖母是很喜欢钱誉,说他人品,教养都好,但他的家世如何?是否父慈母孝,家中兄弟姊妹品性可端正,自己有无桃花债,还是否好赌或有旁的不良癖好,仇家有几许,自幼时起运气如何,是否有隐疾,私下脾气可暴躁……这些都需摸得清清楚楚!”
  白苏墨哑然看他。
  苏晋元竟然如此心细如发……
  她这个做姐姐都有些汗颜。
  白苏墨应道:“他家中世代经商,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白苏墨看他。
  苏晋元认真叮嘱:“方才那些说道,大凡是他自己说的不算,我若脸皮厚些,我还敢说我是苍月第一俊男才子,我说你便信……”
  白苏墨笑。
  苏晋元悄声道:“放心吧,打听这类事情,我素来有门道!别说是燕韩国中,就是羌亚,巴尔,西秦,北舆我都能打听出来。”
  白苏墨信。
  “哟!嫦娥喂完马来了!”苏晋元笑。
  白苏墨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
  等上了马车,白苏墨才是实在忍不住笑意。
  自钱誉上马车起,苏晋元便将他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打量个不停。
  她倒是拿着本书卷,低着头,姿态优美得看书做样子,钱誉便被他看得很有些不怎么自在了,只得撩起帘栊,不时看向窗外。
  白苏墨好容易忍俊。
  估摸着苏晋元也打量得差不多了,这才看了看白苏墨,又看了看钱誉,忽得笑道:“你们早前便认识,还装作不认识……”
  白苏墨看他:“没装啊,是你没问。”
  苏晋元徒然语塞。
  钱誉也低眉笑了笑。
  苏晋元锲而不舍,又分别打量了她两人一番,再酸溜溜道:“子绯姑娘的舞跳得好,这等优雅舞姿,我在京中都少有见道过。不如,将这杯酒让与我,我借花献佛,敬子绯姑娘一杯,呵!”
  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白苏墨和钱誉都怔住。
  忽得,才都反应过来,是昨夜舞姬敬酒的时候,白苏墨的一袭话。
  紧接着,苏晋元又酸溜溜道:“多谢姑娘美意,这厅中还有我心上人……呵!”
  钱誉和白苏墨纷纷都看他。
  苏晋元干脆一酸到底:“我方才才想明白,敢情这话里话外都透着玄机啊!”
  白苏墨拎起书卷,狠狠敲了敲他脑袋。
  “痛痛痛!”苏晋元吃痛。
  白苏墨朝马车外唤了声:“阿楚,停车。”
  阿楚是苏晋元身边的小厮,此番正是阿楚在外驾车。
  听到白苏墨声音,阿楚果真将车停下。
  苏晋元赶紧哄道:“姐,别别别,我说错话了不行,你别出去了,外面热。”
  白苏墨瞥目:“不是我出去,是你出去。”
  苏晋元嘴角抽了抽,全然语塞,而后,果真脸色绷不住撩起帘栊,恼火去了马车外,与阿楚共驾。
  钱誉低眉莞尔。
  “笑什么?”她也放下书卷看他。
  钱誉悠悠道:“你同亲近之人一惯如此。”
  白苏墨笑:“晋元自小与我亲厚,他不会生气的。”
  钱誉伸手拉她至怀中,轻声道:“我是说,由此可见,我也是你亲近之人。”
  白苏墨瞥他。
  他转眸看向窗外,唇瓣一缕笑意。
  白苏墨便也笑笑,在他身侧,继续低头看书去。
  ……
  临到亥时前后,马车入了骄城。
  入了骄城,到梅府便只有两盏茶时间了。
  稍后入了梅府,闹心的琐碎事情才怕是会接踵而来。
  钱誉正同阿楚说,到梅府前一条街巷时,先将他放下。
  梅佑康这档子是冲着钱誉去的,钱誉便是受牵连的一个,也免不了被梅府上下嫉恨,尤其是钱誉还是梅府二房的客人,这便实在有些尴尬……
  因她在的缘故,今日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定是要问责梅佑康的事,钱誉是外人,若是继续留在府中,便等于是坐等看梅府的笑话。
  此事本就是因梅佑康忌讳钱誉和她而起,钱誉心中只要稍许清明,便不会同她一道去梅府,也不会再留于梅府。
  白苏墨其实心知肚明。
  遂也不再多问,只是朝他道:“外祖母同我应当也不会在梅府多留了,原本是说八月初五启程回京,怕是明日便要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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