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两本书的恶毒女配[穿书]——一鹤三金
时间:2020-04-19 08:45:59

  蕴悯的平和神色没有变过,语调也没有因为她的一惊一乍有所改变,近乎于一个指路的木偶人。
  他只说了两个字:“是的。”
  岑歌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她自己对师父的无甚了解,和原身对师父的依恋,两种感情糅杂在一起,混成了对师父的敬畏。因为她没有搞懂,原身和她到底是联系关系还是从属关系,所以她对于和原身关系亲密的师父,态度只有敬而畏之,敬而远之。
  因着敬畏,岑歌便总觉得贸贸然找师父不好,朝蕴悯期期艾艾道:“一定要现在吗?找……找个更好的时机?”
  蕴悯清浅一笑,“没有更好的时机,就现在去吧。”
  他说着清淡如烟墨勾就的五官更加失去特点,只剩下“佛子”的渺远形象。他在对岑歌讲禅,只等她自己悟。
  岑歌……岑歌也确实似懂非懂。
  现在不问,过几天门派大比就要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原身身为资质一等一的天才,一定也得搀和一脚。到时候再问师父,不仅影响比赛,甚至还可能产生其他变数。
  可以用边际效应来解释。她越晚将自己的疑惑解答清楚,产生的问题会越多,事情会越发不可收拾,直到她无法承担的程度。
  如果是误会,说开了,搞明白原因了,以后门派大比上就不会有“岑歌的灵根能看出来不是她自己的”这种话。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现在的灵根是别人的,她应该怎么办呢?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把灵根还回去……岑歌的大脑因为这个简单快捷的补偿方式一片空白了。
  岑歌就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下,飘飘忽忽地走到了山顶。原身和她一样,从来没有走上山顶过,从来都是师父用她各色各样的飞行法宝接她。
  她甫在门口求通报,下一刻,师父就飞了出来,十分惊异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她,挥手让一个椅子飞到她的身后,小心扶着她坐好。
  而后,师父看向和她一同前来的佛子蕴悯,爆出身上的庞大灵压,语气有些发冷:“你和徒儿一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阿弥陀佛,”蕴悯不卑不亢,浑身金光隐隐颤动,“她身上的灵根有异,我便带她来问您。”
  岑炽凤冷笑道:“徒儿身上的灵根如何,我自然是清楚的,还用得着你来看?”
  岑歌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们,似乎不打算说话,决心当壁花了。
  蕴悯朝她淡淡地投来视线,随即回望向岑炽凤,神情不动如山,似乎永远是那么悲悯……冷眼旁观一切世人的悲悯。
  他双手合十:“此番是贫僧僭越——”
  “师父。”岑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退场发言。
  岑歌的声音不大,夸张点说,像蚊子一样,小声嘤嘤着。但她同时拽住了发飙师父的袖子,硬是让师父看向了她。
  “师父,我问您一个问题。”岑歌道。
  岑炽凤怕伤了岑歌,忙收起身上爆发的灵压,关切道:“你说。”
  岑歌被这近乎宠溺的语调听怔住,片刻后才重新组织好语言(师父在这过程中只耐心地等她说),问道:“师父,我身上的灵根,是原先金灵根变异的,还是别人丹田里挖出来的?”
  ……“挖”字,果然才能彰显出事情的可怖程度。
  但岑炽凤完全没有被吓到,“当然是变异的,因为你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应,所以感觉会像是移植来的一般,”她甚至笑着反问回去,“门派里有几个单灵根的天才?让我这么暴殄天物?”
  她的话一说出口,岑歌就下意识看向蕴悯,他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温凉地垂着眉眼,像是披了一层名为“佛心”的面皮。
  如果蕴悯也表现出一分动摇,那她或许也动摇了。但蕴悯没有,他不动如山。
  岑歌感觉自己站在天平的两端,师父的话无懈可击,她感觉自己在逐步朝师父的方向倾斜。
  但她的心里又有隐忧……说是不能暴殄天物,但是……并且,原文里的合心蛊……
  一切是无懈可击,一切又似乎是漏洞百出。
  她咬咬牙,用灵识控制着椅子朝屋内飞去。
  岑炽凤跟上,进殿前,冷冷地瞥了一眼蕴悯。
  蕴悯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垂着眉眼,双手合十,平淡又悲悯的一句:“阿弥陀佛。”
  岑炽凤把殿门摔着合上了。
  回到殿舍内,岑炽凤坐首座,恢复了慈祥的笑意,问岑歌道:“你要说什么?”
  岑歌铺陈着问道:“和鲁任同行的人找到了没有?”
