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年抬手写上“To :李星”,略一思杵,又在后面加上一句:“平安顺意,阖家幸福。”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双手捏着纸张将签名递回去,漆瞳微沉,明晃晃地盯着她,唇角微微向上一勾,道:“送给你。”
偏头向后看一眼,又说:“我在这里的事情,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
小护士捏着签名,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是谁说她家影帝高冷矜贵,生人勿近?
是谁说她家影帝桀骜冷漠,不苟言笑?
明明那么平易近人,温和迷人!
是个会动,会说,会笑的,活生生的、行走的勾魂机啊啊啊啊啊啊!!!
躺在病床上偷窥了全程的倪布恬也有些目瞪口呆。
她眼睁睁地看着顾辞年礼貌周到地送护士出了门,又眼睁睁看着他回到病床前。
“醒了?”
见她睁着两只圆咚咚的大眼睛,顾辞年微一挑眉,拉了椅子坐下来。
“嗯。”
倪布恬僵硬地清了清嗓子,“谢谢你。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顾辞年转身给她倒了杯温水,一手绕过她颈后,自然地半搂着她的肩,将人扶了起来。
倪布恬:“……”
“谢谢。”她低声说:“我自己来。”
空着的那只手伸出去,顾辞年却捏着杯子没松手。
倪布恬抬眼,狐疑的目光看向他,却见他正一脸兴味地望着自己,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几秒的对视,她全面溃败,硬着头皮低下头。
顾辞年满意地抿起唇,将纸杯凑过去,喂她喝了半杯水。
等喝完水,他又扶着倪布恬躺下,帮她把被子拉好,倪布恬全程紧垂着眼睫,没敢再和他对视。
耳边忽然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
“没学过舞蹈吧?”
倪布恬:“??”
他当她是默认了,煞有介事地点评了句:“硬得像根木头。”
“……”
“!!!”
“如果不是你搞得人那么紧张,我至于那么僵硬吗?”倪布恬在心里无声地叫嚣着,眼皮翻了翻,没出声。
隔了一秒钟,不满意他对自己一个即将拍舞蹈戏的专业演员的不公正评价,她不满地轻哼了声。
哼声落到男人的耳朵里,他眉眼微扬,淡笑:“还闹脾气了?”
“……”
为什么每句正常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都会变得莫名暧昧?让人忍不住无端猜想。
倪布恬舔了舔唇,空着的右手在被子下揪了揪衣摆,觉得有必要和他划清界限。
可他好像也从没有明确表示过别的意思,她似乎也没有任何澄清的必要和理由,无端扯到那个话题,好像显得她自恋又矫情。
她认真想了几分钟,决定旁敲侧击。
“刚刚那个,是你的粉丝?”她干巴巴地问。
顾辞年微一抬眼,“听到了?”
“嗯。”她眼睛慢慢眨了眨,有些别扭,“你刚刚怎么不和她解释清楚?”
顾辞年将手机揿灭,握在手心里,饶有兴致地问:“解释清楚什么?”
“我们的关系。”她说得没底气,几乎要咬着舌尖:“她刚刚问了……”
甚至还误会了。
“嗯?”男人尾音微扬,微哑,似一把勾魂的刀:“我们……什么关系?”
倪布恬:“没什么关系。”
顾辞年:“那为什么要解释?”
倪布恬咬了咬舌尖,无言以对。
男人单手撑着下巴,向她凑近一分,眸底沉沉地望着她。
“还是你认为,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倪布恬:“……”
作者有话要说: 顾辞年:好吧,其实是我想和你有特别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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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十七岁时,周知意梦想着嫁给陈宴,可惜后来梦想破灭。
再见陈宴,是在一场婚礼上。
男人穿着修身笔挺的西装,白衬衫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锁骨下那颗浅褐色的痣隐隐可见,清俊又禁欲,男人味十足,再不见彼时少年不羁。
周知意遥遥看着他,脑海里却只有她轻咬他锁骨的画面。
男人手执酒杯,穿过人群走到近前,开口便是:“他对你好吗?”
