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怂又甜——雏耳
时间:2020-04-17 07:38:31

  提起江幼瑶,沈珍珠终于有了点兴致。
  她将目光从红布绣着的戏水鸳鸯上移开,抬眼问:“她眼下身子如何了?”
  前些天沈姝颜请来白先生为她料理身子的时候,沈珍珠就已经知道江幼瑶与沈卿之间发生的事情,她感慨不已,谁知道当初被她过分解读的场景竟有着这样的内幕。
  本想告知沈卿,叫他开心,却被沈姝颜阻止,只好等江幼瑶身子好些后,亲口告知沈卿才好。
  沈姝颜笑开,将线头剪掉,“挺好的,前几日白先生告诉我日后多小心些便是了。”
  “二哥哥知道了必定开心极了。”
  然而还没等到江幼瑶彻底恢复,沈卿休假回来就已经得知了这事情。
  从上回江幼瑶在江府与自己彻底摊开这事情后,他只吩咐人小心看着江幼瑶的身子情况,不曾想只是不在府上的这小段日子,她病情大有好转。
  这其间沈姝颜功劳不少,当日下午就去青岚居寻她。
  看着桌面上一瓶清酒,沈姝颜抿唇笑:“二哥哥这是做什么?”
  “我来谢你。”沈卿盯着她。
  方才回府时,随从已经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他,包括沈姝颜这离奇的身世,两人虽说不再是同一个父亲所出,但却丝毫无法影响之间感情。
  沈姝颜执起酒杯敬他:“幼瑶姐是个好姑娘,若是她痊愈,哥哥你定要好生待她。”
  “那你呢?你如何?”沈卿看着她一饮而尽,忽而开口。
  沈姝颜挑眉失笑:“我?我挺好的啊。”
  “我是说,你现在打算如何?可要回顾家认祖归宗?”沈卿叹息,望着她的目光怜惜柔和,“不过你记得便是了,无论你愿意回去与否,沈家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日后再看吧。”沈姝颜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过后极浅的笑了一下,“倒是说起来,我纵使去顾家,大抵也是不被人欢迎的。”
  几杯清酒下肚,沈姝颜脑子发晕,她放下酒杯揉揉眼睛,这几日一连串的事情叫她心里头发闷。
  付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她是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当然也不是傻子瞧不出。
  在她的眼中只有一个顾璇,想起那日带着白先生前去时问顾文娴的问题,沈姝颜思忱片刻,抬眼看向沈卿。
  “二哥哥,小姑母与……与我生母是付老太太所出的那对双生女吧?”她嚼着花生,丝毫不错过沈卿的面色变化。
  沈卿皱眉:“你怎会想起这个问题?”
  “其实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我一直都很不喜欢小姑母。”沈姝颜单手托腮,醉眼迷茫的低声对他说起过往心事,“小的时候听别人说我与小姑母长得像,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后来长大了,尤其是今年年初与父亲慢慢走的近些,时常会瞧见他看我的目光怔忡,像是透过我怀念小姑母。”
  “那种感觉你是无法理解的,就好似,我生来只是器具,我的存在只是为旁人怀念姑母。父亲是如此,皇上也是如此。”
  “但那日父亲交给我了一封信,是姑母留给我的。”沈姝颜鼻子有些酸,她皱皱鼻子继而自顾自的道:“她在信中说,她抱起我的那天我小小一只,就只是看了一眼便喜欢的不得了,她还说我与她一样,都是来到这个世上的却不被长辈喜欢的。”
  “那天我才知道,小姑母竟是待我那样好。”
  看见顾璇的那日,她本以为沈媛并不知晓她的身世,可那封信中所言叫她明了,沈媛全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是付老太太那双生女中的大女儿,她也知道母亲将所有的爱全都给了病弱的顾璇,她更知道,没有人爱她。
  那年她三个月,受寒高热晕厥,若不是沈老太太,她或许当真像外界传言那般说的,双生女仅活下一个。
  沈老太太心疼她,与顾家约定下将她带回沈府,放在膝头教养宠爱,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沈姝颜神情恍惚,抬手抹干净眼角的湿润,她笑了。
  被亲生母亲不平等对待,自小长大的家不是她的家,那个比自己心中更苦百倍的沈媛仍旧是温暖良善,明知道自己是顾璇的女儿,却还是将自己带回沈府,给自己体面身份。
  那样好的她,却得不到善终。
  她情绪着实低落,沈卿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小姑母的身世外头虽有传言,但无人敢拿到台面上来讲,不过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顾家女。”
  沈姝颜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她脸蛋红红,沈卿低声叹息,这段日子她心里头大抵备受煎熬。
  林珩止为救她身受重伤暂且不谈,单就顾璇这么一件事情,已经叫她受不住。
  还能够憋到现在,喝了几杯酒才肯说出心里话,这姑娘……
  沈卿一时间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看着她慢慢睁开眼,低声道:“你与林珩止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我瞧着这些天来他对你的殷勤模样,不似作假。”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难过,又委屈又想哭。”沈姝颜打了个酒嗝,摸摸脸趴在石桌上低声喃喃:“但我发现,与他在一起难过,若想想余生都没有他,似乎又是半点乐趣也没有。”
  沈卿低低笑出声。
  起身凑过去将她打横抱起,垂眸看清她眼角泪意,脚步微顿。
  沈姝颜向来是个能忍耐的性子,眼下这般模样,大抵是心理承受已经到了顶峰。
  想着这些天来京中风波四起,只希望这些事情能够早日过去,叫她也过上好日子。
  -
  傍晚,靖王府上。
  长孙灏背靠着椅面,笑吟吟地盯着面前的水袖。
  桌上烛火飘曳,水袖后背生凉:“王爷。”
  “不是说要给你妹妹报仇吗。”长孙灏收回目光,垂眸盯着玉戒指,“给你个机会,就看你敢不敢去做。”
  水袖霎时间抬眸,提起当初枉死的妹妹她便眼神阴戾,咬着牙齿浑身颤抖着:“王爷这话是何意?”