  岑炽凤道:“找到了啊,他挺会跑的,跑到了谷雨城那边,不过还是逮了回来,在明法堂开堂的时候拉去代替无衡做人证。你也知道,无衡身上有合心蛊子蛊,虽然解开了,但一时半会总归会有痕迹在,所以他不能出现在像我这样的大能面前。”
  岑歌点点头,又问道:“那岭南呢?他也没有回门派吧,现在找到了没有?”
  岑炽凤的语气不太好:“没有,你好端端的问他干什么?”
  岑歌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师父的表现无懈可击,以至于她几乎要迟疑了。
  但她必须赌一赌,因为破绽如此之多,到了她无法忽视的程度。
  她因此说道:“冰棺有两个,都被千年雪莲的花瓣围着。如果只是有一个多出来的冰棺备用,何必也用花瓣围着,浪费千年雪莲?
  “我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依旧是满洞窟的千年雪莲,仿佛师父早就知道我的灵根会转换成火灵根,提前让千年雪莲压制似的。
  “另外,虽然我也很嫌弃明法堂(岑炽凤叹笑一声),但在既有魔气的引导下,明法堂至少能查出来岭南往魔域去。但明法堂什么都没发现,让事情从‘赤炎峰弟子逃往魔域’变成了‘赤炎峰弟子疑似没于秘境’,事情没有波澜。
  “所以,我怀疑……我体内的火属性灵根,是你从岭南身上拿下来的。”
  岑歌抿了抿嘴:“我说的对不对?”
 
 
第66章 您已陷入轮回
  岑炽凤的神情由含笑变为似笑非笑,最后彻底垮掉,铁青着脸鼓掌道:“好,很好,为了让你更能适应灵根,为师辛辛苦苦栽培满洞窟的雪莲。你现在用这些来判断出我的错处……”
  师父说话花里胡哨曲里拐弯的,不过没有否认。
  岑歌听着,眨眨眼,尽量保持面部的平静祥和。
  她等师父表露出最终的态度。毕竟师父先斩后奏,已经把灵根换掉了,她似乎也只能接受……或者用惨烈的方式表达自己不接受的态度,例如像萧婳一样自裁。
  “哈哈,”岑炽凤怒极反笑,“你现在在为着一个素昧平生的弟子,来质疑师父吗?你知道岭南是什么人吗?”
  岑歌很自如地回答:“有魔族血统的人。”
  岑炽凤见着她平静到冷漠的面庞,更加无法掩盖自己的怒意,炽热暴怒的眼眸凝视向自己最心爱的徒儿:“这才二十年,大陆与魔域的大战已经被遗忘,”她的眼里露出了黑色的疯狂气息,“明法堂的人查探不出魔气,你也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把‘魔族’两个字说出口了?”
  岑歌有一瞬间的呆滞。
  仙魔大战是什么玩意?这是哪本书的世界背景?
  戏无衡线的萧婳是会跑去魔域避难,但没有提到二十年前的仙魔大战。越戈线压根没有世界背景。岭南线……对不起她弃书了!
  她突兀想起戏无衡笑她的话,“缺乏常识”,她感觉自己的确缺乏了一些常识,因为弃书的缘故,这些常识只能从原身身上找补……但是原身也不知道啊,她真的没有途径知道历史事件啊!
  岑炽凤已经过了怒意,瘫软在主位上,深棕的眼眸中满是无尽的愤慨和压抑的悲凉,看着令她触目惊心,一时不知道该逃跑还是该上前安慰她。
  ……总觉得上前去会被再度暴走的峰主大人当场掐死,并且求告无门——她折腾了一个岭南,多折腾一个自己的徒弟,能出来管事(和稀泥)的也只有诸事繁忙的掌门。
  岑歌深呼吸一口气。话题肯定得继续的,她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当做岭南从未存在过一样,继续修炼,结丹结元婴……
  她定下神来,尝试用旁观的角度看这个突兀的情况。
  原身的过去是一面白净的纸,只为了塑造恶毒女配的身份草草画了两笔。锅是作者的,但在作者构建出来的世界里,锅是谁的?
  ——是师父岑炽凤的。
  师父对原身保护的太好,让原身真以为自己身处仙境,性格古怪也没关系行事偏激也没关系闷头修炼没有朋友更没关系,直到年龄到了可以找道侣了,才走出殿舍的一亩三分地,走出赤炎峰,被现实环境哗啦啦甩了好几个“一剑斩之”,当场暴毙。
  不论原因是什么,有什么苦衷,结果已经达成,原身确实不知道大陆和魔域的大战。
  岑歌脑子里想得明白,但她更明白,自己不能直接质问师父“你为什么之前把我(原身)保护得这么好”,师父已经尽心尽力,只是没经验,走错了路,她不能好心当成驴肝肺。
  “师父,”她看着已经不知道是哭是笑的师父,说话语气依旧很平静,“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用着别人的灵根进行修炼,就算他有魔族血统……他一直在千山宗长大的,不是吗?”