周知意:“谁?”
他眼尾微扬:“听说你要结婚了?”
周知意视线落在他锁骨上,脑中画面还在继续,“被人问烦了,随口瞎编的。”
他敛眉,笑了声。
“想不想圆上这个谎?”
周知意瞥开视线,“怎么圆?”
陈宴单手扯着领口,喉结上下滚着,混不吝地笑:“不如,嫁给我?”
周知意眉眼轻弯,笑得无辜又纯良:“陈宴,你这些年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爱做梦。”
她转身就走,腰肢轻摆,万种风情,“不劳费心,你很快会喝到我的喜酒。”
【一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你是我日日夜夜的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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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避嫌
安静的病房里, 头顶的白炽灯没由来地跳动几下, 似乎也被顾辞年这句没由来的猜想给惊到了。
倪布恬觉得除非她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她想不通顾辞年为什么会对她有这种误解, 瞳孔瞪圆了, 几乎条件反射道:“当然不是!”
“……”
空气凝滞。
倪布恬紧紧闭着嘴巴,心里又开始扑通扑通打鼓。
一秒、两秒、三秒。
顾辞年收回了手,眼皮半耷着, 视线懒懒落在床沿边, 长睫毛在眼睑处落在一层淡淡的阴影。
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倪布恬后悔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也许她不该开口提起这些, 想得太多,说得太多,无端地惹人生厌。
她决定转移个话题。
悄悄瞄了顾辞年一眼,她干笑了声:“以前听说你不爱给粉丝签名的, 今天才发现是谣言, 你对粉丝明明很温柔的。”
“不是谣言。”
顾辞年抬眸,声音淡淡的, 没什么情绪:“我不爱签名, 也不喜欢被人关注私生活。”
倪布恬不解地抓了抓头发, “那你刚才……”
“因为某人不愿被人看到和我单独在一起。”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无奈哂笑:“所以我不得已出卖了色相。”
倪布恬觉得自己大概烧糊涂了, 竟无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委屈。
好像她是一个无情践踏他的感情的渣男……
男人的视线还落在她脸上,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仰脸盯着天花板,沉默两秒,战术性转移了话题。
“阿远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哦。”她脖子僵硬地在枕头上移动着,眼睛盯着那瓶刚换上的药水:“很晚了, 你也回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了。”
她有些底气不足,“我一个人没关系的,有需要我会叫护士的。”
手指指了下床头的呼叫铃,她讨好地扯了扯唇。
顾辞年垂眸看着手机,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窗外夜色如墨,静得能听到风过树梢的声响,一堵白墙,隔着黑暗与光明,他就那样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长腿微敞着,自然到仿佛本就该如此守着她。
倪布恬嗓子发紧,像被旋紧的瓶盖,低哑着微一出声,那些掩藏的小情绪就从瓶中不着痕迹地泄出来。
“嗯?”她舔着下唇看他。
他懒懒的,眼都不抬。
她抿了抿唇,叫他的名字:“顾辞年?”
他抬起了眸,静静地看着她。
她声音低软,哑得厉害:“顾辞年,你走吧。”
手机在手心打了个圈,被揣进衣兜里,顾辞年站起了身。
倪布恬微微松了口气,被压抑的空气一点一滴开始流通,她眼底不着痕迹地亮了下。
下一刻,他单手抄兜,半俯着身子压了下来。
胸口一滞,倪布恬不安地吞咽了下,两人目光相对着,灼灼地,像是无声藏着哑火,清风一过,就能点燃。
顾辞年掌心朝下,冷杉气味漫到鼻尖的那刻,他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
“乖乖睡觉。”
“等你睡醒了,我就走。”
******
倪布恬记不清自己最后是怎么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发现顾辞年人还坐在床边,懒散靠在椅背里,一只手轻垂着,闭着眼睛假寐。
他安静闭着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倒比平日里温柔了许多,长睫毛轻轻垂着,眼睑下布着一层淡淡的青色阴影,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戏份多,每天至少要比自己早起一个小时,从昨天早晨到现在,都还没合过眼。
像经历过一番长途跋涉,从严冬走到了春日,绿芽冒出了尖,冰冻的河水被春风轻吻,悄悄的、无声地开始消解,天高云阔,清水就涌动起来。带着春日里,独有的温柔。
倪布恬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顾辞年垂在一旁的手指,那手指清瘦而修长,她突然好奇他指尖上的温度,是冷的还是暖的。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冒出来,仅一瞬就消散,她觉得荒谬,摇头笑了笑。
只是悄无声息的一个动作,顾辞年却醒了。
倪布恬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轻耷着眼皮,问:“几点了?”