  “后日本王在府上设宴,宴请京中有名望好友前来,本王会将长孙熠请来,你只用将许照年引去长孙熠跟前,叫她好生诉说一番相思之苦。”
  这策略着实冒险,水袖皱眉:“可当日来人众多,只怕王妃为避嫌是不会如何的。”
  “所以本王说,这就是给你的一个机会了。”长孙灏唇畔挑着笑意,“你若是当真想为你妹妹报仇,可就要好生谋划一番,但凡你一步走错,将来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长孙灏设宴请众人,若是许照年不上当,这就只是一个简单地宴会罢了,可若是她上当去了,那就不一样了。但凡一个人看见,满场都会知道靖王妃叫靖王丢了脸,许照年不仅仅会被处死,许家也逃不掉,至于长孙熠,他是皇子自然不会如何,可皇上却再不会将他放在储君人选中。
  这招数,当真是一箭双雕。
  既为自己报了仇,又为他解决了一个祸害。
  水袖一直都是府上的丫鬟,大婚那夜许照年当初那个婢女给许照影说明一切后,许照年就将她乱棍打了出去,而自己则是算计后在她遇险时挺身而出救了她,冒险成她亲近之人。除了长孙灏,没人知道她其实就是当初那个被许照年打死的书房丫鬟的姐姐。
  这样的好机会,水袖不想错过。
  “奴婢知道了。”水袖垂下头行了礼,转身快步出门去。
  她总要找到办法,妹妹枉死,连个尸首都没能留下。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却被许照年这般残忍害死,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咽不下去。
  灵光的脑子微微一思索,便想到了法子。
  快步走回院子,面色冷凝。
  进屋子赶紧走到许照年身边,俯身低声絮语:“娘娘,奴婢今日听外头的人说,二皇子身边多了位姑娘,瞧着约莫就要被纳侧妃了。”
  许照年手上毛笔一顿,抬眸睨她:“何人与你说的?”
  “今晨去外头,街头上到处都在说这事儿。”
  这事情前几日她便得知了,本就是个无关紧要之事,与自己并无助益就没有放在心上,谁料这消息今日还帮了自己一个忙。
  许照年单手抚着隆起的小腹,唇角紧抿,思量片刻只见她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急促:“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水袖扶住她的胳膊,急声道:“万万不可。”
  被阻拦的许照年虚站起来,不耐的看她:“又做什么?”