  岑炽凤一下子又要暴怒——
  岑歌平静道:“我不知道的东西很多,不仅是二十年前的大战。我连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都理不清楚。”
  岑炽凤一惊,俯身前倾:“你身上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岑歌被师父猝然开口的关心话语惊得呆立无言。
  岑炽凤还在关心叮嘱着:“如果不舒服的话直接说,不要客气,也不要因为这有精神负担……”
  师父又说了好几句,岑歌才从毫无遮掩的关心之情之中回过神来,硬着心肠继续说下去:“我从小就开始吃清心丸。清心丸是什么,压制什么;为什么会有需要吃清心丸来暂时压制的力量;要怎么办才能彻底解决这股力量。我现在只知道最后一点——替换灵根。”
  岑炽凤目光沉沉,令人生畏。
  岑歌仗着自己是她的徒弟,露出无畏又冷漠的笑意:“我对自己用了岭南的灵根并没有太多感觉,单纯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岑炽凤盯着她,缓缓叹了口浊气,深棕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浑浊又复杂的微光。
  “好,如果你想知道。”
  阳光渐渐生了些微的热意,照得殿舍内亮了几度。
  室内亮堂,一切似乎都在往光明奔去。
  岑炽凤说完了她想说的一切,微亮的棕色眼眸里映出岑歌依旧平静的面庞。
  岑歌,她听到了一件历史故事。
  岑炽凤与好友宫明玉昔日皆是明法堂的人,在魔域侵入大陆时受命前去边境小镇驻守拦截魔域之人。一个月后,宫明玉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在千山宗派人替掉宫明玉之前,魔域忽然派人大举入侵该边陲小镇,混乱之中,宫明玉为护她离开,自己被魔域的人抓走。
  一年后,修为暴涨到化身期的她并没有找到孩子的父亲,于是孤身杀入魔域行宫。她从地下室里翻出宫明玉的尸体,还有她的孩子,一个三个月大的女婴。
  女婴看样子并没有受到折磨,白白胖胖的,但细查后发现,女婴的灵根里满是魔气,怕是从孕期就开始被注入魔气。得亏女婴的灵根和宫明玉一样,都是金灵根天级资质,灵力暂时还能压制得住魔气。
  岑炽凤收敛了即将入魔的心思,从此将心神转移到女婴的身上。埋葬了宫明玉之后,回到门派,领个筑基小班赤炎峰养老带孩子,把女婴也塞了进去。用清心丸先调养着,预备着等孩子长大到筑基期,锻体水平足够支撑换灵根的伤害后,就将有问题的灵根替换掉,换成正常的灵根,从此回归正常修士的生活。
  岑歌就是那个女婴。
  而另外……岑炽凤为了寻找天资质的单灵根,特地又去魔域境内找了一圈,找到岭南。他的身上流着魔族血脉,满身魔气,灵根却是最纯澈不过的火灵根天资质,魔气连丹田都侵扰不进去,再合适不过。
  于是她把岭南抓来,扔入千山宗里养育孤儿的育婴堂,为了防止岭南吃一些杂七杂八的药影响灵根,她索性告诉岭南,他有心魔,需要自己努力克制,不能吃药。
  时间就这样子过去,到了上个月,岑歌筑基后期,到了收获灵根的季节。
  听完后,岑歌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原身因为魔域失去了母亲,灵根也遭到污染,必须替换,没有其他选择。
  她先前对“魔族血脉”的平静淡定,的确会让师父无法接受。
  ……但她也很难接受,岭南因为这个缘故,与父母分离,又得到师父长年累月的欺骗与压榨,眼下还被秘密抓回,挖走灵根。
  她更难接受的是,师父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她……她感到压力很大。
  某种程度上,师父选择对她隐瞒,的确是为了她好。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如果她能永远无知的话。
  理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之后,岑炽凤定定地看着她:“你现在要和我说,你不接受这个灵根,准备自毁丹田吗?”
  岑歌摇摇头,尽管一下子接纳了许多信息,她的语气还是平静又温和:“我不会的。”她说的话甚至非常理智,“我的存在是你对我妈妈的情感寄托,还有你这么些的情感付出,我毁了丹田,这些就都毁了。另外,尤其是师父对魔域深恶痛绝,我如果为了魔族血脉的人和师父对着干,师父也会受不了的吧?”
  听到这样条理清晰的回答,岑炽凤愣了一秒。
  岑歌弯起眉眼,温柔又坚定地说:“但我也不会就此得到灵根,当做这灵根就是金属性灵根变异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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