“六点半。”顾辞年看了眼手机,大概因为刚睡醒,声音有点哑。窗外天幕撕出点霞光,跳到他睫毛上,随着他抬眼的动作晃了下,给人一种犹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虚幻又好看。
倪布恬动了动手指,想去找自己的手机:“天都要亮了,得快点回去了,再晚一点要被不逾发现了。”
顾辞年抬眸看了眼即将告罄的药水,从一旁柜子上拿来电子体温计,打开,俯身靠近她。
“抬手臂。”说这话时,他手掌又在她额头上试了下温度。
经过这一晚的折腾,倪布恬已经木然。她乖乖抬起胳膊,配合着他量体温。
等了约莫几十秒,顾辞年将体温计取出来,“退烧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温度计收好,理了理袖口,蓦地笑了声:“怕被倪不逾发现?怎么搞得像偷.情似的?”
倪布恬:“……”
脸颊条件发射地发烫,她掀着眼皮瞪了他一眼,闷声解释:“不是怕被发现,是怕他担心。”
顾辞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倪布恬问:“你去哪?”
“去叫护士。”他一手拽着门把手,回头看她:“不是急着赶回去?”
护士李星帮倪布恬拔了针头,面红耳赤地看着偶像调整口罩,戴帽子。
倪布恬也将口罩戴好,正低头整理拉链,蓦地感觉头顶一片阴影遮来,顾辞年已经抬手帮她戴好了帽子,他微歪着脑袋打量一眼,又服务周到地帮她拉了拉抽绳……
倪布恬下意识去护士的反应。果然,那女孩眼睛里已经涌动着许多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
她抿了抿唇,忽然有些心累。
眼尾努力向下弯了弯,她刻意抬高了点音量:“谢谢顾老师,今天辛苦你了。本来是一起来看导演的,没想到我突然发烧,害得你不能及时回酒店休息。”
小护士:啊,原来如此,我们家哥哥果然人美心善,乐于助人!!
倪布恬眼巴巴地看着顾辞年,眼睛里信号明显。
顾辞年垂眸和她对视一秒,无奈失笑,哑声冷淡道:“都是同一个剧组的同事,倪老师见外了。”
像是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配合,倪布恬怔了一秒,眼尾真情实意地弯了下来。
阿远临走前留下一辆车,顾辞年拿出钥匙按开车锁,先打开副驾驶的门。
看倪布恬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你一夜没睡,不能疲劳驾驶。”倪布恬捂着口罩,声音瓮瓮的,“要不我来开。”
顾辞年语气平静:“你带驾照了吗?”
“……”还真没有。
倪布恬灰溜溜地爬上座位。
顾辞年瞥见她微红的耳尖,笑了声,俯身过去帮她扣上安全带。
猝然靠近的身体,温热的气息,以及一瞬间近到像拥抱的距离,倪布恬瞪圆了眼睛,盯着顾辞年被光影照射得几乎透明的睫毛,心跳停了一瞬。
她突然间有些理解了倪不逾的紧张和排斥。
顾辞年对她,好像真的有些特别。
顾辞年熬了一整夜,却好像丝毫不觉得累,一路上踩着油门风驰电掣,吓得倪布恬几次出声想提醒他开慢一点。
车到酒店停车场刚过七点一刻,他熄了火,拿起手机看了眼,低笑了声:“还不到七点半,应该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