  “眼下您的身子最为要紧,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是好,况且方才我听王爷身边的小厮说,后日王爷在府上设宴请众人来喝茶对诗。”水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扫她一眼:“二皇子也来。”
  许照年松口气。
  她何尝不知此时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不仅丽妃优待自己,就连长孙灏都接连几日陪着她。况且当初找上长孙熠,本就是没了法子,她这人贪心,嫁给长孙灏前只想要他,可嫁过来以后,发现自己更想要的是那后位。
  若是长孙灏上位,自己定然是皇后,若长孙熠上位,这孩子是他的长子,又如何做不得皇后。
  她这算盘打得又妙又精,殊不知在看透这一切的长孙灏眼里,她就是个傻子。
  水袖见她慢慢坐回位置上,小心道:“娘娘可有想过将这孩子来历告知二皇子,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啊。”
  “再等等,等我生下他。”许照年摇头。
  水袖叹息引来许照年的目光,她一脸无可奈何的摇头:“娘娘,您可有想过,若是二皇子身边那位也怀了孩子,您这孩子可有可无,就不足以拿捏二皇子了。况且,您不告知二皇子这事儿,若是被发现,可就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怎会。”许照年朝后仰去,笃定道:“当年先帝不就倾慕重臣之妇,后来那妇人与朝臣还未和离便怀了先帝的孩子,和离后不照样没有抄家灭门,还被皇帝护佑多年。”
  水袖应声,转念道:“可您有想过吗,先帝当年已是圣上,纵然犯了这般罪谁敢说什么,可眼下,那位还只是个尚未封王的皇子啊,他不仅保不住自己,还保不住您。”
  “您现在不说,等日后生下,若二皇子不认,但凡滴血验亲证实这又不是王爷的孩子,您就只能独自背这黑锅。眼下您告知于他,若他想要,定会为此更加往上爬,若是他不想,您也好为将来做打算啊。”
  这番话不假,着实说到她心上,许照年没应声,皱着眉头细细沉吟。
  水袖站在一侧看着她的目光慢慢变冷,这几个月来她有恃无恐不过是因为先帝当年的那桩荒唐事,她以为自己生下长孙熠的长子就能要挟他,却殊不知,先帝是爱惨了那臣妇才得以庇佑,若长孙熠根本不爱她,她便只能拉着许家一起下地狱。
  正出神着,只听许照年幽幽叹了口气,而后道:“后日你陪我一道,前去寻他。”
  -
  帖子送上门时,沈姝颜正看着如绘给自己包指甲。
  抬眼扫过夜莺手上的东西,“谁送来的?”
  “长孙灏。”
  那日长孙璟府上相遇的场景至今都叫沈姝颜回不过神,她终是觉得长孙灏待自己着实奇怪。
  回来后她细细回想一番,长孙灏似乎并非是导致抄家之事的真正凶手,譬如上辈子在养心殿外昏迷前她最后听到了长孙灏的暴怒声,譬如前一夜长孙灏传旨命她与林珩止一道入宫,但她因为不愿见到长孙灏便以卧病在床未曾前去,可当夜就被抄家。
  那时候,林珩止还在宫中啊。
  这事情得去寻一寻林珩止,才能知道其间那些她不知晓的事情。
  刚重生时她本以为寻着荷包就能找到当年那事情的幕后黑手,可后来事情桩桩件件都与当初不一样,再加上事情太多她竟忘了荷包一事。眼下顺着这个找过去,还能行吗?
  抬起头对夜莺道:“你先收好帖子,随我去一趟林府。”
  “姑娘,指甲还没做好呢。”如绘一把抓住她的手,皱着眉头。
  沈姝颜抬手碰碰她的额角,边穿鞋子边道:“晚些回来再继续。”
  两人从林府门口下了马车,林君苛正巧在前院,将她们带去林珩止院子,站在长廊下问:“姝颜姐姐,你真喜欢我三哥哥啊?”
  她年虽小,却也看的明了。
  沈姝颜被她逗笑,“小丫头家家的懂什么。”
  夜晖从屋子里面出来,将人迎进去,目送林君苛离开后与夜莺站在长廊下闲聊。
  方才林珩止换了药,此时俯身正在浇花,沈姝颜刚进去就看见他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口边弯着腰。
  她歪着头想看眼他在做什么,刚将身子偏了些,林珩止就应声回头。
  “你来了。”林珩止放下手中小水瓢,走到她跟前来。
  沈姝颜目光触及那棵树苗,神色一愣:“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花了?”
  林珩止扭头扫过,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上次在你屋子里看见那棵越桃,我就养着了。”
  这话叫她心口莫名变软,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软下声音道:“我今日来是有事情找你的。”
  “怎么了?”林珩止轻声问。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抄家的时候,长孙灏传旨召我们入宫,那一夜他可是与你说了什么?”沈姝颜眯着眼睛,垂眸碰了碰面前的茶杯,“其实我这几天想过,我发现当初那事情,不应该是长孙灏下的旨。”
  “为何这般觉得?”林珩止斟满茶,神情平静淡然。
  沈姝颜若有所思的抬眸扫他一眼,沉吟道:“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小的时候救过长孙灏一命,那夜他被人打的很惨,现在回想起来发觉那些人是想下了毒手想打死他的,那人会是谁?但他知道是我救了他,且在养心殿外我晕倒的时候听见他的暴怒吼声,会不会是从一开始林珩潜的那事情就是一个陷阱,包括召你入宫都是幕后黑手的算计?”
  林珩止闻声手指顿了顿,抬眸扫过她紧拧的眉,凉凉开口:“倒是看不出来,你与长孙灏也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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